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貌美恩公不对劲>第138章 相依

  千钧一发之际, 只听面前“嘭”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击中了,想象中的撕咬和剧痛并没有发生,倒是一旁草丛中似有重物坠地, 接着便传来厮打的声音。

  卓应闲连忙爬了起来, 便见聂云汉正死死地按住那条鳄鱼, 把方才打断了的、露出锋利尖端的棍子向鳄鱼后颈上狠狠戳去!

  与厚实鳄鱼皮相比,那棍子似乎并不是对手, 但聂云汉死死按住鳄鱼头,拼尽全力把棍子往它的后颈里扎,血水不断地冒了出来, 鳄鱼吃痛奋力挣扎,眼看棍子尖端被撅折,聂云汉便把棍子抽出来,手伸进那扎出来的血窟窿里, 奋力向下掏,然后只见他好似折断了什么,那鳄鱼的脑袋便猛地垂了下来, 看上去已经死透了。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卓应闲看傻了, 不知是为聂云汉醒了过来,还是为他就这样赤手空拳弄死了一条鳄鱼。

  直到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那熟悉而亲切的笑容, 问他“汉哥是不是很厉害”,卓应闲才如梦初醒一般, 扑进对方怀里嚎啕大哭!

  “委屈你了,阿闲……是我没照顾好你。”聂云汉喘着粗气, 轻轻拍着他,在他额角吻了又吻,“对不起……”

  卓应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他抱得死紧:“……你怎么才醒!上次昏迷了只有几个时辰,这次是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一天……一夜了么?”聂云汉蹙了蹙眉,面色仍是苍白。

  卓应闲拖着他走了一路,他在颠簸中才一点一点彻底苏醒过来,便见对方独自离开,不知道要做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木筏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了过去。

  刚走到近前,便看见一条鳄鱼缓缓爬向卓应闲,聂云汉顿时警醒,看地上有根棍子,马上抄起来将鳄鱼抡到一边,然后压着它弄断了它的颈骨,这才松了口气。

  可那只是遇见危险之时片刻的爆发,消耗掉他几乎所有的体力,现在转危为安,聂云汉又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

  卓应闲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只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惊恐万分地回身撑住他:“汉哥!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太累了……”聂云汉轻轻启唇,含混不清道。

  卓应闲只得顺势把他放在地上,从他怀里掏出装着固元丹的袋子,塞了一颗进他嘴里。

  “对不起,我到现在也没弄到火种和吃的。”卓应闲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干脆与他并肩躺下,“还回到了最初他们扔下我们的地方,这一天一夜什么都白干了。”

  聂云汉半晌没吭声,卓应闲吓得背后一凉,轻轻晃了晃他:“汉哥……”

  “我在……”聂云汉闭着眼,摸到卓应闲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别这么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

  “一点也不好……”卓应闲喃喃道,眼泪又滑了出来,“一点也不好……”

  他望着惨白惨白的天,心中满是自责。

  好什么好啊,汉哥伤成这样,好不容易有点力气醒过来,还为他跟那么大一条鳄鱼搏斗,但凡有点闪失……

  卓应闲不敢再往下想,偏过头去靠在聂云汉的肩头:“你现在……什么感觉?”

  “就是累……没事,我歇一歇……就好了。”聂云汉全身都在疼,不光伤口疼,胸腔内伤得更厉害,连呼吸都疼得要命,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不能再给卓应闲添堵了。

  阿闲从没经历过这些,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方才清醒的那片刻,聂云汉一看周围环境,便知道他们被丢进了无常泽。其实他们被哈沁抓了之后,他已经能猜到这个可能性。

  哈沁不能杀他们,心里憋着一股怨毒想要折磨他们,将他们扔到这里,是最好的办法,既能替自己开脱,比如谎称下属看守不利,被他们逃出去了;又能让他们在绝望中挣扎——拖着一身内伤外伤,在无常泽中九死一生,即便是侥幸能活下来,也没了对抗的能力,更何况,哈沁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将赤蚺剩余之人各个击破。

