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俩人都摆着这个嘴脸并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他说的话。
而是因为他们虽然陌生,但实际上又并不陌生。
他们见过。
在三年前某个饭桌上见过,印象深刻。
洛荀盈一直保持着微笑,闻言很有礼貌地鞠了个十五度的躬。
范嘉丞愣在那,也见样学样,拘拘谨谨地回礼,鞠了个躬。
“你又双叒叕烫头发了?”许斯轩伸手撩拨范嘉丞头上的羊毛卷,“花五百二烫个二百五的头,你干哈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到底?”
“反正经费烫头,不烫白不烫,”范嘉丞解释完,又伸手指了指洛荀盈,“嗯,为什么……”
但最多只说三个字,后面怎么问都觉得很尴尬。
许斯轩会意,笑道:“这是刚刚来我们公司面试的,新人,马上就入职了,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说完,又看到范嘉丞手里拿了一袋炸鸡,成其不备,直接伸手去抢,“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谁说是给你买的!”范嘉丞反手把炸鸡藏在身后。
“拿来吧你的爱我收下了!”
“才不是!”
为了那袋炸鸡,两个人抱成一团,谁也不让。许斯轩差点都骑到范嘉丞头上去了。
置身事外洛荀盈:“……”
考虑到有外人在,范嘉丞摁住了他的两只手,把炸鸡塞到他手里,制止道:“好了,别胡闹了,你先忙你的,带着他再逛逛吧,我先回去了。”
范嘉丞走了以后,许斯轩把炸鸡袋子撕开,给洛荀盈递过去:“来尝尝,他买的这一家的炸鸡好像是味道还可以。”
“谢谢你。”
“哎哟,谢什么,”许斯轩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天,吃了两个炸鸡我都吃饿了,参观也差不多了,走,我带你去吃饭吧。”
见许斯轩一直都在看手机屏幕,洛荀盈觉得他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忙,道:“不会太麻烦你了吗?要是有事你可以先去忙的,真是很不好意思。”
“麻烦什么!不麻烦!”许斯轩把手机递给他,道,“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啊?刚叫丞丞给我推荐了几家店,应该都不错,你看看。”
看着手机屏幕几家餐馆店铺的截图和位置,洛荀盈才知道他刚刚看手机屏幕是在挑地方。
“我都可以,听你的。”
“那你平时喝酒吗?”许斯轩又问他。
“我想,”洛荀盈笑道,“我可能比较擅长给你倒酒吧。”
闻言,许斯轩道:“我天,你真是别笑了,你笑起来太好看了,这谁遭得住啊!”
正在办公室查看电脑文件的靳利,用手指敲着桌面,监听着这一切。
洛荀盈手机上的耳机孔早就被靳利改装成摄像头,他这次出门面试带了手机,虽然放在口袋里乌漆嘛黑的看不清,但距离他十米以内的声音靳利却听得一清二楚。
靳利心里堵着一口气,点开工作号聊天列表。
【小圆没有故事】:靳总,最近不是天气比较冷了嘛,您平时对我那么照顾,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您,我知道您什么也不缺,我也拿不出多少钱来,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啦
【靳利】:谢谢。
桌子上的礼盒很精致,靳利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丢在这里的,没管,收到这条贿赂短信才知道是给他的。
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别着小企鹅配饰的围巾,一只香水小样,还有一张小纸条:
“老板,我永远忘不了第一天来单位,您亲自到楼下来接我呜呜(T-T),当时就觉得被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这辈子跟定咱公司了,我还以为只用跟人事见一面呢。
温馨提示!(划重点啦)最近天凉,您注意防寒,这只围巾送您,就像给您窝里多添一把草,毕竟我们都要好好爱护自己这只小动物嘛~
——薛圆O3O。”
看着纸条上这么长的两段话,最后还画了一个油腻又肉麻的心形,靳利觉得自己得了部分脑区障碍,已经丧失阅读文字的能力了。
“什么啊?”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嫌弃的把小纸条扔回盒子里。
这不是贿赂,这是暧昧。
【小圆没有故事】:靳大老板,围巾怎么样呀,我亲手织了一个月呢,戴着还舒服吗~
靳利没有回复,删除了她的会话框。
就连这名字他甚至都没有印象,更无从谈起记不记得。
——
洛荀盈和许斯轩吃饭是两种场面。
一顿饭半个小时,有二十九分钟洛荀盈都在为自己太过矜持客气而感到格格不入。
许斯轩是真的一点包袱架子都没有,饭后还嗦了嗦抓过炸鸡的手指头:“你面试应该差不多稳,下午去见见乐哥吧。”
“行。”洛荀盈笑着答应。
中午,谭信乐特地叫洛荀盈去他的办公室,洛荀盈知道自己手机有监视,就故意把手机
先忘在了厕所。
洛荀盈推开门,敲了敲,谭信乐看都没看他,嘴里蹦出一个字:“关门,坐下。”
谭信乐在公司跟在外面不一样,俨然一个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靳利也是。而且这俩人都不喜欢拿正眼看人。
洛荀盈听话地关上了门。
“等下,先别坐。”谭信乐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金属探测仪,全身上下都给洛荀盈“滴”、“滴”了两下。
没有发现异样,谭信乐一边把金属探测仪放回抽屉,一边说:“行了,坐吧。”
他多半也是在查监控。
“来一根?”谭信乐点燃了嘴里叼着的一根香烟,又给洛荀盈递过去一根。
“不好意思,”洛荀盈婉拒道,“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是谁?呵!”谭信乐失笑,他其实心知肚明,但是明知故问。
他把递给洛荀盈的香烟收回来,也点燃了一起叼在嘴里。两只手指夹着两只烟,深吸一口,散漫地吐出白色的烟圈,烟圈又被急促的烟雾冲破。
“你就非要跟着靳利吗?”
因为喜欢吸烟,谭信乐身上总萦绕着一股烟草味,但并不刺鼻。
“对。”
这话刁钻又唐突,洛荀盈不知道他问这只问题是出于什么心理,但知道人家兄友弟恭,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嚼舌头。
谭信乐躺在办公室座椅上,翘着一条长腿,冷笑一声:“你知道他是什么逼人?”
空气凝结片刻,洛荀盈好像真的仔细想了想谭信乐的话,然后给出了结论:“他对我好,不会伤害我。”
“你确定?”谭信乐的语气很是轻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是说,”洛荀盈一脸泰然自若,“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