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稹大笑,连亲弟弟都这般算计自己,他这半辈子真是可怜,可悲!
“殿下?”安宿提醒他,“这些都不是小事,事关社稷,朝堂倾覆,……是否要呈报皇上?”
“不必!”
到底是他唯一的兄弟,他倒想看看,秦黎还要扮猪吃老虎多久。
赐婚的旨意是在那天一大清早不偏不倚传来,余兰舟捧着黄灿灿的一道明黄圣旨,笑呵呵来到前院,恰好将携手出门的两人堵在门口,来的刚刚好。
秦稹悄悄变了脸色,牵着不明所以的小傻子毕恭毕敬跪下,顷刻,头顶尖细的声音传来。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渊侯嫡长女三青郡主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冰雪聪明,才貌双全,朕甚悦之。今凌王已及弱冠,适逢婚娶之年,应择贤女与之,特赐三青郡主为凌王正妃……”
小槭前一刻还在好奇为什么秦稹反应奇怪,见到那老太监跟见了债主似的,听满头白发的老太监宣完圣旨,顿时反应过来,哦,原来他哥哥是要大婚了。
那位才德兼备的姑娘,要嫁给他哥哥做正妃了。
小槭真心羡慕她,身在锦绣堆里,长在金银窝中,还能嫁给心仪之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生坦荡平安,毫无波折,有人宠有人爱,真是好命!
秦稹随手将那圣旨丢到一旁,赐婚二字传入双耳,就再听不下去一个字。怔怔地看老太监奉上圣旨,领完赏赐,踏出门去,背影渐行渐远,整个过程陡然静止,失声的王府,人们静默着来来往往,各司其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理谁。
清风徐来,沁人心脾。
“哥哥!”小槭扯了扯失神的秦稹。
小傻子的声音永远都像是一剂良药,悦耳,及时,讨人欢喜。
“嗯?”秦稹扭头,还未从那道生死簿般的旨意挣扎出来,哑声道,“小笨要说什么?”
天边泛起一番红晕,小槭挽着他的手,“时候不早了。”
他从来没有期望过某人对他如何忠贞不渝,所以,如此淡然,根本没有失望。
有的,只有失落。
就像他养了许久的狗儿走丢了,没有太过伤心难过,偶尔习惯性地唤他,没了它乐颠乐颠的身影,还是会难受,他的狗儿,不再属于他了,管别人当主人,余生都和另外一个得了大便宜的陌生人共渡,从此和他陌路,他要孤零零白头到老,守着满是他留下痕迹的屋子,一个人过活,这是要他活在过去,生不如死。
“哦!那我们走吧。”
你看,某人,是云淡风轻,春风得意。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小槭被他抱上马,牢牢护在怀里,迎风纵马驰骋。
宽厚的臂膀挡住他的视线,街道两边的景色只在眼角一掠,便极速倒退。
小槭埋在他的密不透风的怀里憋的喘不过气来,遮住了那张不合时宜的苦瓜脸。
这段路程不长,一溜烟的功夫,气势恢宏的侯府慢慢映入眼帘。
白瓦黑墙,暖光普照,却鬼气森森。
明的,暗的,绕着那方寸之地,来来回回,那架势,怕是一只苍蝇也逃不过。
小槭哪有时间去管这些,挣脱了秦稹的禁锢,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一跃而下,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向紧闭的大门。
被他甩在背后的人,眼眸一暗,看不清喜怒。
身上闪着寒光的高头大汉伸手拔刀拦住他,眼神阴戾,暴喝,“做什么的!”
“我,我……”小槭被他一身铁甲和无一滴人气的质问惊得失了言语,立在原地,良久,弱弱地回道,“找人!”
大手一挥,要将他撵走,“找什么人,快走!”
小槭慌忙退开几步躲开铁掌,瞟了一眼缓步跟上来的秦稹,立刻有了底气,挺起胸膛,“里面住的什么人,我当然就找什么谁了!”
“嘿!你这小屁——”那两字正欲脱口,又戛然而止,矗立的铁墙们纷纷稀里哗啦匆匆跪下,
“参见殿下!”
黑衣男人犹如阎王亲临,沉着脸,乘阴风而来,转眼丝毫不顾旁人,一手搂过面前的少年,眼底尽显柔色,蹭蹭他的鼻头,亲昵道,“再跑啊!”
守门的侍卫青着脸,大气都不敢重喘,那位小少年,傻子都看得出来和殿下什么关系,刚刚还差点口无遮拦开罪于他,幸好及时收嘴,真是好险!
秦稹拽着小槭的衣领,提着他进府,不准他再乱蹿,“乖乖跟着哥哥,别乱动!”
小槭委屈地望着他,那人态度坚决,看也不看他,继续说道,“你不许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