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54、54. 暧昧

  这批黑衣人里不乏从江湖上请来的高手, 弓箭射不中,承铭便也亲自加入了战局。

  江湖上的人讲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纵然知道了追杀之人的来历不一般,也还是要殊死一搏, 混战中总想找机会朝他下手。

  好在豹七和豹九都是武学世家出身, 功夫不弱, 有他们护卫在旁,承铭也不必操心他家那位见色忘义的主君会遭黑手。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去护, 那是因为他怕看着什么不该看的,影响正常发挥。

  ——三千龙阳秘戏图的事他还记着呢。

  重刀横扫, 一排三人全部定住, 脖子上迸开血花,继而前后脚倒地。承铭飞身而起, 又是一刀斩向一个正在和豹五缠斗的人。

  他已瞄了好一会儿, 豹五身上有伤,豹三时不时插进一脚帮忙, 两人联手却也打不过那人。

  那人反应很敏锐, 察觉到刀气之后反手就是几枚暗镖, 镖头挡开刀锋, 他便与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擦肩而过了。

  承铭也在这时摸透了此人的功底,内力比他自己还强些, 少说也有二十年武龄。

  但他从小就跟主君一起练武,教学师父虽不在江湖上走动, 江湖上却有他的排名, 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不止这等水平。

  与主君的天资有差距,师父便不叫他杂糅十八般兵器,只把擅长的刀法学到极致, 因此在遇到当前这种状况,与对手相比内力不足时,也能在路数上弥补一二。

  片刻之后,承铭果然将此人拿下了。此人不甚服气,说道:“你不是我对手,投机取巧罢了。”

  承铭说:“输了就是输了,给自己找什么借口?江湖人,不该插手朝堂的事。”

  此人朝着藏弓抬了抬下巴,“听说他是高手我才来的,朝堂的事与我无关。”

  承铭冷笑:“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和他打?”

  此人说:“让我和他打,我便告诉你是谁派我来的。”

  承铭微微一愣,哈哈大笑,“都说江湖人重道义,你怎么还出卖雇主?”

  此人说:“我没收钱,雇佣关系就不成立,我只想和高手打。”

  承铭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知道是谁雇你,反正这笔烂账已经记在松野圭一的头上了。”

  这次发愣的换黑衣人了,他干脆扯下了面罩,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派我们来?”

  承铭脑筋一转,“这个自不用问。你想和他打就允我一件事,同我一道去鳞甲族,为我作证,助我谈判。”

  此人毫不拖泥带水,“当真?”

  承铭:“当真。”

  “主帅让开!”

  承铭闻声立即闪身,就见豹五那家伙暴跳而起,一块砖头就此砸在了黑衣人的后脑勺上。黑衣人两眼一翻,趴倒在地。

  承铭:“……豹五!你干什么?”

  豹五抱着砖头立正站好,“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承铭:“我刚和他谈拢,你坏事!”

  豹五挠头,“啊?谈拢什么了?”

  豹三连忙窜过来,“主帅恕罪,他不是故意的!”

  承铭:“你别惯着他!”

  豹三:“是!”

  好好一笔交易被这一砖头砸没了,承铭心情郁闷。豹三去试了这黑衣人的鼻息,禀报说还有气,承铭便叫他把人捆上战车带走。

  一帮黑衣人在中央军面前如卵击石,俱已伏诛,承铭挥手示意打扫战场,然后磨磨蹭蹭地去了主君那里。

  嘶,那两人,还在搓手。这不都打好久了吗,还没搓完?

  再一看,不是人家小老板想搓手,是他家主君拉着人家的小手不肯松开。小老板只是表现出关切,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要紧。

  他家主君说:“只是受了点轻伤,乖二宝,不许你再割血,这里都是外人,别叫外人知道咱们的秘密。”

  承铭的嘴角撇上了天,嗯,这里都是外人,就小老板是您内人。

  不得不说,主君还是高明的,这招苦肉计真是既能转移注意力,又能博得小老板的同情心。现在小老板一定既内疚又感动,还把他当成了舍身救己的大恩人。

  但是主君,节操何在?

  真就打算继续诓骗小老板,然后在断袖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现在骗得爽,且看您以后怎么圆谎。

  确定藏弓的伤势不重,二宝才放下心来,有空搭理旁人了。他向承铭恭谨一拜,说道:“多谢这位将军救下我家小舅,敢问将军尊姓大名,以后去我铺子里动手术不要钱。”

  承铭:“……”

  视线越过小老板,望向树底的主君:你家小老板平时都是这样谢人的?张口就要给人动手术。另外你在那沾沾自喜什么呢,你教的?

