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利在旁边关照着洛荀盈,时不时给喂他点爱吃的东西。

  桌上的人一个劲夸赞,捧杀赵总,靳利也跟着凑热闹听两耳朵。

  不过,插嘴他倒是懒得插嘴,因为那些孬种七嘴八舌的太闹腾,掉他的价。

  有些话,靳利还是想着先留在肚子里。

  等什么时候赵总自己飞蛾扑火送上门来了,等什么时候聚光灯照在靳利身上,目光全都归拢到他这里了,他再毫不保留地把话说出去。

  这群酒肉朋友们都围绕着赵总电脑端被开除这个话题咔咔输出,当事人却也没心思跟他们打岔。

  因为赵总看出了靳利那些端倪,心里还纳闷着呢,一直愁眉苦脸地坐在那,想跟他搭话。

  靳利时不时跟赵总交换眼神,又故意躲避他的眼神。

  欲擒故纵这种事儿,靳利也很成会了,收放自如,保准拿捏死了,吊足他的胃口。

  唠了一会儿,大家看被议论的当事人赵总不说话,面上还显得拘拘谨谨的,特别尴尬,都以为他不愿意参与这个话题,便打了两句哈哈,识趣地收声,换话题了。

  好不容易消停点,赵总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靳利,道:“靳总,你是觉得贱内……长得丑嘛?”

  靳利愣了一下,否认道:“没有没有,很漂亮,是真美。”

  赵总支支吾吾,犹疑不决:“但是……您看我妻子照片的时候……感觉心里有事儿啊?是怎么了嘛,靳总?嗐,其实您别不好意思,觉得丑也没事,众口难调嘛……”

  靳利面上表现得也很尴尬,只摇头道:“没事,没事儿。你就别管我了,真没事。大家都吃饭吧,吃饭吧。”

  他故意把没意义的短句子重复了几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惹得别人怀疑他,让别人觉得他是真的想在隐瞒着什么。

  旁边的老板见状,打趣靳利道:“多少英雄好汉石榴裙下死,别是夫人长得太好看,靳总也一见钟情了?”

  靳利陪笑,还只是摇摇头,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

  他越不说,赵总越急,不断追问,恨不得在靳利身旁唠叨到他耳朵起茧子:

  “怎么回事啊,靳总?您这样吊我胃口,就没意思了吧?”

  “您要是觉得我夫人丑,那也可以说呀,各个人审美不一样嘛!”

  “靳总,你今儿要是不跟我说明白,就是看不起我小赵!”

  “……”

  仅仅过去了几分钟,赵总就问了靳利好几回,靳利推辞了好几回,也转移话题了好几回。

  但是,赵总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主要是这事儿关系到自己老婆,他不问清楚心里堵得慌啊。

  所以即便被三番两次地拒绝以后,赵总还是三番两次地纠缠着追问下去。

  靳利在被赵总追问了几回之后,又再次看了看手机。

  赵总又注意到了。

  他注意到靳利不光看了手机,脸上的表情神色也越来越发讪了,甚至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跟这位总裁平时放荡不羁悠闲自在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啊!

  绝对是有事!

  而且还绝对是大事!

  于是赵总也跟着他变了脸色,茶不思饭不想,心思根本不在唠嗑喝酒上了。

  一个只想知道答案,一个不想让他知道答案。两个人心里做着无言的斗争,压根融不进去这场酒席。

  又喝了几杯酒地功夫,酒席上其他的总裁老板们也看不下去了,也纷纷让靳利有话直说:

  “为了一点小事,不至于砸个酒席,靳总!”

  “有话直接说!都是兄弟!还娘娘们们的干什么!”

  “是啊,靳总,咱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

  众人都在靳利身边推推搡搡地吹风,终于把他吹动摇了。

  因为现在赵总飞蛾扑火送上门来了,聚光灯都照在靳利身上了,目光也全都归拢到他这里来了。

  时机到了,不必在拿着捏着了,因为要开始拿捏了。

  靳利叹了口气,面上摆出一副下定决心,大义凌然的样子,勉强答应道:“好吧,说就说。咱都是兄弟,男子汉大丈夫,不学那些个扭扭捏捏的人。但是赵总,先说好,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听这话,是话里有话呀!

  赵总一下子更急了,脸都腾腾红:“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靳利连眼睛有点不敢往上抬,嗫嚅着,道:“您夫人我见过,之前在足浴城工作。我还点过她。”

  “您看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赵总也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膛,“我知道这事啊,没事!一份工作而已,职业不分贵贱。”

  “原来赵总知道啊!”靳利故作惊讶,又“啧”了一声,反省似的道,“原来是我格局小了。”

  “你比我还年轻嘛,你再多见见世面,”赵总豁然道,“咱再这么说吧,她不干足浴的话,你还怎么洗脚

  !”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纷纷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赵总心胸宽广,看人看事都是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赵总豁达呀!我说句俗的:赵总真是豁达他妈给豁达开门,豁达到家了!”

  “不会夸可以不夸!怎么什么不入流的字眼儿都往外秃噜!”

  “我就随便说说,您还当真了!您看看,您就没赵总豁达!”

  “鄙人怎么跟赵总比!人家可是人中龙凤!”

  “您过谦了,您过谦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您拔一根毛,比我们腰还粗!”

  “……”

  那些人顺着靳利的话头夸奖完了赵总,又顺着夸奖赵总的话头开始彼此轻视、互相羞辱,后面见好就收,又切换到商业互捧。

  靳利在旁边看戏也时不时点点头,应和一句:“确实,确实,确实。”

  他一边附和着,一边握起洛荀盈那双柔若无骨的双手,给他鼓掌。

  洛荀盈便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也不反抗,任由靳利怎么样,摆弄他的一双手。

  因为酒精在他的身体里停留代谢,他浑身没劲儿,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所以往靳利怀里一缩,就没了骨头。

  放在胸膛里的,是心肝。

  倚在胸膛上的,也是心肝。

  洛荀盈眼神迷离,耳垂、脖颈、锁骨间都在发红,尤其是在嫩白皮肤的映衬下,更红得特别明显,像被烫到了一样。

  靳利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灼人体温。

  平日里顶难驯的一只野猫,现在跟春天来了似的娇软无力,蜷缩着醉倒在他怀里。

  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