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靳利发现洛荀盈竟然在自己枕边,还睡得极其安稳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

  他支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

  他们在别致小楼二楼卧房里的大床上。

  靳利怀疑是灵异事件。

  首先,为什么洛荀盈会睡在这儿?!

  他明明应该在地下室被囚禁捆绑好好接受他应该有的惩罚然后随时恭候并且尽心尽力配合他的一切所思所想。

  其次,为什么自己会睡在这儿?!

  自己明明应该在小楼一楼靠洛荀盈近点的地方盯着以免他又耍花招逃跑而自己不能及时发现便更无从提及从身后帅气地扣住他的肩膀了。

  最后,为什么他们会一起睡在这?!

  他们明明应该一别两宽各自生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香水不犯洗脚水除非洛荀盈低头认错不然老死不相往来。

  反正不管从哪方面说,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不用怀疑了。

  这绝逼是灵异事件!

  这小子保不准会他妈的下蛊!

  想到这儿,靳利头痛欲裂,跟脑子被门撵了一样。

  酒劲过去了,但是后劲上来了。

  他现在的神志还有一点不清醒,尝试去回想了下昨天发生过的事情,结果一件都不记得了,断片了似的,完全想不起来。

  好像昨天根本没有发生,或者根本没有存在昨天。

  洛荀盈睡得浅,很容易就被靳利皮肤和被褥之间的窸窸窣窣的轻微摩擦声吵醒了。

  正当他还还昏昏欲睡,考虑要不要自己再来个回笼觉的时候,抬眸就看见靳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面前的苦瓜也注意到了乍醒过来的洛荀盈,随即给了他当头一棒:“你恶心死了。”

  洛荀盈支颐,半躺着撑起自己,听了这话,没忍住眉眼间露出了一点笑意,嗓音也似春水微漾:“嗯,恶心死了。”

  看他这副从容不迫,还略微带点得意扬扬的样子,靳利更气更恼。

  他不服。

  凭什么难受的只有他。

  看似靳利是赢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满盘皆输的境地。

  不管是精神上的摧残,还是肉体上的折磨,洛荀盈从来没低过头,也从来没输过。

  他成了自己想掌控的人的掌中之物。

  靳利恶狠狠道:“你是真的没有心。”

  洛荀盈认真道:“我对您的淫乱之心,天地可鉴。”

  “......”

  靳利咬牙切齿,“你恶心。”

  “嗯,我恶心。那么您呢?”洛荀盈冷笑一声,反问道,“您有心,用心,细心,临终绝笔都不忘锁爱封心。”

  靳利道:“钥匙被我放在锁骨窝里,你这个身高,正好可以用嘴叼。”

  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捏他因为浮肿所以微微有些发软的脸。

  洛荀盈摁住他的手,道:“可我跪久了,现在连站起来都恐高。”

  靳利反手把他的腕子扣住,摁在床上,道:“没关系,还有一把备用的,放在我的......上,你跪着用嘴叼,也正好。”

  他说话的时候像一根尖酸的苦瓜。

  裤子遮住地方的轮廓,也像。

  洛荀盈脸上挂着矜持冷淡的笑,如果他自己跪着就能叼到那只钥匙,那么......

  “狗也能。”

  闻言,靳利不由分说,那只手未松,另一只手又直接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脸恨恨地往上凑,撕咬着洛荀盈的唇。

  洛荀盈被靳利死死压制住,反抗无能。

  恍惚的疼痛中,只能感觉到细细密密的铁锈味扑鼻而来。

  湿热的唇与湿热的血,不分彼此地缱绻纠缠着。

  洛荀盈呼吸微颤:“......这么喜欢咬我?没觉得吗,你就很像一条狗。”

  他摩挲过那处痛,动作轻和温柔。

  嘴唇上的血滚烫而鲜艳,指腹下熨染了绯红一片。

  “搞清楚!狗是喜欢咬人,我是喜欢咬你。”靳利狠狠地掐着他的下颌,阴鸷的眼神蒙上更深一层灰暗,道,“还有。狗是能叼钥匙,但你,你不光能叼钥匙。”

  他真的是一只把下半身当大脑用来思考的动物。

  洛荀盈笑道:“狗也不光能叼钥匙呢。”

  它能咬掉你的桀骜。

  靳利冷嘲热讽,道:“你想得倒是周到。”

  洛荀盈摇了摇头:“是你不够周到。”

  靳利道:“你都轻车熟路了,还抢不过狗?”

  洛荀盈道:“我可怜狗。”

  靳利道:“狗不可怜你。”

  “我有人性,狗没有,”洛荀盈把枕边沾了污血的金丝边框眼镜给靳利戴了回去,道,“你也是。”

  靳利又抓住他的腕子

  一边拼命摇了摇一边凶狠道:“你不识可怜。”

  “你好懦弱,明明喜欢我就是死活不敢承认,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要是信网上说的什么谁先动心谁就输了那种窝囊话,那你就已经输了。”

  “我喜欢你?我他妈就是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摔成残废,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不能干,什么人都不干。也他妈不会喜欢你一点!”

  看个人针尖对麦芒,眼神中的怒火暴跳如雷,都恨不得把对方吃了似的针锋相对。

  这下谁也不说谜猜谜了,简单粗暴直接点。

  一个说别装了,你就是喜欢老子。

  一个说放屁,老子就是不喜欢你。

  “记得吗?我身上有窃听器。”洛荀盈的情绪稳定得多,他坐拥有力证据和对方的短处把柄,作为这场谈判的主导者,他高高在上掌握着相当的话语权,不战而屈人之兵。

  “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听听回放。昨天晚上的。听听你自己说了什么。”

  靳利:“......”

  洛荀盈乘胜追击,浅笑撩拨:“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哥哥。”

  靳利:“..................”

  他没话说了,哑口无言,所有暴躁郁闷的情绪都被堵在喉咙里。

  不说话窘迫,说出来会更窘迫。

  这种事情如果洛荀盈不告诉他,让他用一辈子想,想到死,他也不会想到窃听器这种东西还能反噬放置它的人。

  靳利用来监视别人的东西监视了他自己,还让别人依靠这个反过来打了他的脸。

  这算什么?

  这也太他妈扯了。

  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

  靳利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掌心里金丝雀的尽致诱捕,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笼中鸟的疯狂反扑。

  这种压迫与威胁在他这里是前所未有的。

  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