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今日启程的, 昨夜聚会过后,崔明宣便干脆带着郭飞赶夜路。离家太久,他归心似箭, 一路上的行程愣是被缩短了不少。
好在回程的路途是下山, 要好走许多,这才会早早的就到了家门口。
他们师徒二人离去时,另外两路人马也干脆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一个时辰前崔明宣他们同那几名军中将士道了别,因着王姑娘如今的落脚之地也是在临水镇,这才会一路同行。
虞凤翎看见崔明宣勒住缰绳,同身后那辆马车的方向说了句什么。随后, 那马车的车帘子便被人给挑开了。
虞凤翎眼神投过去,正好和看过来的人对上。
虞凤翎一眼认出马车里的女子, 正是那日和裴钰陵在书斋门口的黄杉女子。
对方朝着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随后放下车帘,赶车的随从便立刻调转了马车的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这个时候, 崔明宣架着青蓬小马车也驶到了她的跟前,他从车上跳下来对着车厢里的郭飞说道:“我先进屋, 你把马车赶去车行退租。”
郭飞闻声后,立马从车厢出来坐到了前方的位置。朝着虞凤翎喊了一声师娘后, 便勒着缰绳调转了马车的方向。
崔明宣见虞凤翎愣在原地, 冲她笑道:“怎么, 不认识了?”
虞凤翎回神,静静站立片刻, 才道:“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回来。”
崔明宣眸光灼灼的看向她, “原本计划今日启程的,但想早一点见到你便连夜启程赶了回来。”
他直白的说这些, 虞凤翎有些不自在,她看了对方一眼,随即推开院门抬步走了进去。
她一走,崔明宣便也立马跟了进来,还不忘把院门给关上。
崔明宣见她一进院子,也不和自己说话,闷头去拨动晒在簸箕里的那些杨梅,便出声问道:“离家数日,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虞凤翎想起之前的那个梦境,随即扭头问他,“你此番可还顺利,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崔明宣见她问起,谎话张口就来的道:“并不顺利,我身负重伤这才会拖到眼下才回来。”
虞凤翎一听他受伤,当即拉起对方就要四处查看。崔明宣按住她的双手,压住唇边的笑意说道:“青·天·白·日·的,不太好。等夜里脱了衣服后慢慢检查。” 虞凤翎一听他这话,顿时有些没好气的道:“说什么胡话呢,我正好买了个会医术的婢女回来,待会儿让她替你把把脉。”
崔明宣唇角边的笑意瞬间僵住,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了把这茬儿给绕过去,崔明宣指了指那些杨梅,问道:“怎么弄了这么多的杨梅,往日里没见你吃过这东西。”
虞凤翎果然被他这话给勾了去,她道:“那农庄的后山上有一片果园,我昨日带着婢女去采摘了一些回来。杨梅不易储存,泡了一些梅子酒后,余下的便都做成梅子干来储存。”
说起这个,虞凤翎又记起自己方才预备出门去买玻璃罐子的事情。她打量了一下崔明宣,见他面色还算正常,从外表倒也看不出有没有受伤的事情。
想起这人连夜赶路,一路风尘仆仆的也甚是劳累。
便道:“你先去沐浴一番,然后小睡一下。我正好要去铺子上买点需缺回来。”
崔明宣抬臂嗅了嗅并没有那种难闻的气味儿,他一夜未合眼眼下却精神头正足,但见她确实有事要办,便顺着她的话道:“那行,我在家中等着你回来。”
昨夜挑选好的果子,虞凤翎已经送去茶舍那头了,眼下直接空手出门。她先去店铺里订购了一批玻璃罐子,付过钱留下家中的住址后,便朝着猪肉铺那头去了。
两师徒出行在外的,想来多半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且不说两人此番也是为着自己的事情在出力,虞凤翎于情于理都得多准备一些吃食犒劳一下两人。
她在猪肉铺上选购好需缺后,转头又去菜市场里买了鸡鸭鱼这些食材。等一切食材买齐后,回到家中的时候,李婶儿她们正在院子里卸东西。
虞凤翎并未在院中发现崔明宣的身影,估摸着他应该是进屋歇着去了。午膳这一顿,她打算亲自来做,李婶儿把摊子上的锅碗瓢盆清洗干净后便也过来帮忙。
两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郭飞的房里也是不清闲。
崔明宣离家数日,问起了李叔他离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得知他离去后,来吃食摊子闹事的人是林氏后,崔明宣的眉心瞬间拧起。最后危机被识破,林氏锒铛入狱,落得个意外惨死的下场后,紧拧的眉心瞬间舒展开来。
在崔明宣的心里,虞凤翎最重要,其他无关紧要人的死活,他统统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崔明宣这舒展的眉心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在得知虞凤翎她们某日从农庄回来的路上救治了一名危险的男子后,崔明宣的眉心拧得快要打结一般。
他目光微凉的看向李叔,“那人如今安置在何处!”
