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青云殿停下了,阮星舒不知何时睡着了,霁林见他睡得香甜,就将人抱出了马车。

  宁宇跟在后面道:“陛下,要准备醒酒汤吗?”

  霁林道:“不必,你回去休息吧。”他知道阮星舒的酒量,一点米酒完全没有问题,可能只是乏了,才会睡得这么沉。

  天色已晚,阮星舒身上又带着酒气,霁林直接将阮星舒抱进了暖泉室。

  正低头帮阮星舒解腰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搭在霁林手背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含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师弟,偷袭可非君子所为。”

  霁林抬头,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不由怔了一瞬,紧接着沉声道:“阮星舒。”

  这是正常时候的阮星舒。

  霁林的双目牢牢地锁在阮星舒身上,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有诸多疑问。

  阮星舒这次恢复,是不是与在虞山的时候一样,只是短暂的?他恢复的契机又是什么?

  在霁林思考这些的时候,阮星舒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所处的地方后,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只是侧过身子,让自己躺的舒服些。

  霁林在看阮星舒,阮星舒同样也在看他。

  等了片刻,见霁林没有开口的意思,阮星舒率先打破沉默:“小师弟,你能别拿这样的眼神看我吗?我心里怪慌的。”

  霁林心中充斥着各种疑问,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阮星舒,可他知道,阮星舒不会告诉他答案。

  霁林扬眉:“我用什么眼神看你?”

  阮星舒摸了摸下巴,露出一脸坏笑:“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我可是跟你说过,我只喜欢女人的,比如、玉春楼的弄玉姑娘。”

  看着阮星舒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霁林发现自己竟十分平静。

  阮星舒是觉得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他只是装出这幅样子。

  霁林看着阮星舒,也笑了:“是吗,可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

  阮星舒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那不过是闲暇的恶作剧罢了。”

  霁林缓缓道:“在虞山的时候。”

  阮星舒瞳孔骤然一缩,上次他在虞山清醒过来,就猜到霁林起疑了,但他没想到霁林竟能想起来。

  不,他的封印并没有松动,霁林或许只是在诈他。

  他这个小师弟啊,向来聪慧,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阮星舒的失态只是短短一瞬,他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冲霁林笑道:“小师弟,你也知道,我生病了,病人的话怎么能当真呢……病人说出口的爱,自然也都是假的。”

  阮星舒就这么笑着说出让自己心痛难当的话,他现在只想将霁林推得远一些,再远一些。

  霁林没说话,阮星舒自榻上起身:“多谢小师弟不计前嫌将我接到宫中照顾,我已在此处叨扰许久了,今夜就命人送我回紫阳山吧。”

  霁林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如果我说不呢?”

  暖泉室内,晶石操控的烛火散发着莹莹的亮光,阮星舒坐在榻上,略显凌乱的衣衫下,是精致的锁骨。

  霁林眸色微沉,三年前,虞山茅草屋中,那段让人脸红心跳的的记忆跳上心头,那些甜蜜与彻夜纠缠,他曾一寸一寸抚/摸过眼前之人的身体,与他一起登上极乐的巅峰。

  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霁林忽然觉得没必要跟阮星舒说这些废话,反正没一句有用的,弄不好还会被他气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做点实事。

  霁林这么想着,上前一步,将阮星舒圈在手臂中间,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在阮星舒耳畔。

  “你刚刚说对了,我确实想、吃了你。”

  霁林近距离的看着阮星舒的眼睛,他是真的想吃了他,从此与他彻底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阮星舒眯起眼睛,霁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已低头吻了上来,二人纠缠间,一起滚入暖泉池中。

  一吻毕,阮星舒气喘吁吁道:“这是报复我以前耍了你?”他闭口不提虞山,以免霁林揪着不放。

  霁林双手捧着阮星舒的脸颊,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水珠,眼底压抑的是深沉浓烈的爱意。

  霁林贴着阮星舒的唇,笑着说:“是,做戏也要做的像一点,你逗弄我那么久,是不是要给些甜头?”

  阮星舒想了想,笑道:“有道理。”他伸出长腿,主动勾住霁林的腰,随后将唇送了过去。

  很快,暖泉室内响起暧昧的水声与喘息声,凌晨方歇。

  ……

  第二天,阮星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往霁林身上摸了摸,触手肌肤一片紧实光滑,显然同他一样。

  阮星舒怔了片刻,脑海中浮现起一段让人脸红心跳的记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腰有些酸。

  阮星舒侧过身子,看着霁林的侧脸,所以他们昨晚,做了?

  阮星舒咬着被角,心情极好的同时又有些懊恼,具体细节记的不太清了,早知道不该喝酒的。

  不对,喝了酒才能乱性,早知道他应该早点喝酒,也就不会拖到现在才能和霁林那个了。

  阮星舒唉声叹气,霁林睁开双眼,将人往怀里捞了捞,“醒了?”

  阮星舒仰头,在霁林下巴上亲了一口:“嗯,娘子,早安。”

  阮星舒短暂的恢复,霁林早已料到,他更用力的将人往怀里搂了搂,贴着阮星舒的发丝说:“早。”

  霁林的声音低沉沙哑,听得阮星舒身上一阵酥麻。

  阮星舒摸上霁林搭在他腰间的手,霁林敏锐道:“不舒服?”

