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看完电视上的两集，面前小碟子里的枣泥糕又下去了一半。林泽清咽下去最后一口甜甜软软的点心，心中百感交集。
电视剧剪辑成片的最后版本一幕幕从电视机的大屏幕上呈现出来，让人禁不住回想起拍摄这镜头前一幕幕的时候，在剧组的光景。
有的画面，甚至于拍摄当天是什么天气、温度有多高、化妆的时候和化妆师聊了些什么话题——这些本以为会在漫长岁月中逐渐遗忘的小细节，都在看到成片的那一瞬重新拾回脑海，一帧帧一幕幕，成为在自己脑海中独属于这部作品的记忆刻本。
“那个镜头我记得孔导一直不满意，磨了整整一下午。”林泽清意犹未尽地说着，“谁知道剪到第二集里面只有不到三分钟的剧情，观众肯定不知道这段背后的花絮，那天下午在场的演员可都被孔导骂惨了。”
提起剧组里的往事，一片燥热的回忆中有苦有甜，但说起来，即便是原本苦涩的回忆也莫名掺杂了些雨过天晴的甜。
“孔导脾气其实不好，太追求质量，一言不合就要发火，在他组里的演员大都怕他，尤其是新人。”乔复明若有所思，随后自然地摸了摸林泽清的脸，“不过他倒是对你青眼有加，至少据我所知，他从来没在片场训过你，倒是当着人夸你好多次。”
提起这个林泽清在心中忍不住咂舌，孔越要求严苛，即便是乔复明这样拿过影帝、演技实力得到多方认可的演员，场上有了纰漏他也不会留丝毫留情面。
不过，在雨中行剧组中第一次同林泽清合作，他倒是真的对这个第一次出演男主角的演员格外青睐，林泽清全程几乎一条过，从导演那也只得到夸奖。
不过林泽清知道，未来的三年之内，他还有另外的机会同孔越合作，那个时候自己不再是新人，戏拍多了也难免极其偶尔出现错漏，其实也遭过导演的训斥。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怎么，你不乐意？”他直视着乔复明的眼睛，目光大胆地撩拨。
虽然两集电视已经放完，但屋里依旧没有打开大灯，投影仪的昏暗光线映照，唇齿间点心柔软的甜香还在暗中四溢，处处氤氲着浮动的柔情。
乔复明感到小腹直直窜上一股火气，急需降温，否则就要愈烧愈旺，很有可能一把火把自己和面前这个此时此刻撩人不知道收敛的人一起烧起来。
所谓干柴烈火，那是一点就着。
他唇干口燥，“我怎么会不乐意，我当然乐意，没有什么比你好更让我乐意。”
情动之时，说出来的话几乎不过脑子，乔复明有些语无伦次。
他看着林泽清又往自己身边凑了凑，终于忍不住，一把揽过面前人瘦削的肩，抵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干脆从中为自己已烧成燎原之势的心火再添一把柴，用一场肆意忘我的燃烧尽情透支自己的欲望。
林泽清口中还含着枣泥的甜味，他嗜甜，很喜欢吃这种甜点心，故此乔复明给他买了好些送来放在家里，今晚约好一起看雨中行首播，便拿出来吃。
林泽清身子有些发软。
不管怎么开始，最后占据主动权的人总是乔复明。
每每到这种意乱神迷的时刻，他总是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变成一尾鱼，而乔复明是海浪，他无比期待着海浪能把自己从干渴的沙滩上带走，用潮湿而汹涌的水流浸湿他、淹没他、占有他。
“后面四集电视剧，软件里面有更新，用我的VIP，咱们还看么？”乔复明用尽全身的自制力，稍稍抽出一点空隙，哑声问道。
“你还想看吗？”林泽清抓紧自己仅存的理智答道，殊不知他的声音早已随着心绪变调，最后的疑问词几乎已经变成溢出在唇角的呢喃，在不经意处成为勾人的工具。
他们一起侧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亲密无间，想要给予对方属于自己的印记。
宽大的睡袍薄薄一层若有似无，有一团绵延的火彻底不受控制，倏地窜上全身，一下点燃，顷刻间便把那层布料化为灰烬。
＊
七点半开始播出雨中行第一集，两集看完之后到了晚上九点。当他们气喘吁吁重新坐起来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半还要再向左偏的位置。
“还要继续看电视吗？”乔复明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开口问，“如果不急着睡觉的话。虽然我觉得——”
他看了看林泽清疲惫的模样，改口道，“要不你先睡觉吧，今天你累了，要先休息，我们明天再看。”
乔复明其实远远没有满足，他禁不住林泽清在自己浑身上下点火，但到真正掌握了林泽清交给自己的主动权之后，还是用尽浑身的力量来给予自己克制，终究是让自己和从前一样，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因为每到那个时候，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和林泽清还没有完完全全坦诚相待。
