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重生1920之时尚女王>第129章 偷菜也不能把菜给偷绝……

  那户人家很容易就找到了,刘嘉连门都没进,第一时间先去河边看那个传说中的菜地。

  呃……

  看起来很不像菜地啊,虽然现在确实不是种菜的时候,但是就冲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野草根和扔的垃圾,感觉它从来就不是菜地。

  菜地不种菜的时候,也应该是一垄一垄整整齐齐的。

  “是不是你带错路了?”刘嘉满腹狐疑地看着周围。

  阿牙盯着河岸愣了一下:“我记得去年春天他们还送菜给我的,怎么回事?”

  有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子站在一旁看着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大春,阿花!”阿牙站在破屋子前的空地上,大声嚷嚷,抬手把木屋门捶的扑扑往下掉灰,刘嘉一度认为他是想用拆门的方式,提醒男主人:我来了!

  那几个男孩子嘀咕着:“原来是找夜叉婆的。”

  另一个稍小一点的问:“我娘说她是卖皮肉的,这两个人是来买她的吧?”

  刘嘉听见了,没听懂,也没当回事。

  不多时,门扇打开,一个长发女人站在门口,看了阿牙三秒,然后惊喜地叫出声:“牙叔,是你呀,快进来坐……”

  刘嘉看见这个女人,衣服很旧,但很干净,有几个补丁,看针脚也是认认真真的细致功夫。

  五官清秀,好好打扮一番也算得上一个小美女,只可惜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脸的太阳穴一直划到嘴角,想必就是刚才阿牙说的,从妓.院里逃出来的代价吧。

  她又看见站在阿牙身后的刘嘉,这个女人与整个贫民窟的气质格格不入,她的头发像黑色丝缎那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头顶上的小帽子装饰着布做成的花朵和纱质蕾丝,长长的风衣衣摆上连一个皱褶都没有,布料颜色鲜亮。

  还有那一派悠然自若的笑意,从容闲适,一看就与她这种挣扎在困苦生活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阿花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被洗到泛白,还打着好几个补丁的衣角,轻声问:“这位是……?”

  “她是我的东家,叫刘嘉,人很好的,你不要害怕。”

  “刘小姐,你好,快请进……”阿花往屋里一看,声音戛然而止,她怎么让人进啊,屋里又黑又矮,连个正经的椅子都没有,是随便钉的几个板凳,坐上去吱嘎吱嘎的晃,怎么能让这么金尊玉贵的小姐坐?

  阿花不知所措,阿牙这个直肠子,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一头便钻了进去,刘嘉紧随其后。

  屋里也如她这个人一样,收拾得干净整齐。

  家具不多,有好几样能看出来是把别人不要的旧家具捡回来,收拾了一下继续用的,屋里还有一些布头做的小装饰,一个不大的屋子,被装点得十分温馨。

  刘嘉开门见山:“阿牙说,你们家种青菜?”

  “哎!不种啦。”阿花悠悠叹了口气。

  刘嘉听见这话,嘴角耷拉下来,满怀期待尽化泡影:“好好的,怎么不种了?是没时间吗?还是这里的水土种不活?”

  阿花摇摇头,把实情告诉刘嘉。

  本来她是在河边种了许多菜,菜长成之后,她会把菜分给周围的邻居,还有认识的朋友。

  去年刚种了三茬,她种菜的事就被很多人知道了,经常有人会来偷菜,本来她也不是很介意,会来偷菜的人,谁是家有万贯的人呢,都不容易。

  谁知道,偷菜的人越来越过份,直到把十几垄菜偷到只剩下了五六棵,阿花本来想把菜赶紧摘下来吃了算了,但是看着那些菜刚落了花,结出籽,她舍不得,便想着把菜再多留几天,等籽熟了再摘。

  为了保住菜,她没日没夜的守着,守了好几天,她实在困得厉害,便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之后,眼前只有一片空空的土地。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给她剩下。

  阿花绝望地蹲在地头哭了好久,她所有的心血都没了。

  她那聋了几年的丈夫大春,已经渐渐失去了说话能力,见妻子如此悲伤,也只能把她搂到怀里,用结结巴巴的声音安慰她:“别……别哭……就当……当是破财免……免财了……”

  如今当着刘嘉的面再提这件事,她又红了眼圈,声音哽咽。

  刘嘉想起自己在开心网种需要等四天才能收的人参和灵芝,定好闹钟,半夜三点起床,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被人偷走时的气愤,当即拉黑了偷她菜的同学。

  记得当时因为偷菜而闹矛盾的人不少,那不过是一个游戏,尚且如此。

  何况这是真实地付出了那么多心力才种出来的菜呢?河岸边开出那么一长条狭窄的地,多不容易。

  刘嘉真情实感的生气了。

  “是谁偷的菜,认识吗?”刘嘉问道。

  阿花抹了一把眼睛,点点头:“都是邻居家的孩子。”