  这招真是既歹毒又有效。

  聂云汉想,但愿左哥他们能更加谨慎,千万别被哈沁抓到,千万别为了营救自己铤而走险,至于阿闲,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让他先离开,至少他的体力还能支撑,没有自己这个累赘,生还的可能性更大。

  可他也知道,阿闲是不可能丢下自己先走的。

  见过方才那一幕,他也不放心卓应闲一个人离开。

  还是两人相依为命吧,只盼老天多多怜惜,如果能让阿闲平安走出无常泽,他聂云汉愿折寿十年。

  “既然昨日……已经离开,你……为何又回来?”聂云汉想起这事,不由问起卓应闲。

  “啊……是我没用,把固元丹落在这里了,半夜才发现,只能回来找。”卓应闲讪讪道,“幸好找到了,方才塞进你怀里了。”

  聂云汉摸摸怀中装着药丸的布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刚刚他根本无暇留意其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也没什么力气多琢磨。

  卓应闲怕他深思,赶紧岔开话题:“可惜现在只剩下固元丹了,金创药没能带出来……我只能给你敷些草药,你伤口现在疼得厉害吗?觉得管用吗?”

  “管用……看来……你跟戴爷学了不少……”聂云汉勾了勾唇,捏捏他的手,“扶我起来……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

  卓应闲担心问道:“要不再歇会儿吧,我怕你……”

  “不歇了……”聂云汉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来,卓应闲赶紧扶住他,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鳄鱼尸体道,“高草后……就是一片水塘,我怕……再来几只这玩意儿,咱们俩一块折在这……”

  “水塘?”卓应闲茫然。

  聂云汉咳了几声,见他一脸空白,不由打趣道:“你该……不会是没留意吧?”

  卓应闲赧然,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关系……没留意也正常,毕竟你当时要忙着照顾我。”聂云汉自是不知卓应闲醒来时跟那蟒蛇的搏斗,但也能想到他一时的手忙脚乱,将人拥入怀中吻了吻,温声道,“辛苦你了。”

  但卓应闲心中仍是自责,如果换了赤蚺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知道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周遭环境搞清楚,以免置身陷阱,好在现在是有惊无险,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聂云汉搭着他的肩膀,又虚弱地咳了几声:“好了……别多想,走吧……对了,拖上它,还是有用的。”

  卓应闲服下的药效已经彻底起了作用,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一手搀着聂云汉,一手拖起了那条死去多时的鳄鱼,缓步向前走着。

  聂云汉不由瞟了瞟他的手臂,那条鳄鱼虽然只有半丈长,但少说也得有六七十斤,卓应闲单手拖着竟然毫不费劲,着实令人觉得奇怪。

  而且对方撑着自己的右臂也非常有力,甚至比以前没有负伤时还要有力得多——暂且不论这一天一夜没怎么进食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如果他的身体情况这么好,方才怎么会没有发现这条鳄鱼就在他身后?

  卓应闲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聂云汉笑笑,“不知道我的阿闲还是个大力士。”

  卓应闲垂眸,转了转眼珠才道:“我又没受伤。”

  聂云汉没有多问,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了木筏边。

  刚才醒过来的时候,聂云汉没工夫注意这个,现在看到这条“华丽”的木筏,把卓应闲好一通夸,坚决不再坐进去。

  他认为自己已经醒了,就不能再让阿闲费力拖着自己。

  两人也没怎么争执,卓应闲不由分说,先把聂云汉按进木筏里,把之前采的草药拿出来,嚼碎了给所有的伤口全换了一遍药,顺便把自己被秃鹫抓出来的伤口也给敷上了。

  聂云汉的脚底是重灾区,他本就没鞋穿,脚上包的只是叶片,方才那么一折腾,叶片早掉了,脚底伤口糊的全是烂泥。

  这里的泥巴又臭又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脏东西,卓应闲最怕的就是他伤口感染,赶紧从附近的小水坑里取了水,为他清理脚底的伤。

  聂云汉坐在木筏上,看卓应闲仔仔细细地帮他洗伤口换药,忍不住道:“阿闲,你真好。”

  “只是做这么一点事就好了?”卓应闲头都不抬,“真是缺爱。”

  聂云汉笑嘻嘻地说:“我只缺你的爱。”

