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一瞬间,宁云枝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听出了父亲语气里的冷意,三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喘。

  车内的气氛瞬间安静,落针可闻,还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由得呼吸困难。

  见她不答,简易紧了紧握着的方向盘,力道大的发出了皮质之间的摩擦音,手指节也因为用力而泛了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要把手心里的东西硬生生捏碎。

  “说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委屈,带着愤怒,带着心痛。

  委屈是因为宁云枝不告诉他,这种事,他竟然是从三个孩子口中听到,可能宁云枝也没想到,孩子不懂得这是需要守住的秘密。

  愤怒是因为宁云枝第一个男人不是他,这是他的妻子啊,他真想把碰过宁云枝的那个男人撕碎。

  心痛是因为宁云枝不解释,明明他们是夫妻啊,为什么宁云枝不相信他?为什么不解释她现在爱的人是他?为什么不相信就算他知道了她曾经有过男朋友,他们的关系依旧不会变!

  见他这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宁云枝闭了闭眼,表示很无奈,都说感情会使人智商变低,看来是真的…

  “说什么?说你傻吗?”

  “……”

  “这孩子是谁的你会不知道?”宁云枝直直的看着简易,“领证之前你没调查过我?”

  闻言,简易迷茫的看着她。

  领证之前…

  他知道宁云枝是孤儿,一起工作的同事都说宁云枝很孤僻,没见她跟谁走得近,基本没有朋友,租的房子里面,也只有宁云枝一个人住…

  宁云枝看着后面的三个娃,露出温和的笑容:“宝贝们都知道孩子是谁的,对吧?”

  闻言,三个孩子眼睛眨巴眨巴,想了片刻,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统一点头。

  简易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宁云枝什么意思。

  宁云枝随便挑了个人,扬了扬下巴:“轩宝贝,你来说,妹妹是谁的。”

  看着父亲转过来的眼神,简轩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妹妹是上天赐的礼物,是天使,妈妈说,三年后,妹妹就会出来跟我们一起玩。”

  “……”

  闻言,简易愣住。

  宁云枝撇了眼驾驶位的男人,然后朝简轩竖起大拇指:“宝贝真厉害,不像爸爸是个笨蛋。”

  “…….”

  这一刻,简易不得不服气宁云枝的脑回路,为了骂他(自己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没点数?)绕这么大个弯子。

  回到家,宁云枝接到一个电话,是给简易定做的生日礼物做好了,而且是送货上门,明天就能拿到。

  一想到三天后就是简易的生日,宁云枝才想起来爷爷的交代…

  不是她不想劝简易休息,主要是最近看他特别的忙,每天早早去公司,中午跟她聊天的时间变短,回家了还要在书房忙个不停,经常到凌晨才爬上床睡觉。

  这么想着,宁云枝来到厨房,系上围裙,准备做几道营养又好吃的菜。

  把鸡胸肉切成小丁,加入食盐,料酒,干淀粉,腌制十分钟,接着把胡萝卜跟黄瓜切成小丁,准备好葱姜蒜,干辣椒,花生米。

  把花生米跟鸡丁用温油炸后控油,在爆香配料,加入豆瓣酱和少许清水,加醋,白糖提鲜,再把三种丁倒入锅中,炒熟加入鸡精,水淀粉勾芡收汁,最后放入花生米翻炒后出锅。

  一道好吃下饭,鲜辣酥香的宫保鸡丁就完成啦。

  虽然厨房有抽油烟机,但香味还是传出了大厅,几个孩子站在厨房门口,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妈妈。

  宁云枝朝他们温柔一笑:“稍等一会儿,妈妈很快就做好了。”

  接着,宁云枝吩咐阿姨们帮忙备菜,自己手脚麻利的做了肉末茄子,蒜香排骨,红烧鸡翅,水煮牛肉,蚝油生菜,菌菇汤。

  待简易下楼吃饭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无论是菜香还是菜色,他一下就知道是宁云枝亲自做的饭。

  “又自己下厨了?”他问。

  虽然宁云枝做饭很好吃,但简易不希望她老往厨房跑,弄自己一身味道不说,好几次都被油伤到手。

  他简易努力赚钱,就是想让老婆孩子过好生活,他的老婆就该是香香的,远离财米油盐酱醋茶,两手不沾阳春水,浑身上下都没一块疤,爱自己胜过爱他…不,这条得持平!总之,这才是他人生的动力。

  宁云枝给他夹了几道菜:“你最近都累瘦了。”

  闻言,简易愣了下:“特地给我做的?”