  “孩子?没爹没妈的孤儿?”要是十岁以下的孤儿,刘嘉就原谅他们了。

  阿花摇摇头:“不是,刚才你在门口看见的那几个都是,他们家的父母也都在。”

  靠,刚才门口那几个那叫什么孩子,起码十六岁以上了。

  “那你没找他们的父母吗?!”刘嘉觉得自己的血压渐渐升高。

  阿花又摇了摇头,她垂着脑袋,声音很低:“算了,都不容易。”

  刘嘉的右手握着拳头,看出她已经是火山爆发的边缘,阿牙赶紧把刘嘉拉到外面:“别坐这么长时间,起来活动活动。”

  他压低声音对刘嘉说:“她出身不好,这边的人看不起她,经常找她的麻烦,能有一个容身之地就不错啦。”

  “她怎么出身不好了?”刘嘉不明白。

  阿牙东张西望,声音更低:“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干那个的,逃出来的。”

  “又不是她自己要当!”刘嘉不理解。

  阿牙“嗐”一声:“有几个人能像你这么想啊,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脏啦!除了几个唱戏的师傅还会对她亲厚些,这里的其他所有人,都给她找过麻烦,偷菜算是轻的。

  上回她这屋顶漏雨,我托人给弄来了几块铁皮,想让她给挡挡,结果转眼就不见了,出现在另一户的屋顶上,她去跟人理论,结果反被人说那铁皮上又没标记,怎么就是她的,还说她在窑.子里偷别人的男人,现在连铁皮都要偷,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刘嘉一下子想起那些被强.奸也不敢报警,生怕周围人会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女性,顿时更加生气了。

  “现在有唱戏宋师傅在,她家还好过一点,以前啊,唉……连走过的地都会被人用水泼地,嫌她脏。”阿牙摇头。

  “都是穷人,不说互帮互助,怎么还搞起鄙视链来了?他们比她高贵在哪里?就因为她们没被人拐卖?嫌她脏还偷她的菜,什么玩意啊!”

  《羊脂球》的故事居然还给投射到现实了,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刘嘉想到都觉得胸闷。

  她想帮帮这两口子,便问阿牙他们会做什么。

  阿牙说:“大春以前是个铁匠,能做点小东西,但是手艺不太行,比我差远了,只能打一些家里用的小玩意儿。”

  至于阿花,她会用布头拼一些小东西,很有灵气,但是周围都是穷人,谁要那些啊,她就只能出去摆摊,客人看到她的脸就吓跑了,她只能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大声叫卖,生意也很惨淡。

  “会用布头拼东西?如此人才,你竟然不告诉我?”刘嘉看着阿牙。

  阿牙也很无辜:“你又没说要这样的人。”

  刘嘉现在气顺了不少,她又平静地回到阿花的屋子里:“刚才阿牙跟我说,你会用布头拼一些小东西,还有吗?我想看看。”

  “有有有。”阿花从柜子底下拿出一篓小玩意儿,是用各色的布头、扣子,还有小珠子做成的小装饰品,可以插在帽子上,可以别在胸口当胸针,甚至有一个款式刘嘉曾在21世纪的某个大牌耳环上见过同样的设计。

  刘嘉拿起一枚胸针,在自己胸前比了比,感觉跟她身上的风衣款式风格很搭,带着流苏丝穗的胸针让这件冬日厚重的毛呢风衣多了一份轻盈灵动。

  阿牙说她做的东西有灵气,果然不是闭着眼睛胡乱夸的。

  “真好看。”刘嘉衷心地夸赞。

  阿花低下头,将垂在脸颊前的长发掠到耳后:“哪里哪里,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我给隔壁唱戏的宋小哥还送过一个呢。”?

  刘嘉一件一件看过去,设计不错,只不过这些小玩意儿的材料都不太好,是阿花不知从什么垃圾堆里翻找出来,别人丢弃的旧物。

  要是换上好的材料,卖五十法郎一个应该没有问题。

  等等,什么五十法郎,这是祖传千年的神秘东方手艺,卖两百!

  刘嘉柔声问道:“你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东西?”

  阿花点点头。

  此时,窗外又传来少年叽叽喳喳的呼朋唤友声,十分刺耳,刘嘉皱了皱眉,问阿花:“你还想住在这里吗?”

  阿花苦笑道:“不然,还能去哪里呢?”

  刘嘉说:“我有一套房子……”

  她说的房子,就是被她买下的武馆,如今那里只有小梅和老仆妇两个人住着,那里空着好多间房子,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块地!

  本来师兄弟多,需要的地方也大,现在只有小梅一个人练功,有一块靠墙角的地方可以拿出来种菜。

  “哎呀,没种子!”