  他顿了顿,又说:“现在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久违的情话就像女娲的补天石,把卓应闲颠簸了两天、被戳得像筛子一样的心全都补了起来,他仰头对聂云汉一笑:“嗯,我也是。”

  怕对方觉察出自己体力异于以往,卓应闲没跟聂云汉争执,按照他的吩咐取来了柳条蒲叶,让他自己编了简单的草鞋穿,最后倒是那具鳄鱼尸体占了大便宜,鸠占鹊巢地躺进了木筏,被卓应闲拖着,聂云汉则另找了根棍子当拐杖,忍着脚底痛,蹒跚地跟在卓应闲身边。

  聂云汉醒了,卓应闲心中有了主心骨,甚至感觉运气都好了起来,两人不仅很快辨明了行进的方向,更是很快找到了些有用的工具。

  他们先找到了薄石片做石斧,又从一具已经腐烂多时的大型动物的骨架上取下了两片肩胛骨和几根肋骨,在石头上磨得锋利些,做成了骨刀和骨锯,再将那条鳄鱼开膛破肚,油脂取出来给火把备用,柔韧的筋抽出来,被聂云汉拿去做了两把弹弓。

  聂云汉还把骨刀绑在长木棍上,一路敲打地面,赶走了不少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毒蛇毒虫,有了这些趁手的武器,这原本极其危险的沼泽地顿时就变得安全了起来。

  至少没有敌人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人心比沼泽可怕多了。

  卓应闲看着手里这些简易的工具,又瞅瞅两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无奈地笑了笑:“咱俩好像两个野人。”

  “要真是野人还倒好了,最起码是自由的。”聂云汉笑了笑,“希望有一天能跟你过这种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一定会的!”卓应闲笃定地说。

  接着两人又为这个木筏的去留进行了友好的商谈。

  “阿闲,我知道这个筏子你做得用心良苦,也很辛苦,但是拖着它你不累吗?”赤蚺行军向来轻装上阵,聂云汉实在受不了像蜗牛一样走到哪里把家拖到哪里,况且他也用柳条和蒲苇做了简易百川带,将所有工具全都挂在腰上,就连鳄鱼肉也都拿绳子穿了背着,无法容忍再拖着这个木筏,“这样会影响我们的行动速度。”

  卓应闲却实在不放心,聂云汉这才苏醒半日,谁知道他的伤会不会反复:“不行,万一你再晕倒,我还得费劲去做一个,太麻烦了。”

  “……”聂云汉无奈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卓应闲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不争不辩,似乎认定对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果然,聂云汉很快败下阵来,心里一直念叨着“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冲卓应闲讨好地笑了笑:“都听你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两人很幸运地找到一只死去多时的龟,肉身已经腐烂,龟壳还很完整,聂云汉便将龟壳刷干净,拿草绳系了,拴在木筏一角,表示这可是好东西,又能用来舀水,还能用来当锅。

  那么问题来了,卓应闲想起自己失败了一整晚的钻木取火,讪讪问道:“汉哥……这个火,怎么办?”

  现在聂云汉醒了,穿越无常泽这么费劲,仅凭固元丹肯定不行,别说他,就连卓应闲自己,虽然靠着那药丸的效力精神百倍,但腹中空空也确实有些难以忍受,还是得赶紧弄到火种,烤些东西来吃。

  本以为聂云汉会有什么生火的妙招,谁知他也为难地看着卓应闲:“我也……不太清楚。”

  赤蚺装备里缺不了火种,他倒是从未为火发愁过,即便丢了装备,也从未在深山里被困多时。

  况且棠舟府周边山区的情况他们都熟悉,随便采摘些野果都能果腹,可这里虽然植被丰富,但大多都是没见过的,真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你原本怎么打算的?”聂云汉问道。

  “效仿燧人氏,钻木取火。”

  “结果呢?”