  “嗯,”宁云枝点头,说的认真,“我跟孩子们都是托你的福。”

  都是托自己的福,才能吃到老婆亲手做的菜!看着碗里的食物,简易内心躺过一道暖流,登时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几个阿姨在旁边听的真切,谁都没想到夫人这么会说话,自己花了一个多小时亲手做的饭菜,没邀功就算了,竟还说是托了先生的福才能吃到自己做的菜!!

  看着先生展开的眉眼,还有一桌子的温馨画面,阿姨们都赞叹不已。

  这究竟要往哪个方向拜,才能娶到这样的神仙女子?

  吃完晚饭,宁云枝拉着简易到别墅外面压马路,想顺道跟他说说休息的事情,虽然她觉得说服成功的几率渺茫。

  简易心情甚好,手指紧紧扣住宁云枝的手指,感受着彼此掌心脉搏的跳动。

  此刻,天空虽没了光线,但依旧蓝,漫天的繁星不停闪烁着光芒,月亮高挂,散发出来的光明亮且柔和。

  大路两边的路灯像是屹立不倒的军人,庄重又严肃,但光照却温暖人心,底下的绿植修剪的整整齐齐,昆虫正欢聚一堂,吵吵闹闹,无尽无休。

  俩人并肩走在路边,步调同步,呼吸同步,就连心脏,也是同频道跳动着。

  不一会儿,俩人就来到了小区的广场。

  宁云枝眨了眨眼,觉得有些意外,来这里这么久,她还不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广场。

  此时,正是广场最热闹的时候,男女老少看起来有几百人,小孩子都在玩游戏,嬉闹成一团,年纪大一点的在打球,跳街舞,滑滑板等等,老人们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跳舞,情侣们则是往阴暗的地方钻,隐秘的椅子成了香饽饽。

  俩人来到广场的边缘,坐在能喷出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的水池旁边。

  宁云枝靠在简易的肩旁上,垂着眼眸,摆弄扣着自己的大手,只见她将简易的手铺平,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你最近在忙什么?”

  简易也垂着眼睫,看着盖在自己手掌上的小手,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宁云枝的手很细,没什么肉,看起来白白嫩嫩,手感还是软绵绵的,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热乎,总是冰冰凉凉的,反观自己的手又大又长,还很烫。

  玩着玩着,大掌翻了个面,手指一根一根挤进小掌的指缝间,简易的目光抬起,盯着肩上的人看,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妻子饱满的额头,长而翘的睫毛,立挺挺的小翘鼻,和轻抿着的唇瓣。

  简易亲了下宁云枝的额头,看着再次冒出来的水柱,说:“忙简风鸣的事情,还有在调查二十年前的爆炸案。”

  闻言,宁云枝抬起头,看着他说:“简风鸣又怎么了?二十年前的爆炸案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次你收到我跟一个合伙人抱在一起的照片吗?”

  宁云枝眼珠子转了一圈,点点头。

  简易看着她:“那是简风鸣搞的鬼,他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宁云枝顿时无语,“他有病?”

  “还有你跟孩子们被收集头发那次,也是他安排人去做的。”

  “……”

  简易:“本来之前买股一事,我已经很宽容他了,可他的手却伸向我的家庭,还用肮脏的手段,这无疑是踩到了我的底线,我必须送他进去吃牢饭。”

  闻言,宁云枝点点头,表示支持。

  “二十年前的爆炸案,我怀疑是人为的,我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说着,简易轻叹一口气,面色为难,“但当年的监控不全,现场有力的物证又被烧毁,查起来有些困难。”

  宁云枝:“有办法让警察帮忙吗?”

  简易摇头:“当年是以煤气罐漏气引起爆炸结的案,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没有丝毫有力的物证和人证,警察不可能凭我的怀疑就浪费时间和人力去翻案。”

  小的时候,因为要照顾弟弟妹妹,宁云枝每天都做饭,所以没少跟煤气罐打交道,刚当幼师时,她经常在学校里做美食给孩子们吃,但要是安全没做到位,校长就不让她开火,所以她学过很多关于煤气罐的安全知识。

  “煤气罐漏气?”宁云枝想了想,“你当时玩火了吗?”

  简易一愣:“没。”

  宁云枝皱眉:“如果你没有玩火,煤气罐漏气,达到一定浓度,只会中毒,不会爆炸。”

  听到这话,简易也皱起了眉,因为他也是知道这个原理,所以才一直怀疑。

  宁云枝继续问:“事发时,是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

  “你们当时开灯了吗?或者在看电视吗?”

  “…没,我在睡觉。”

  “那是不是你伯母当时在打电话?”

