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冯大哥?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歹人想对嫂子动手呢!”

  “哎呦……我的腰……”冯禀全捂着腰侧痛呼,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来,“北澄妹子你下手也忒狠了点……”

  “嘿嘿,还请冯大哥勿怪。”北澄讪笑,小臂不动声色地把杨柳往自己身后拉。

  “不妨事,不妨事。”冯禀全摆摆手,随即愤愤道,“娶了这么个克家玩意儿,我只离家了半天,她竟生生将房子烧了去。”

  “我、我没有……”

  杨柳说着,粗短的手指抓着北澄的胳膊就要往后躲。冯禀全一看她这怯懦样子怒气更甚,胆子也更大了几分。

  他猝不及防的将杨柳扯过来就要打,嘴里还嘟嘟囔囔骂着,“腌臜玩意儿!我打不死你个腌臜玩意儿!”

  北澄眼疾手快一道魔气将冯禀全弹开。

  普通人看不见灵力、魔气,冯禀全只当是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倒在地,“特娘的,打你个下贱东西都伤老子运道!”

  杨柳敛了衣裙急忙闪身躲开,颤抖着声音给自己辩解,“你怪我作甚?准是你堆在灶火边的柴火被烧了!”

  冯禀全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追着她就要打,“奶奶的,你还敢嘴硬?败家婆娘!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两人围着北澄乱转,她衣服不断地被杨柳揪扯。

  哭喊声、救火声、打骂声“轰隆隆”的,如雷震耳。

  “我提醒过夫家把柴火拿开,是你自己要放在哪儿还不许我动!”

  “死猪婆娘!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整我们老冯家!”

  眼见着第一朵火苗越来越淡就要熄灭,北澄心绪愈加烦躁。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如果说杨柳是阵眼,那冯禀全呢?假眼么?

  “嗷呜……”

  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哀嚎,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她抬眸看去,正对上滚落在地上的狗头那双灰暗的眼睛。

  “啪”,她脑海里似是有根琴弦崩开。

  北澄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手中冰刺骤现,“唰”的一下刺进了冯禀全咽喉处。

  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随着冯禀全身子“噗通”一声倒地,冲天的大火瞬间将四周景物燃烧殆尽。

  只剩下了北澄一人和漂浮着十一朵火苗的昏暗虚空。

  “小姑娘居然只用了一天就破了第一关,啧,连自己恩人都能杀,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苍老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虚空之中。

  “少废话,”北澄声线像淬了冰,“第二关呢?开始吧。”

  “哈哈哈哈哈……”老者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好,倒是个心急的。”

  北澄眼前一黑,再睁眼,她已身处一片竹林之中。

  “张锄头,李锄头,种朵花儿送奶奶。

  奶奶留他歇,他不歇。他砸了灶台来种花。

  张锄头,李锄头,种朵花儿送姐姐。

  姐姐劝他学,他不学。他砸了砚台来种花。”

  “哈哈哈哈哈,张锄头,李锄头,都不如朱彦这个傻锄头。”

  “什么傻锄头啊,”一个小孩笑嘻嘻地推了把身旁的小孩,拾起一个石子砸在前面抱胸蹲着的少年身上,“我们朱大锄头可聪明着哩哈哈哈哈哈。”

  “聪明锄头!聪明锄头!噢!噢!朱彦是个聪明锄头哈哈哈!”另一个小童举着手欢呼,抬脚往少年身上踹去。

  这是……她小时候?北澄收回看向几个小童到的目光,盯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陷入了沉默。

  “小贝灵?何故又跑回了这里去?”清醇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钻入她耳朵里激的她浑身一颤。

  而然还未等她做出反映,小肉手就被一直修长如玉的手牵住了。

  北澄下意识要缩回手,却不想那人握的更紧了些。

  她抬头看去,一头缱绻的银色长发毫不意外的映入她眼帘,冰绿色的眸子无神却美的摄人心魄。

  “跟来做什么?”她半点也不想给水洺好脸色。

  哪怕是在幻境里。

  是在他还未将她带回清漓峰的时段。

  “今日怎的气性这般大?”水洺不禁挑眉,“是谁又惹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贝灵了?”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却没法跟他硬碰硬,只是向着斜前方指了指,道“喏,那边,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水洺听了半晌前面的动静,琢磨着开口,“似是几个小童在欺负一个男子,怎么,你想管?”

  “嗯。”北澄点头,“那个叫朱彦的时常会往山洞里丟些吃的。”

  “修道之人不可轻易插手凡俗之事。”他道。

  北澄拧眉。

  她想起来了,水洺每次和她一起在溪边找吃食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又儿童嬉闹声的地方。这就导致她从未见过朱彦被欺负的场景。

  “你知道这件事对不对?”她隐隐有些迁怒,“这就是你们修的道?所谓仙道?”

  水洺无奈的轻叹口气,抬起手臂想要揉揉炸毛的小姑娘却不想被她一歪头躲了过去,他尴尬的落下手臂。

  “凡界有凡界的缘法,修仙界也有修仙界的道法,自是不可轻易拨乱的。”

  什么狗屁不通的缘法道法?那个鬼东西害的人还少么?

  北澄甩开他抓着她衣袖的手,脚尖轻轻一跃就从竹丛中钻出,只留了一句话在水洺耳旁,“我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与你们修仙界无缘,却是与我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