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满楼, 秦霁发现花满楼客满为患,热闹得很。

  “我怕不是一头猪……”秦霁悔恨地瘫在马车里,感慨着自己缺少了的一部分脑子。

  他光惦记着呆卫瑜出来放放风了, 怎么就忘了即将举行科举考试, 全秦国的考生都汇聚到了都城来了, 都城的酒楼客栈自然是人满为患。

  秦霁现在就很自闭。

  卫瑜好笑地把秦霁给拽起来:“好了好了,人多一点就多一点, 再说了,来提前考察考察今年的考生也不错啊。”

  秦霁顺着卫瑜拽他的力道坐起来:“那行吧。”

  虽说身处一堆考生中间会让他感觉自己又在加班, 可是人都已经出来了,总不能就调头回宫去,这来来回回的路上折腾, 卫瑜都要饿坏了。

  好在花满楼在都城的酒楼里也算是最高档的那一批,很多考生还是没有奢侈到来都城大肆消费,毕竟他们参加了会试之后还要等放榜殿试,要在都城上住上一些时日,这些时日都要花银子,除了家底丰厚的,也没有太多的人会跑到花满楼来吃饭。

  只是相较于平时, 人还是不少了。

  陈玄文在前面开路, 秦霁护着卫瑜走在中间,后面跟着白鹭。

  “雅间还有没有?”陈玄文找店小二问道。

  “哎呦客官,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今天生意太好了, 只剩下大堂了, 您看能不能将就一下?”

  秦霁:“那就在大堂吧。”

  正好也方便他听一听这些考生们都聊些什么。

  店小二引着他们去了一个窗边的位置, 秦霁和卫瑜坐一边, 陈玄文和白鹭坐一边。

  “客官,你们想点些什么菜?”店小二提着茶壶给四人倒茶,同时热情地推荐着,“我们酒楼招牌是麻辣肚丝、凤尾鱼翅、爆炒田鸡和莲蓬豆腐,您看要不要尝尝看?”

  秦霁没意见,他看向卫瑜。

  卫瑜拿着菜单也看得眼花缭乱,干脆就定了这几个招牌。

  “再加一个汤,我看看有什么。”秦霁凑到菜单面前,也接受了一下数目繁多的菜品冲击,找到了汤那一栏,在汤里挑来挑去,挑了一个瓦罐煨山鸡。

  “菜就上这些吧,再给我们上几份点心之类的。”秦霁将菜单还给店小二。

  店小二收好菜单:“得嘞!各位客官稍等!”

  点好了菜,秦霁就竖起了耳朵听周围的考生们谈天说地。

  他隐约地听见了几个考生围着一个考生在吹捧,便听得更细致了,恨不得把耳朵摘下来偷偷地给贴过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花满楼用晚饭的人不少,不过那一桌考生离得近,再加上言谈之间毫不注意自己闹出来的动静有多大,便也叫秦霁给听见了几耳朵。

  “周兄乡试便是解元,少年英才,这次会试也一定会拔得头筹!”有人举起了酒杯,“日后还得劳烦周兄多多关照我等啊!”

  有这么一个人带头,其他的考生也纷纷倒酒举杯,嘴里吐着好话,生怕自己落后于人似的。

  秦霁疑惑,解元很了不起吗?秦国又不止这一个解元,怎么就这个姓周的嘚瑟?

  店小二送了四碗茉莉奶酪上来,还是用的竹筒制作成的碗装的。

  就这个卖相都要比人家的茉莉奶酪贵上不少。

  秦霁拿勺子吃着茉莉奶酪,也没有忽略掉那一桌的大放厥词。

  “都是各位抬爱周某,周某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考生而已。”那个被恭维的周姓考生举起酒杯喝酒的姿势异常熟练,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合了。

  “诶,周兄说这话那可就是折煞我等了,我们如何能及周兄?”还有人在闭眼吹捧。

  秦霁硬生生地起来一身鸡皮疙瘩,这些人这么讲话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明彻以为,那个姓周的考生如何?”卫瑜靠近秦霁,跟他咬耳朵。

  他们是微服出行,要是大声讨论被人听见了便不好了,所以卫瑜和秦霁挨得极近。

  “就算是他能考上状元,我也不想让他当官。”秦霁眉头一皱,十分严肃,“酒桌文化一套一套的,我不喜欢。”

  卫瑜浅浅地笑了一下,问他:“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状元?”

