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没有想到还真的有人说话能这么不客气, 崔远真当场就愣住了。

  秦霁非常真诚地说道:“我确实在嘲笑你,嘲笑你愚不可及,你觉得我嘲笑得错了?”

  崔远真憋红了脸, 而秦霁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半点不虚。

  “我再如何也是通过了乡试的, 你呢?你有功名在身吗?”崔远真憋了好一阵,就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秦霁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许遂倒是先骂起来了:“我也照样过了乡试,过了乡试有什么了不起的?”

  崔远真扭回头去:“与你何干!”

  他今天出门就该看个黄历, 怎么就如此不顺。

  “过了乡试,呵。”来都城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哪一个没过乡试?

  而此时, 酒楼肃静了下来,大批的官军铠甲碰撞声传上了楼,众人都不敢再出声,只有秦霁淡定地坐着喝茶。

  “接到举报,有人在此地闹事。”来人正是从未走远的陈玄武。

  崔远真见陈玄武那一身甲胄和别的军士皆是不同,而且看起来级别便很高,当即背后就出了冷汗。

  不过, 若是能借此机会……

  崔远真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指向了秦霁还有许遂:“大人,在酒楼闹事的人就是他们!”

  许遂:“你胡说八道!”

  陈玄武看了一眼秦霁, 约是明白了陛下可能教训了这人几句, 才攀咬陛下。

  “放肆, 敢在本将军的面前说假话, 来人, 把他给带下去。”陈玄武假装没有看见秦霁, 吩咐了手下的军士带人走。

  崔远真不可置信:“你凭什么问都不问就叫人抓我?我要上诉!”

  诉什么诉?你都敢攀咬陛下了,还是去大牢里待着吧!

  许遂见状,立马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躲去了盛商的背后,怕自己也让陈玄武给抓起来。

  秦霁乐不可支,许遂这熊孩子还真是有意思。

  不是不喜欢他表哥吗?怎么还往他表哥的背后躲?

  不过盛商还是护着他这个表弟的,真就自己挡住了许遂。

  陈玄武暗暗看着秦霁,秦霁却没有任何表示,那便是叫他自己看着办。

  “本将军看你们应当都是今年来都城考试的考生,既然是冲着考试来的,那么不管是考中了还是没有考中,心思也都该放在为秦国谋划上,而不是在这里惹是生非,丢尽我秦国的脸面。”陈玄武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地将这些人给说教了一番。

  “这位将军说得是,我等必当谨言慎行。”盛商拱手道。

  有盛商带头,其他的人也都纷纷表态,茶楼顿时清明一片。

  只有秦霁和卫瑜依然坐着,仿佛这一队官军不存在似的。

  盛商忍不住悄悄地看了过去。

  那一桌是什么人啊,一动不动的。

  陈玄武说教了一番,又将崔远真这个敢攀咬皇帝的人给带走,很快就带着人撤离了茶楼。

  有了官军压场,许遂也彻底安静如鸡,再也不敢闹了。

  他怕被抓进大牢里去跟崔远真关一个牢房里。

  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都安分下来之后也就是考生们之间庆祝、告别,秦霁没得看的兴致,便带着卫瑜去长庆楼吃新菜品。

  都城每日都繁华热闹,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正是一派秋景好颜色。

  “你打算何时召见盛商?”卫瑜吃得有些撑,便靠着椅子消食,顺便和秦霁说起了正事。

  “明天吧,看这些考生的关系还不错,给他们多留点时间交流交流,日后要再见面,也许就不容易了。”秦霁道。

  除了一甲的三个人,剩下的人大多数都要外放,秦国地界那么大,天南地北的,属实很难见面了。

  “那你明天把庞书文也叫进宫来一起见了,免得麻烦。”卫瑜说。

  秦霁:“我也正有此意。”

  除了庞书文,还有几个他看好的二甲考生,他都有意亲自安排,不归于吏部安置。

  还有很多话不方便在外边谈,直到回了宫卫瑜才跟秦霁说起。

  “你应该不知晓,卫琼当皇帝的这些时间,也在卫国举行过一次会试,只不过他举行科举考试有一点很严格。”卫瑜帮秦霁倒了一杯新采摘的菊花泡的花茶递给他。

  秦霁端过茶杯,顺便把人给拉进了怀里,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嗯?什么?”