林泽清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动手撩了撩被乔复明贴心地在身上盖好的浴袍，“白洗澡了。”
“我抱你再去洗个澡。”乔复明没有推脱，柔声道，“洗完澡咱们再睡觉。”
浴缸里放好了温度正好的水，乔复明伸手试了试温度，出来抱人，顺便就把自己给林泽清草草披上的睡袍掀掉，直接把他送到了浴缸里。
林泽清看起来很乖，半闭着眼睛任由乔复明把自己放到水温正好的浴缸中，在乔复明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干嘛去？”
乔复明一惊，回头来，正好对上林泽清湿漉漉的眼睛，心头一软。
每每看到林泽清这双眼睛，他就抑制不住地想要他，想把他完完全全归为自己所有。
可是某种在心中再也无法抑制的愧悔浪头更大，压过了一切欲望，让他本能地克制。
“我去给你拿衣服来。”乔复明声音温柔，仿佛带着蛊惑的味道，在林泽清这里一如既往的迷人，几乎听不出任何破绽，“想换哪一件？”
林泽清定定看他一眼，“我的衣柜里，右边门打开，有一件灰色的浴袍。”
乔复明得到指令，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到林泽清带着点嗔怪的声音。
“内裤在下面的抽屉里，有个盒子，你一拉开就能看见。”他声音里沾着独属于温热水温中的潮湿，听不出来是真的委屈还是撒娇，“都怪你，今天换了两次。”
乔复明哑然。
好端端地是林泽清来勾他，这会子理直气壮反咬一口，倒说是自己欺负人。
天知道他为了压下身上的火，用废了多少自控的功夫。
乔复明对林泽清的卧室熟门熟路，衣柜里衣物的摆法也十分熟悉，他很快找到林泽清要的浴袍，还不忘从抽屉的盒子里拿了一条新内裤，然后抄着衣服重新往浴室走去。
水汽氤氲，乔复明在浴室那扇磨砂玻璃门后站定，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停了半晌才进去。
林泽清还在浴缸里泡着，换了个姿势，右边手肘搭在瓷白的浴缸边沿上，左侧的锁骨从水中露出来，盛着浴室里暖色的灯光，还有水珠在上面泛着光。
一动不动都这样撩人。
乔复明磨磨牙，走近几步，把衣服挂在一边的衣架上，内裤也放好，抄起双手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干脆不走了。
“泡好了吗？”
林泽清睁开微闭的眼睛，晶晶亮着上下打量乔复明，从他的T恤领口看到宽松的运动款长裤，有些满意道：“快好了，一会儿你也泡一个。”
乔复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怪这该死的默契和矫情的心有灵犀，林泽清眉眼里微微一动，他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只单对着他一个人的小心思。
“好啊。”乔复明笑了笑，“但我在这里洗了澡没有衣服换，该怎么办？”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小区，不仅是来往方便，其实让乔复明在留宿与不留宿的边缘，回家也方便。
而这段时间的交往中，无论待到多晚，他从未真正宿在林泽清家，总是会自己回家去住。拖鞋等等的生活用品其实已经零零碎碎买了一些成双成对的放在这里，但乔复明还从未拿过自己的衣服放过来。
他实在不能冒险在林泽清家住下，他是个人、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真的不能用一时尚存的理智和自己的本性对赌，赌自己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当一整晚坐怀不乱柳下惠。
他也不愿林泽清在这样的时候依从身体接受了自己。
林泽清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往前，离自己近一点。
乔复明听话地倾身。
那一瞬，他突然想起在剧组时，林泽清被浇水发烧的那天晚上，几乎烧晕在酒店房间的浴缸里，他急急忙忙赶去，把没穿衣服的林泽清从半温半凉的浴缸水里捞出来抱到床上。
于是，眼睛涣散失神的半刻，林泽清猝不及防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从绝对称不上主动的角度毫不犹豫地主动出击，吻在他唇上，彼此交换了一个绵长潮湿的吻。
乔复明有些发晕，但浑身的快感和欲望都再一次被撩动起来，他紧紧抱住林泽清，连自己的上衣已经被浴缸涌出的水花浸湿都没有察觉到。
在湿润的气流中忘我，仿佛能够一起相依至时光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