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荀盈用性命威胁他,要求他,靳利自然心知肚明。

  但他却一直一直都在用卑劣鄙俗的言语去践踏他暴殒轻生的诉求。

  洛荀盈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欲哭无泪所以反而笑了笑,明明身上那么热但心里却那么冷。

  哀莫大于心死,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胸中憋闷,让人觉得聒噪难忍,黯然伤神。

  接踵而至的痛痒酥麻,让他彻底溃不成军。

  他绝望得哭了起来。

  这还是靳利第一次与洛荀盈的眼泪会面。

  但这个在上位者,仍然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这次乖乖是真的还是装的?”

  靳利用嘴唇轻轻蹭了蹭他的眼泪,一边吻一边把眼泪全部舔在舌尖,卷进口腔里。

  满腔泪水的腥咸,还噙着洛荀盈独有的香气,让他更加兴致盎然,意犹未尽。

  洛荀盈脸上有眼泪滑过的地方都变得非常红肿,皮肤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下日渐脆弱,靳利那么浅的唇纹印在他的脸上都像有一把刀子。

  在割。

  在雕刻。

  真的假的?在恶意揣测并且道出自己的怀疑之后,靳利还附赠了洛荀盈一个让他彻底万念俱灰的回答。

  “章鱼好歹会自噬。”

  你呢?

  你即便是会自噬,也不能自噬。

  因为你做不到。

  而你做不到,是因为我不让你做到。

  话音刚落,洛荀盈嘴巴就被他塞满了棉花又缠了两圈黑色的胶布。

  靳利稍微勾了勾嘴唇,动了动手,就剥夺了洛荀盈“自噬”的权利,抹杀了他一切轻生的可能性。

  他从洛荀盈流泪的眼睛,向下,一直吻到他缠着胶布的嘴巴,鼻尖和双唇沾染上了满满的粘合剂等各种聚合物的味道,非常难闻。

  。

  在靳利。

  病态畸形。

  的...............

  ......

  面对一个任他搜刮夺取的宝库,靳利却还在小心翼翼爱护着自己千年难得一遇的收藏品。虽然是自以为。

  每天只让洛荀盈做两件事情,每天只需要完成他两个小小的心愿。

  靳利像个疯子似的,为自己的痴情感动。

  他把自己迷惑了,这种疯狂的思想在他的心里席卷肆虐,风吹过又陷入泥土里,根深蒂固。

  靳利觉得这就是爱,只不过跟别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但这没什么,因为他整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靳利在活自己的人生。

  他时不时自言自语,话里透露出的种种思想也在无意识地麻痹着他自己,让他在这种病态的纠缠里越陷越深。

  他觉得,自己要是靳利真想惩罚洛荀盈,完全可以去暗网直播杀人,扒皮,烹尸。

  甚至可以直接去论坛寻找那种悬赏的帖子。

  就是那种要求能吃下自己的另外一半的帖子。

  然后真正跟洛荀盈在一起,合而为一,融为一体!

  可他没有,他选择一次又一次地心疼洛荀盈,他想和洛荀盈在一起,他想不断栽在洛荀盈手上。

  只要洛荀盈愿意!

  真是太傻了。

  因为像那样做的好处不至于此,靳利甚至还能用洛荀盈的生命,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血腥爱情,在暗网里换取比特币。

  并以此牟取暴利。

  虽然赚得钱也不会多到哪儿去,但洛荀盈的生命和他们嗜血的爱情是无价的。

  然而,当这些东西被明码标价的时候,那么明码标的这个价值,就成为无价了。

  就像洛荀盈五十六公斤,那么在靳利眼里看来,这整个宇宙也就重五十六公斤。

  都怪日月星辰太瘦了,以至于全部压在洛荀盈身上,他也不过才五十六公斤。

  虽然靳利不爱吃甜食,但他要用这从暗网里拿来的钱买一块小小的甜甜的糕点,大口吞掉,好送给自己骨血里的洛荀盈,给他补补身体。

  只是不知道,洛荀盈喜欢那种简约浪漫的小礼物,是不是真的呢?还是也是装的呢?

  洛荀盈喜欢吃甜食和糕点,是不是真的呢?还是也是装的呢?

  洛荀盈是不是每一步,都是经过精打细算,运筹帷幄布的局呢?

  洛荀盈是不是要用行动告诉靳利,他一直都在暗中布局,而一出手就是结局呢?

  在“失忆”之前,他从来没对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表现出喜欢或者讨厌的情感。

  所以无所谓喜欢或者讨厌也是演的吧,其实很有所谓,只是让人捉摸不透罢了。

  为什么嘴里没实话?

  为什么十句话有十句话都是假的?

  为什么,洛荀盈,你就一点没有心吗?

  这种话靳利从来不偷偷摸摸反思自己,反思自己没有用,恶心别人才有意义,所以他

  当然要拿到台面上,跟洛荀盈对峙质问他。

  洛荀盈给的回答永远那么暧昧,永远像是笑里藏着刀似的那么模棱两可。

  他对所有事情都是这样,话是好像说了很多但是说了很没说一样,你问他的意见他从头到尾都不置可否。

  洛荀盈永远是中立的,保持理智而不是理性,因为他深深知道只要不去选择就永远不会选错。

  但是靳利就他妈讨厌洛荀盈说话这个拐弯抹角的样子,就他妈讨厌洛荀盈做人弯弯绕绕的这个德行,因为靳利自己也是个拐弯抹角很会弯弯绕绕的人。

  换句话说,他用来恶心别人的手段让别人反过来恶心他,他受不了!

  “你还真是喂不熟的狗,捂不热石头,”靳利贬损他的同时自嘲道,“不愧是我在家里养的花,身上有我的影子。”

  “庙堂江湖何须问?朝野上下,我皆自是花中第一流,”洛荀盈道,“要是真沾上你的影子,让你吃了我的阳光,才反倒掉价。”

  他一抬头,一开口说话,身上沉重的银色链子就被牵动着了,开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细微到不像是人用耳朵听到的,而像是人用毛孔吸收进去的。

  下一秒,伴随着“啪”一声,靳利腰间的鞭子就已经抽打在他肩膀之上了,连着他的脖子、胸脯和腿,一齐从洁白的衣服里渗出血来。

  要说靳利贴心,他真是每天都会给洛荀盈换好新衣服。

  但要说靳利贴心,他又每天都会因为惨无人道地虐打洛荀盈,而让衣服重新染上鲜艳的血。

  比如现在。

  一声接一声的鞭笞声,混着洛荀盈身上无数根沉重链条,一起“哗啦啦”地响。

  好像万马齐喑之时,哪个地方突然奏起大合唱来了似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是这样的。

  洛荀盈微微仰首,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恐慌与惧怕,深渊一般的眼睛盯着他,从已经痛到失了颜色的嘴唇里,轻轻洒落出两个字:“哥哥。”

  靳利用手指沾了沾他衣服上的血渍,温温柔柔地抹到他苍白的嘴唇上:“乖乖,今天爱上我了吗?”

  洛荀盈道:“我不爱你我在干什么?我在自杀吗?”

  “要不然呢,你不在自杀你在干嘛?”靳利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奈道,“没关系。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我给你带了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