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依旧是哭声动地,但这与寇骁关系不大,看完县丞统计上来的资料,寇骁大手一挥把带来的物资都拉去破败的县衙了,然后杵在大堂里说:“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当官了,应该知道南越是个什么情况,今年有顺王兜底,才能有这些赈灾物资,但这些东西必须一毫一厘地发到百姓手上,否则……”寇骁瞥了县令一眼,见他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笑着说:“做不好,你们这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可以不要了,做得好,这县衙本将军可以给你们换一座全新的,该如何做你们自个掂量。”

  一听能有全新的县衙,几位大人眼睛都亮了,觉得寇将军也不是那么可怕,不就是多杀了几个混子么,那也是该杀的。

  “是,将军放心,下官一定办好此事。”几名官员齐齐拍着胸脯保证。

  “那最好,本将军是不耐烦管这些事,但王爷最在乎黎民百姓,之后肯定也会派官员来查验结果,若是结果不佳,让本将军在王爷面前失了脸面,你们可以自行想象后果,绝对不止革职那么简单。”

  这通恩威并施还是很有效果的,县衙的官员你从上到下没人敢掉以轻心。

  等寇骁邀离开时,县令忍不住问道:“不知那位农事官大人身体如何了?下官想亲自代表百姓去道谢。”其实他是看到早上寇骁那通又搂又抱,才有这个决定的。

  原以为是个普通的官员,品级也不高,结果居然是个宝藏啊。

  “不必了,他需要休息。”寇骁见没什么事,大手一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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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煦再次醒来已经入夜,军营里到处都是人走动的声音,贺遵站在床边小声说:“刚才寇将军下令,明日返程。”

  李煦睡得太久,此刻精神的很,他惦记着自己那一千两银的赔款,交代贺遵:“明日路过永州记得去问魏县令要钱,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贺遵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是,属下一定把钱要回来。”这买卖真心不亏,那套茶盘茶具都是王府的工匠自制的,批量生产出来的,在闽州城内卖最高也不超过一百两,也就王爷敢狮子大开口。

  第二日天刚亮队伍便启程了,县衙的官员和衙役集体相送,也有百姓得知消息出城来送他们。

  李煦看着队伍后头坠着的人群,很是感慨这个时代的人很看重恩情,所以才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词,他自认为没做什么,还是赢得了百姓的好感,越是这样,李煦越想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队伍在当天午后抵达了永州,贺遵脱离队伍入城去了魏府,没过多久就赶上了大部队,后头还跟着两个抬着箱子的小厮。

  南越没有钱庄,因此也不流通银票,一千两便只能给现银。

  李煦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银子,笑着问:“祈家这么爽快就把钱拿出来了?”

  贺遵显然已经事先打听过了,道:“魏县令很能干,每日亲自带着衙役上门催款,拿不到钱就不走,祈家人无法抵赖,砸锅卖铁凑足了这一千两,不过听说钱刚出门,祈二郎母子俩就被轰出家门了,连块布都没让他们带走,祈老爷也在昨日咽气了,听说连口象样的棺材都没有。”

  李煦感慨地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寇骁看到这么多银两自然问了来处,李煦不想多生事端,就说是永州县令送的,可他忘了寇骁耳力好,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一半。

  事后,寇骁找来老七问话,老七哪敢欺瞒寇骁,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了,寇骁一边恼怒李煦的欺瞒,一边让人去打断祁二郎的腿,这种惩罚在他看来都是轻的了。

  几日后,闽州城近在眼前,李煦突然不走了,他让寇骁先带着人回去,他则住进了城郊的一座农庄里。

  寇骁将人堵在卧房里,问:“王爷又在算计什么?”

  李煦这回没打算瞒着他,便将王永连那件事说了,包括他和阿里山做生意的事,“离开闽州一阵日子,消息不通,正好将军回去后看看王家有何异动。”

  “那行,末将留两百人保护王爷,等明日再来给您回话。”

  “不用,本王这趟出门没多少人知道,人太多反而暴露了行踪。”

  “那就末将陪着您,让赵刚回去查探消息,想必王爷在城里也留了眼线,递给消息让人来汇报就是了。”

  这点李煦没法反驳,便按他说的做了。

  寇家军连夜进城,寇骁则陪着李煦住在了农庄上,这农庄是李煦自己后来买的,很大,但也很简陋,连床象样的铺盖都没有。

  夜里,寇骁赖在李煦的房间要和他秉烛夜谈,赶也赶不走,李煦便由着他了。

  夏日的夜蚊子很多,尤其是农庄这样的地方,又没有蚊帐和蚊香,李煦再热都没敢脱掉外裳,分外想念自家的冰。

  寇骁比他还怕热,何况美色当前,不仅身体热心里也热,感觉全身热血沸腾,冲几次冷水澡都不够。

  “这一路同行,将军还有话没说完吗?”

