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貌美恩公不对劲>第169章 凝滞

  说话间, 卓应闲灵巧的舌尖已经探入聂云汉口中,轻盈地划过他的上颚与齿列,轻轻舔舐吮吸。

  他的吻技并不娴熟,但足够用心, 也想尽最大可能取悦对方。

  聂云汉已经感觉到他此刻的动情和喜悦, 便也乐意纵容着他笨拙的撩拨, 随他任意施为。

  而且事实上,卓应闲根本不用做什么, 只需用那双眼睛对他意味深长地看上一看,就足够聂千户血气下行、意乱情迷。

  直到感觉这小狐狸浑身解数用尽,只会捧着自己的脸舔来舔去的时候, 聂云汉才接过主动权,将这又纯又欲的吻变得粗暴狂野。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过了好一会儿,聂云汉才松开卓应闲, 微喘道:“好了……不能再点火了。”

  卓应闲却又凑过来,含着他的耳垂轻轻研磨:“……点着了,烧一会儿……不行么?”

  “你说得轻巧, 烧又烧不尽,不难受么?”聂云汉嘴上说得无辜, 一双手却满不是那么回事,早乱了规矩。

  “我让你烧尽,让你尽兴……”卓应闲吻上他的喉结。

  聂云汉无奈停住:“阿闲……”

  “我今天很高兴, 但你很不高兴。”卓应闲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眼尾微微泛着红, 轻喘道,“……我们都需要放纵, 才能把情绪释放出来,不是么?”

  “有些东西,不宜淤积,须得疏通才行。”

  聂云汉哪抵得过这样的蛊惑,心一横,托着卓应闲站起来,吹熄了墙上的烛台,在微光中径直滚上了床。

  “既然这样,那就放着我来。”他掀过大被笼住两人,轻轻调侃,“我怕累着你。”

  卓应闲靠在他怀里,忍不住吃吃地笑:“莫要小看我……不过聂千户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慰藉自己,自然经验老到。”

  “‘我亦无他,唯手熟尔’。”

  岩洞内春意无限,有人低眉信手续续弹,诉尽心中无限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关平野靠着自己住处的洞口,一直凝视着对面,看卓应闲进了聂云汉的住处,看他用屏风把门挡住,看他们吹熄了烛光,心中烧得七零八落,脸上也终于绷不住,现出一抹神伤。

  旁边准备为他放哨的孟闯抠了抠耳朵,无奈道:“门主,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为何不把他俩分开关起来?聂云汉这人可不老实,防不胜防。”

  “好不容易把人弄过来,我暂时不想再激怒他。”关平野淡淡道,“先礼后兵吧,如果真的谈不拢再说。得而复失不是更痛苦么。”

  聂云汉和卓应闲都出了一身大汗,两人相拥着剧烈喘息,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

  “阿闲,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高兴,师父都跟你说什么了?”聂云汉轻抚着他光滑的脊背,低声问道。

  卓应闲半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被抓到此地,确实没怎么受虐待——只是此处总不见天光,也没人照顾他,加之环境潮湿,他又上了年纪,前后生过几次病,便憔悴多了,等之后逃出去,我要为你俩好好调理身体。”

  “为何还要给我调理?我的伤早已没有大碍了。”

  “可戴爷说你身体不好……”

  聂云汉嗤笑一声:“他一个大夫,在他眼里有身体好的么?再说,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清楚?!”

  卓应闲:“……”

  又在暗搓搓地炫耀什么!

  “多年沉疴,须得好好养上一养才成!你别打岔!”卓应闲继续道,“哈沁没对师父动粗,就是指望他炼制类似火轮丹那样的玩意儿,但师父从没应过,他什么都没干!火轮丹也好,寰宇火雷也好,都是关平野自己研制的。”

  聂云汉微微蹙眉:“以前倒是不知他对这些也有研究——唉,罢了,他现在也不再是我印象当中的那个人。不过这方面他应当还是不如师父懂得多,此番他将你带过来,可能也是想用你来威胁师父,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嗯,这个我自然不怕。”卓应闲仰头看他,细长手指轻轻在他唇上摩挲着,“你推断出此处在双凫峰,能做准么?”

  “看平野的脸色,我觉得有九成准头。”

  “那我们该如何传递讯息?对了,咱们身上还带着寻影的磁石,这有用么?平野对我们倒是放心,一没搜身二没让我们卸掉兵刃。”

  聂云汉“哼”了一声:“他能这么做,自然有恃无恐。方才我看过寻影,指针乱窜,看来此处不是有天然磁场就是平野做了手脚,会影响寻影的效果,左哥他们也很难凭借寻影找到我们,就算来了这附近,也只能被带着到处兜圈子。况且平野将出入口伪装得神不知鬼不觉,实在太难发现,搞不好他们也会被抓。”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卓应闲道,“平野把你抓来,应该是想让你与他‘共谋大业’,他不像是个会听劝的人,若是实在不能劝服他,你又如何打算?”