李叔正要说起这事儿,见他语气凉如水,便道:“那人如今被安置在夫人铺子的后宅内,我日日都会过去盯着对方。”
救治的陌生男人安置在铺子的后宅内,李叔怕主人对夫人有何误会,特意把自己每日会去盯着对方的事情,说得特别大声。
崔明宣的关注点倒不是在这里,而是对两人似乎认识的事情上觉得有些不寻常。
崔明宣往外看了一眼,估摸着差不多要到用午膳的时间后,歇了去铺子那头私下看看的想法,打算夜里趁着虞凤翎睡熟之后,在过去不迟。
崔明宣师徒出门在外的这段时间,饮食方面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后面在山寨的那几日,虽然吃喝也不用发愁,但到底不如在家中吃得这般舒心。
一大桌的好菜,两师徒一副饿了好几日的状态。倒也没有吃得狼吞虎咽的,只是那肚子像是个无底洞一般,众人都纷纷落了筷后,两师徒还吃了许久。直到桌上的菜式被一扫而空后,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落了筷。
崔明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当即一脸复杂的开口,“二哥,你饿死鬼投胎?这么一大桌都被你给吃得精光。”
在崔明溪面前,崔明宣很少输阵仗,他眉梢一挑的说道:“听说你前段时间相看了人家,说话也不知道轻重。若是被对方给发现你私下里不敬重兄长,可别被人给嫌弃了。”
他这话一落地,崔明溪便一副焦急的开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不敬重你了。我这不是开个玩笑?”
崔明宣干笑一声,“我也是开玩笑。”
儿行千里母担忧,崔母一脸慈母神态的看向崔明宣,问他,“明宣,你此番一切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
崔明宣道:“娘,此番一切都很顺利。我们俩师徒都未受伤。”
他这话一落地,虞凤翎下意识的朝他看了过去。见她眼眸里无声的询问,崔明宣对着她挑了挑眉,示意有什么事情两人私下里来说。
虞凤翎想起这人在家人面前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便暂时打消了质疑他的心思。
午膳过后,两人一道回了屋内。
崔明宣刚一把门给关上,虞凤翎便问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此行到底有没有受伤。”
崔明宣本想借着受伤一事博得她的关注,但想起之前那次差点惹恼她,便只好老实的说道:“受过伤,不过伤口已经愈合了。现下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虞凤翎信不过他,立马就说:“你把衣物脱掉,我检查一番。” 崔明宣双手做了一个抱胸的姿势,嘴角微翘的笑道:“不太好吧,还未天黑。若是被人发现我俩在房里脱衣服,怕是要误会了。”
虞凤翎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觉得怕是真如同他嘴里所说的那般,并无大碍。便不在执着于他似乎受伤一事。
虞凤翎的这个念头刚一放下,便想起这人背着自己私自把汤药倒进菜地里的事情。这人虽说无意中帮了自己,但偷偷倒药的问题可大可小。
虞凤翎当即板着一张脸看向崔明宣,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交代的?”
崔明宣观她脸色,觉得让她动怒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到家后没有第一时间把调查到的事情同她说,而是想起了方才在门口的那一幕来。
“方才和我同行之人,是御史台王大人之女,她此番是随她父亲来此地的。”崔明宣好不容易和虞凤翎交了心,可不想她对自己有何误会,便道:“我在山寨的时候救过她的婢女,才会一路对我客客气气的。”
加上今日,虞凤翎同那王姑娘一共有过三面之缘。之前她便觉得对方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如今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方才她同崔明宣一道同行的事情,虞凤翎心头多少有些不爽快。这会儿见着崔明宣还挺上道的,不用她开口,便自发的把事情给交代得清清楚楚,令她心里很是满意。
男人不能太惯着,崔明宣虽然没有犯错,但虞凤翎还是趁机说了几句,她道:“我并未多想,你这般急着解释,莫不是心虚不成?”
“天地良心,我崔明宣今生只钟情于你虞凤翎一人。”崔明宣就差指天发誓了,他一脸郑重的看向虞凤翎,“除了你,任凭是谁也休想引得我半分目光。”
虞凤翎抿唇忍笑,她道:“对方可是御史台之女,而我不过是身份不明的女子。”
“御史台之女又如何?即便对方是当朝公主,也和我没有半分干系。”崔明宣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你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女子,你是我崔明宣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