  秦霁默默地看着卫瑜:“自然是你这样的。”

  卫瑜:“嗯?”

  要说卫瑜的优点啊,那他是信手拈来,不过刚要气势就被卫瑜抬手挡住了嘴,不许他说话。

  卫瑜丝毫不怀疑秦霁夸起他来能激动得上天,于是直接在最开始就扼杀秦霁的表演。

  秦霁被捂住了嘴,只好含糊道:“你捂住我做什么?”

  卫瑜:怕你上天。

  “你接着听他们在说什么,听了再说与我听。”卫瑜转移了秦霁的注意力。

  秦霁:“好的交给我!”

  陈玄文恨不得当场抠出一条裂缝来好钻进去,为什么英明的陛下在卫瑜殿下面前就像是个二傻子啊!

  白鹭淡定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内心无比抓狂的原上司,微路不屑,呵,不就是这样的场面吗?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秦霁继续支着耳朵偷听那些考生的谈话。

  “周兄,听闻你有一位表叔是国子监的太学博士,想必周兄的表叔应当有帮周兄押过题?周兄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说来给我们也听一听?当然,要是周兄介意的话,也可以不说。”有人趁着那姓周的考生喝得有些醉了,便开始套他的话。

  秦霁看呆了,为什么这些愚蠢的人类能够在酒楼的大堂如此议论?

  就这脑子,还想当官,当大官,怕不是要等到下辈子,哦,等到下辈子也不行,除非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些人看来是想将那个周姓考生灌醉之后打探此次考试的题目。

  秦霁直接麻了,国子监的太学博士,一个六品官员,他能知道个什么?

  “这些人要真能考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秦霁痛苦地把脸给埋进了手心里。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妄自菲薄的。

  原本以为自己从现代社会穿回来是个车头彻底的大学渣,没想到这群人比自己还学渣,他是老师教了还能变成学霸的,这一桌已经是没得救了。

  卫瑜其实也能听得到那些人在谈论些什么,只不过这世间从不乏愚蠢之人,他也就是一笑了之,可是秦霁受到的冲击就比较严重了。

  “明彻,来,喝茶。”卫瑜帮秦霁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是热的,希望能够暖一暖秦霁被这些考生凉透了的那颗心。

  秦霁捧着茶杯,宛如进入了贤者时间,面带苦色。

  别的人也许是脑子缺根筋,姓周的那个考生约莫是一根筋也没有,两杯酒下肚,再加上那些人这么一起哄,他就晕乎了,还真开始说他表叔给他押的考题。

  秦霁赌这个姓周考生的表叔押不中题目。

  虽说这次科举,他任命了帝师胥子业作为主考官,可是真正出题的人是他啊……就算是再了解胥子业的学术风格又能有什么用呢?出卷人就不对。

  周姓考生喝醉了,脑子不大好使,明明自己的声音没变小,他还来了一句“我悄悄地跟你们说”。

  秦霁心说,这可真是太悄悄了,你这悄悄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其他考生屏息以待。

  周姓考生眼睛糊着眨巴,神志不清、颠三倒四地说了起来:“我表叔跟我说了,这次考试,极有可能考水利!”

  秦霁:“……”

  卫瑜掩着唇无声地笑,看得出来秦霁是有点崩溃的。

  周姓考生不光是说了个离正确答案八百里远的题目出来,他还分析了起来。

  “今年陛下,那可是斥巨资兴修若河水利,而且据我表叔所说,陛下前两日还传唤了工部尚书黄左黄大人进宫,在这个节骨眼上,诸位,你们品一品,你们好好品一品!”

  秦霁压低了嗓音:“他分析得一点不对,可我竟然还听出了几分道理来,阿瑜,你说我是不是脑子也出问题了?”

