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利想把何瑜丽和三个兄弟遣散,只留下洛荀盈,问问清楚。

  虽然问题的答案既定已知,而且他也早就心知肚明,但还是想把话当面说清楚。

  谭信乐不是操心的人,听到这话径直就离开了,摇下车窗,在医院门口等着其他三个人下来。

  何瑜丽一开始不想走,觉得他只是不想耽误几个人办公,才把他们支开的。何况,把洛荀盈跟他单独放在一起太危险了,毕竟靳利现在受伤很严重,要是洛荀盈因为事情暴露了恼羞成怒,指不定就趁他病,要他命了。

  但是,靳利却执意要几个人离开,催促他们走的语气里,包含着不容置喙的凌厉。

  “我来就好了,”这时,洛荀盈眸子暗了暗,也说,“难道我不值得信任吗?”

  何瑜丽立刻反驳回去:“难道你值得信任吗?”

  “他值得,”靳利脸上摆出一万种冷漠的神色,替他回答,“何瑜丽,回去工作。”

  这是靳利第一次叫何瑜丽全名,足以说明他说话时候的严肃性了。

  何瑜丽被气得无语,只骂了一句“恋爱脑”,就愤愤地离开了,光头刀疤脸和翘臀黑皮猪还是放心不下。

  靳利嘴唇微动,他俩就急忙说道:“利哥,我们可没工作昂。”

  靳利对何瑜丽还客气,对他们就字正腔圆地说了一个字。

  “滚。”

  把几个人支走以后,靳利想从病床上下来,被洛荀盈扶着躺回床上。

  “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的,好好休息,不要什么都自己来做了。”

  洛荀盈给靳利盖上一层医用的白色被子,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没有看他。

  “你恨我。”靳利本是疑问,从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陈述。

  洛荀盈刚刚关上门,回眸中闪过半分犹豫,道:“说不恨是假的。”

  靳利道:“所以你找人杀我。”

  这同样也是一个带有陈述语气的疑问句。

  洛荀盈道:“保佑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这是一个披着否定句外衣的肯定句。

  “呵,”靳利冷笑一声,却比之前无力许多,又道,“现在也是个好机会,你怎么不动手呢?”

  洛荀盈摇了摇头:“法律在上。”

  话音未落,他又帮靳利把被子角掖好。

  消息传得很快,没多久,傅宥仪就闻风而来。

  面对靳利,她就很淑女,没有爆粗,也没有动手,只是梨花带雨的蹲在靳利床边,用眼神使劲剜着洛荀盈。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是吗?你满意了?”傅宥仪非常委屈,好像这一刀捅的是她自己。

  洛荀盈沉默不语。

  靳利伸手帮傅宥仪抹去眼泪,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太吵,出去。”

  靳利越温柔,傅宥仪就越心疼越难过,明明是这么好的人,老天却不开眼,让整个世界都对他如此不公!

  她哭着撒娇:“我不吵了好不好?你让我留下来吧,求你了,我怕你有什么事……”

  “又不听话了是不是?”靳利佯装生她的气,又一秒缓和下来,“没事。你先出去。”

  见靳利这样,傅宥仪也就气得含着眼泪出了房间,但她守在门边,倾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着直接一个耳光落在洛荀盈的脸上。

  不一会,门就开了。

  洛荀盈从里面走出来,把门关好,回过头来傲慢得瞥了傅宥仪一眼。

  受到这样的挑衅,傅宥仪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打,洛荀盈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用下巴指了指别处。

  意思是,我们换个地方聊,这里不隔音,靳利能听到。

  为了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傅宥仪压下胸中怒火,跟洛荀盈一起两个人下了楼。

  傅宥仪走在前面,趁洛荀盈不注意,回过头来扬起手,又要打他,洛荀盈再次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叹了口气,嘱咐道:“别打脸。他不瞎,看得到。”

  “不打脸?”傅宥仪气得甩下手,一跺脚,骂道,“你都该死,以为他还护着你!”

  “是啊,我都该死,他还护着我,”洛荀盈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抬眼问她,“你呢,气不气?”

  见傅宥仪攥着拳头,咬着下唇,在心里酝酿自己的愤怒,洛荀盈又继续挑衅道,“生气了?来,我哄哄你。”

  士可杀不可辱,傅宥仪二话不说,就把价值一百多万的包疯狂的往洛荀盈身上砸,路过的几个年轻护士看见忙上去拦架。

  “这位女士,你停一下!”

  “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

  “情绪激动咱可以理解,但是有咱先别动手!”

  但是傅宥仪当时已经被挑衅得怒上心头了,他们几个小姑娘根本拉不住。

  傅宥仪发疯似的把包往人身上砸,只是这时候乱成一片,到底是不是砸在男人身上,还是砸在了别人身上,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傅宥

  仪的包是羊皮的,柔软易坏,遭不住她这样蹂躏,不一会儿手柄连接处就已经断裂了,钻钉也脱落了几个。

  她赌气似的,把包扔在地上,还补上去踹了好几脚。

  “不好意思,各位,”洛荀盈从背后扶住她的肩膀,代她向各位道歉,“她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你才喝多了!”傅宥仪直截了当地骂了一句,拼命挣扎起来,又要转过身跟他扭打。

  “你可是傅宥仪啊,记得么?”洛荀盈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傅宥仪一下子就没脾气了,像个蔫了的茄子,委屈一股脑全涌上心头。

  是啊,她可是傅宥仪啊,公众人物的身份在拷着她。

  对傅宥仪来说,别说闹事了,就连娘胎里带出来的一个小小缺陷,都会在网络公众舆论下放大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倍,冲垮她的事业,甚至冲垮她自己。

  而此时,楼上的靳利倚着栏杆,居高临下,看着发生的一切,见他们消停了,才缓缓地走回房去。

  傅宥仪戴着口罩和墨镜,但也没用,她哭得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