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好,海面上风平浪静。渔船一路往白竹刚刚归来的方向驶去。船舱内,阮星舒,霁林几人在桌边坐下。

  清宁用手指绕着垂落在身前的一缕头发,好奇的问道:“大师兄,苍游岛怎么会忽然消失不见了?”

  阮星舒透过舱室上的窗户,望向海面,他轻声道:“不是不见了。”他转头看向清宁,问:“听说过苍游岛的传说吗?”

  清宁老实摇头,阮星舒一笑,“传说苍游岛是一条叫苍的巨龙所化,巨龙虽化身为海岛,可仍在大海中游动,这座岛也因此得名苍游。”

  “龙!”清宁眼睛一亮:“好帅啊。”

  阮星舒道:“是不是真龙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它本身也确实带有灵性,可以自行移动,岛上蕴含着至为精纯的灵力,能够屏蔽外界的窥探。我族先祖发现了这座海岛,就将它当成了族人的栖息地。”

  听到这里,清宁明白了,苍游岛本就神秘,没有阮氏族人引路,外人很难找到苍游岛的下落,后来阮氏一族被灭,苍游岛本身又有灵性,更加拒绝外人的探查。

  苍游岛自然就“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阮星舒道:“到了。”

  清宁看过去,就见阮星舒掌心中所持的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块玉佩是由苍游岛上挖掘出的玉石雕琢而成,跟苍游岛之间有着联系。

  霁林起身道:“走。”

  有玉佩在手,阮星舒带着霁林,清宁他们顺利找到入口,当看见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巍峨海岛出现在眼前时,阮星舒眼眶不由一热。

  霁林握住阮星舒的手,阮星舒冲他笑了笑,然后对清宁道:“少年时我不知来过多少次了,都没有找到入口,怎么清宁你一来就寻到了。啧,到底你是少族长还是我是少族长。”

  清宁道:“我运气一直很好。”

  大海广阔无垠,在上面寻找一座“看不见”的小岛无异于大海捞针。

  清宁奉师命来到此处,耗时数月,几乎将大海转遍了,她甚至潜入海底,仍是一无所获。

  最后实在找不到,清宁泡在水中,大叫着苍游岛和阮氏族人的名字,说着阮星舒重伤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

  她似是发泄一般,将心底的害怕与担心尽数宣泄出来,说完后她就大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太无能了,大师兄那么疼她,她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哭着哭着,清宁忽然发现手中的玉佩亮了起来,并指引她往一个方向去,她终于发现了那座“消失”多年的小岛。

  找到苍游岛后,清宁不敢耽搁,将海岛的位置标下来,就匆匆去找了阮星舒。苍游岛是会移动的,好在阮星舒没有耽搁太久,这次过来,苍游岛也没有飘的太远。

  清宁没和任何人说过她找寻苍游岛时的具体情况,她觉得有些丢人。

  看着面前的小岛,清宁心中存着无限感激,她觉的一定是阮星舒的族人显灵了,他们一定是想要保护他们的小族长,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

  阮星舒上了岛,发现岛上蔓草丛生,因魔族攻入这里,岛上的房舍有一部分已经损毁。余下的房舍虽完好,可经过十几年的风吹日晒也已经有些破旧。

  清宁咦了一声,指着那些屋子道:“你们看。”

  那些房子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气,那是这座岛上的生灵在保护着那些房子,使它们维持原样。

  这是一座孤独的海岛。它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这里,它在等,等它的主人重新回到这里的那一天。

  阮星舒垂眸抚摸着岛上的石头与草木,声音低不可闻:“我回来了。”顿了下,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回来了。”

  阮星舒并没有伤感太久,他道:“金丹放在祭坛里,我带你们过去。”

  阮氏一族的祭坛位于苍游岛的中央,外部建筑庄严肃穆,白竹和清宁合力扫除祭坛入口处的杂草,几人走了进去。

  跨入其中,先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墙壁两侧的墙壁上刻着舞动的舞者图像,那些壁画栩栩如生,给人一种神圣之感。

  白竹和清宁合力扫除祭坛入口处的杂草,几人走了进去。跨入其中,先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墙壁两侧的墙壁上绘着舞动的舞者图像,那些舞者有男有女,栩栩如生。

  霁林看着壁画上那些舞者的动作,觉得有些眼熟,他很快想起来,阮星舒曾在军营里跳过这壁画上的舞蹈。

  注意到霁林的目光,阮星舒解释道:“这是我族的祭祀之舞,每逢年末,都会举行祭礼。”