  卫瑜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笑了起来:“没有没有,你最聪明了,我说的。”

  秦霁听了卫瑜的话,跟吃了一斤蜜糖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卫瑜真是个宝藏,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甜的。

  秦霁吐槽归吐槽,也没有忘记正事儿,他敲了敲桌面:“陈玄文,那几个人,一个都别漏了。”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愚蠢的人来当秦国的官员,他父皇好好的一个秦国留给他,他总不能当个败家子。

  陈玄文:“是。”

  今天出的这趟宫算是出对了,要是不出来走上一圈,谁能想到能考上解元的人,脑子还不好使呢?

  非常痛苦地听了那一桌考生谈论,秦霁终于在店小二给他们端上了饭菜之后解脱了。

  麻辣肚丝、凤尾鱼翅、爆炒田鸡、莲蓬豆腐和瓦罐煨山鸡,四菜一汤,每道菜的份量也合适。

  秦霁自己动手给卫瑜盛饭盛汤,白鹭这个充作丫鬟的暗卫在有秦霁时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

  那一桌考生喝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不再讨论关于科举的事情,说起了闲事来。

  终于不用再听蠢货们自以为是地议论国家大事,秦霁瞬间觉得通体舒畅,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这个麻辣肚丝好吃,你多吃一点。”卫瑜只尝了一口就知道这是秦霁会喜欢的味道,便给秦霁夹了一筷子到他的碗里去。

  “这个莲蓬豆腐还挺嫩的。”秦霁用陶制的勺子舀了一勺,直接喂到了卫瑜的嘴边,卫瑜张口咬住了勺子。

  陈玄文:“……”

  白鹭:“……”

  他们和两位主子一起吃这顿到底图什么?难道就图陛下付晚饭的银子吗?

  可是他们这才开始吃就已经觉得噎得慌了。

  秦霁才不管陈玄文和白鹭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和卫瑜互相体贴着对方,眼里压根就看不见已经酸得落泪的两人。

  考生那桌忽然就爆出了起哄的声音。

  秦霁本不想听的,奈何那些人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大到他根本就装不了聋子。

  “没想到周兄不爱红颜爱蓝颜啊!”

  “自古以来就有千金小姐榜下捉婿,也不知道有没有哪家贵公子也榜下捉婿,将我们周兄给捉去当贵婿?”

  众考生笑了起来。

  秦霁觉得他们笑得真的很猥琐。

  还有,癞□□一天少惦记别人家的好姑娘。

  “不是有传言说,咱们陛下也和周兄一样,喜欢的是男子?我看周兄仪表堂堂,说不定被陛下看中了呢?”

  “就是就是,只是不知那时周兄是坚持在前朝为陛下效力,还是去后宫为陛下效力?”

  秦霁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筷子被他重重地砸再来桌面上。

  卫瑜的目光里也带着寒意,胆敢非议秦霁,这些人都是在找死。

  还没有等秦霁发作,便听那姓周的考生道:“哎,我是上面那个,可不做下面那个,就算是陛下也不行。”

  秦霁:“……”我稀罕你吗?

  你吗我稀罕?

  “陈玄文。”秦霁真的很生气,“把他们都给朕抓起来。”

  卫瑜握住了秦霁的手,无声似有声。

  陈玄文也很生气,好不容易敲诈了陛下一顿饭,吃个饭还能遇到胆敢议论陛下的,这是大不敬之罪。

  白鹭也放下了筷子过去给陈玄文打下手。

  “尔等放肆!”陈玄文先将那些考生给吼了一通,吼得那些考生闭了嘴。

  “你什么人啊你?”有考生见陈玄文穿着简单的常服也不惧他,还敢跟陈玄文呛声。

  陈玄文从腰间拿出了一块金龙令牌。

  “陛下在此,还不参见陛下?”

  陈玄文的手里拿着的,是象征皇帝的金龙令牌,除了在任命钦差大臣或者下达命令时会拿出来,别的时候都是秦霁这个皇帝出现时才会出现。

  考生们瞬间被吓得酒醒了大半,一个个的仓皇跪地。

  秦霁:“说啊,你们怎么不接着说了?”