  提起这个,聂云汉方才平复不久的心绪再度变得复杂。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他怎么做。还得见见哈沁,也不知这狗玩意住不住在这里,若他戒备心够强,说不定另有巢穴。我得把这处情况摸清楚,比如他们都造出了什么,有多少人手,会造成多大危害——他们挖出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必定经过了详细谋划,并且很早就开始行动,说不定在看不见的角落会有一些精密的设计。我至少要把平野所说的那些机关探明,才好向外传递讯息,去求韩方相助。”

  “那寰宇火雷的威力,真的会如平野所说的那般大么?”

  “平野能走上这条路,也是存了破釜沉舟之心的,他现在太疯了,我不能陪他一起疯,除了救师父出去,那些工匠们的命,也得保住才行。”

  聂云汉的指尖触到卓应闲后背的伤疤,心仍是疼了一下,顿了顿,才低声道,“但如果此事能解决,我还是想留平野一命,哪怕将来把他带走关起来——我做不到大义灭亲,只能看牢他,不让他再有机会犯错。”

  卓应闲吻了吻他的下巴:“万事难以求全,不要苛责自己。”

  “嗯,放心。”

  “除了平野和哈沁……”卓应闲试探地问,“你最想见的,应该是那某乙吧?不知此人是否也在此处。”

  聂云汉呼吸突然一滞,暗夜中,卓应闲看不到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停了片刻才道:“我觉得……平野很想让我知道那人是谁。”

  关于这个谜底,他心里有很不好的设想,甚至比发觉关平野有问题那一刻还要糟糕,便也不想跟卓应闲多说这个话题,于是道:“好了,先不说这个,我让人再去打水,咱们洗一洗快睡吧,也不知道现在时日如何,恐怕外面天快亮了。”

  “这里还有人伺候?”卓应闲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再多问,笑道,“还是得我们自己动手吧。”

  聂云汉混不吝道:“老子心甘情愿过来,就是要来当大爷的!他们敢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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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平野的袖箭上淬了毒,望星几乎是当即毙命,戴雁声也回天乏术,几人因为聂云汉和卓应闲的离去心里都像堵了块石头,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望星的尸体收殓,在山上找了一处地方埋葬。

  安葬完望星,几人都不知该何去何从,山间还在下着蒙蒙细雨,漆黑夜幕如同一口大锅,罩得人喘不过气来。

  万里风望着那孤零零的坟包,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之后……我们怎么办啊?被自己人算计,真是令人心寒!没想到平野备了这么多后手!老聂心里一定比我们还难受,他这一去,平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若是严刑酷法倒也罢了,就怕这孩子用感情拿捏人……”

  戴雁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别多想,老聂也不是瓷做的,扛得住,况且还有阿闲撑着呢,他俩在一起天下无敌。”

  自从聂云汉离开,向羽书一直没吭声,脑子里反复琢磨的,都是关平野说的那句话。

  他心口细细密密绞着疼,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关平野诚信破碎,这人的话不可尽信,可另一方面,他情感上无法接受,平日里温婉可人,对自己满腔真心的落羽,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更令他伤心的,仍是聂云汉不信任他的态度。

  他要如何解释,即便自己没有怀疑秦落羽,也从未告诉她跟任务相关的任何事?

  公事私事他向羽书能分得清!

  “左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向羽书看向左横秋,此刻他很想尽快回去,试探秦落羽的虚实。

  他想向大家证明,落羽不是钉子,落羽从未想过要害他们。

  左横秋深深叹口气:“老聂深入敌营,除了受关平野威胁之外,应是他想要探清他们老巢的虚实。我们被人牵着鼻子走太久了,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平野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其实是件好事,以后谁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咱们耐心点,老聂定会想办法将他查到的线索传递出来,我们随时待命,与他配合。”

  “那我们回城里坐等么?”戴雁声觉得不妥,“这样怎么才能及时与老聂接上头?”

  “坐等自然是不行的,他们肯定就在这片山里,我们三个轮流御翅在这周围巡逻,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

  万里风使劲点头:“成!老娘把这几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可向羽书听后,却是一怔:“三个?左哥,是……不包括我么?”

  “羽书,你也别多心,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待在家里,以免秦落羽起疑。”左横秋坦诚道,“但有一说一,我们不能逼你去怀疑他,你也不能逼我们去相信她。大家都有各自的判断,关平野之前说得确实模棱两可,我们不能不防。”

  万里风摇着向羽书的肩膀,痛心道:“臭小子,那女的是吸了你的魂儿么?你怎么被她迷成这样?!”

