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原青清醒发现已是午后, 他焦急的叫左越来问话,果不其然,向长远夺得魁首, 封昭武校尉,领一千精兵千万允州剿匪。

  向家于国有功,向长宁已知抗命只过,现入宫学太子妃礼仪, 向长远回京之日即刻封太子妃。

  向家一时间风光无两,京城议论纷纷。

  徐原青脑子里全是向长远出城的画面, 他顾不是身体孱弱,叫左越备马去城门。

  他拂开左越的手往外跑, 到院门就已经体力不支,他执拗的摇晃着身躯继续跑,到大门时柳谦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躲闪不及狼狈摔倒在地。

  徐原青怒喊:“让开!”

  柳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抽出一束寒梅递给他。

  无需言语, 徐原青看到红梅时便明白了向长远来过了。

  左越忙跑来扶住徐原青, 恶狠狠的瞪着冷眼旁观的柳谦。

  柳谦屈膝蹲下, 将梅花移到他眼前, 面无表情的转述, “见花如见我,望世子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疯子。”徐原青望着近在咫尺的梅花,开的正艳, 不知他是从何处寻来, 他借着左越的力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软绵绵的拿过花来。

  左越见状立刻就扶着他回院子去, 长长的出了口气。

  柳谦正要藏匿,就见顾三知徐徐而来,眼睛看不见却脚下生风,他便多留了一会看。

  “柳先生?”顾三知停顿在他旁侧,侧身向他行礼。

  “……”

  柳谦眼睛放大,有些诧异。

  习武之人到柳谦这个境界的走路极轻,呼吸也可控弱,所以暗中潜伏最为便宜,他作为暗卫鲜少有人发现行迹。

  适才见他来,柳谦可以不动放缓了呼吸,没成想他竟然不偏不倚的停在了自己面前,还朝着自己打招呼。

  这对瞎子来说有点匪夷所思。

  柳谦怔了片刻直接问道,“你看得见?”

  闻言,顾三知直起身子,浅浅笑了笑,“先生身上有味道。”

  “嗯?”柳谦退后两步,歪头闻了闻并未嗅到味道,他看向顾瞎子,怀疑他在装疯卖傻,追问,“什么味道?”

  “先生身上的味道来了。”顾三知意味深长的说道,而后转身离开。

  柳谦正想追上去询问,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唐骄扯着嗓子喊,“徐原青!”

  两人迎面撞了正着,四目相对,唐骄欣喜若狂,一把就逮住了他不让他跑。

  唐骄得意忘形的乐呵,“嘿嘿,让我逮住了吧!”

  唐骄:“……”

  柳谦轻而易举别开了他的手,在他慌乱中躲闪开距离,他思索了一下没有跑,而是询问,“你找我做什么?”

  “我才不是找你的,我来徐原青的!”唐骄傲娇的别开头,鼻子里出气,气呼呼的推开他往里走。

  柳谦追上他将他拦在院门口,面无表情的挡着门不让他进,“世子不想见你。”

  徐原青正虚弱,没工夫陪他闹腾。

  “你!”唐骄看他神情更加生气了,气怒的跺脚,咬牙切齿道,“柳谦,你欺人太甚!”

  柳谦瞥了他一眼,小脸气的涨红,他不紧不慢的抱着剑说,“请回。”

  唐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勾了勾嘴角,忽然就不气了,他凑近柳谦意味深长的问,“你真不让?”

  柳谦闻到他身上的栀子花香,皱了皱鼻子别过头,仍旧不动如山。

  “切。”唐骄不屑的哼了一声,退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簪子在他眼前晃悠,“我告诉你,我可是替皇后娘娘跑的腿,你可想清楚了?”

  柳谦跟着徐原青许久,这支簪子他见过,是前几年徐原青送给徐皇后的生辰礼。

  姐弟俩感情甚笃,相互送的东西都宝贝的紧,若非有急事不会拿出示人。

  柳谦看清了簪子后目光落在得意洋洋的唐骄身上,嘴角动了动,没想到唐小公爷出了名的不靠谱,居然能替皇后娘娘跑腿。

  “还不让!”