  哪里还有人再敢张嘴说话?

  花满楼里其他的客人见状也都纷纷跪地参拜,连带着酒楼掌柜和店里的伙计都到了秦霁面前跪下。

  “草民不知陛下驾到,还请陛下恕罪。”

  秦霁笑了一下:“掌柜的,你们家酒楼的饭菜不错。”

  花满楼掌柜连忙叩谢秦霁的称赞。

  “行了,都起来吧。”秦霁道。

  众人慢慢起身,只是那些个考生里也有人跟着站了起来,被陈玄文给摁了回去。

  “朕让你们起来了?”秦霁当真是对这些人无比佩服,真就是将大不敬之罪从头贯彻到尾?

  “方才你们所议论的,朕都听见了。”秦霁冷笑,“朕竟不知,作为今年的举子,你们聚在一块儿,不议论国家大事,反倒议论朕的闲事。”

  “陛下,草民知罪!”

  “陛下,我们再也不敢了,请陛下恕罪!”

  秦霁站起来,走到了那些考生跟前,考生们将头贴在地面上,半点不敢抬起来。

  “你似乎很关心朕的后宫,是吗?”秦霁走到了那个编排周姓考生是在前朝效力还是在后宫效力的考生旁边。

  “草民不敢……”那考生颤颤巍巍,哪里还有刚才张嘴就胡扯的英姿?

  秦霁:“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既然你这么想进宫为朕效力,那朕就满足你。”

  那考生愣住,没有听明白秦霁的意思。

  陈玄文好心提醒了他一下:“陛下的意思是,你以后就当皇宫里去当个太监。”

  那考生惊恐万状:“草民是通过了乡试的举子,有功名在身啊!草民怎么能进宫去当个太监?”

  “功名?”秦霁扯了扯嘴角,“在你们肆意议论朕的时候,你们身上的功名就没了。”

  他又不是圣母,都侮辱到他头上了他还能忍,更何况他是秦国的皇帝,作为皇帝就要有作为皇帝的尊严。

  “你就知足吧,你们犯下了大不敬之罪i,按我秦国律例,当斩,留你一条命那是陛下仁慈。”陈玄文惯会把握人的心思,他这么一说,那考生瞬间脸就白了个彻底。

  “朕打进入这家酒楼,便听着你们无状的言语,到后面更是越发过分,秦国读书人的脸面都叫你们给丢尽了,还想参加考试?”秦霁没什么耐心跟这些蠢货掰开了讲道理,“你们也不必参加考试了,自你们始,三代以内补得参加科举。”

  考生们个个颓败不已,求着秦霁开恩。

  “陛下为何不杀了他们?”陈玄文不解,“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秦霁拂了拂袖:“朕要积福,不杀尔等。”

  卫瑜坐在座位上,弯了弯唇。

  秦霁要为什么积福,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些考生除了那个被秦霁逮去皇宫里当太监的,其余人明日就遣返原籍,不得在都城继续停留。

  除了这些胡言乱语的考生,秦霁还下了一道圣旨,派人去骂一骂那个国子监博士,再给他降个职。

  自家小辈到了都城,怎么有个在国子监当太学博士的表叔就能嚷嚷得到处都知道?一个六品官员都被那周姓考生炫耀出了四品大吏的错觉。

  而等收拾了这些个糟心的考生,秦霁那一桌的饭菜也凉得差不多了。

  “陛下,草民再叫厨房给陛下重新做一桌新的饭菜来吧?”花满楼的掌柜是个会办事的,“今日陛下驾临草民的酒楼,连个晚饭也没有吃好,这实在是令草民心中不安。”

  秦霁没那么铺张浪费:“你让厨房随便炒两个简单的菜,再把鸡汤热一热就行。”

  他们点的招牌菜做起来可麻烦了,他等不下去的。

  “那草民马上就去。”掌柜立即去厨房让厨子开火给秦霁炒菜。

  “大家都放轻松,该吃饭就吃饭,不要有压力。”秦霁对在花满楼用饭的人们说道。

  然而说归说,跟皇帝同处一室,谁能优哉游哉地吃饭啊?

