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裴氏的执行总裁竟然和一伙贩药的扯在一起,他此刻要是反水曝光,这个新闻估计会引起舆论大爆炸。

  丁疆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扯唇嗤笑,脸上表情尽是嘲弄和微茫。

  ……

  初一的晚上,到处都很热闹。

  江雁声将车子停在一处河边,烟花炸裂的响声远远地传来。

  杜颂抖出一支烟,跟他借火点燃。

  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丁疆启若是将我俩往上头一报,一切玩完。”

  “他不会。”

  杜颂缩了缩,狠狠吸了一口,抬眸看天,漆黑一片,偶有几颗星星在闪。

  “等丁sir这边搞定,下一步得开始造势了。”杜颂呼出一口气,两人周围烟雾缭绕。

  冬季河水浅,几乎没什么声音,涌动的全是暗流。

  他们俩坐在高处,低头看着下面。

  三三两两的情侣绕着河堤散步,有女生手里还甩着烟花,笑声远远地传到杜颂耳朵里,他觉得刺耳。

  将外套领子往上一拉,半只耳朵都缩进衣领里,杜颂自嘲一笑,“雁声,你说我们会把命给玩没了,还是会成为英雄?”

  江雁声又抖了一支烟出来咬在嘴边,河边风很大,他捂着打火器,半天打不着。

  最后索性作罢,就那么叼着烟。

  “能成为英雄的只有丁疆启和临川警方。”他淡淡道。

  杜颂手指攥紧拳头,没忍住啐了一口:“妈的。”

  江雁声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悠长深远,没说话。

  “下这一盘棋可真他妈不容易,最后还得若无其事地将成果拱手递给丁疆启……”杜颂在他旁边搓着脸。

  他继续感叹,“还好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嗯。”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脚边堆积了不少烟头,杜颂见江雁声抽得比他还狠,男人拿烟的手指甚至有些颤抖,刚才面对丁疆启都没这样。

  杜颂皱眉:“烟瘾比我还大了。”

  平常多克制的一个人,今晚这烟抽的跟喝水差不多。

  后来江雁声有电话进来,杜颂继续抽烟发呆看着天上。

  电话那头是裴歌。

  杜颂侧头看去,男人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修长,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暗夜里闪着微光。

  但他的手在抖,杜颂确认自己没看错。

  等他挂断电话,江雁声跟杜颂说:“二月份我会带她出去拍婚纱照。”

  杜颂点点头:“公司里我会看着。”

  “准备什么时候公布婚讯?”他问。

  男人眸子眯了眯,指尖猩红点点,有风掠过,那截烟灰断在地上。

  “过段时间吧。”

  “也好,在计划之内,”杜颂笑得有些悲凉:“他们要是看到裴其华如今在临川的版图,看到他这些年的风生水起,是我我也忍不了。”

  杜颂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半秒,还是问:“到时候裴家小公主怎么办?”

  江雁声没接话,眸色比天幕还要黑。

  “雁声,该舍弃就舍弃吧,到时候给足了她钱,让她离开临川。”杜颂想起裴歌曾经的样子,他像是在宽慰自己的良心:“反正我看裴家那小公主,离了谁都行,但唯独离了钱不行。”

  从小娇养起来的女孩,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若是有一天没了这些东西,估计比让她死了还难受,杜颂想。

  而她从小享受着的这些她爸昧着良心得来的东西,上天也该站出来审判审判了。

  杜颂的话让江雁声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他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回了。”

  ……

  初一这晚,江雁声没回半山别墅。

  他和裴歌说他跟杜颂有事,裴歌没多问。

  两人去瘦猴那儿看柒城,柒城肩膀上的伤已经经过了处理,不是专业医生的手法,所以包扎得不咋地。

  江雁声见状,坐在椅子上低头沉默地拆了柒城肩上的纱布,准备重新给他上药包扎。

  杜颂在一旁看着柒城发白的脸色,“这丁疆启也太狠了。”

  “打在肩膀,还好。”柒城说。

  “我们要是再不出现,估计这枪得打你心脏上。”杜颂说。

  柒城默然。

  “早知道就把他那根手指卸下来好了。”

  江雁声被吵得头疼,他弄好纱布,让柒城好好休息,自己则拿了酒和杯子去外头的阳台了。

  窗帘一拉,隔绝了里面的视线。

  柒城沉默地盯着,抿紧了唇。

  杜颂坐在沙发边上,拿了药和水递给柒城,他跟柒城说:“从两年前你替雁声挨下那枪开始,我就告诉了你所有的事……”

  “柒城,你知道雁声这些年来的不容易,我们如今都没有退路可言……”

  “但裴歌是个定时炸弹……”

  柒城猛然抬头看着杜颂。

  杜颂攥了攥手,他忽地卸下一口气,摇头失笑:“算了。”

  走到这一步,还能有回头路吗?

  他跟江雁声,他们都没有,杜颂想。

  ……

  春节期间,江雁声安排了去国外的行程。

  两人要补拍婚纱照,他列出了好几个城市。

  在全年平均气温稳定在27摄氏度的大溪地跟布达佩斯之间,裴歌选择了冬季气温接近0度的布达佩斯。

  江雁声有些意外,问她为什么,裴歌说她就是单纯喜欢这座城市。

  要是有一天他在布达佩斯的街道上,听到人群里有人叫裴歌,那个多半就是她。

  计划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初三晚上出发。

  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到达索菲特链桥酒店正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左右。

  两人洗过澡,吃过午餐,酒店里,江雁声正在收拾整理东西。

  裴歌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略显臃肿的眼睛,他进来放东西,见她呆住不动,好笑地问她在干什么。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讷讷问:“看看双眼皮是不是都要看不见了?”

  男人将她那堆瓶瓶罐罐放好,认真地盯着她。

  视线深刻又灼热,眼看要招架不住,她轻咳一声,搓搓脸:“我敷个面膜救急……”

  但人却被江雁声拉到怀中,他低头覆在她唇上,抱紧她:“做做运动,活动活动筋骨能更快消肿。”

  “……”

  落地窗外就是多瑙河,宽广的湖面隐隐约约传来汽笛声,总统套房看出去,链子桥若隐若现。

  她窝在江雁声怀中不想动,回头撞进他眼眸里,他低头亲在她唇角,嗓音暗哑:“消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