  唐骄得意完看他无动于衷,心里较劲,怒火中烧,朝他扑去。

  柳谦侧身躲闪,看他脚下失重要摔,顺手就将他拦住站稳,挑了挑眉,一脸淡然,“小公爷再得意也要走好路。”

  说完不等唐骄发怒就几疾走几步进了屋子,等唐骄追进去后哪里还有他,屋里只有一大一小在伺弄梅花。

  唐骄“啪”一下将簪子砸桌上,声音清脆,险些折断。

  徐原青定睛一看,条件反射的就给他一脚,奈何身体虚弱力气不够,似蚊子挠痒一般,唐骄纹丝未动。

  左越有眼力见的将簪子拿起递给他,小心翼翼的把梅花移开离远小公爷。

  徐原青抬眼看他,目光如刀,“你最好说点有用的话。”

  唐骄眼睛往房梁上盯着,嘴里回答,“皇后娘娘说已足月,要瞒不住了,问你不进宫见她吗?”

  听完话徐原青凛然的神色缓和几分,他盯着手里的簪子看,想着姐姐欣喜的样子心柔软下来,一抬头见唐骄脸色又垮下,毫不客气的赶人,“滚。”

  唐骄在房梁上没发现蛛丝马迹,失落的低下头,正色道,“对了,我发现个问题。”

  徐原青懒得搭理他,将簪子搁在书本上放好,然后歪头示意左越递花瓶给他,将梅花悉数插入白瓷瓶中,红艳动人,格外醒目。

  唐骄这会子倒是脾气好不和他计较,等左越把花瓶捧走腾出空隙,他巴巴跑到徐原青旁边,小声的说,“皇后娘娘的丫鬟有问题。”

  “什么?”

  关于徐皇后,徐原青就来了精神,不敢马虎,他盯着唐骄看。

  “真的,我出宫时撞见皇后娘娘的丫鬟给外面的人传消息。”

  徐原青眉头紧皱,紧张起来,“什么人?”

  “嗯……”唐骄撑着桌子思索,他绞尽脑汁想了想,听到院子里风拂梨树的“沙沙”响声,半晌才拍桌惊呼,“陆秋灵的人!”

  徐原青心里一跳,“你没有看错?”

  唐骄“砰砰砰”的敲着桌子,满脸笃定,“不可能看错,柳谦带我去怀国公府时我看到过那个丫头,当时柳谦还夸人家漂亮呢!我可能记错!”

  “柳谦!”

  柳谦无奈的推窗露出脑袋,瞥了一眼唐骄满眼无语。

  “我没见人。”

  “那姑娘这有一颗痣。”唐骄看见他喜笑颜开,手指着耳后比划,脚下凑近给他看,激动的引导他,“你当时还说人家走猫步来着。”

  柳谦想了起来,点头,“嗯,是陆秋灵的人,会武,会毒。”

  “阿越!备马进宫!”

  徐原青心跳如雷,他抓着簪子就往外跑,到廊下想起什么忙折返去找常老。

  常老正收拾东西就被他不由分说的拉走,他无奈追问要做什么。

  “替我阿姐看看。”

  “进宫啊?”常老一把就甩开了他的手,连连退后几步,“我是答应救你,可没答应看别人,向长泊要不是我徒儿带来的我才不管他死活,进宫绝不可能。”

  “常老!”

  常老眼疾手快的拦住他,没让他膝盖落地,眼神微动,骄傲自满的徐世子为了家人会跪地求人实在罕见,只是他有自己的坚持,不能因为心软就丢了原则。

  “关心则乱,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你阿姐中毒了?非要我去?”