  卫瑜:“卫琼从不允许考中的考生们在放榜后聚集,即便是要聚会,也要在他召见过一甲的三人任命了官职和吏部在归置好了进士们的去处之后。”

  秦霁面露疑惑:“卫琼为何要如此?”

  好变态啊。

  “卫琼打的主意无非是在自己收拢人心前,不能给考生们聚众站队拉关系的机会。”卫瑜将头枕在了秦霁的肩窝,“我和你一道在宫外看过了形形色色的考生,我发现秦国的考生要比卫国的考生更有活力。”

  秦国开放,除了让秦霁给逮到了错处的极少数考生之外,其他的考生聚在一起也是谈论些有益的话题,而卫国的考生到了都城的地界上就很憋闷,人憋久了便容易生出事端来。

  秦霁“啧”了一下,他那个便宜大舅子的掌控欲可真强。

  “所以还是秦国比较宜居。”秦霁臭不要脸地自夸道。

  卫瑜却没有反驳秦霁的自夸,反而认同地“嗯”了一声。

  秦霁也知道卫瑜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卫瑜即使厌恶卫琼卫无瑕,厌恶卫国那些势利眼一样的大臣,甚至厌恶他父皇,可他从未厌恶过卫国的百姓。

  他总是在为卫国的百姓着想的。

  所以秦昭何时才能长大,长大了就去将卫国给拿下,改卫卫为秦。

  “明彻,我有点累了,想睡觉。”卫瑜这些日子陪着秦霁起早贪黑,确实很久没有舒舒服服地睡过懒觉了。

  秦霁放下茶杯,抱起卫瑜回床上:“那我们今天便早些歇息。”

  ……

  秦霁先召见了盛商这个状元郎。

  盛商踏入太极宫,得见圣言,当场就吓住了。

  陛下居然是昨天在茶楼里那个和崔远真起过冲突的人!

  那岂不是他们昨天在茶楼里的闹剧,全部叫陛下给看了去?

  盛商心怀忐忑地给秦霁行了礼,等着自己被问责。

  “平身吧,坐下说话。”秦霁见盛商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心里便有一股幼稚的快感。

  盛商:“?”

  陛下不问罪?

  “谢陛下。”盛商无比困惑地起身坐下。

  “盛商,朕仔细看过你的试卷,的确答得很好,只是盛商,朕不可能拿一个秦国给你做试验。”秦霁淡淡说道。

  盛商拱手:“陛下愿意采纳臣的想法,臣就已经感怀在心,不敢奢求更多。”

  秦霁:“你不要急,朕的话还没有说完。”

  盛商便规规矩矩地将手放好,等着聆听。

  “盛商,按照秦国惯例,状元、榜眼、探花,都应该到翰林院任职,你应当清楚到翰林院任职,日后在都城升迁要容易得多。”秦霁道。

  盛商点头,却没有接话,因为陛下显然还没有说完。

  秦霁也是故意说话留一半,他不光说话拐弯,还要去喝口菊花茶,再拖拖时间,就是想看看这个状元郎在事关自己前途的大事上慌不慌。

  待秦霁装模作样地饮了茶之后,他又继续说道:“只是到翰林院任职,你在试卷之中所设想的这些政策,便很难实现,至少在你从翰林院提拔到别的位置上之前,很难实现,想要实践你的设想,那你就只能外放,你明白吗?”

