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珵美像谈判一样,板着一张嫩白的小脸,对他说:“是这样,只要你愿意无痛当爸就行,我是她女儿,今年六岁,没有公主病,不用惯着我,你来了什么也不用干。”
邢研南:“……”
“我妈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你只需要照顾我就行了,”祁珵美一张小嘴顿都不顿,一气呵成道,“当然,我也不用你怎么照顾,你就偶尔帮我开个家长会什么的,要求也不过分吧?”
邢研南:“……”
祁珵美:“我妈有的是钱,她养你。”
邢研南嘴角一抽:“……还有这好事?”
曾几何时,邢研南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一定要傍上个富萝莉,但是多次被人抨击痴心妄想,于是他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把要求降低,将目标改成了“富婆也行”。
发现还是被人多次抨击。
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本来天上也没有掉下来的馅饼。
没想到现在邢研南不找了,馅饼自己反而送上嘴来了……
正在邢研南陷入沉思,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的时候,祁珵美又看着他,正色道:“你的眼睛里,没有幸福感,也没有被娇养感。”
邢研南一脸懵逼:“啊?”
“你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感,”祁珵美挑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跟你的同龄人一样,服务员先生。”
邢研南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是干服务员的?”
祁珵美:“……邢姐说的。”
她口中的邢姐,就是邢研南的大表姐。
何瑜丽之前也是农村的,俩人一个村,两个人又是初中同学,关系不错,就是后来大表姐辍学了,何瑜丽走出村子以后也没什么空返乡,交情也就一般了。
不过,因为何瑜丽的父母也不愿意到城市里来,她隔三岔五,或者过年了,就会回去看看,大表姐和她两个人待人脾气秉性都很好,也就还聊得上。
“可我觉得你也没有那种幸福感和被娇养感,”邢研南也说,“你的眼睛里,充满了跟你同龄人不一样的疲惫感,小屁孩。”
“我们不一样,懂吗?”祁珵美闻言,立马端起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我不想跟你细说为什么不一样了,小男人。”
邢研南心直口快,不爽就直言不讳,批评她道:“我觉得你很不尊重人啊,小姑娘。”
“我是觉得跟你熟了,才这样跟你说话的。”
祁珵美原本冷着的脸,突然掐出一抹柜台接待似的微笑,“如果您不喜欢,这边建议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聊天呢亲。”
阴阳怪气的话音刚落,她就又侃然正色,把饱满的苹果肌和上扬的眼角耷拉下来了。
“我们也没有很熟吧?”邢研南晃了晃手机,让她看时间点,“才见面不到半个小时?”
“你知道我妈半个小时赚多少钱吗?你知道我妈半个小时见多少人吗?你知道我妈半个小时处理多少事情吗?”
祁珵美冷言冷语,“半个小时了,已经足够熟悉。”
邢研南“啊”了一声,是觉得自己被她这一连串的羞辱给惹恼了,有点丢面,便应了一声:“得。”
这小姑娘张口钱闭口钱的,不就是瞧不起自己是干服务员的么?
既然想要门当户对的,怎么还要靠老家的媒人来跟自己相亲?
“服务员。”
祁珵美又突然叫他。
“怎么了,小屁孩?”邢研南也不甘示弱,不惯她一些臭毛病。
祁珵美:“你们这一行是不是都脾气挺好?”
邢研南矢口否认:“那倒也不见得。”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便给祁珵美也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祁珵美却没有喝,甚至看都没有看一样:“至少你脾气挺好。”
邢研南:“凑凑合合?”
说完,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这杯水他不在乎祁珵美喝不喝、看不看,给她倒上也只是他的礼貌和客套。
但他觉得,刚才她问的那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嗯好的,是这样的,我对你很满意,我妈那边百分百尊重我的意愿,”祁珵美发出通知的声音,对他说,“如果你那边也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跟我妈订婚吧。”
“噗——”
邢研南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
挨得最近的那个保镖,眼疾手快,用脱下来,搭在手臂上的外套猛地挡上去,挡在祁珵美面前,防御住了这次突袭。
邢研南:“啊???”
邢研南:“会不会太快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没有相亲过程就算了,也没有恋爱过程吗?
就订婚?
就订婚?
就订婚???
“她很忙啊,”祁珵美操着无奈的语气解释道,“只结婚,不恋爱。”
邢研南算是长见识了,见过“只
恋爱,不结婚”的海王,这还是头一次见“只结婚,不恋爱”的。
看来这把高端局。
但邢研南不想这么随便闹着玩的,婉拒道:“这可是人生大事哈,小妹妹。你得给我点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祁珵美不点头,直接说道:“简历上有联系方式,我的,你随时call。”
话音刚落,她就起身要走,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因为世界上男人三十五亿。
因为总有符合条件的愿意。
餐厅门口的路边,有一个乞讨的人。
那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给过路的陌生人又磕又拜,但是不怎么可怜,因为他穿着却非常违和。
怎么违和呢?
西装革履,非常体面,细节不多说,是那种豪到了一种程度才会有的打扮。
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吐槽一句:“哟,这又是哪家的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
这人面前摆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出门在外,手机被偷,求几百元打车费用回家,谢谢好人,一生平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邢研南看他这么有文采的份上,默默地给这人碗里放了一百块钱,什么话也没说。
从今天他就是邢锋,是雷研南,是做大家好事不留名的大榜样。
可是看到这一幕,祁珵美又回来了。
是的,车都开走了的祁珵美,又让保镖按原路折了回来。
她是特地来骂醒这个愚昧无知的相亲对象的。
因为这个乞讨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祁清让!
祁珵美拉着邢研南的手,面无表情地离开:“不要施舍他。”
邢研南被一个跟自己大腿根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牵着手走,还要弓着腰,嘴里嘟嘟囔囔:“有钱人不懂穷人,只有穷人懂穷人,你们天天开迈巴赫的不知道这几百块钱多重要……”
祁珵美冷漠道:“他有手有脚,没必要几百块钱都要跟人乞讨。”
邢研南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不是,你误会了,小屁孩,说你不懂你还不信。”
话音刚落,他手稍微一用力就反客为主,反过来把她拉住了。
祁珵美:“……”
邢研南蹲下身子,扶着她的双臂,劝道:“你是不是觉得他穿得好就装穷啊?人家有苦衷的,好不好哇?那个纸上都写着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管中窥豹,只可见一斑……”
祁珵美一脸平淡:“他是我亲爸,刚跟我妈离婚,还热乎的。”
邢研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祁珵美以牙还牙,回嘲道,“管中窥豹,只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