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斯轩手还放在门把手上,有点尴尬,进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乐哥,你也听说今天小洛直播间被人冲了来劝他吗?真不愧是人道主义CEO啊。你真的,我哭死。”
谭信乐看了他一眼,道:“所有人都有。”
话音未落,外面尖叫声响起,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乐哥你是我的神!!!!!”
“我承认我以前抱怨上班声音大了点!”
“许总监不在我要两杯!!!”
前面倒是没什么,但是听到最后这句话,许斯轩急眼了。
他趁机跑路,扭头就出了门,赶紧去捍卫自己的东西。
外面至少有十几个人,正在一箱子一箱子地往公司里抬着奶茶。
这间直播室的门自然而然地被关上,外面传来闷闷的哄抢和吵嚷声。
“喂,谁说我不在了啊!?”
“总监你还稀罕这一杯奶茶?!”
“这不是一杯奶茶不奶茶的事!这是所有人都有就我没有,关乎到我尊严的人生大事!”
“总监你一个人工资顶我们多少人工资了?!”
“那是我应得的!”
“幼稚鬼!”
“小气死了!”
“你们都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小气鬼!”
......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往外是热火朝天,往里是冷清阴郁。
他说话干脆利落,整个表情都在说,别他妈废话,老子还有要事儿得办呢。
洛荀盈却不慌不急,道:“你今天没抽烟。”
谭信乐皱了皱眉,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洛荀盈在他的注视下,缓步走近他,伸出手触碰到他的大臂,温热的指腹抚到一丝微凉,带着些许湿潮感。
几乎在触碰到的同时,这位大胆的狂徒就收到了对手的严厉警告。
谭信乐从唇齿中咬出三个一针见血的字:
“别犯浑。”
但洛荀盈假装没听到,四指继续慢慢往下移,一直摸到他的口袋。
一弯手指,洛荀盈从里面顺滑地勾出一根香烟,小心翼翼放在谭信乐嘴里。
谭信乐浅浅地咬住了香烟过滤嘴,脸上露着一种平静的桀骜。
平静得甚至让他忘记了说话。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伸到谭信乐面前,熟练地点燃了那支香烟。
为他。
“你之前不是说‘他’不喜欢么?”
谭信乐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烟也在上下微微地晃,别有一番恣意。
洛荀盈答他:“我又没说‘我’不喜欢。”
“呵。”
谭信乐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
“你吃醋了。”洛荀盈的眼神坚定又温柔,他不像在询问,而是在阐述事实。
“我吃你妈。”暴戾的言语欲盖弥彰。
“别吃我妈。”
洛荀盈把打火机顺手装在自己口袋里,漂亮得不像话的手指抚过谭信乐的唇,轻轻摩挲。
“吃我。”
“少来这一套,”谭信乐油盐不进,一脸嫌弃地推开他,“恶心死人,同性恋就应该被打死!”
“他呢?”他可是你兄弟。
“他也该死。”谭信乐说完不解气,又道,“他早他妈该死了!”
他们的关系早有裂缝,全靠利益维系。
遇到点什么事情,还真是都,不堪一击。
薄雾升起而弥散,谭信乐的脸庞和眉眼都避之不及地模糊在其中。
洛荀盈注视着他,眼尾被熏得泛红,作为点烟的始作俑者,卷进鼻腔里的烟雾,却把他自己呛得不住地咳嗽。
谭信乐翻了个白眼,骂道:“我真服了,操。”他把嘴里的烟夹出,便要往地上扔。
可被洛荀盈截了个胡。
他抢过谭信乐手里的烟,叼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隔着缭绕的烟雾。
他咳得满脸通红,眼睛里的血丝像要变成红艳的水滴溢出来。
平日里那无辜小鹿般的眼睛,此时别样娇欲危险。
谭信乐明着要把他嘴里的烟抢过来,可洛荀盈偏头不让。这一瞬间两个人面对着面,鼻尖距离也不过两厘米。
洛荀盈笑了笑,把烟雾一股脑全喷涌在谭信乐的脸上,谭信乐也被他熏得眉心拧了一下。
“过来!”谭信乐命令道,语气很不好,继而又扬手,想一把从他嘴里夺过香烟。
洛荀盈像被火舌舔舐了一般躲避,香烟从他嘴里坠下,掉落在谭信乐的手心。
好似一个耳光跟他擦脸而过。
洛荀盈趁势抱头蹲下,嘴里反复碎碎念着几句话,状若癫狂。
“不要打我,救救我,
我心里很害怕,你怎样都行,他......你不要打我......”
他声音很轻,要谭信乐揪着心才能听清。
“......”
谭信乐掌心被烟头烫了一下,条件反射直接把烟重重地甩到地上,伸出脚碾了碾。
这动作更是把洛荀盈更吓了一跳,又退缩两步。
“我不会打你的。”
“我会救你。”
“你不用怕。”
“我不怎么样。”
“我都知道。”
“我不打你。”
谭信乐蹲下,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想要帮他平复心情,一句一句的认真答他。
“我,本就打算救你。”
洛荀盈怯怯地抬眼看他,涌上眼尾的泪花已经濡湿了长长的睫毛。
谭信乐本来很平静,看他抬头掉眼泪了,有些不耐烦了。
但他还是拼命耐着烦,尽量不破口大骂,把怒气都聚在眉毛,道:“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洛荀盈不说话。
谭信乐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洛荀盈道。他骗人。其实他几千岁。
“多少?”谭信乐膛目结舌,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