  徐原青脑子混乱,浮现徐皇后痛哭流涕,丧失生志的模样,他紧抓着常老发衣服,“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看看我阿姐,她怀有身孕,若再有意外,我怕她断了生念。”

  “你这……”

  常老别着他的手不让他拉拽,一点也动容。

  徐原青拽不动他,常老步步后退。

  “噌!”一声清亮的利剑出鞘声响,柳谦的剑别再了常老脖颈上,他沉声道,“请常老走一趟。”

  唐骄追出来正见这一幕,嘴巴张大,惊讶的扶住廊柱。

  常老软硬不吃,昂着头露出脖子,“那你把我尸体带进去吧。”

  柳谦眼神微动,徐原青忙将他剑推回去,“常老要什么我都能答应。”

  常老看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已然是发病的征兆,偏还强撑着。

  徐原青:“不管是吟语琴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常老想要,我倾尽家产都给您。”

  “呵。”常老冷笑,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但凡老子想要,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

  见状,徐原青给柳谦使了眼色忙跟上。

  马车上,徐原青紧捏着衣摆不动,指节泛白,面上冒着汗水,他嘴唇微颤,强忍着不适。

  “咚!”

  忽然一声巨响,马车剧烈的晃动,徐原青左右撞击在车壁上,昏天黑地片刻眼前恢复清明,他费劲的推开车门出去。

  不过一瞬,数支飞箭而来,危急关头,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替他挡住了箭矢,几人将他护在身后,箭矢悉数阻拦在外,让他毫发无损。

  他的人彻底暴露完了。

  与此同时,柳谦带着常老顺利的到了锦明宫。

  徐皇后见柳谦惊讶不已,她丧子悲痛时徐原青为了逗她开心,曾哄骗柳谦给她唱歌,所以她知道柳谦时徐原青的暗卫。

  暗卫非必要绝不现身,她好以后从未在宫中见过柳谦了,现下见到她便知有大事发生,心里不安起来。

  “楠楠呢?”

  徐皇后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心腹。

  “世子无碍,还请娘娘稍安。”柳谦见徐皇后眼中都带有几分温和,侧身让出常老来,介绍道,“这是世子的朋友,世子特意交代让他给娘娘请脉。”

  “请脉?”

  徐皇后疑惑,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凝重,“楠楠在哪?”

  柳谦抬手行礼,而后逾矩的将她扶坐下,示意常老快点。

  常老倒是淡定自若,抖了抖袖子到胳膊处,不紧不慢的取出手帕搁在徐皇后手腕上,静气凝神,静心诊脉。

  片刻后他收了手,瞥了一眼柳谦,一言不发。

  徐皇后紧张的看着他,“既诊脉为何不说话?”

  常老浅笑,“皇后娘娘无恙,腹中胎儿也无恙。”

  “娘娘放心,世子是听闻我是妇科圣手,这才叫我来给娘娘请脉。”

  常老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然,身在金碧辉煌的宫中丝毫不惧,在皇后面前也面不改色,似惯犯一般。

  “胡说!”徐皇后低声呵斥,抬眸看柳谦亦是缄默不言,她抬手将案上的杯盏扫落,瓷片碎裂的声响在殿中回响。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哄骗,徐原青大费周章将人送进宫来诊脉,就因为他是名声在外是妇科圣手。

  太医院乃是大晟最高的医府,不敢说是天下医术最高之人,这简单的诊脉绝不可能逊色与江湖大夫。

  徐皇后眼神愠怒,“柳谦。”

  柳谦:“世子说,娘娘若是追问,便叫我答,此事若是说了,他便活不了。”

  “放肆!”

  徐皇后震怒,常老努了努嘴,一脸无辜。

  柳谦垂头不语。

  徐原青交代,若是有异,那便据实已告,请崇明帝来听,若是无恙,那便说只是请平安脉,徐皇后猜到,就只能以他等性命要挟隐瞒。

  气氛凝重,徐皇后气伤身,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嬷嬷忙给她奉茶。

  殿外有人禀报,“小公爷到。”

  徐皇后抬手揉太阳穴,气怒未散,“不见。”

  柳谦再次逾矩,“见。”

  闻言,徐皇后抬眼看他,片刻后朝嬷嬷点头。

  唐骄纵然胡闹,在皇后面前也不敢胡来,该有的礼仪做足了,默默退到柳谦边上去站着,朝他挤眉弄眼。

  常老看面前的糕点故意碰掉在地上,镇定自若的起身致歉,“娘娘,草民出生草莽,这头一遭见如此华贵的宫殿,实在失礼。”

  徐皇后满心只有徐原青,对旁兴致缺缺,头也不抬的道,“无妨。”