  除了那个敢坐陛下身边的公子……等一下,坐在陛下身边的公子是谁?

  他不仅敢和陛下同坐,还敢在陛下面前淡定地喝茶,连起身都不曾。

  这人到底是谁呢?

  众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有谁人可以这么放肆,遂放弃。

  在花满楼挠出来的动静不算小,要不是秦霁身份暴露了之后选择了马上回宫,可能花满楼还能再热闹一圈。

  临走前秦霁扶饭钱,花满楼的掌柜还推脱着不收钱,弄得秦霁觉着自己就是一个仗势吃霸王餐的,最后还是卫瑜开口劝说了掌柜一番,掌柜才老老实实地收了饭钱。

  坐回马车里,秦霁便将卫瑜揽进了怀里抱着,向他道歉:“对不起啊,本来是想带你到宫外来放松一下的,结果我给搞砸了。”

  卫瑜两手捧着秦霁的脸颊,和他几乎鼻尖相抵:“你觉得你搞砸了,可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啊。”

  秦霁:“你说真的?不是说好听的话哄我吗?”

  卫瑜笑道:“当然是真的。”

  说罢,他便捧着秦霁的脸,吻了上去。

  他并没有因为被不知深浅的那几个考生影响到今天的心情,恰恰相反,他的心情很不错。

  秦霁越来越出色了,是个优秀的君主。

  只是这个人一贯在自己的面前都是一副无辜天真的傻样儿,难得看到秦霁威风凛凛的样子。

  秦霁的长相本身并不是儒雅温和的那一类,反而会更偏向于锋锐,所以在秦霁拿出属于帝王的气势之时,挺迷人的。

  卫瑜很喜欢这样迷人的秦霁。

  在卫瑜主动吻上来之后,秦霁便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在亲吻上他们的经验也说得上是丰富,两人都非常熟悉对方的点在那里。

  太过熟悉彼此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更容易敏感。

  秦霁松开卫瑜之后便扯了扯自己的衣袍,试图掩盖住自己的不礼貌。

  然而再如何掩盖卫瑜也感受到了,方才接吻时他们身体挨着身体,感受不到才是真的有问题。

  卫瑜额头抵在秦霁的肩窝,微微喘着气,问他:“明彻,我们今天晚上,试一试下一步吧。”

  秦霁闻言,险些失了分寸,他只好再扯一扯自己的衣袍。

  “阿瑜,我真的可以吗?”秦霁说不清自己手心的汗是热出来的,还是紧张出来的。

  卫瑜原本心里也是有几分紧张的,只是有了秦霁做对比,他也显得不那么紧张了。

  “秦明彻,我心悦你。”卫瑜在秦霁的耳边这般轻轻说道。

  马车行至紫极殿,卫瑜是被秦霁给抱下马车的。

  卫瑜再怎么也是个成年男子,一百多斤,秦霁却抱着他健步如飞,好似怀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似的。

  秦霁一回到寝殿就让人去烧水,多烧点热水,待会可是用得上的。

  卫瑜被秦霁抱回了那张他们同床共枕过数个日夜的床上,秦霁放下卫瑜之后就开始在寝殿里绕圈,一边绕一边傻笑。

  “你至于么?”卫瑜都快被秦霁给晃晕了,“这不是迟早的事情?”

  秦霁:“可这是一件大事,关乎我终身的。”

  即便自己有认真学习过,还腆着一张脸找太医也问过注意事项,可是理论和实践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万一他的活儿太烂了,卫瑜嫌弃他该怎么办?

  本来吧,他们两个都是男人,没有生育这个环节,少一点床上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奈何他才二十岁,是个热血青年,但凡早晨起床不是要上早朝,他都会很精神的,所以对夫夫生活还是很看重的。

  试想了一下自己因为活儿太烂被老婆嫌弃,导致往后没有性.生活,秦霁便更紧张了。

  “陛下、殿下,是否要现在沐浴?”高德没进寝殿,只在门外问道。

  “嗯,就现在沐浴。”卫瑜扬声道。

  说完,他向秦霁发出了邀请:“要一起吗?”