  “燧人氏骗人。”

  “……”聂云汉挠了挠后脑勺,“倒也未必是骗人吧。”

  卓应闲瞅他一眼:“你行你来。”

  “你不说夫夫同心其利断金么?”聂云汉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道,“还是一起吧。”

  时值傍晚,太阳快要落山之际,两人选择了一处小土丘做晚间的宿营地,一路上聂千户好一通回想,将将想起来他父亲大人曾经教过他一点取火的门道,便要去找一些趁手的工具。

  卓应闲忌惮他的脚伤,按着他不让动,听他吩咐找来了一捆树枝、一块比较粗的柳树枝干,一把藤条,还有一大团植物的毛絮。

  找齐东西之后,卓应闲才知道自己钻木取火为什么不成功,主要就是缺了这些易燃的毛絮,所幸现在找来的这些都在阳光下迅速变得干燥,应当不影响取火。

  聂云汉用骨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切下一大一小两块柳木木板,在小木板中心钻了一个洞,在大目标边缘钻了一两个,然后找了块比较平坦干燥的石头,揪了一小揪毛絮垫在大木板下面,让卓应闲拿过一根树枝,缠上藤条,削尖一头,抵在大木板边缘的洞上。

  卓应闲愣愣地看着他:“这是在做什么?”

  “钻木取火就是让木头使劲摩擦产生火星,这个你是知道的,对吧?”聂云汉拿过他一只手,将小木板塞进他手里,中央的孔洞扣在树枝的另一端,“你这样按着,固定住这根树枝,我来拉动藤条,好让树枝迅速旋转起来,比一个人用手搓要来得快些,更容易冒火星——来,小心肝儿,踩着底下的木板,别让它跑了。”

  卓应闲依言照做,看聂云汉来回拉着藤条旋转中间的树枝,果然没过多久,树枝尖端与底下的木板摩擦出一小撮灰色的木屑,并有一缕青烟冒了出来。

  聂云汉便示意卓应闲松脚,把大木板取走,毛絮好似已经烧着了,中央黑了一大块,青烟越发明显。

  他把毛絮捡起来,对着好一通吹,卓应闲便见那一团里明显有火星亮了起来,吃惊道:“真的如此神奇!”

  聂云汉也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成功,十分得意,又安抚对方:“你一个人力量有限,不方便兼顾,这活儿两个人最方便,多拿些毛絮来,让火烧旺一点,好点火把。”

  卓应闲转身把准备好的杂草树叶毛絮团成的一大团抱过来,正要递给聂云汉,就听天上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两个人取火太专注,没有注意到天边什么时候聚拢了一大片乌云!

  聂云汉接过草团子,急切道:“快快快!火把拿来!”

  卓应闲赶紧跑到木筏边,取了准备好的火把,匆忙递到聂云汉手里,大雨点子就“哗啦”“哗啦”地落下来。

  不管两人怎么竭力用身体去挡雨,又把沾满了油脂的火把放在草团间引火,最终他们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可怜的火苗被瓢泼大雨浇得透透的,就此灰飞烟灭。

  聂云汉气坏了,把火把狠狠往地上一摔:“我能骂人吗?!”

  卓应闲不想他淋雨,赶紧把他搀起来,往旁边木筏上拽:“骂吧骂吧,怎么痛快怎么骂!”

  聂云汉自诩老兵油子一个,会的骂人话能单独写本书,但为了形象,几乎不在卓应闲面前骂人,这回是真气坏了,脏词儿堆了满脑子。

  尽管这会儿收到了许可,他还是忍住了,跟卓应闲并排坐在木筏里躲雨。

  卓应闲做的这个顶棚盖了厚厚的草叶,滴水不漏,昨晚那场雨就没淋着聂云汉,现在他又强迫对方多披一层蓑衣,理由是聂云汉有伤在身决不能大意。

  聂云汉把蓑衣掀开,冲卓应闲一挑眉:“过来。”

  卓应闲会意,挪了两下挨近他,两人同披一件蓑衣,坐在木筏里,躲在顶棚下,看瓢泼大雨覆盖眼前这块大沼泽。

  聂云汉突然心情就变好了,感叹道:“只要跟我阿闲在一起,地狱也变天宫。”

  卓应闲懒懒地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火热的体温,方才的沮丧也一扫而空。

  事实证明那种取火办法可行,那么灭了也没关系,明日天晴后可以再来一回。

  “没想到在此绝境地,还有这样一番良辰美景。”聂云汉低声道,抬手拈起卓应闲的下巴,看着他笑,“不知美人可否允许在下一亲芳泽?”

