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纪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看着顾凌钻进车里。

  “我记得泉生你好像是A大的哎,一直都是我比较向往的学校。”

  白藏纪打了个弯敷衍道:“你这所学校也很不错。”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过,你现在参加的那个节目不会影响你上学吗?”

  “哦。我就是弄个学历罢了,泉生你不要笑我就是了。”

  白藏纪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直白,点了点头。

  “泉生之前是什么专业啊,那所大学那么好,真是想不通毕业后会选择进入娱乐圈。”

  他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白藏纪,系统说他已经自由了,那是不是就不需要按照剧情发展那样了?

  可是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回去,回去以后陶嘉月怎么办?还有……陶嘉月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好像也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关于过去,白藏纪虽然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但总归是怀着一些愧疚的,如今因为陶嘉月的缘故,心中更是微妙。

  他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

  顾凌见对方沉默,急忙补救道:“不过泉生你的人气真的好高啊,虽然节目才播出了一期,但你已经是最受关注的那个了。”

  白藏纪没了闲心跟他聊天,扯了扯嘴角:“碰运气罢了。”

  顾凌看出白藏纪不想跟他聊天,也没生气,安安静静的乘了一路的车来到公司。

  白藏纪想了想,还是没有提出解约的事情,节目正在录制中,还是等结果出来自然淘汰吧。

  只是他待了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原文中炮灰受本该尖酸刻薄的母亲,对方的声音十分柔和且令人舒服,她说:“白先生,有空吗?”

  “我想和你谈谈。”

  这样波澜不惊的语气让白藏纪很是惊讶,完全不是小说里描写的那样。

  白藏纪挂了电话刚走出传媒大厦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豪车,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女人秀美的侧颜。

  跟想象中的确大有不同,看起来是很温婉的长相。

  有人从车上下来把白藏纪请到车里,他心里难得升起些见家长类的紧张情绪。

  “本来是想先请你到家里喝杯茶的,但因为太急了所以直接就来了,白先生不会介意吧。”

  女人说话温柔又有礼貌,白藏纪的确没什么不满的。

  “夫人您……有什么事情吗?”

  “叫我阿姨就好,我知道你的年纪并不像现在这样大,但是也差不了几岁是吗?这声阿姨我还是当得起的。”

  白藏纪转脸看他,女人依旧笑着,温婉的气质里缠绕着一层抹不去的忧愁。

  “你……”

  白藏纪心里闪过千般念头,最后却没说出来一句话。

  因为他看到女人笑着对他说:“到家再说吧。”

  白藏纪只好压下疑问,但是陶嘉月跟系统曾经说过的话却全都涌上了脑海,莫名其妙的穿越,突如其来的喜欢,系统的失控,以至到现在女人直戳身份的话语。

  这些都告诉他,这样荒谬的穿越并不是一场巧合。

  很有可能只是人为的一场闹剧,而连接这场闹剧的关键人物就是……陶嘉月。

  在他二十一岁时突然失踪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那个少年。

  车子在平稳的山路上行驶,白藏纪平静的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彼时他刚度过自己二十一岁的生日,因为整日游荡无所事事成绩稀烂而没有大学录取,国外的父母捐了一座图书馆的钱才费劲的将他塞进了国内一所知名大学。

  他妈妈气急败坏的声音回想起来还近在耳边。

  “你实在不想出国读书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国内,不要再给我惹事了!”

  “阿白,听妈妈的劝,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也该为自己未来好好着想一下。”

  ……当时有没有大吵一架,白藏纪记不清了,大概是吵架了的。

  挂了电话以后白藏纪的心情十分不好,门外不断传来的门铃声更是让他烦躁不堪。

  他一脚把身边的玻璃茶几踹翻,玻璃破碎的声音哗啦啦一片。

  门外传来少年的喊叫:“哥,你怎么了?”

  “哥,你开开门!”

  白藏纪抓了抓头发,压住心底的烦躁过了好久才出去把门拉开。

  陶嘉月就蹲在门口,一只手抱住膝盖一只手在楼道的水泥地板上划来划去,不知道在计算什么。

  听到门响连忙用手糊掉地上的字迹站了起来。

  “哥。”

  白藏纪皱了皱眉,“手有没有划到。”

  陶嘉月愣了一下,拍了拍脏兮兮的手举起来给白藏纪看:“没。”

  白藏纪冷着脸点了点头,却没有让陶嘉月进去的意思,扒着门框问他:“有什么事吗?”

