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外,不远处,路边。

  谭信乐摇下车窗,手探出车窗外弹烟灰。

  看着靳利一个人走进去,但是出来却带了傅宥仪一起,谭信乐骂了一句:“他妈的,玩得挺花。”

  两个人上车,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傅宥仪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

  “宝宝,”她撒娇,哭着说,“你怎么也不哄我啊?”

  谭信乐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靳利用手给她擦干眼泪,说:“别闹了行不行?”

  傅宥仪不依不饶:“不是我闹,是你新……”

  “有完没完?”靳利直接翻脸了,紧紧地拧起了一双浓密的眉,又舒展开来,“宝宝,我不像你,你那么好,我呢?我本来就不好,所以我做的事情有时候当然也就不能让你满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别耽误你,我们……”

  就分手。

  这两个字傅宥仪听多了,听到不敢听了,自然也就知道靳利要说什么,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捂上他的嘴巴。

  她反过来哄他,“好,你特别好宝宝……对不起宝宝,我不闹了,我再也不闹了……”

  在傅宥仪心里,靳利是个自卑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总想让她奔向更好的人。

  所以,为了给他建立自信,给他坚持下去的理由,傅宥仪有时候只能无条件地包容忍让。

  真他妈能装,谭信乐心想。他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两个人,冷笑一声,扭了扭脖子,不说话。

  靳利也不说话。

  车内烟雾缭绕,空气如死一样安静。

  冷静下来分析,傅宥仪这才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靳利不是去赶通告了么,为什么还能在这里碰见他。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赶通告只不过是靳利的借口罢了,他就是想把自己支开,好跟这个小贱人私会。

  想到这里,傅宥仪很生气,但是除了自己生闷气,她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就越想越生气。

  要是平时,傅宥仪早就开撕了,她可是娱乐圈的半边天,向来雷厉风行。

  她的目中无人,就连她自己都不敢恭维,随便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每次到了靳利面前,她的傲骨就会全部粉碎。

  丢失尊严的活在他面前,只是因为太爱他了。

  因为她知道,只有一味的隐忍,才能让靳利自信起来,才能让他觉得跟自己在一起有意义,才能牢牢抓住他的心。

  不过这一点靳利确实没有撒谎。

  他刚才确实是去赶通告,但是剧组那边出了问题,临时改到晚上,走大夜场,拍到凌晨以后。

  傅宥仪不知道,不问,靳利也不解释。

  两个人日常都没长嘴。

  傅宥仪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

  气饿了。

  “我们去吃饭吧,乐乐,”傅宥仪对谭信乐说,“现在吃了晚上就不吃了。”

  谭信乐没搭理她,但是动作行为很听话。

  他一扭方向盘,带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

  吃饭。

  傅宥仪一边拿着菜单点菜,一边问靳利:“宝宝,这个你吃不吃?”

  靳利漫不经心的说:“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吧,都依着你。”

  “嗯……”傅宥仪挤出一脸幸福的笑,矜持地说,“我最近在减肥呢,下一部剧要演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要想演得好,必须要很瘦很瘦,我就点些素菜吧。”

  “得看是什么人演吧,”谭信乐笑着说,“就你?你瘦成二十斤也不见得好。”

  他们兄弟几个人都知道傅宥仪是出了名的演技烂。

  “去你的,”傅宥仪知道他爱调侃,不以为意,撒娇凶他,“我可是影后。”

  谭信乐心说,你哪是影后,你是硬后,后门比演技硬,杠杠的。

  傅宥仪又问,“乐乐,你吃点什么吗?”

  谭信乐说,“我不吃。”

  说完,他就拿起了手机,查看自己公司项目的最新进度。

  傅宥仪以为他故作矜持,撅着嘴嘟嘟囔囔,“怎么还拿着捏着的,装什么呀……”

  她给三个人点了四道菜,却发现没人动筷子。

  “你们怎么不吃啊?”傅宥仪不解,问,“宝宝,你怎么不吃啊?”

  靳利这才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又把筷子放下了,反复咀嚼。

  他还在思考,洛荀盈到底是谁派来的。

  不过看到他肯吃了一口,傅宥仪也满意了些,又说谭信乐,“乐乐,你也吃啊,没谁请客,都是经费出。”

  谭信乐还是说,“我不吃。”

  最近公司里项目情况不是很好,他根本吃不下去饭。

  一桌子饭菜,只有傅宥仪在吃,她雨露均沾轮流吃,每道菜都吃了两三口。

  而谭信乐和靳利各有自己的事

  情要思考,对比之下,这两个人的表情严肃到显得特别苦大仇深。

  一片死寂之中,靳利开口了。

  “信乐,你的经纪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呢?”

  新乐文化经纪公司的地位稳居亚洲前五,无人撼动。谭信乐是新乐的首席执行官,经验十足的老油条,成绩傲人,可以说是亚洲顶流。

  靳利料定,在这方面,还是他懂得多。

  “你也想开一个?”谭信乐不答反问,一语道破。

  靳利却斩钉截铁的否定:“没有。”

  以自己对靳利的了解,从他的表情来看,谭信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谭信乐便不再追问,传授经验:“弄死所有的对家公司,你就赢了。”

  “怎么弄?”

  “商战啊,商战还不会?”谭信乐说,“揣把小刀偷着划对家外交车,对家要应酬的时候给他们扎轮胎,拿开水浇对家发财树,雇个保洁剪对家网线,这还用教?”

