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人话题层出不穷,逮着一个就能唠唠叨叨唠个没完没了,但是那些没营养的话灌在靳利耳朵里,他却迷迷蒙蒙,听不真切了。或者说压根不想听。

  他的耳朵里只听得见洛荀盈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这地方人员太混乱嘈杂,周围环境太喧嚣吵闹,靳利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讲渣滓废话。

  他只想赶紧羞辱赵总一顿,然后赶紧带着洛荀盈离开这个乌七八糟的鬼地方。

  因为离开以后,他就好低着下巴,脸贴在洛荀盈的头发上,时不时蹭蹭,享受这样的肌肤之亲了。

  这里太浮躁。

  这个世界也太浮躁。

  不如安静地依偎着,什么都不做也挺好。

  不知道为什么靳利会突然这样想,这种鬼念头怎么会从他脑子里面冒出来,但此时的他确实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有一瞬间。

  这一瞬间过去了,靳利见那些人还在吹彩虹屁,心里冷笑一声。

  捧着他呗。

  不先捧起来怎么行?

  不先捧起来怎么让他摔得支离破碎惨绝人寰?

  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才有力量置人死地。

  又待了一会儿,等氛围稍微降下来了点,靳利才见缝插针,把话题又不知不觉引到了赵总身上,将心里藏着的那点计谋付诸行动。

  他用嘴唇抿了一口酒,浅尝辄止,道:“不过,有一说一,赵总的眼光真的是好。”

  他说话也是跟抿酒似的,浅尝辄止,说完一句顿了顿,等人接茬。

  怨种来了:“怎么好了?靳总说来听听!”

  靳利一脸不可置信,道:“啧,你不知道?光嫂子那一双腰窝,还有腰上对称的那两颗痣,就不知道要了足浴城多少人的小命了。太性感。”

  闻言,赵总突然又把脸耷拉下来了。

  有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靳利:“靳总,您是不是醉了,少喝点,注意一下言辞吧……”

  醉了?

  少喝点?

  笑话!

  靳利从这饭局子开始到现在,仅仅象征性地在嘴唇上沾了沾酒。

  但这人如果非要这么说,那也无所谓,装醉对靳利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他打蛇随棍上,不仅没有注意言辞,反而含着醉腔扬了扬声音:“赵总不是都知道吗?而且他那么豁达,怎么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是吧,赵总?”

  赵总面色难看,只感觉到头顶一片青青草原,脑子一团乱麻,什么话都说不出。

  “是”字挤不出口,“不”字羞于出口。

  因为他虽然知道妻子在足浴城工作过,但也仅仅知道妻子在那里做过正经的洗脚工作。

  是的,赵夫人并没有跟赵总说过她逾越了道德界限的事儿,但她……

  确实有一对儿腰窝,腰上也确实有两颗对称的痣。

  那么隐私的地方,想要看得那么仔细,就只有一种可能……

  七捞八攘,无数不堪入目的画面在赵总脑海里闪过,走马灯似的。

  他不敢往下想了,猛地灌下了一口酒,用热辣的酒精强行麻痹自己,止住了万千思绪。

  男人三十几岁一枝花,他赵总就是一枝花呀!不只是花,还是高岭之花!

  在这里,他面对这些大老板们,还能给“兄弟们”个面子,假装客客气气的;出了这个门,他就是目空一切的存在,唯他独尊,不可一世!

  他清冷孤高,鹏程万里;前程似锦,未来可期。到头来,居然让一个小姐给耍了!

  他不光自己这个人败在这个小姐手里,就连自己的满腔爱意也在饭桌上沦为谈资,让人笑话。他受得了?

  他有多坚强?

  不堪一击好不好?

  有个醉鬼,只顾着自己开心了,没看出赵总心里不快,还当是玩笑话,用酒杯在靳利面前那一小块桌木上敲了敲,打听道:“真的假的?”

  有人还留有一点清醒,看出来赵总强撑着脸皮,于是私底下怼了一下前面那人的手肘:“黄总,你喝多了,咱不该问的别问……”

  其他人紧接着给赵总找了个台阶下,暗示靳利适可而止:“靳总,你不会认错了吧!”

  靳利假装听不懂,还斗志昂扬地表现出心中不服:“还不信?你们不相信我的眼光就算了,难道还不相信赵总的眼光?”

  为了“证明自己的审美正常”,他立马拿出手机,播放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有声视频。

  所有人:“……”

  虽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是这玩意儿,路上行人看了听了,都得欲断魂啊!

  包括赵总在内,在现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瞠目结舌:卧槽!人在桌上坐,瓜从天上来!了不起!

  靳利抑制不住嘴角微扬,笑一点又强行压下去,把手机从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夺回来,收进口袋。

  无数双眼睛的主人各

  自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没出息真没出息,不拦着靳利就算了,怎么自己还看上了!

  靳利一脸释然,平静道:“我一开始还不想说呢,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赵总也不要怪兄弟吊人胃口。”

  顿了顿,他又替自己继续解释刚才的行为:

  “刚才也是,实在是把赵总当咱兄弟了,看你这么老实本分,担心你让人骗了才说的。没想到,你们感情居然这么好,更没想到赵总格局这么大。怪我小题大做了,我自罚三杯。”

  说着,靳利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他的手还在搂着洛荀盈的臂膀,此时又握着怀里人的肩头,往自己这边紧了紧。

  洛荀盈已然酩酊,靳利不以为意,猛地一倾盏,又把酒全灌到他嘴里去了。

  再度给靳利挡了三杯酒,洛荀盈醉得迷迷糊糊的,歪着脑袋,倚到了他肩上。

  靳利嘴唇贴着他的头发,声音细如蚊蚋,道:“老子给你出气呢,你给老子睡觉?”

  此时的洛荀盈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双颊红润微醺。

  听到这话,他微微睁开眼睛,双眸一泓醉意,没说什么,只是又往靳利身上贴了贴。

  靳利强行抑制着自己,扣着洛荀盈的后脑勺,把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又感觉到他的脸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带着酒香的温热鼻息,徐徐游走在靳利的颈间。

  真是个小骚包。

  其实,靳利并没有去过什么足浴城,更没有点过赵总他夫人了。

  但是就刚才说话的功夫,靳利叫了手下的人去暗网,买到了赵夫人以前在足浴城遗留下来的“历史记录”。

  如赵总所见,他装作掩饰尴尬的样子看了两次手机。实际上一次是叫人去买货,一次是收货。

  这伎俩对于靳利来说并不新鲜,但对付赵总,已经足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