  卓应闲勾了勾唇角:“美人儿都臭啦!不嫌弃的话阁下请随意。”

  “谁说的,我阿闲全身上下都又香又甜。”聂云汉一边说着,一边吻了上来。

  起初只是细细舔吻,不知不觉大火燎原,两人在蓑衣下相拥,卓应闲怕碰到对方伤口,不敢贴太紧,聂云汉意识到这一点,把他推到在木筏里,撑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他,轻笑道:“这木筏是不该扔,没想到还有这种妙用。”

  “作为一个伤号,你的兴致未免有点太高了。”卓应闲点了点他的胸口。

  聂云汉的眼睛在昏暗中闪闪发光,而面前的人,虽然鬓发凌乱,脸上还有灰渍,但丝毫遮掩不住他漂亮的模样,甚至更添一丝魅惑。

  卓应闲面孔白里泛红,带着沼泽间湿润的水汽,看起来无比明媚,是这暗夜里诱人的光华。

  聂云汉伏低身子贴近他,嘴唇咬起对方下唇,又轻轻松开,低声问:“我记得有个人说,等我伤好一些,就与我行周公之礼?”

  “可你的伤并没有好一些。”

  “谁说的,我已经好了,行动自如。”

  “从昏迷里苏醒还不到一天,你可别吹牛了。”

  “我是不是吹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聂云汉再次低下头,去吻那双柔软甜蜜的唇,含混不清道:“更瘦了……这腰一把就能握住……”

  卓应闲也有些动情,但并不打算奉陪到底,只想着让过过瘾便罢,谁知天上又是一道惊雷“咣”地劈下。

  “幕天席地的,布雨龙王可能看不下去,咱就别让他老人家糟心了吧?”卓应闲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聂云汉满不在乎,摩挲着他劲瘦的腰,坏笑道:“龙性本淫,他老人家说不定就好这一口呢……”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应闲推着肩膀掀了下去!

  聂云汉好生没面子:“哎……”

  卓应闲“嗖”地从木筏上起身,指着不远处一棵被雷劈中的大树,兴奋地喊道:“汉哥,有火了!我去取,你坐着别动!”

  说罢他便抄起两个火把,连蓑衣都不披,径直冲了过去。

  “是啊,有火了,我都快着了,你倒跑了。”聂云汉兴趣缺缺,看着他跑向被火烧着的那棵树,冲他喊,“当心点儿啊!”

  卓应闲跑了没几步,熟悉的痛感突然间席卷全身,他趔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身后传来聂云汉担心的喊声:“怎么了?”

  “没事儿!滑了一跤!”卓应闲忍着痛回身冲他摆了摆手,“别过来!”

  他手臂下夹着火把尽可能地快走了几步,背着身子从腰间的布袋里抠出一粒药丸,犹豫了片刻。

  被哈沁塞下第一粒的时候,隔了一天一夜才发作,可是第二粒下去,这连一天都还不到,难道说……吃得越多,发作得越快?

  卓应闲心底泛起一阵悲哀,他完全没得选啊!

  眼看着火的这棵树就快被大雨浇灭,他心一横,将药丸扔进嘴里。

  火成功取回来了,火把上灌注了蛇油和鳄鱼的油脂,不怎么怕雨,被浇得只剩一层蓝莹莹的火苗,卓应闲也不怕被燎着,用身体尽可能地替它们挡雨,而且这雨势来得急去得也快,现在已经小了很多,对火不再构成威胁。

  他返回木筏边,把火把一前一后插在两头,正好用顶棚挡着:“汉哥,这下不用再为取火发愁了。”

  “嗯……”聂云汉懒懒地哼了一声。

  “累了吧,那就好好睡,你这一天够折腾的。”卓应闲拍了拍他的手,才觉出不太对劲来,赶紧又去摸他的额头,心猛地一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聂云汉还是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赤皮虎和匪兵甲小可爱送我的营养液!

  我又后知后觉才看见,dbq……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