  藏弓说:“二宝快来扶我,我得亲自向恩人道谢。”

  承铭忙道:“不必了,铲奸除恶是军人本职。我叫承铭,第五军主帅,你们叫我名字就好。”

  二宝一听他是第五军主帅,赶紧扶起藏弓,趁机在耳边小声问:“你不就是第五军的嘛,他是你头领啊!”

  藏弓也小声说:“我只是个火头军,他不认识我,你可别暴露我。”

  二宝说:“你不是说你曾经在‘除暴’之战里担负阵法要位嘛,都要位了,他不认识你?”

  藏弓说:“他那会儿在边疆戍守,只派了一小分支去保护渊武帝,怎么可能人人都认识。”

  火头军早料想过这一天,因此也早把这些谎话编成了一个圆,就算二宝继续追问,他也有把握滴水不漏。

  只不过这些谎话落进知情的松鼠耳里就有些讽刺了,松鼠看他的眼神满是鄙夷,倒还不如看一条蚯蚓顺眼似的。

  松鼠扯了扯二宝的衣裳,二宝顺势张望,看见了踱步而来的邱冷峻。“邱冷峻!你怎么也在这里!”二宝欣喜已极,冲过去抱住了自家的“狗”,又是摸头又是撸毛。

  承铭说道:“多亏了它带路,否则我等还不知这里发生争斗。小老板回去以后可得好好奖赏它。”

  二宝说:“是是,应该的!我家邱冷峻特别懂事,别看它长相凶猛,其实性格敦厚温和,就跟小绵羊一样。”

  承铭:???

  刚好像瞧见小绵羊舔掉了嘴唇上的血。

  士兵们开始列队,几个身穿便服的夹在其中显得十分突兀,引起了二宝的注意。

  二宝觉得眼熟,便走到豹七面前,“军爷大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可以抬头给我看看吗?”

  豹七哪肯抬头,却是唰地一下抬手抱拳,“应该没有,小老板兴许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吗?二宝转身招呼自家伙计:“小舅你来看看,这位大哥是不是咱们昆仑大街的街坊啊?”

  藏弓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惹得承铭又是一阵惊疑:吐血就算了,怎么还瘸了?

  藏弓自然丝毫不理会别人的眼光,伸手搭在小老板肩上,说道:“真认错人了,长得像而已。”

  二宝说:“可我记得上回杨老太那件事,那个说自家亲戚拿到了三千两赔偿款的人……哦,还有这位大哥也是,很面善啊。”

  他指的是豹九。

  这帮豹旗军,就数豹三机灵,打完架拉着豹五就躲开了,豹七和豹九却老实巴交地归了队。

  见二宝过来,豹九没像豹七那样,反倒大大方方抬起头来,说道:“初次见面,小老板安好。”

  这一声问候,二宝真被吓了一跳。

  出于礼貌,他没有对着这张脸直抒胸臆,而是委婉地说:“军爷安好,我是做整形美体生意的,不知该怎么回报各位对我小舅的救命之恩,如不嫌弃,我可以免费为各位服务,修复脏器也行的。”

  龇牙歪嘴脸皮抽搐容易,斗鸡眼却很难长期坚持,因此豹九有些吃力,呵呵干笑两声便也垂下了脑袋。

  “多谢小老板慷慨,但从军之人本不看重容貌,整了之后怕回家老娘不认识,而且内子也独喜欢这样的,说是性感,带劲。”

  二宝:“……”

  军爷的内子何许人也,这么重口吗?

  见二宝还是眼巴巴盯着人家,不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能甘心似的,藏弓便适时往他腰上捏了一把,递了个眼色。

  虽然也不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意思,二宝却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闭嘴不再追问。

  二宝当他有深意:嘘,这是军中机密。

  当下不再多思多虑,又向对方谢了好几遍,才在藏弓的催促里跑去树林外头喊车夫。

  小老板刚一抱着松鼠跑开,承铭就来规劝:“主君,属下现在还想问一遍,您对小老板是什么意思?”

  这回藏弓不遮掩了,反问一句:“你看呢?”

  区区三个字,承铭便将一切都了然。

  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虽说慧人江山需有后继,断袖倒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时势造英雄,主君的位子,能者居之胜过血脉绵延,只要是主君钦点认可的,他都愿意效忠辅佐。

  但……

  承铭说道:“主君,小老板虽然很讨人喜欢,却终究是个异妖,骨血里藏着什么您该知道啊。属下担心有一天……”

  “他伤不了我,不必担心。”藏弓打断他。

  “是,”承铭险些被噎住,想了想,还是接着劝了,“主君天纵奇才,就是对上异妖王也有胜算。可属下担心的是小老板哪天发作了,您不得不亲手解决他,到时候又该怎么承受?”