  种菜就需要种子,刘嘉想到被偷走的最后几颗留种菜,又开始生气了,大胆,竟敢偷我的菜。

  阿花轻轻地说:“种子我找到了一些。”

  她拿出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是黑黝黝的,如芝麻粒般大小的青菜种子。

  “他们把菜偷走的时候,种子已经熟了,我在泥里找出来的,原想着再捡几个花盆种种,只当慰藉思乡之情罢了。”

  小梅那边没有什么意见,阿花和大春两人的境遇,她也十分同情,非常热心的帮着把两人的屋子收拾出来,又把那片已经荒了的地平整出来,准备给阿花种。

  “阿牙,他们偷了我的菜,你说我该不该报复啊。”刘嘉留在老屋里,眯着眼睛望着外面的房子。

  阿牙抓抓头:“你想怎么报复?杀人还是放火?”

  “……诶?你都会抢答了啊,你说把我想干的事都干了,我还干什么呢。”

  “对不起,臣不该妄断圣意,您说,我执行,您要杀人我递刀,您要放火我浇油。只要工资不少给就行。”

  刘嘉笑笑,对阿牙说了几句话。

  到晚上,几个法国人被阿牙领到唱戏的宋小哥家。

  阿牙告诉他:“这几个法国人是艺术家,他们是来找寻中国传统艺术品的,您既然是梨园行的,那应该有不少。”

  宋小哥为难道:“我是梨园行不假,但我那套头面是吃饭的家伙,可不能给他们。”

  “嗐,他们要您那头面也没用啊,有没有小玩意儿?”阿牙故意问。

  忽然阿牙指着阿花送给他的,一个挂在墙上的小装饰,对那几个法国人说:“看这个。”

  那几个人马上围过来,做出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样:“就是它,就想要这样的,如果有更多就好了。”

  阿牙转述他们的话,宋小哥说:“这是阿花送我的,你们要的话,就找她去买吧。”

  他往阿花的屋里一指,发现屋里已经黑了,他有些奇怪:“咦,怎么今儿睡这么早?”

  阿牙故意提高着嗓音,周围一圈的人都能听见:“我们也不认识什么阿花阿草的,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再来这边收,要是有的话,一百法郎一个,全都要!”

  然后,他付了一百法郎给宋小哥,把阿花送给他的小挂饰给买走了。

  阿牙和那几个法国人走后,马上就有人探头探脑的过来向宋小哥打听:“哎,刚才他们来干嘛的,我好像听到了一百法郎什么的?”

  宋小哥老老实实对他们说:“他们看中了阿花做的东西,说有类似的东西,一百法郎一个,全都收。刚我的那个就给他们买走了。”

  那个女人做的小东西居然这么值钱?

  他们不理解。

  但是他们认识宋小哥手上的一百法郎,那是真的。

  可能洋鬼子的品味就是这么的清新脱俗。

  他们听说明天那几个人还要来,而且他们还懒得直接找阿花。

  那可不就是他们中间商赚差价的最好时机?

  他们拼命地敲阿花家的门,阿花按照刘嘉的指示,假装刚刚睡醒,过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点灯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男人便迫不及待的说:“大妹子,你之前卖的那些玩意儿,还有吗?”

  “嗯,有的,怎么了?这么晚来,买它们?”

  男人嘿嘿一笑:“我儿子突然跟我说,要是没有,他就睡不着,一定要我给他买来。”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差不多的态度。

  阿花按照刘嘉的指示,报价四十法郎。

  把他们吓了一跳,在他们心中,这玩意儿最多值一法郎,了不起两法郎。

  “四十?你不如去抢!”男人脱口而出。

  大春虽然听不见,但是看着屋门口堵了这么多人,以为他们又来欺负阿花,手里举着铁锹就冲过来了。

  后面的人一见势头不对,将那个男人一把拉开,冲着阿花谄媚地笑:“大妹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不买,我买,你有几个?”

  阿花把一筐小玩意儿都卖了,赚了八百法郎,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在外面摆摊的时候,叫价一法郎一个,一天也卖不出去几个。

  八百法郎,想都不敢想。

  她捏着这叠钱,感觉放在哪里都不踏实,连睡都睡不好。

  反正小梅武馆里家具一应俱全,这里的都不要了。

  阿花和大春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八百法郎,连夜跑去了小梅武馆。

  重金买下小玩意儿的人们一直在等待不差钱的艺术家再次光临,可是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再也没有等到。

  他们去敲阿花家的门,想要退钱,可是不管怎么敲,门都快要被敲塌了,却始终没有人应声,有人扒着窗户往里瞧,东西也没带走。

  他们又安心的等待,阿花和大春两口子,却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