  阮星舒摇摇头,他在被子里摸索着爬到霁林身上,坦诚道:“没有,非常舒服,娘子,我们再来一次吧。”

  霁林看了阮星舒一会儿,一翻身将人合到身下。

  爱人诚挚邀请,他又怎能拒绝。

  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

  那日之后,霁林发现阮星舒变得忙碌起来,至于忙什么,据宁宇说,在看书。

  看的什么书,宁宇说不上来,只说阮星舒看的很认真,很刻苦,还拿着笔抄抄写写。

  “认真,刻苦。”

  霁林眼底闪过一抹兴味的神色,阮星舒以前最烦读书,许多旁人求之不得的典籍到了他手里,他囫囵扫过一遍,都拿来垫桌脚。

  用阮星舒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那些内容太简单了,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霁林道了一声“知道了”,就让宁宇下去了,他并不着急,而是选择耐心等待。

  两日后的夜晚,入睡前,阮星舒端着一碗亲手烹制的汤,送到霁林面前。

  霁林只做不知:“这是什么?”

  “十全大补汤,给你补身子的。”阮星舒脸上不无得意:“我自己翻看医书,并询问了明静得到的方子。快尝尝,这汤不仅有滋补的功效,味道也是极好的。”

  “补汤。”

  原来阮星舒这几天都在忙这个。

  霁林看着阮星舒,眼神有些危险:“你觉得我、需要补身体?”

  这实在不能怪霁林多想,任谁刚和爱人甜甜蜜蜜,转眼爱人端了一碗补汤过来要他喝,这是什么意思呢?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能忍受,更不要说霁林还是皇帝,九五之尊。

  阮星舒尚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还在那点头:“需要啊,当然需要,娘子我跟你说,这……”

  阮星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起身的霁林拦腰抱住丢在了床上。

  阮星舒按着头,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娘子,你做什么?”

  霁林上前,一手按在阮星舒身侧,另一只手则解开腰带,“你说呢?”

  阮星舒眨眨眼,懂了,但还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汤:“那个汤……”

  霁林几乎是恶狠狠地亲着阮星舒的嘴唇:“别管它。”

  **

  第二天,阮星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看一眼身侧,霁林不在,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服。

  收拾好后,阮星舒冲外面道:“宁宇。”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

  宁宇很快进来,笑道:“阮仙师,可是饿了,要不先喝点粥垫垫?陛下刚刚命人传了消息,说他很快就回来,一会儿与您一起用午膳。”

  阮星舒点点头,问:“我昨晚熬的那碗汤呢。”他刚看了,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宁宇也顺着阮星舒的视线看过去,说道:“已经撤下去了。”

  阮星舒放下杯子,起身往外走:“现在什么时辰了?娘子回来前,还来不来得及煮一份?”

  宁宇追在阮星舒身后,终是抵不过心底的好奇,问道:“阮仙师,您那汤,到底有什么功效?”

  阮星舒道:“给娘子补身子的,但他好像很不喜欢。”

  宁宇一直贴身照顾阮星舒,阮星舒与霁林自虞山回来后,更进一步的关系他也知道,所以当他听到阮星舒的话之后,忍不住道:“阮仙师,您直接跟陛下说,这是大补汤,用来补身子的?”

  阮星舒点头:“是啊。”

  宁宇:“……”他忍不住在心中冲阮星舒竖起大拇指,小声道:“难怪陛下要我将那碗汤倒掉。”

  阮星舒敏锐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宁宇神色一整:“我是说,您可以跟陛下说是你亲手煮的汤,就是普通的汤,不是什么大补汤,陛下会很高兴的。”

  阮星舒疑惑道:“为什么普通的汤娘子就高兴,大补汤不是更好吗?”

  宁宇拉住阮星舒:“陛下今年不过二十一岁,身体应该很好吧?”

  “是很好啊。”阮星舒道:“但也要补。”他对这件事十分执着。

  宁宇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仙师,您的需求……很大?”

  也多亏阮星舒是男人,宁宇才敢跟他聊这个话题,不过宁宇依然觉得燥的慌,脸都红了。

  不需明说,只看眼神,阮星舒就理解了宁宇的意思,他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给娘子调理好身体,将来怀宝宝可是很辛苦的。”

  “什么?!”宁宇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孩、孩子!”

  宁宇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两个男人怎么可能有孩子。

  不对,阮仙师生病了。

  宁宇把自己说服了,可想想又不对。

  为什么要给陛下补身子,要补也该是阮仙师补才是,难道陛下才是……才是下面个?

  这个想法实在太惊悚了,宁宇把自己吓到了,他心说不不不,阮仙师生病了。

  可就算阮仙师病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不该弄错呀,所以陛下真的是……

  宁宇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巴,满脸震惊的看着阮星舒。

  阮星舒忍不住抬手探了下宁宇的额头:“你怎么了?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发烧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阮星舒一转头,惊喜道:“娘子,你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霁林面前:“我正准备去御膳房给你煮汤。”

  宁宇正为自己发现的“秘密”心惊不已,根本不敢多看霁林一眼,忙低头道:“陛下,阮仙师,我去看看午膳准备好了没。”

  看着宁宇略显仓惶的背影,阮星舒道:“今天宁宇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