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以靳父和谭父双剑合璧为主导,所以理投公司叫“金坛”,两个人带领其余大学同学一起滚雪球,雪球越滚越大,他们越来越有钱,后来又收购了一家贷款公司。

  此外,靳父和谭父又合开了一家慈善机构,叫金坛慈善基金会。

  事后,两个人又双双把大部分财产转移到国外,拿出大部分资产捐献到了金坛慈善基金会。

  相当于他们自己开的慈善机构,帮他们打理他们自己的钱,还合法避了税。

  这一招对于拒绝借钱还特别管用,有人借钱就直接说没钱。理由是基金会的钱是不能随便转出,都用来做项目,或其他支出了。

  不过他们说的话细想下来也确是事实,所以别人拿他们没辙。

  现在他们整个团队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中途,靳父想叫父亲、母亲、老丈人和丈母娘四个人搬到大城市里来,跟他一起享福。

  但都被四位老人果断拒绝了。

  四位老人的统一言辞是,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没必要再折腾,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出去闯这种事还得是交给年轻人。

  靳父一拍脑袋,承诺道:“没事,不用闯,你们就在家乐呵享清福就行!”

  但又被四位老人果断拒绝了。

  评价是不如在村里热闹。

  四位老人一致认为,整个村里面,翻三遍都找不到一个不认识的人。

  而在城市里,相处的时候感情太寡淡,出了门连邻居都不一定能认识。

  村里多好啊。

  有事了村门口摆上两桌,没事了广场舞吆喝吆喝。

  白天嗑嗑瓜子,晚上唠唠闲嗑。

  谁家孩子是捡来的?谁家媳妇又跑了?

  谁家的大哥怀孕了,这下弟弟妹妹们终于有妈妈了?

  一群老头老太太们约着玩,比在城里当空巢老人可有意思得多。

  靳父百年大孝子,为了体现自己这传统美德,还是几次三番地劝他们。

  “您几位该离开舒适圈,出去走走了!”

  几位老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靳父,回答他的话很多,或抨击,或软弱。

  但总结下来只有一句。

  “你应该立马闭上嘴,然后滚出我们的舒适圈。”

  于是,到头来没有办法的靳父,就只好光带着靳利在城里安置下了。

  按理说,靳利要是从五岁就当了个小少爷,长大以后也不至于来吃软饭。

  然而,奇了个怪了。

  靳利愣是从小都没当过少爷。

  靳父拼搏半生,归来仍是抠门男性。

  以前靳利当不了少爷,是因为靳父穷;

  后来靳利当不了少爷,是因为靳父穷怕了。

  靳父是大男子主义,在别人面前讲道理,在家人面前不讲道理,有他说没人说,就算全家子人都说他错,他也会觉得是别人的问题。

  有了钱以后,靳父也抠门得要死,一毛不拔。

  他成了一个很偏执的守财奴,视财如命,他的终极理想就是把雪球滚一辈子,但绝多花一分冤枉钱。

  他的钱只用来,在他自居心里没有使用价值,只有观赏价值。

  母亲的缺位,让靳利从小就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靳父在各方面都严格要求自己,所以也始终打压管教着靳利。

  包括衣、食、住、行,他对靳利的日常生活控制得非常严格。

  此外,对靳利的未来发展也要求得非常苛刻,并对这些都冠以“我都是对你好”的借口。

  然而,靳利也是从小就在泥里打滚的孩子,小小的年纪,一身的反骨,同样不是吃素的。

  所以俩人没少掐架。

  譬如每次吃饭的时候,靳父都会把公司上一顿或者前一天的盒饭带回来,有一次靳利实在忍不住了,说菜难吃。

  靳父训斥他:“要是生在抗战时期,你能吃到饭就不错了!”

  靳利当即反驳:“要是生在抗战时期,我都能当你爸爸了。”

  靳父拿自己跟他类比:“你以为自己当爹就能比我强吗?你有什么本事?你撑得起来个屁!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下地干活了!”

  靳利回怼得更厉害:“现在你再在我这个年纪下地干活的话,那就说明你不行。”

  靳父狠狠地咬了咬牙:“那谭信乐呢?人家怎么那么优秀?你没什么想法吗?就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靳利一脸无所谓道:“我羡慕呗。”

  靳父恨铁不成钢:“你羡慕有个屁用!你倒是学学人家啊!”

  靳利用最温柔的语气硬刚:“那请问一下,我到底要怎么学,才能拥有他那样的爸呢?”

  一听这话,差点没把靳父气死,剩下的饭都不吃了,拽着他头发用扫帚狠抽了一顿。

  打了,疼不疼?

  疼!

  下次,敢不敢?

  敢!

  小时候靳利学习成绩不好,靳父就用皮带打他的手心,把他关到地下室里反思,里面又黑又冷,不管靳利怎么哭怎么喊,靳父都没有心软过一次。

  有一回,靳父公司的事情比较忙,都忘记自己儿子还关在地下室里了。

  那次靳利差点没冻死在里面。

  他恨他爸。

  因为在他爸面前,靳利觉得自己永远没有自我价值。

  靳父很喜欢拿别人家的小孩跟靳利作比较,这个别人家的小孩一般也就是谭信乐,因为他在同龄人面前实在太优秀了。

  可是靳父只知道谭信乐在同龄人面前实在太优秀了,靳利却知道谭信乐在同龄人面前也实在是个烂人。

  靳父一直在靳利面前说谭信乐多好,而对比下来靳利有多差,也从来不在乎靳利的感受。

  “比较”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靳父就是那个无数次。

  当对比变成了攀比,教育也就真变味了。

  靳父早也说,晚也说,每天都在说。

  靳利和谭信乐不怎么见面,但是“谭信乐”这三个字他却每天都能听上数十遍。

  靳利觉得自己的努力一直都被否定,所以也几次失去继续努力的欲望。

  每次靳利扪心自问,“努力有用吗?”的时候,靳父就会用他的教育方法告诉靳利,没有用。

  靳利不理解。

  靳父也不理解。

  因为靳父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这样的,耳濡目染,所以他给下一代运用的也都是上一代、上上一代传承下来的教育方式。

  但这种方式只会让靳利陷入自我怀疑。

  自己真的有这么差吗?

  自己是不是很没用?

  就算努力学习又怎样?

  就算考到满分又怎样?

  靳父只会跟靳利说,你才考一次满分,谭信乐考多少次了?你才考了一门满分,谭信乐门门满分!

  每次听父亲这么说,靳利都气不过,因为谭信乐只是一个装出来的乖乖男而已!

  他在大人面前从不放肆,反而处处迎合讨好,主动舍弃自己作为孩子应该有的淘气和任性,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和各种需求。

  可他这种被懂事绑架的孩子,在私底下,那可是打架骂街抽烟喝酒,什么东西脏他就专挑什么碰啊!

  妈的!最讨厌装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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