  陶嘉月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不好意思,我忘了。”

  白藏纪有些不耐烦。

  “我可以问你要一个礼物吗?”

  “你说。”

  陶嘉月缓了好一会儿,“我喜欢你,哥。”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喜欢我。”

  白藏纪皱着眉头看他,眉目间皆是掩饰不住的厌烦,“听都听腻了,陶嘉月,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只能做兄弟不能做情人,你自己选的。”

  “如果你来就是说这些,那我劝你早点走。”

  他说着就要把门关上,却被陶嘉月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他苦笑一声,“哥,就跟我说一遍喜欢我好吗?就说一次、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

  “有什么意思?”

  “假的就是假的,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

  “陶嘉月,我跟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不是白藏纪第一次拒绝陶嘉月,也不是拒绝他时说话最难听的一次。

  却是陶嘉月最伤心的一次,可惜那时候的白藏纪看不懂。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陶嘉月还是勉强笑着说:“我知道的,就骗一骗我好吗?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

  “求你。”

  他是笑着的,眼泪却不停的从眼眶里砸下,一颗一颗的眼泪,掠过他的笑容砸在衣襟上。

  陶嘉月抹了把脸,“你说一句我就走好吗?”

  白藏纪叹了口气,“不要搞得这样难看,陶嘉月。”

  “就算我说了一句喜欢你,那喜欢也与情爱无关。”

  白藏纪说着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早就跟你说过,情爱是最犯蠢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

  陶嘉月看着白藏纪的眼睛,里面全是少年白藏纪看不懂的情绪。

  “我喜欢你,我很欢喜。”

  “我也很清醒。”

  他是哭着说的,言语却那么真挚,白藏纪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走吧,礼物我明天会补给你。”

  “我不要,我就要一句喜欢,你骗一骗我好吗?”

  他哭的越来越凶,嘴里说着“没有明天,没有明天。”这样白藏纪听不懂的蠢话。

  “陶嘉月,没有喜欢。”

  “没有喜欢,我不喜欢你!”

  白藏纪想拿掉他扒着门框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原来那么大。

  陶嘉月再也维持不住那点虚假的体面笑容,崩溃的大哭着:“我知道,我知道的。”

  “就骗骗我,就说一句好吗?”

  “我求求你。”

  他哽咽的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

  “我求你,哥……就一句。”

  白藏纪被他的哭声扰的烦乱不堪,用尽力气把人的手从门框里拔下,然后毫不留情的关上门。

  “你冷静一点吧。”

  门后传来微弱的哭声,随后越来越大,伴随着与之相反愈见微弱的敲门声。

  白藏纪倚在门后,头一次体会到了心乱如麻的感觉,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小孩因为痛苦而不受控制耸动的肩头。

  他对自己说,这不是绝情,没有结果的事不给对方一点盼头才是最好的处理,他从来都只是把陶嘉月当做弟弟。

  以及,他绝不会喜欢谁,就算是欺骗的说一句,也不可以。

  时间过去了很久,门外早已经没了动静,白藏纪离开门框走了两步,最后又回头对着猫眼看了一下。

  他果然还没走。

  他或许是冷静了下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门口,眼睛望着前方又好像什么也没望着。

  嗓音有点哑了,张开口喊了一声哥,开口说出的是过去几年说过无数遍的废话。

  “好好读书,不要再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少跟别人玩赛车了,很危险。”

  “也不要跟人打架了,你总是容易冲动。”

  “……”

  “不要再胡混了。”

  陶嘉月经常这样劝白藏纪,他的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却从来都没改过。

  那夜隔着一扇门,就那样微弱缥缈的声音,风一吹就散掉似得,却比以前更清晰地落在了耳朵里。

  “记得我、我喜欢你,很喜欢。”

  “照顾好自己。”

  他陆陆续续又说了些什么,白藏纪却听不清了。

  冷风吹得他人有些颤抖,当时总是没拉下脸打开门让人进来,白藏纪毫不留情的进了卧室。

  虽然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可到底是躺在床上半宿没睡。

  从那以后,陶嘉月就再也没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了。

  渐渐地,白藏纪也就忘了这个人、这些事。

  回忆到此结束,白藏纪望着窗外滑过的落叶,恍惚觉得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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