  秦霁能拒绝吗?他但凡拒绝了就不是个男人。

  “要。”秦霁麻溜地跟卫瑜去沐浴了。

  浴桶很大,他们之前就试过,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这一次的氛围格外旖旎。

  秦霁的眼睛都不敢往卫瑜的身上放了,生怕自己没忍住当个变态。

  卫瑜看得发笑,就秦霁这点胆子,要是真让他给拖到大婚那日,秦霁也一副不敢冒犯他的怂样儿,那他们洞房花烛夜岂不是要盖着棉被纯聊天?

  最终还是卫瑜先上了手,秦霁被卫瑜给摁在了浴桶里,撩起了一身的火。

  这便直接导致了沐浴过后卫瑜被秦霁摁在了龙床上,叫他灭火。

  灭火的过程比较艰辛,即便是入了秋,也仍然难以掩盖燥热的气息。

  卫瑜点火的能耐一流,灭起火来就不行了,一是火势实在太大,他这副身板要应付大火确实勉强,二是他没有水,灭火得用水。

  灭不了火,卫瑜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越烧越旺,等着活自己灭掉的那一刻。

  卫瑜等累了,甚至睡着了。

  秦霁身体后退,目光一顿,拿外袍将卫瑜给包了起来,又叫了一次热水进来,就用自己的外袍抱着卫瑜去沐浴。

  卫瑜睡着了之后也还有抗拒的意识,感受到了秦霁将他抱进了浴桶里,哑着嗓子用手无力地推了推秦霁:“明彻,我不要了。”

  说是拒绝,那语调却是十足十的撒娇。

  秦霁亲了亲卫瑜沉重得已经睁不开的眼皮:“不来了,给你清理呢,乖一点不要动,好不好?”

  卫瑜眼皮颤了颤,没应声,只留下浅浅的呼吸声。

  秦霁给人清理完,又伺候着卫瑜穿好寝衣,挡住自己弄出来的痕迹,抱着人回了床上。

  前前后后算是沐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卫瑜一口水都没有喝,秦霁便去倒了水来喂。

  “阿瑜,起来喝点水再睡。”秦霁喊他。

  卫瑜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只翻了个身,背对着秦霁。

  睡了,但是又没有完全睡。

  秦霁在心里疯狂呐喊:我老婆真的太可爱了!连翻身都透露着一股可爱劲儿!

  简直像是心里住了一只土拨鼠。

  只是不喝水卫瑜的嗓子会干得受不了,秦霁灵机一动,将水含进了自己的口中,爬上床抱起卫瑜,一手揽着人,一手捏开了卫瑜的下巴,将水液给渡了进去。

  卫瑜并未完全睡熟,他就是太累了,因而秦霁喂水时卫瑜也主动吞咽了下去,只是有一部分没有来得及吞咽的流了出来。

  秦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才把自己脑子里试图去舔老婆下巴上水迹的想法给挥了出去。

  罪过罪过,他果然是个禽兽呜呜呜。

  没办法,老婆真的太香了,他抵抗不了老婆的魅力。

  秦霁按捺下自己脑海里不合时宜的画面,如法炮制又喂了些水给卫瑜,才把卫瑜放回了床上。

  吹灭了烛火只留下一盏,又放下了床帘,秦霁才抱着人睡了过去。

  寝殿外,今天轮到了高环守夜,见今天陛下居然在两个时辰里要了两次热水,不禁觉得奇怪。

  “师父,您说这天气不是开始转凉了么?陛下做什么能洗两次澡?”高环将心底的疑问给问出了声。

  高德:“……”

  这蠢徒弟能不能不要了?能不能动动脑子?