  常老继续道,“听世子说娘娘宫里的茶清冽可口,不知草民可否讨一杯恩赏。”

  徐皇后看他神色自若,从进殿开始一举一动都十分沉稳,哪里有口中的“草莽”样子,说话又句句有意引导,心里有了计量,她侧目示意嬷嬷。

  嬷嬷立刻去叫人奉茶来。

  几人落座,宫女捧着托盘缓缓而来。

  唐骄直勾勾的盯着柳谦看,恨不得要贴在人身上去,柳谦无语的别看头,咳嗽几声提醒他注意场合。

  唐骄这才想起正事,不情不愿的回过头,恰好看见了宫门口见到的人,忙惊呼,“诶,这姑娘竟是娘娘宫里的人。”

  宫女手中的茶盏颤了颤,搁下茶盏想走。

  唐骄不依不饶,几步上前就将人抓住了,连拖带拽的逮到徐皇后面前。

  徐皇后询问,“小公爷这是何意?”

  “这个姐姐今日在宫门口看见过,她和陆郡主的贴身丫鬟好像在交换什么东西。”

  宫女大惊失色,忙跪地叫冤枉。

  唐骄双手抱胸,朝柳谦投去得意的目光,见他不搭理自己后撇了撇嘴。

  “皇后娘娘,我听我阿娘说宫规森严,不许通外,这个宫女姐姐和陆郡主的丫鬟私交,这可是死罪。”

  “皇后娘娘,我没有!”宫女花容失色,大叫冤枉。

  徐皇后也明白了这一出的意思,她现下还在担忧徐原青的安危,不想演这么一出,示意嬷嬷将人带下去处置。

  徐皇后坐立不安,“楠楠去哪了?”

  “世子说他无事。”

  ————

  “世子好大的胆子。”

  屋顶响起女声,徐原青抬眸看去,只见陆秋灵在月光下眼神如刀,她旁边的女子将她扶稳带落地上。

  徐原青身边的暗卫全都暴露,寡不敌众如今都身受重伤。

  若不是他听进了常老那句“非他不可”,兴许常老就命丧京城了。

  从向长宁被调出京城到向长泊街上被刺,步步拆解都暗藏玄机。

  北疆局势复杂,向长宁被崇明帝以抗旨唯有暗调出京,这是将向家推到风口浪尖的第一步,若是太师和沈国舅暗中使诈,向长宁能否安然回京再说。

  沈玉泽如何说服远在北疆的两个奸臣呢?

  以扳倒向家为筹码,故意制造允州匪患,算计向长泊街上遇刺,这一步不仅能折向家大将,还能引出徐原青府上是否有高手。

  还真让沈玉泽算到了,所以徐原青不敢耽搁,立刻就找了常老解毒。

  如今向长远去了允州,向儒三子在外,他不敢妄动。

  只需稍加手段,把徐原青藏在府里的救命神医引出来,了结他的性命,就相当于断了徐原青的生路。

  只是他们不知道,徐原青比他们更疯,他的蛊毒早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取了。

  徐原青见望着披麻戴孝的陆秋灵,心里反而高兴,说明他没有猜错方向,故此阴冷的眼中竟带有几分笑意,“郡主这是疯了?”

  陆秋灵冷笑,“看来沈临安也并非那么聪明。”

  徐原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下颚流淌,他死撑着身子不倒,目光如炬的和她对峙,“郡主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陆秋灵仰天大笑,笑死凄厉,“我如今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谈交易呢?”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徐原青:“此计不成,让郡主失望了。”

  “还得多亏世子成全。”陆秋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意森冷,在丫鬟的陪同下转身离开。

  徐原青脊背发凉,见她丫鬟而后没有痣,猛然一怔,身子晃了晃,忙往宫里赶。

  他赶上了宫门落锁前进入,他一边走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整理仪容,慌忙的往锦明宫去,幸好众人无恙。

  徐皇后在见他那一刻,心里紧绷的弦才松懈下来,双眸含泪的扶他。

  “阿姐。”

  徐皇后嗔怪,“你要吓死阿姐!”

