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掉新郎官衣服的沈潘一杯茶把床底下的李荷衣泼醒。

  少女快速醒来,细眼一凝。翻了个身就顶着一脸的茶水站了起来。

  “讨厌。”李荷衣啐一口沈潘。随意擦了擦脸。躲过沈潘手里的壶,大步走到床边,将剩下的茶水泼在知武脸上。

  知武坐在床上。吸得迷香比她多多了。若不是他晕之前提醒自己,怕是自己也要和他一般。饶是没躲过去就是了。浅眠和深睡的区别。

  然后,李荷衣手在知武身上拽来穿去,趁着他悠悠转醒之前,好歹把那大红的厚实嫁衣给脱了下来。

  “是哪个腌臜的东西也敢来打姑奶奶的主意!”李荷衣利索穿上衣服。将知武往床底下一塞。面不改色。头上的花钿云篦随着动作,凌乱摇着。

  “你自己过来看看就是了。”沈潘默不作声看着。沉沉道。对着昏过去的人狠狠踢一脚。

  李荷衣倒是不忙着看地上那人,漫不经心看了眼杵在一旁的李疾风。直看得那俊郎的青衣少年脸色通红。

  “姐。”李疾风低着头喃喃一声。

  “你如何来的?”李荷衣板着脸。面色平静,方才三月阳春的脸,刹那一转,寒冬凛冽,比那门外都冷。

  屋子里的李荷衣被迷昏了,李疾风却是醒着被人绑了。不用说就是李疾风在那贼子来之后到的。

  刚好被那门外藏着的暗人们捉住。

  “我。”少年急促喊一声。想往后说,看到李荷衣的脸忽然一哽。讷讷站着再说不出话来。

  “快点。”沈潘皱了皱眉。看着这明显别扭的姐弟。毫不留情地踢了踢脚下的人提醒道。

  脚下没甚反应。倒是李荷衣,看着那人,彻底黑了脸。

  恶狠狠看了眼沈潘,轻哼一声。

  她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沈潘做事也是太不讲究了。

  “出去,或者那儿。”李荷衣扫了眼李疾风。指了指床底下。到底让了步。

  “谢谢姊姊。”李疾风高兴应一声。利索溜进床底下。

  “嘭”的一声。

  沈潘假装听不见床底下传来闷哼。

  “他是谁?”李荷衣素手一指。这才认真看着地上的男人。

  “大鱼。”沈潘的脸色有些难看。不免心里唏嘘。

  饶是再小心,也不能否认,方才他们差点翻了船。

  现在还能逮住明玦纯属是他们运气好。他带谁出来不好?带来了范送?

  “不认识。”

  沈潘却只听得李荷衣转过来,撇撇嘴。

  “不认识?”沈潘一愣,转头看李荷衣看他眼神清亮。不像是眼花的样子。

  “你不好好看看?”沈潘心一抖。这地上的是明玦无疑的。若是认不出来,那,这,该如何是好?

  “指不定□□什么的呢。”沈潘咕哝一声。这可是大好的机会。若是被明玦逃了去沈潘连想都不敢想下一次。

  “你说的有理。”李荷衣对着破天荒对着沈潘柔婉笑笑。再一低头,弓着身子一寸一寸摸着那人的脸。

  明玦被沈潘绑了个结实。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中途醒来。李荷衣索性蹲在那人面前一阵扣扣索索。

  “哎。”李荷衣叫一声。

  “怎么?”沈潘心里一紧。忙不迭问道。

  “这人还搽了香粉。”李荷衣对着沈潘眨眨眼。大红嫁衣铺陈在地上,清纯又妩媚。

  。。。。。。

  “哦。”沈潘好涵养地点了点头。

  “找到了。”李荷衣眼睛一凝。猛地一拽,起身一扔。

  撂起方才没用完的水壶往那人脸上浇。像是想把脸上的东西浇干净。

  “哎。”沈潘还没来得及提醒他。

  现在是三月,夜晚天寒,那人不着一物,躺在地上。最重要的是,水凉。

  他怕是要醒了。

  。。。。。。。

  刚醒来的明玦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着红衣的少女头上花钿摇曳,站在自己旁边,一身嫁衣红艳如火,一张脸冷艳如冰。

  “醒了?”那冰冷美人哼笑一声。眼线上挑,那迤逦的风情便从清冷的眉眼的那一挑里隐隐显现。

  像是三月里的极寒骤雨。冷,且清。带着花香的冷清。

  “你这说的什么话?”明玦心里一紧。不动声色看一眼周围。转到了沈潘的时候还淡定地挑了挑眉。眼光一凝,透着一股子恶毒的阴鸷来。“便是如此对待你夫君?”

  “夫君?”美人展颜一笑。笑得肆意。“便是我李荷衣下嫁的是上官府的世子。不是上官清颜,什么时候也跟您二皇子有关系了?”李荷衣眸色凉凉。端端坐在桌前,一只素手托着腮,白玉洁净的气质。端的是气质如兰。

  美人托腮,本该是最美的风景。

  那被剥成了白斩鸡的人却眼里一凝。透着慌张来。只那慌张只有一瞬,明玦快速看了眼沈潘,歪着头,对着李荷衣邪笑道。“你竟然知道我是谁?你想如何?”

  “实不相瞒。上官家的那个病秧子被贼人所杀,如今尸骨无存。与其嫁过来守寡,还不如跟了我。”

  “呵。”李荷衣垂眸看他一眼,脸上神色淡淡。伸出手来,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看着。少女指甲如贝般光泽莹润,在明亮的烛光下更显得漂亮。“二皇子说的对。上官家的世子没了。荷衣便是嫁进了上官府也是守寡。”

  “那自然。上官家二儿子年方几岁?便是你苦苦守着,待到他长大了,你已然变成了昨日黄花。”二皇子沉静说道。便是现在姿势有多不雅观,面上也要显出波澜不惊来。

  “可是,就你这么个乱七八糟的腌臜货色,我要是稀里糊涂跟着你,你个老货也好意思?”李荷衣突然素手一拍。斜睨一眼明玦。霍然起身,顿时身姿玉立。美人如花隔云端,可观不可亵。便是她身上衣衫不整,那高洁傲物的贵气却不是刹那毕现。

  沈潘再没有见过比李荷衣更有气势的烈女子。

  李家长房嫡女,不仅仅是个噱头。李家时代母系氏族。长房嫡女,到底是他们倾全族之力涵养出来的。

  这一刻谈笑风生,下一刻刀光剑影。也只有这女人能转换自如。

  只一眼,沈潘猜明玦都要被李荷衣眼里的厌恶呕死。

  “李荷衣。你什么意思?”明玦深吸口气。到底是没发飙。他现在落在下风,便是李荷衣敢如何他也束手无策。

  “没什么意思啊。”李荷衣忽然笑一声。“就是觉得二皇子大概是这几年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这几年明玦左右逢源,确实得意至极。

  “潘潘。”李荷衣噘着嘴。灿烂的脸上消了冰封就像个邻家小妹妹。

  “把他,”李荷衣一指明玦。摇了摇白玉无暇的手指。故作天真道。“就这么绑到城楼上去。”

  “嘶。”屋里遍布想起了吸气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潘:“再没有见过比李荷衣更有气势,风华绝代的姑娘。”

  叶子:“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基佬!!!整本书就这么一个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