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貌美恩公不对劲>第112章 玉佩

  卓应闲站在五层中庭围栏处, 手持软剑准备着,他向下张望,发觉已有食客向上仰头,寻找他的踪迹。

  第一次在绿绮琴演出时, 他怕砸了苗笙的场子, 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现在没有了苗笙在身边,又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场地, 自然也免不了忐忑。

  虽然这演出不过是为了诱敌,但卓应闲本身好面子,是断断不肯在人前出丑的, 更何况现在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人家真金白银花了钱,他不想辜负别人的期待。

  不管这云闲公子的身份是真是假,他都要尽力而为。

  正在彷徨之时, 他忽然看到聂云汉站在三层楼围栏处,远远向他绽放一个笑容,漂浮的心绪立刻就安然落地, 生了根般的稳当。

  秦落羽端坐在二层,抬手抚上琵琶琴弦。

  这曲子是绿绮琴的乐师所作, 名为《夜雨行船》,勾勒的是将士在大雨夜中与敌人水战的情景,乐曲慷慨激昂, 颇为大气,正与剑器舞的意境相得益彰。

  乐曲开篇扫弦一出, 卓应闲应声从五层楼上翩翩跃下,手中软剑寒光闪耀, 剑尖向下,全身白袍在烛光中飞舞,当真是飘飘欲仙,惊得在场众人纷纷鼓掌,连声喝彩。

  当他落在空中悬挂的秋千之上,缓缓向后下腰,柔软的腰肢几乎对折之时,又引发观众的阵阵惊呼。

  向羽书站在一层大厅柜台边,仰头看着,旁边掌柜的都看直了眼,连声赞叹:“这云闲公子,当真名不虚传,每一步如在云端,如此轻盈,着实是绝技!”

  “那是当然,我家公子的本事大着呢!”向羽书随口敷衍,他仰头看了眼已经站在二层的聂云汉,便对掌柜的道,“您先忙,我上去转转。”

  聂云汉在二层餐桌后,靠墙站着,有几个看傻了的店小二挡在他身前。他透过人缝,与秦落羽隔空相对,目光敏锐地打量着她。

  秦落羽专注抚琴,目光随着上下腾飞的卓应闲而动,并没注意到聂云汉的目光,甚至连向羽书已经站到了对面都没有意识到。

  向羽书上到二层,走到聂云汉身旁,低声道:“汉哥,下面两层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聂云汉“嗯”了一声,道:“我从五层下来,也没见到异状。你继续盯着这里边,我出去了。”

  “放心。”向羽书点头道。

  下到一层,聂云汉抬头盯了向羽书一会儿,见他没看秦落羽,目光不断在人群中逡巡,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小子,关键时刻倒也没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卓应闲舞剑的空当看见聂云汉出了沧海楼,知道他已经把楼里现有的顾客都扫了一遍,现在要到外面去守着。

  按照原本的计划,左横秋、戴雁声、万里风和聂云汉将分别守着沧海楼四个角的范围。

  下午万里风已经把周围可以隐蔽的点都踩明白了,现在她应该是藏身于正门左侧的一棵大树上,左横秋和戴雁声则在楼后侧的两角屋檐处,聂云汉则会守在街对面一座三层小楼的楼顶。

  第一支舞结束,卓应闲获得了满堂喝彩,一层和二层的食客们纷纷扔下银钱和各种小物件,以示自己的喜爱,三楼四楼太高,不便高空掷物,便将表示自己心意的东西放在店小二端来的托盘上,由店小二代为转交。

  卓应闲气喘吁吁,向周围人拱手做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走楼梯,施展轻功,从中庭围栏两次借力,返回了五层。

  看到这全场欢呼的盛景,掌柜的高兴得合不拢嘴,迅速派人给卓应闲送去了茶水点心,以及一盘冰镇西瓜。

  没人照顾二楼抚琴的秦落羽,她抱着琵琶,两只手绞在一起揉了揉,方才那曲子略有些激昂,她又紧张,生怕哪里出错,这一曲下来,双手略有些酸痛。

  突然一杯茶水递到眼前,她抬头一看,是向羽书,便笑着接过:“多谢。”

  向羽书不好意思地挠头:“你为我家公子抚琴,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秦落羽轻啜一口茶,问道:“不上去伺候你家公子么?”