  “不该你打听的你少打听。”高德拿着拂尘重重敲了一下高环的脑袋。

  高环“哎哟”了一下,想不明白他师父打他做什么。

  而作为师父的高德,抱着拂尘,露出了欣慰的笑来。

  卫瑜第二天是被含醒的。

  起先是他在做梦,梦里的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颗圆润的珍珠,还在珍珠蚌的蚌肉里藏着,蚌肉翕动,弄得他又觉得舒服又觉得不舒服。

  再然后,珍珠蚌被人给捞了起来,打开取走了他这颗小珍珠,放进了一个又热又硬又软的地方。

  卫瑜被自己这个诡异的梦给吓醒了。

  睁眼之后被一道明显的吞咽声给吓得魂都没了。

  “秦霁!”卫瑜怒而踹之,被秦霁握住了脚踝。

  秦霁慢慢悠悠地从薄被里钻了出来,露出一张在被子下闷得发红的脸。

  卫瑜震惊得无以复加,指着秦霁说不出话来。

  这大清早的秦霁是要干什么?

  “我去漱个口。”秦霁非常坦然,完全忘记了昨个晚上还在反思自己的行为。

  卫瑜不断地吸气呼气,以平复自己想要将秦霁给暴打一通的心情。

  秦霁怎么能这样?那是可以吃的东西?说咽下去就咽下去。

  卫瑜捂住了脸,试图将秦霁从被子下钻出来的那一幕给忘掉。

  秦霁去漱了个口回来,头发也束好了,衣服也穿好了。

  “阿瑜,起来用早膳。”秦霁仗着自己漱过口,去亲卫瑜的脸蛋。

  卫瑜假模假样地推了秦霁两下:“你不去上朝,是想让我落一个祸国妖后的名声?”

  秦霁从善如流地给卫瑜让出位置:“今天不用上朝,阿瑜可是恍惚了?”

  卫瑜脚步顿了一下,大意了,秦国上八休二来着。

  “我先洗漱。”卫瑜决定洗把脸好好地清醒清醒。

  秦霁背着手,就跟在卫瑜的身后,就差上手什么都代劳了。

  主要是他比较担心卫瑜会不会身体不舒服,太医给他说过很多的负面情况,所以秦霁很是关心这一点。

  要是生病了就得喝药,他家阿瑜最厌烦喝药了。

  “你们退下吧,朕亲自来。”秦霁把给卫瑜梳头的丫鬟给遣了下去,自己拿起了梳子,慢慢地给卫瑜梳理头发。

  卫瑜默默地靠着椅子,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自己的腰。

  秦霁的梳头手艺没有落下过,给卫瑜梳好头,还自卖自夸道:“不愧是我,这头梳得可真好。”

  卫瑜刚想说一句“你别这么自恋”,便听秦霁又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我家阿瑜头发生得好。”

  秦霁握着卫瑜的手:“走,我们用早膳去。”

  卫瑜发现自己是真的拿秦霁没法子,想想也就随他去了,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到处说于他人听,他的脸面也还是在的。

  秦霁应该不会……秀到非得去闪瞎别人眼睛吧?

  卫瑜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起来。

  今天的早膳那是一道比一道清淡,半点重口都不带,明眼人一瞧就能瞧出来其中猫腻,而且卫瑜坐的椅子下还放了一个十分柔软的垫子。

  就连高环这反应迟钝的家伙也都在早膳时反应了过来。

  卫瑜莫名地生出些羞涩,他和秦霁同床共枕了许久,之前也做过一点亲密事,只是昨天晚上才真正达到了水乳交融这个地步,而且紫极殿的众人也都知道了。

  也就是秦霁的脸皮比较厚,没做之前拘谨得跟什么似的,做过之后豁然开朗。

  一想到自己醒来就喜提一个在被子下埋头苦干的秦霁,卫瑜就脸色发红。

  今日和明日都不必上早朝,政务却还是要处理的,再加上昨天在宫外秦霁收获颇丰,把他给气得不行,便有了警告之意。

  可科举考试是国家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考生们都应当郑重对待,昨天在花满楼遇到的那几个考生哪里有半点认真的态度?

