大夫很快就赶到了,他认真察看了陈珏伤口,提出要将伤口缝起来。因着情况紧急,大夫也没带麻沸散,陈珏只能生生受着。我从身后抱住他,将胳膊送到他嘴边,轻声道:“疼就咬住它。”陈珏摇摇头,伸出没受伤的手与我十指紧扣。

  大夫刚为陈珏缝好伤口,徐慎就闯进门来。一向冷静从容的大理寺寺卿,此刻方寸大乱,连头发散了都不知晓。

  见我好端端坐在床边,他才松了一口气:“谨行,你没事就好。”

  “阿兄,我没事,陈珏为我挡了一刀。”我开口解释。

  他走过来,低头看了看陈珏的伤口,随即向陈珏道谢:“陈珏,谢谢你救了谨行。”

  陈珏没想到我会把我们的事对徐慎和盘托出,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对徐慎宣示主权:“这是我该做的。”

  “阿兄,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我才刚遇刺不久,也没通知其他人,他怎么就这么快得知了消息?

  “谨行,不只是你。”徐慎面色凝重。

  “什么?”我惊讶道。

  “朝中重臣,均遇刺客,今日临时闭朝。”他涩声道。

  “那……”我正欲问秦庭迎的情况,可我怀里还抱着陈珏,最终我没有问出口。

  “吏部侍郎秦庭迎被刺中要害,伤势严重。”徐慎还是懂我,主动告知了我。

  闻言,我如遭重击,脑中一片混沌,耳边似有嗡鸣声响起。良久,我听见自己轻声应了句:“是么?”

  徐慎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声安慰我。

  “相公,我头晕。”陈珏开口了。我低头看他,他脸色惨白,原本红润的唇也失了血色。我松开他,让他躺在床上。

  “你先睡会儿,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我对他轻言细语。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暗叹一声,叫了徐慎与我一同出去。

  “阿兄,这是藩王在示威。”我低声道。

  “圣上震怒,令大理寺速查背后元凶,令金吾卫速抓刺客。”他正言厉色。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垂下眼,无比低落。

  徐慎上前拥住我,轻抚我的背,温声安慰我:“这疮疖迟早要剜掉。”

  我和徐慎说了会儿话,他便离开新宅去了大理寺,而我转身进了厨房,为陈珏熬肉粥。我盯着火,思绪飘远……秦庭迎是被刺中哪儿了?他还好么?

  这时,锅里传来一阵糊味。糟了,我连忙起身去看,锅中的水已经烧干。我只得将内里的东西倒掉,重新煮了粥。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煮好。我将粥倒在汤碗中,又取了两只小碗,一并端去房间。

  我推门而入,陈珏正好醒了,倚靠在床头。我盛了一碗,端到床边。他右臂受伤,我只能一勺一勺喂他。他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弯了弯眼睛:“相公,真好喝。”

  “那你多喝点。”我继续喂他。

  他喝完了两碗还不够,竟要将我端来的全部喝完。我怕他喝多,便抢着自己喝了。刚一下口,我差点吐了出来。我忘了调味,这粥很腥。

  “小玉,你怎么不说?我可以再煮一次。”我皱眉问他。

  他微微一笑,甜蜜道:“相公煮的都好喝。”

  重臣遇刺,朝野一片哗然。众臣人心惶惶,第二日的常朝有许多人称病不来。皇上大怒,令大理寺和金吾卫七日内抓到凶手。

  因陈珏受伤,中书省那边给我放了假,让我好好照顾夫人。我在家陪着陈珏,无微不至地照料他。发生这事后,我再也无法对他冷眼相待,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相公?”他轻声唤我,“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摇头否认。我没有骗他,方才我真的没想什么。最近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时常无来由地发呆。

  晚上,我沐浴时,发现自己颈间的玉佩不翼而飞。我连忙擦干身体,去找陈珏。

  “小玉,你见过我的玉佩么?”我焦急问道。

  “相公,”他睫毛颤了颤,委屈道:“你怀疑我?”

  “我没有!”我立即否认,心里却有些愧疚,我确实怀疑了他。

  他轻笑一声,指着桌上的锦囊,无奈道:“相公,你忘了么?昨晚红绳断了,你将它放在了那里。”

  我立马上前拿起锦囊,将它打开。还好,玉佩还在里面,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相公!”陈珏又喊了我一声。

  我回头看他,他闭了闭眼,随后睁开认真看我:“你去找他吧。”

  “小玉?”我没想到他竟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一向心眼很小,为何这次如此大度?

  “去吧!”他见我没动,起身将我推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