  “不必。”向羽书环视一周,只见每桌顾客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想必与方才的演出有关,“公子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休息,我就不去打扰了,替他四处走走,听听看官们的想法。”

  秦落羽盈盈笑着:“转告公子,让他放心,我身后坐的所有客官都在夸赞公子的舞技和轻功,过了今日,公子必定是这归梁府城的红人。”

  她的笑脸像是一朵绽放的水莲,双颊因为出汗而微微泛红,笑意爽朗,却又隐隐透着娇羞,与向羽书对视多了片刻,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以喝茶来掩饰这一点点尴尬。

  向羽书看着她不由看呆了,见她害臊,自己也有些赧然,抓耳挠腮地不知如何是好。

  秦落羽手中茶杯见了底,向羽书便伸手接过杯子:“我再替你去倒一杯。”

  “不必了,我润润口便好。”秦落羽冲他弯了弯眼睛,“我再看看接下来的曲谱,你去忙吧,免得回头公子问起来你不好应答。”

  向羽书点点头,快步离开,走出老远才发觉手中还攥着那只茶杯,看见白色茶杯边缘印着一抹淡红的口脂印记,他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接着又加速跳动起来。

  “执行任务呢,一定要镇定,镇定!”他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直到上了三层,方才的慌乱才稍稍平息,谨慎地把楼上几层巡了一遍。

  聂云汉在街对面的小楼楼顶趴着,目光紧紧盯着沧海楼的入口,片刻也不敢放松。

  掐着时间,他估计卓应闲的第一支舞已经表演结束,以他临走时看的那几眼,这支舞必定会引起看客们的轰动,果不其然,现在沧海楼出来的人少,进去的人多,连门口都围上了不少路人。

  掌柜的为了造势,没有阻止人站在门内观看,聂云汉便以哨语提示万里风,千万不能放松。

  万里风回了他几声鹧鸪哨,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卓应闲歇息片刻,准备下一支舞的演出。第二曲名叫《桥边红药》,是比较温婉柔情的曲子,他换上一件大红色的外袍,拎起软剑出了门。

  第二支舞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柔若无骨的身段,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震惊四座,掌声不断。上一曲白袍让他显得仙风道骨,而现在这一身大红色的衣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宛如仙人因情劫落入凡尘,眉宇间风情万种,摄人心魂。

  一曲终了,卓应闲轻轻落在一层演出台上,以一个执剑回眸的动作结束了表演。

  整座沧海楼瞬间轰动,从楼上飘下来许多鲜花和花瓣,纷纷落在卓应闲的肩膀上。他抬头一看,见三两个伙计分别站在三四层楼,正从中庭往下撒花,把这阵势弄得相当喜庆。

  卓应闲不由苦笑,这沧海楼的掌柜的真是个人才,不去带戏班子简直可惜了。

  由于这是今日的最后一个表演,他不好立刻退场,只能站在台上恭敬地向四周宾客作揖。

  有一个伙计端着托盘,绕场一周,收了不少打赏,往台前来要给卓应闲过目。

  就在他离演出台还有几步之遥时,卓应闲恰好一抬眼,看到一枚玉佩被扔进了托盘里。

  那枚玉佩样式古朴,质地普通,不值什么钱,而且表面被磨得乱七八糟,一看就很少被人拿在手中把玩,只不过随意挂在身上,或者到处乱丢。

  但是这东西对卓应闲来说实在太过眼熟,因为它属于云虚子!

  卓应闲胸口骤然一震,他没顾得上去拿玉佩,而是立刻抬头,急切地四下打量。

  周围拥满了陌生的面孔,冲他笑着,还有人大声叫好,欢声笑语没有让他有半分快意,反而吵得他头发懵,眼前变得愈发模糊,无助地扫视一圈,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他仓皇地望向一旁的向羽书,对方正跟刚从楼上下来的秦落羽笑着低声谈论着什么,根本不可能留意。

  端着托盘的伙计走到近前,喜滋滋地开口:“云……”

  卓应闲扔下手里的软剑,一手抓起托盘里的那枚玉佩,一手紧紧抓住伙计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这玉佩是谁扔进来的?!你还记得吗?”

  伙计茫然地看看玉佩,又看看周围:“人太多了,我也没注意。”

  卓应闲捏着玉佩,发现背面粘着一个小小的纸卷,拆开看到上面的字迹,眼圈顿时红了。

  向羽书不过跟秦落羽闲聊了几句,再一抬头,就不见了卓应闲的踪影。他以为对方回到五楼厢房歇息,便帮秦落羽抱着琵琶,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警觉地查看周遭的食客。

  秦落羽与他并肩而行,见他眼神不住往四处打量,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向羽书收回目光:“哦,看看他们的反应,一会儿好跟公子回话。”

  “这个你自是不必担心,我在沧海楼唱曲儿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个阵势。想必这个表演的时间我是拿不回来了,即便公子肯还,掌柜的还未必愿意呢。”秦落羽调侃地笑了笑。

  向羽书连忙道:“不会的,我们就演出几场,也不会在归梁府久留。”

  秦落羽收敛神色,小心翼翼问道:“向大哥,依你看,公子会带我一起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