  是留着都城,进入翰林院,方便日后的升迁,顺顺利利地当一个大官,还是到外地去,从地方小官做起,去落实自己的理想,一步一步地将官给做上去。

  留在翰林院基本上就意味着不会离开都城这繁华之地,而外放之后还能不能回到都城,还真不一定。

  多数人当官都想留在都城,为了留在都城,哪怕是当个部门小官,也不愿意去当一方父母官。

  盛商听完秦霁的话,当即跪下:“陛下,臣愿意外放。”

  他想去实践他的设想,如果做得好,便是有利于整个秦国。

  “起来,坐着说话。”秦霁笑了笑,看来盛商这人,他没有看错。

  “盛商,朕相信你的能力和才干,可你也得给朕做出成绩来,试卷答得再好那也只是纸上谈兵,你的设想能不能真正变成秦国的国策,就看你试验得如何。”秦霁郑重道。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盛商感动道。

  只不过感动完了,盛商还是操心了一下自己那糟心弟弟。

  “陛下昨日在茶楼,将一切都看进了眼中,臣斗胆,求陛下对臣的表弟许遂网开一面。”盛商请求道。

  秦霁没打算将许遂怎么样,许遂本来就才十七岁,放在现代社会那就是个高中生,他跟一高中生计较什么?

  不过许遂那张嘴确实得好生管教管教。

  “许遂口出狂言,朕不能不稍加惩治,只是到底怎么罚,朕将选择权交给了许博周,养不教父之过,叫许博周自己管教去。”秦霁才不给别人管儿子。

  只是他也确实有些好奇,许博周乃是一州司马,在地方也是个大官了,怎么就养出了许遂这么个有个性的儿子。

  盛商见皇帝并无问责之意,松了口气:“谢陛下恩典。”

  “状元郎,准备准备吧,打马游街之后回一趟家,然后你就去青州的柳县上任。”秦霁挥了挥手,“去吧。”

  “臣告退。”盛商起身退出大殿。

  秦霁又同时召见了榜眼和探花,将他们两人给扔进了翰林院,让他们在翰林院多学习多钻研,别急急忙忙地想要升迁。

  将榜眼和探花送走之后,秦霁便召见了庞书文。

  昨个宫里的人来传旨,庞书文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听错了宣读的旨意。

  陛下竟然要见他,他区区一个二甲,陛下竟然要见他。

  庞书文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天快亮了才睡过去,而后宫里来人接他进宫,又在马车上睡了一阵才精神了不少。

  “臣庞书文,参见陛下。”庞书文被宣进了太极宫的殿内,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地拜见皇帝。

  “平身,坐。”秦霁已经见了两波人,对流程无比熟悉。

  庞书文紧张地起身坐下,手指攥着点衣服的布料。

  “庞书文,你的试卷答得很有意思。”秦霁先夸了庞书文一句。

  庞书文惶恐:“臣的试卷能得陛下青眼,是臣之幸。”

  秦霁摆了摆手,让庞书文放轻松一点儿。

  “庞书文,朕给你两条路,你自行选择,一条路是和大多数二甲一样,外放到地方,当个知县,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留用工部当个主事,认真研究改良作物的法子。”秦霁不强人所难,对待人才,他都让他们自行选择。

  外放地方,干得好的话即使进了不了都城当官,干个十来年也能到州府去,不会一直当知县,而在工部,没出成果前,庞书文就永远是一个主事,而且一直不出成果,还会被秦霁问责。

  两条路,全看庞书文自己怎么选择。

  庞书文不假思索:“陛下,臣愿留在工部听用。”

  秦霁欣慰地笑了起来,看来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虽说有些糟心考生,可是人才都是很好用的。

  “那朕就祝你早日出成果。”秦霁温声道。

  “臣叩谢陛下。”庞书文真心实意地谢恩。

  秦霁这一天见了不少的人,光是“平身”就说了好几次,很是疲惫。

  从太极宫回到紫极殿之后秦霁毫无形象地躺进了床里,宛如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条死得不能再死的咸鱼。

  “明彻,你先起来用个膳。”卫瑜去戳秦霁,在秦霁的后腰上戳了好几下。

  秦霁的后腰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位置,比他的脚底心还要怕痒,卫瑜这么戳来戳去,把秦霁给痒精神了。

  “阿瑜你胆子大了。”秦霁利落地翻了个身,伸手一拽,握住卫瑜的手腕就将人给拉近进了自己的怀里。

  卫瑜猝不及防倒在了秦霁的身上,脑袋磕在了秦霁的下巴上。

  秦霁:“嘶……”

  卫瑜忍住笑给自己摸了摸被自己脑袋撞到的下巴:“你这就叫自作自受。”

  说完,卫瑜给秦霁吹了吹被撞到的那一块。

  温热湿润的气吹到了下巴上,弄得秦霁心痒难耐。

  “阿瑜,你休息过来了没有?”秦霁低下头,在卫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能不能给我发发福利?”