  “话怎么能说得完,末将与王爷一见如故,能聊到天荒地老去。”

  李煦心道你脸可真大,不过他也不反感和寇骁聊天,寇骁性格开朗,天南地北的事情他都能聊一些,哪怕一些他不知道事情也能胡诌得像模象样。

  “王爷真不打算给末将一个机会吗?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啊,性格也合,又有话说,您要是娶个女人回家,日子肯定过得没滋没味。”

  李煦认真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本王和王妃日子过的没滋味?一男一女过日子靠的也不是说话。”

  寇骁眉头一挑,靠近李煦低声说:“那王爷以前和太子妃相处的可好?”

  “当然很好。”李煦肯定地回答,原主和他妻子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寇骁心里发酸,嘴上不饶人地说:“能比咱们在一起好吗?”

  “这没法比吧,她是本王名正言顺的妻子,你能做本王的王妃吗?你能给本王生儿子吗?”这是这个时代男人最基本的两项工作,娶妻和生子,缺一不可。

  寇骁一把圈住李煦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啃了一口,然后迅速撤离,“若我是女子,是不是就没这些问题了?”

  李煦“嗤”了一声,感觉嘴唇被咬破了,他真不该去刺激这头恶狼,否则被人拆了吞下肚都反抗不了。

  寇骁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慢慢靠过来,用极具诱惑的声音问:“王爷,就算咱俩成不了夫妻,就算我不能给您生儿子,但也可以一起过夫妻一样的日子啊,您现在身边连个暖床的都没有,不如考虑考虑我啊。”

  李煦推开他,默默地转身,嫌弃道:“天气太热,本王不需要暖炉。”

  寇骁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用硬邦邦的胸口贴着李煦的后背,脑袋搁在李煦肩膀上朝他耳朵吹了口气,“那天气冷的时候是不是就需要了?不过您长久没有女人,受得了吗?”

  李煦一手将他的脑袋推下去,冷声说:“不劳费心。”

  寇骁怎能不费心,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李煦,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朵金色的花,插在李煦的发髻上,退后一步盯着他看。

  “什么东西?”李煦把发髻上的东西取下来一看,嘴角抽搐起来,这么难看的花估计也只有寇骁做得出来,“寇将军的手只适合拿枪,还是别去碰这种精致的东西了。”白白糟蹋了黄金啊。

  寇骁也知道这一点,他实在不适合精细活,他想送李煦一个礼物,知道他喜欢钱,便选了金子,又在西苑见过纸扎的花,便准备亲手制作一朵金送给他,哪知道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做出一朵象样的花来。

  好在他脸皮厚,东西再差也送的出去,“咳,您不喜欢吗?”

  “金子是谁都喜欢,不管它长什么模样。”李煦把丑丑的金塞进荷包里,嘀咕:“等回程了给姝儿买糖吃。”

  寇骁见他的动作心下一喜,伸手握住李煦的手,他的手掌很粗糙,和李煦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这会儿他却顾忌不了这些,“王爷,我听小公主说过,送花必须送给心爱的人,您明白我的意思么?”

  李煦把金掏出来递给他,“那本王还是不收了,一粒金子就想买断本王的感情,太廉价了吧。”

  寇骁立即打蛇上棍,问:“那要用什么买才行?”

  李煦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冷漠无情地吐出两个字:“无价。”

  眼看寇骁还要继续作妖,李煦指着大门说:“夜深了,寇将军请吧,本王要休息了。”

  寇骁耸耸肩,听话地转身离开,在关门的那一刻,他笑着说:“王爷,明日清早末将来叫您起床。”

  李煦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他这句话里藏着什么陷阱,干脆不搭话,等房门关上,他慢慢抬起手,摸了下嘴唇上的伤口,疼是不疼的,但异样感却一直存在。

  他暗道:就这性子,就这吻技,谁敢跟他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