  闻言,简易怔住了。

  见他的反应,宁云枝继续给他分析:“在接打手机和电话时,它们的内部电路会产生强静电流,产生电火花,但火花很微弱,肉眼根本看不见的。”

  “这就跟不能在加油站打电话是一个道理,虽然引起爆炸的例子极少,但汽油属于挥发性的物质,只要浓度达到某个标准,遇到手机发出的这种火花就很容易引发爆炸。”

  听完这番话,简易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调查那么久,都没有一点点进展,原来他一直没找对方向,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从伯母的身上去找突破口。

  录口供的那天,因为自己在睡觉,所以他不确定伯母有没有做饭,但他没闻到饭菜的香味,所以他回答的是没做饭,但简风鸣的口供是…是他们去买食材,伯母在家做饭,后来警察以煤气泄漏引发爆炸结案。

  电话…

  想到这里,简易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最后,俩人在广场聊到快十一点才回家。

  洗完澡,宁云枝还是老样子,爬上床,准备先滑一会儿手机在睡觉,结果她还没摸到手机,整个人就被简易按在了床上。

  看着近在迟尺的男人,宁云枝呼吸有点急促,淡定问:“干嘛?”

  简易没回答,鼻尖抵住宁云枝的鼻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头,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唇瓣被一股温热包裹住,轻轻的舔咬,宁云枝眨了眨眼睫,心跳渐渐加速,而后缓缓闭上眼睛,学着男人浅浅回应着。

  夜已深,昆虫全部休息,房间落针可闻,月光穿透落地窗照进屋内,跟明亮的灯一起为里面的景象增添气氛。

  简易紧紧扣住宁云枝的手,吻的很深,粗重且滚烫的气息,不停往宁云枝脸上喷,烧红了她的整张脸,在不经意间,简易睁开眼,看见宁云枝这副秀色可餐的样子,他眸中一暗,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

  吻很长,缠绵而热烈,宁云枝被亲的脑袋有点缺氧,忍不住想伸手推拒,可她两只手都被简易死死扣住,根本无法动弹,唇舌也被包裹的严丝合缝,只有鼻腔一连串的嘤咛,来替她发出求救的信号。

  良久,似是亲够了,压着自己的男人终于松开了嘴,在接触到新空气的那一瞬间,宁云枝感觉自己重生了…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半天才缓过一点劲来,而后,她便用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见妻子这幅被欺负惨了的样子,简易心里是莫大的满足感,只见他轻声一笑,又在宁云枝的嘴角处亲了下,而后贴着她的耳朵,轻柔的喊了一声:“老婆。”

  要不是宁云枝现在心跳还很快,呼吸还很急促,嘴唇还很麻,她都快被这声老婆酥化了心。

  可,事实告诉她,这不是真的,简易就是个恶魔!

  他现在饱含深情的眼神,和温柔似水的嗓音,都极具欺骗性!

  不要相信他!

  宁云枝翻了个白眼,恶声恶气道:“起开,你很重。”

  闻言,简易挑了下眉,盯着身下的人看了会儿,然后突然抱着对方翻了个面。

  看着面色桃红,皮肤快掐出水来的宁云枝,他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然后将整颗脑袋埋进对方的颈窝,用力呼吸,跟吸猫似的:“怎么了啊,生气了?”

  俩人紧紧贴着,简易动情的迹象越发明显,宁云枝红着一张脸,咬着唇不说话。

  简易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宁云枝,一双深邃的眼眸被情意占满:“那三个小家伙为什么说你怀孕了?”

  说到这个宁云枝就来气,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平平道:“还不是因为你,一大早弄那么丰盛的饭菜,辰宝贝又看见我在摸肚子…”

  闻言,简易怔了下,随即弯起了眼睛,语气带着蛊惑:“那你想不想摸个真的?”

  宁云枝看着他。

  简易:“嗯?”

  继续看着。

  “老婆……”

  “不行,”宁云枝打断他,“我跟几个宝贝约好了三年后。”

  “……”简易眨了眨眼,“不能提前?”

  宁云枝盯着他的眼睛:“不能。”

  “……”

  行吧。

  怀里的爱人,身上没半两肉,怎么抱都硌人,但神奇的是,有两处却是意外的柔软,简易静静的看了宁云枝两秒,而后,喉结缓慢的划了下,抱着对方又翻了回去。

  宁云枝现在对这个姿势很焦虑,双手抵住简易的胸膛:“你干嘛。”

  她才刚活过来不久…

  “孩子的事,跟你身体健康挂钩,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简易定定的看着她,充满磁性的嗓音又哑又沉,“现在,我们来讨论跟我身体健康挂钩的事。”

  “什么?”

  “灭火。”

  闻言,宁云枝瞪起眼睛,刚想张口说话,嘴唇就被堵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