  哦,还是有的,认真抱那周姓考生的大腿,认真大兴酒桌文化。

  秦霁用过早膳之后便把卫瑜送回了寝殿,让卫瑜再休息休息,若是睡不着也可找些打发时间的来玩乐,而他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这次秦霁是亲自写的圣旨来痛斥不认真对待科举的行为,主要是不自己写老觉着心里的怒气没有发出来,憋着不爽。

  秦霁还叫人去给胥子业和赵安宏都带了话,让他们将明天的考试给抓严一些,切不能闹出丢人现眼的事情来了。

  理了理科举的相关事宜,秦霁便在书房里批折子。

  唉,真想当一条咸鱼,能和老婆随时困觉的那种。

  秦昭怎么还不长大啊?他能不能长快一点儿?

  还不会说话的秦昭有被冒犯到。

  “陛下,卫国那边来的消息。”高德将一封密信带进了书房,呈给了秦霁。

  秦霁立即搁下了用来批折子的朱笔,打开了密信浏览起来。

  他的便宜大舅子现在就跟个乐子人似的,秦霁还真就指着这个便宜大舅子给自己带来快乐。

  人的本质都是猹罢了,谁人能不爱吃瓜?

  “嚯,卫琼还真是能屈能伸。”

  高德一时之间竟没有听出来他家陛下究竟是在真心称赞卫琼,还是在嘲讽他。

  秦霁美得翘起了二郎腿,他就爱看卫琼倒霉的样子。

  之前潜伏在卫国的暗卫传信回来说卫琼把多瓜国公主生的孩子给摔了,这事儿终于出了一个结果。

  多瓜国那位公主闹,多瓜国也派了使臣去闹,非得要卫琼给一个说法。

  卫琼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卫琼了,去年和秦国那一仗已经让卫国损失了十万两白银和一个能支撑得起卫国的卫瑜,今年边境的三座城池也到了秦国的手中,再加上卫瑜回卫国之后也掀起了些风浪,卫琼在卫国的公信力和对卫国的掌控力那是歘歘歘地下降。

  而这次因他摔了小公主,各方施压,他不得已将卫国临近多瓜国的一块地拿给了小公主当封地,作为对女儿的补偿。

  那块地靠近多瓜国,那以后小公主会不会带着那块地回到多瓜国,那还真的不一定。

  小公主长大之后嫁到多瓜国去是极有可能的事情,那公主的封地又不会因为公主出嫁就收回,搞不好十来年后卫琼还得赔出去一块封地。

  而卫国原本是没有给公主封地的先例的,卫琼开了这个先例,那其他的公主自然也要有封地,总不能就一个公主有。

  卫琼要想平复下来国内的躁动,那就不能厚此薄彼,多瓜国公主和多瓜国要闹,那么那些个大臣的女儿也是皇妃,她们能不闹?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家族能不闹?

  卫国啊,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

  有卫国那堆糟心大臣在,迟早能把卫琼给气死。

  诶,卫琼气死了他就高兴了,他这个人一向就是这么直接。

  “高德,把陈玄文给朕叫来。”秦霁烧掉了密信,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他不能直接把卫琼给宰了,还不能恶心死他吗?

  都说人言可畏,那他就来见识见识,卫琼能够畏惧几分。

  有了卫琼这么个乐子人提供的乐子,秦霁处理起政务来速度都快了不少,没到用午膳的时刻便将折子给清扫一空。

  溜了溜了,回去陪老婆去咯!

  秦霁飞快地从书房跑了回去。

  回到寝殿,秦霁看见了正在调试琴弦的卫瑜。

  当初看过的一本画册立即就重新呈现在了秦霁的面前。

  秦霁当即捏住了自己那不争气的鼻子。

  完了完了,他好像又要流鼻血了。

  卫瑜见秦霁早早地从书房回来,还惊讶了一下:“今天的折子已经批完了?还有,你捏着鼻子做什么?”

  秦霁讪讪:“你保证你不打我我就说。”

  卫瑜:“?”

  “那你说吧。”能有什么?还打他?

  于是秦霁便唯唯诺诺地交代了自己满脑子的淫.秽.色.情。

  把卫瑜压在琴前让他弹琴什么的。

  卫瑜:“……”

  “白鹭,去找一根棍子来。”

  秦霁火速上前抱住了卫瑜,惊恐道:“说好的不打我呢?”

  卫瑜微笑:“我说过吗?”

  秦霁:“。”

  好像是没有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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