  卫瑜警惕:“你想要什么福利?”

  秦霁:“弹琴啊,说好的给我弹琴,这都过了多久了,我还没有听到呢。”

  卫瑜暗暗松了口气,原来秦霁说的是这个,他还以为秦霁想玩什么花样呢。

  “那你先起来用膳,过完膳之后我再弹给你听。”卫瑜道。

  秦霁的腰练得很好,卫瑜还趴在他的身上呢,他就搂着卫瑜的腰直接坐了起来,没废半点力气。

  “好,我们先去用膳。”秦霁又在卫瑜的唇上亲了一下,“谢谢阿瑜。”

  卫瑜推搡他:“快去用膳了。”

  大白天的少亲来亲去的,容易出事儿。

  卫瑜跟秦霁待得久了,他信任秦霁的自制力,却不信任自己的自制力了。

  说是青天白日,其实天色也黑得差不多了,到底入秋之后会慢慢昼短夜长,要早早点灯。

  今天的晚膳御膳房做了新菜品,用螃蟹给做了很多以螃蟹为主的菜,葱姜炒蟹、蟹黄粉丝、砂锅焗蟹……还有最简单的清蒸蟹。

  要吃螃蟹就得去壳,螃蟹的壳挺容易扎着手,秦霁没让卫瑜动手,自己用工具将螃蟹给拆了,再将螃蟹递给卫瑜。

  去年吃螃蟹时,他人尚且还在卫国。

  那时秦国和卫国正在打仗,只是边境的战争似乎影响不到国都里的人,他们照旧吃喝玩乐,照旧勾心斗角。

  当时边境战事吃紧,加上秋天已至,很快就要进入寒冷的冬天,卫琼却不曾下令筹措棉衣送往边境,反而是在螃蟹还肥时在宫里大办螃蟹宴。

  那些螃蟹很大,每一个摆上宴席的螃蟹都是经过挑选的,不肥的螃蟹不会端上宴席的餐桌。

  卫瑜自然也参加了那一场螃蟹宴,当时摆在他面前的那一盘螃蟹,他一个都没有吃。

  有人问他为何不吃螃蟹,他当时好像说的是:“我怕这螃蟹伤了我。”

  众人便一笑而过,说二皇子殿下不愧是先帝和先皇后金尊玉贵养大的,连用工具拆个螃蟹吃都怕会扎到手,娇气得不像是个男子。

  其实那已然是上一世的记忆了,卫瑜自己都不曾想到他此时想了起来。

  卫琼举办的那场螃蟹宴,没有螃蟹伤到他,只是那些螃蟹伤到了别的人。

  而现在坐在秦国的皇宫里,吃着秦国皇帝亲手给自己拆的螃蟹,卫瑜心里便在想,秦霁不会用螃蟹伤了将士们的心。

  哪怕远在边境的将士吃着冷饭也不会知道皇宫之内皇帝在做什么,秦霁也不会做出令将士伤心的事情来。

  “螃蟹性凉,吃多了不好。”秦霁没让卫瑜吃太多,又给他盛了一碗撇了油,用竹荪炖的鸡汤。

  卫瑜:“那你也要少吃一点儿。”

  螃蟹这东西也就是过过瘾,不可能真的连着几日都吃螃蟹,吃多了就得找太医来看了。

  用过晚膳之后,卫瑜便履行承诺,要弹琴给秦霁听。

  他用的那把琴是秦霁帮他从卫国要来的旧物,乃是他母后早早为他备下的二十岁生辰礼物。

  成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日子,只是他母后的去世得早,没办法看着自己长大,所以就在去世前命人打造了一把琴提前送给他。

  卫瑜抚摸着这把琴,眷念之情无以言表。

  要是他的母后没有早早逝世,能让他在膝下尽尽孝道该有多好。

  “你想听什么?”卫瑜坐到了琴前。

  秦霁哪里知道有哪些曲子,便无赖道:“你弹给我听的,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吗?”