  “风儿,别这样。”戴雁声拉开万里风的手,“羽书对秦落羽有情,自然难以做到快刀斩乱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也是秦落羽手段太高,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破绽,不然羽书不会看不出来。”

  向来说话难听的他,难得说了句体贴话,却听得向羽书心里更难受。

  好像在说自己是个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糊涂蛋似的!

  向羽书咬咬牙:“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拖大家后腿!”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她。”左横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们先回城里休整。”

  向羽书回到小院儿的时候,太阳已经起得老高了。

  复杂情绪在心中反复碾压,又淋了场大雨,他的精神十分困倦,很想抛开一切,先睡一觉,睡醒了一定会更清醒一些。

  但他一推开屋门,便看见秦落羽笑着迎过来,这一路上给自己编织的伪装险些瞬间全部破碎,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抖了一抖。

  “相公,你回来了!”秦落羽似乎没有察觉他神情有异,拉住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衣服,担心道,“哎呀,手这么凉,衣服这么潮,是淋雨了么?你去哪儿了?”

  向羽书想起方才进城,发觉城内地面都是干燥的,没有下雨的痕迹,便知只是山间有雨,为了不说多错多,他握住秦落羽的手,只道:“没事,赶夜路露水重了点。”

  “快换下来,小心着凉。”秦落羽转身便去柜子里拿衣服,顺口问道,“饿了么?想吃什么?热汤面行么?吃饱了快去睡一觉,瞧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向羽书被这扑面而来的关心和暖意熏得眼眶发酸,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真的是亏了心了,竟然会怀疑落羽!

  这是他的妻子,这是他的家,他怎么能只凭一个人的一句话,就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

  秦落羽拿了干净的里衣来,见向羽书呆呆站在原地,连衣服都没脱,不禁笑了:“怎么?要我帮你换?好,就让为妻伺候相公更衣。”

  她解开向羽书的腰带,把他外袍脱下来,正要去解他里衣的带子,却被对方握住了手,一把拽进怀里。

  “哎,你身上潮乎乎的!”她挣了挣,向羽书却将她抱得更紧,也就随他去了,“怎么了?这次出门不顺利?”

  向羽书抱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落羽看不到,只听得他声音有些发紧:“嗯,不太顺。”

  “啊?那……严重吗?”秦落羽轻轻捋着他的后背。

  “你还记得曾经针对过你的关平野么?”

  “那人啊……记得,他怎么了?”

  “他死了。”

  “死、死了?”秦落羽从向羽书怀中挣脱,惊诧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向羽书沉默地看着她,方才的眼泪早已不着痕迹地落下、被他擦干,现在他的神情只是恰到好处的倦怠和悲伤,不露一丝端倪。

  是啊,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平野哥哥,已经彻底死了,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秦落羽的眼中吃惊大于悲伤,很快又反应过来似乎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便轻轻摩挲着向羽书的手臂:“这也太突然了,聂公子一定很伤心吧。”

  “是啊,他是真的很伤心。”向羽书想起聂云汉把他们找去、说出自己对关平野的怀疑时那痛彻心扉的神情,突然间感同身受。

  秦落羽再度靠在他怀里,轻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相公,你也要节哀。”

  她看起来并不难过,也没露出半点心慌意乱,坦然地迎着向羽书的目光,像是真与关平野私下没有任何关系。

  向羽书一直悬着的心,轻轻落了回去。

  他感受着秦落羽柔软的身体传递过来的体温,点了点头:“嗯,我会的。落羽,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更不要背叛我。

  “瞧你,说的什么傻话。”秦落羽抱紧了他,“我俩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你赶我我也不走的。”

  向羽书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笑容:“嗯,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生一堆孩子,这样家里每天都会热热闹闹的,再也不会觉得孤单。”

  “谁要给你生孩子。”秦落羽羞得满脸通红,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

  “不生么?可我想要怎么办?”向羽书拈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想要个像你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名字都想好了。”

  秦落羽娇叱一声:“你倒是心急——都想的什么名字?”

  “若是女儿,就叫做竹月,因为在五陵渡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穿了件深竹月的衫子,当时我就记住你了。”

  “若是儿子呢?”秦落羽听他提起两人初遇,笑得很甜。

  向羽书想了想,道:“叫‘鹤云’如何?那日我练字,没有抄兵法,抄了几首诗,其中一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我很喜欢,觉得很阔达。”

  秦落羽点点头:“嗯,好听,都依你。”

  “你答应了?”向羽书低头,看着她两汪秋水,眼中露出微笑。

  秦落羽羞红了脸,但并没逃避他的目光,笑得妩媚:“这是为人妻子的本分,怎么会不答应。”

  “那我现在就要。”

  向羽书打横将她抱起,秦落羽始料未及,“呀”了一声,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全凭相公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亦无他,唯手熟尔。”——欧阳修《卖油翁》

  “低眉信手续续弹”——白居易《琵琶行》

  深竹月是一种蓝色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刘禹锡《秋词二首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