  霁林道:“很美,很神圣。”

  阮星舒笑道:“我那天也是随便跳跳,这祭祀之舞还是要搭配上乐声,感觉才更好。”说着他哼唱了一段旋律,那曲调有些怪,可却很欢快。

  白竹道:“原来这段旋律是你们族中用来祭祀用的。”他曾听阮星舒哼唱过,当时还好奇这是哪里的乐曲风格。

  他们边说边往祭坛深处走,渐渐地,他们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痕迹,越往深处走,那黑色越浓。清宁用脚拨开地上的尘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那些是血迹。

  当年魔族攻入苍游岛,阮氏族人肯定是躲在祭坛里,可惜祭坛被攻破了……

  想到那时的情景,霁林,清宁他们都觉得心头不忍,那些人可能是毫无自保能力的老人还有孩子……

  他们沉默地继续向前,眼前空间越来越大,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一个面积极大的祭台。

  祭台中央供奉着一座巨大的神像,已经被魔族推倒在地了。

  看着眼前的狼藉,清宁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她回身道:“魔族攻入这里,那金丹会不会已经……”

  阮星舒道:“不会。”

  霁林道:“为何这般笃定?”

  阮星舒一边往祭台上走,一边说道:“还记得我和你们说我小时候偷金丹被我爹责罚的事吗?”

  阮星舒这人自小就爱闯祸,他被狠罚了一次后,非但不觉害怕,还跟金丹杠上了。他心说不让我碰,我偏要碰。

  那日阮霄云匆匆带人离开了苍游岛,说是皇帝有危险。

  阮星舒那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父亲不在家,就没人能管的住他了。只是阮星舒没有想到,那是他跟父亲最后一次见面。

  阮星舒走到祭台上坍塌的神像旁,蹲下身,将手伸进神像的右眼,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原来他将金丹藏在了神像的眼睛里,真是十分大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没有被魔族发现。

  顺利找到金丹,霁林他们都松了口气,清宁道:“大师兄,你快把金丹吃下去,我们给你护法。”

  阮星舒也知他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他打开匣子,就见匣中金丹散发淡淡的微光。

  清宁哇了一声,道:“看起来就觉得很厉害,一定可以治好大师兄的伤。”

  阮星舒拿起金丹,看了霁林一眼,将金丹吃了下去。

  望着目光灼灼看着他的霁林,清宁三人,阮星舒忍不住笑道:“你们别急呀,哪能这么快就有效果,你们总得给我点时间消化。”

  霁林道:“你坐下调息吧,我们在这里。”

  阮星舒点点头,走到一旁盘腿坐了下来。日升月落,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阮星舒仍没有从入定中醒来的意思。

  到了第三日,清宁的精神已经崩到了极点,也困倦到了极点,她根本不敢睡觉,一直在观察着阮星舒的情况。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阮星舒的头发仍是白色的。清宁害怕这金丹治不好阮星舒的伤,他们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她急的想哭,可望着霁林的侧脸,她意识到阮星舒的伤若是不能治好,霁林才是最难过的。这么想着,清宁便忍住了。

  注意到清宁的目光,霁林道:“你们睡会吧,我来守着就好。”

  他们已经三天不曾合眼了。

  清宁道:“可是……”

  “睡吧。”霁林道:“一会儿你们替我。”

  清宁也知道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便带着团团寻了个位置躺下了。

  霁林对白竹道:“你也去休息吧。”

  *

  祭坛内又安静下来,霁林的目光落到阮星舒身上,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放在膝上的手一直紧攥着,不曾有丝毫放松。

  又不知过了多久,霁林敏锐的察觉到阮星舒一头如雪白发变黑了,那一刻,他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立刻站起身,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阮星舒身上。

  阮星舒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流光,那些流光钻入他的体内,温养他的经脉。

  霁林忽听旁边传来清宁小小的惊呼声,转头看去,就见清宁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原本躺在她身边的小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形修长的少年郎。

  剑灵……恢复了正常状态。

  白竹走到霁林身边,低声道:“陛下……”

  霁林抬起一只手,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剑灵恢复正常,就说明阮星舒的伤痊愈了,他不需要借助剑灵的力量维持自己的身体。

  霁林无意识地向阮星舒所在的位置走了一步,恰在此时,阮星舒浓密的眼睫微颤,接着他睁开了眼睛。

  二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阮星舒冲霁林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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