  傅宥仪被他逗笑了,“小说里写的什么天凉王破都是假的,你这才是真商战。”

  “……”

  “你先要有资质吧,这个很重要,”他又正经说,“比如赞助,广告,售票,代理,演出签约,促销……”

  靳利打断他,说:“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说吧。”

  谭信乐觉得他莫名其妙,直接回答说,“没空。”

  刚问的人也是你,现在不让说的人也是你。

  下了spring药还不跟人打扑克是吧?

  他谭信乐也是谁都能随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其实,靳利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当着傅宥仪的面说这个,问起来没法解释,因为靳利想做生意赚钱然后跟傅氏经纪解约。

  靳利在傅氏经纪有十年的卖身契,要想解约的话,得先拿钱。

  傅氏经纪里的糊比艺人违约金都一千万打底,现在的他是内娱顶流,公司为了维持他的热度,每年在他身上砸的钱动辄八位数,所以违约金更是成倍成倍的往上翻。

  靳利自己作为有史以来自己见过最穷的影帝没有之一,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财务自由,只能自己搞事业弯道超车。

  傅宥仪不懂这些,也没心思懂这些,她出身优渥,有老爹带着躺赢,给你一碗饭,惦记吃就行。

  傅宥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饱了,不吃了。”

  靳利说:“再吃下去,下部剧就要换女主角了。”

  被靳利贬损一句,傅宥仪高兴得要死,起码靳利愿意跟她说话了。

  “哎哟,你坏!”傅宥仪娇羞,用拳头轻轻锤了他肩膀一下,“我不吃了还不行嘛!”

  “……”

  靳利后悔了,早知道还是不理她的好,无奈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一般人我还懒得管呢,也只有我会跟你说这些,他们巴不得你吃胖了顶替你位置呢。”

  正巧这家西餐厅里也有这对卷王情侣的粉丝,听出了傅宥仪的声音,饭都不吃了,掏出手机拍视频,“我靠!新乐老总和卷王情侣吃饭,这是什么阵仗啊!……”

  靳利跟那个女粉丝面对面,正好注意到她手上动作,瞥了她一眼。

  谭信乐顺着他的眼神回头望了望,会了意。

  只有傅宥仪还傻呵呵的沉浸在刚才跟靳利的甜蜜互动之中。

  两个人面无表情,起身就走,傅宥仪也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走了。

  他们知道,再不走就要被包围了。

  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走了也被包围了。

  “利哥!利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仨好幸福哦,咱们四个一起凑合过过吧!”

  “卷王情侣,磕死我了!磕死了磕死了!!!”

  谭信乐面上表现得很镇静,但是打着方向盘的手很疯狂,踩着油门的脚也疯狂。

  终于甩了身后的狗仔和狂叫的粉丝们,他把靳利送到剧组,万事大吉。

  傅宥仪冲靳利挥了挥手,兴奋的跟他告别,“宝宝,加油呀!”

  谭信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也回去吧。”

  傅宥仪:“我?”

  谭信乐:“回家。”

  “好呀,谢谢你呀,”傅宥仪脸上笑开了花,“还送我回家。”

  “我是说,”谭信乐说,“你自己打车。”

  傅宥仪大惊失色:“啊?你忍心吗,我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啊,乐乐~”

  见谭信乐不为所动,傅宥仪上去就准备扯他的袖子撒娇。

  谭信乐躲开了,眼神里有点嫌弃。

  傅宥仪尴尬之余,还有些诧异:“乐乐,真像利利宝宝说的,你不喜欢女人?”

  谭信乐嘴角一抽:“……我喜欢女人,我最他妈喜欢摸女人屁股了。但你饶了我!我真不好靳利好的那一口。”

  说完,他就上了车,把傅宥仪一个人留在那里。

  朋友妻,不可

  欺,绯闻妻也不行。

  傅宥仪一跺脚,自己打电话叫了私家车接。

  谁让这是他亲亲老公的兄弟呢?

  不知变通又能怎么样?忍!

  晚上,靳利拍完大夜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又去了地下室的小黑屋。

  屋子里没有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靳利打开手电筒,发现洛荀盈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很累,很疲惫,没有脱衣服就把自己埋在已经被洛荀盈捂好的被窝里。

  洛荀盈睡得浅,靳利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不过,为了不惊动靳利,他还是选择了闭着眼睛装睡。

  靳利知道忽然把被子掀开洛荀盈会冷,所以他轻轻的撩开一角,再自己钻进去,像一条大狗。

  不过他身体很冷,洛荀盈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伸出一只手,在被子里熟练的解开了靳利一粒扣子。

  温热的手被冰冷的手擒住。

  靳利眼睛都没睁开,哑声问,“你他妈到底是谁……”

  洛荀盈没有说话,怕惊扰到他,轻轻抽出自己被他擒住的手,继续给他解扣子。

  把他所有的扣子都解开以后,洛荀盈用指尖在他胸膛上乱划乱刮。

  坚硬的指甲,柔软的指腹,游走得又轻又慢。

  靳利的身体从冰凉渐渐恢复成正常体温,继而又变得有些燥热。

  他用手擒住洛荀盈的手,放到了自己仍然冰凉的脸上。

  洛荀盈始终闭着眼睛,不知道靳利脸上什么表情,但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样了。

  “不过如此。”

  洛荀盈在心里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