  卫瑜被秦霁这毫无逻辑的一句话给打败了,他又不是看不出来秦霁明显是为了逃避。

  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秦霁却还在努力补起曾经缺失的内容。

  大傻子。

  “那我弹一个长相思?”卫瑜手放到了琴弦上。

  “长相思?”秦霁沉吟,“这是不是不太吉利啊?我们两人日日同处,又不分开。”

  卫瑜愣了一下,旋即符合道:“你说得对。”

  秦霁这下苦恼极了:“阿瑜,咱可得找点吉利的曲子。”

  卫瑜莞尔,说好。

  时隔太久,他得想想有哪些曲子。

  凤求凰?好像秦霁自己弹更加合适。

  钗头凤?那比长相思更加不吉利。

  卫瑜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曲子。

  “不如我给你即兴一首?”卫瑜问道。

  秦霁眼睛都亮了起来:“即兴?阿瑜好厉害!”

  卫瑜已经不知道秦霁多少次直白而又真诚地夸自己了,只是笑了笑,便抛去了心里的杂念。

  他不做他想,只在心里想着一个人。

  是一个有时候犯傻还冲自己撒娇,有时候却又威严无比,能够镇得住四方的人。

  那个人和自己相识于尚且年幼之时,重逢于苦难之后。

  是个自己喜欢的人。

  琴弦被卫瑜拨动,奏出了由他心意组成的一支曲子。

  秦霁端坐着,认真地听着。

  他没有学过音乐,对艺术其实也不怎么会欣赏,他的记忆里还有高三时震惊了老师和同学的简笔画。

  可他就是听懂了卫瑜弹的琴。

  泠泠之音,弹与他听。

  声声诉情,落于他心。

  真好听。

  这会是他这一生都能记住的调子。

  一支曲子的时间并不长,卫瑜很快就收了音,望向秦霁:“我弹得怎么样?”

  “很好。”秦霁说,“是我说不出来的好。”

  他不会说,只会做。

  秦霁起身走向卫瑜,搂住卫瑜的腰将卫瑜带了起来,转了半圈就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瑜,能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秦霁闭上眼,嗅到了卫瑜身上的清香。

  卫瑜说:“我亦如此。”

  两人相拥无言,直到高德不小心进入殿内,没来得及看便开口说话,打断了两人缠缠绵绵。

  高德:陛下不会找我麻烦吧?

  “圣旨拟好了?”秦霁见高德进来,瞬间切换到了勤恳帝王的模式。

  高德:“正是。”

  他将两份圣旨呈上。

  “你何时拟了两份圣旨?”卫瑜都没有注意道。

  秦霁把圣旨交给了卫瑜:“你帮我看看,这圣旨写得对不对?”

  卫瑜不疑有他,打开了圣旨。

  圣旨上的字迹一看便知是秦霁的,所以圣旨是秦霁亲手写的。

  什么圣旨要秦霁亲手写?

  卫瑜赶紧浏览起了内容。

  圣旨上写着,解除卫瑜的质子身份,同时将卫瑜来到秦国之后为秦国所做出的贡献一一说明,秦霁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承认卫瑜在政务上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

  卫瑜看着圣旨,抿了下唇:“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有什么好昭告天下的?

  秦霁手指点了点另外一份圣旨:“不看看吗?”

  卫瑜立刻将圣旨展开。

  这是一道封后的圣旨。

  不,这圣旨上全是秦霁的情意,封后是目的,言词之间写的,该叫做求亲。

  “阿瑜,你愿意同我成亲吗?”秦霁知道不会有第二个答案,却还是紧张到手心冒汗。

  卫瑜眼睛一酸,干脆闭眼吻上了秦霁。

  即使心知这一刻迟早都会来临,可当秦霁将封后的圣旨写成了一封求亲书,卫瑜还是忍不住心颤。

  他这一生,获得了母后从未获得过的爱。

  秦霁捧着卫瑜的脸,认真地回吻卫瑜。

  “我愿意。”

  “我们成亲。”

  这便是早已落笔写定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part算求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