  徐原青垂眸看她腹部,衣裙遮挡还看不出有孕,他一想到阿姐的苦楚就真为她高兴,从怀里掏出一个拨浪鼓,“我不过是给阿姐挑个礼物才来晚了,阿姐怎么担心成这样。”

  徐皇后见他手里的拨浪鼓喜笑颜开,抹了抹眼角的泪,接过玩具放在腹部摇晃。

  锦明宫烛台通明,亮如白昼。

  唐骄缠着柳谦说话,常老若无其事的喝茶,外男三更半夜还在宫中实在大胆,好在锦明宫的人都是被细心筛选过的,都不敢乱嚼舌根。

  徐原青起身到柳谦身前,瞪唐骄警告他闭嘴,沉声问,“人呢?”

  柳谦:“带下去审问了。”

  徐原青:“那人会功夫,耳后有痣?”

  唐骄点头如捣蒜,十分笃定。

  徐原青回忆适才所见,陆秋灵身边的人的确是会功夫,但而后没有痣,也不漂亮。

  难道她身边不止一个人?

  他放心不下,问道,“人在哪,我亲自去审。”

  徐皇后阻拦,“你去做什么?平白添了晦气,宫门已落锁你们出不去了,今夜就在宫里歇息。”

  “我叫王嬷嬷给你们收拾偏殿。”

  柳谦看向徐原青,以为他会执拗,没想到意外的乖巧,竟听话的听了安排。

  本是各一间房,唐骄非说害怕要与他一间,柳谦极力拒绝,并且好心将他拎去自己房间,转身就去找徐原青,听见屋里有轻微的动静,他微微蹙眉收回了推门的手,静静地守在门外。

  一个时辰后,徐原青扶着门框叫他。

  柳谦去扶他,想将他扶回去,奈何他执着的要去审宫女,只得随他。

  事出突然又有隐情,宫女没有关押,而是就在偏殿审讯,还未动刑,所以她一字未吐。

  徐原青见她时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以,怒气中烧,疾步到她面前扒出她头上的木簪戳在她脸上,声音愤怒,“你是谁的人!”

  宫女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不敢动弹,浑身发抖。

  徐原青晚上没有喝药,身体比以往更加虚弱,他瘫坐在,颤抖着手握住簪子,瞪着宫女,血液顺着宫女的脸颊滴落在他身上。

  他晃眼看到了宫女耳后的痣,慌忙的捏住她的下巴扭转。

  柳谦也惊了一瞬。

  所以,他在怀国公府看到的是她?

  柳谦上前查看她的手,虎口茧子深厚,只有惯用刀剑之人才有,他再探她的脉搏,沉稳有力,确实习武之人。

  几个月前还是怀国公府的丫鬟,现下就成了宫女。

  幕后之人的手未免太大。

  “想做什么!”

  徐原青怒目圆睁,手里的簪子毫不犹豫的刺向她的手掌,宫女尖叫,柳谦抬手捂住她的嘴巴,看守的太监吓得愣住。

  “想借我阿姐除掉太子?”

  他缓缓抽出簪子,血液在地上蔓延,他撑着地面起身躲开血迹,簪子猛地往宫女眼前刺,咫尺之距停下,宫女已经吓破了胆,满眼祈求。

  柳谦松开手,宫女哑声不敢叫。

  徐原青居高临下的凝视她,指腹摩擦血液,“我成全你们,太子作恶,少一桩少一件,我都拿你们家人的命补上。”

  柳谦随徐原青离开,天边泛白,锦明宫的烛台已经熄灭了几盏。

  ——

  “咚!”

  “咚咚!”

  “咚咚咚!”

  清晨,皇城门外落灰的的登闻鼓被敲响,鼓声传遍大街小巷。

  京城的死水都被翻覆起来,鸟雀啼鸣,万人空巷。

  陆秋灵跪在皇城门口,奉状书。

  “罪臣之女陆秋灵状告当今太子,奴役百姓,强抢民女,受贿敛财,挪用军饷。”

  她声音清亮,压过嘈杂的人声传入众人耳中。

  议论声不绝,陆秋灵神色鬼魅,望着高高的城墙,恨意弥漫,一字一顿的念出最后一条罪状。

  “里通外国!”

  轰然巨响,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