  “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藏弓依旧干脆利落。

  承铭也急了,“主君,您这话可就任性了。”

  藏弓:“好大的胆子,敢说你主子任性。”

  承铭:“属下有罪,自抽耳光。但是主君,您必须认真面对这个问题。俗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短痛。”

  对上他家主君凌厉的眼神,承铭不敢再说了,他家主君却只是瞪他,语气尚算温和,“你要真那么担心,就去多找几个同二宝一样好看的,待你主子没了二宝,还有三宝、四宝、五宝,不就不伤心了?”

  承铭哂笑,“得了吧,属下比谁都了解您,要真是单图小老板的俊俏容颜,早在十几岁时就该纳妾娶妃,子女绕膝转了。”

  “你主子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

  “不是没用,主君,属下这是赞美您痴心专情,心底不认可的人,再美也不行。”

  “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当然是优点,属下就敬佩这样的人,那三心二意的花心萝卜哪儿找不到啊,长情的却是举世罕见。但是主君,小老板他特殊啊……”

  喋喋不休了半天,说得口吐白沫,该听不进去的还是听不进去。承铭也死心了,他家主君的性情又不是第一天见识,怎么会存着有可能说服他的妄想?

  其实倒亏得遇上了一个小老板,不然这辈子主君怕是都要打光棍了。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把头都愁秃。

  天下之大,美人数不胜数,要找容貌相似的容易,要找性情相仿的却很难。万一小老板真出什么岔子,主君这辈子不就完了么。

  二宝带了马车进来,本想请军爷们吃顿饭,人家却不肯。一来队伍有几百号人,不好劳民伤财,二来他们也有要事,须得尽快赶路。

  二宝面露沮丧,承铭便答应说回程若有时间便去昆仑大街走一趟,届时再登门拜访,讨杯茶水喝。

  二宝高兴了,遥遥摆手跟人家告别。

  从此地回昆仑还需大半天的车程,估计天黑以后就能到达,追兵应当不会再有了。因此藏弓退了一辆马车,叫车夫带来的兄弟赶回程,自己和二宝同乘一辆去昆仑。

  邱冷峻在前方开道,松鼠一夜没睡困得要命,缩在软褥子上补觉去了,藏弓便挪到二宝旁边,将手臂搭在后头,虚虚搂着。

  他说:“你方才好像很舍不得他们。”

  二宝说:“也没有舍不得吧,就是瞧那个主帅挺俊的,面相也和善,应该是个好人。”

  藏弓:“所以呢?”

  二宝:“所以如果能交个朋友就好了。”

  啧啧,想交朋友。

  藏弓朝后一靠,二郎腿抖了起来。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小二宝自打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当成恶人,从来没这么迫切地想交过朋友。

  当然这也怪他自己表现得不好,毕竟起死回生是妖术,面对一个身份不明又会妖术的人,他没办法不戒备。

  “难道他有我长得俊?”藏弓试探。

  二宝看了他一眼,“比你当然还差一点。但我也不是完全以貌取人,更看重的是心性和品行,一个人的内在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他一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而且他武功很厉害。”

  藏弓说:“我比他厉害!”

  二宝抿嘴嗡嗡:“你被黑衣人打趴下了。”

  藏弓:“……”

  我是装的!我真的比他厉害!

  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来真是可怜。”可怜人摇头叹息。

  “什么可怜,谁可怜?”二宝问道。

  “我可怜。我在鳞甲族王宫里为你披荆斩棘,出生入死,还为你引走敌人,护你周全。到头来,你看一个刚认识的人都比我顺眼。”

  “你别多想,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是他好还是我好?”

  “呃,你,当然你好!哈哈。”

  二宝笑出两枚小酒窝,藏弓便也笑了。

  此人动机不纯,演这一出纯粹是别有所图,兼连看二宝的眼神都变得暧昧起来。

  “既然我好,那你亲我一下以示诚意。”

  “什么?”二宝傻傻地眨着眼睛,拉着他的手把起脉来,“脉象正常,没被打出毛病啊。你好不好和我亲不亲你有什么关系?”

  藏弓不同他多言,反手将他握住,微一倾身就往他唇上啄了一下。见那小脸唰地红了,愈发鲜嫩可爱,便忍不住又啄了一下,问道:“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二宝啊地一声挪开了一人位的距离,捂着嘴,后脑咚地一声撞上了厢板。藏弓想来护他,他却不敢再跟这人接近,伸手抵住,闷声问道:“你干嘛要这样?”

  藏弓:“……”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反应。

  但他自己强人所难,也怪不得人家受惊,便说道:“只是亲一下,这么难为情?以前你不是也亲过我?”

  二宝说:“我那时候亲的是你的脸,你亲的是,是……亲嘴的都是夫妻,是男人亲女人,你亲我干什么,把我当成女人了?”

  藏弓说:“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男人只能和女人亲嘴了?我亲的就是你,男人女人都无碍。”

  如此这般,二宝更觉可怖了。一双亮晶晶的眼里蓄满水汽,两条浅浅的眉毛在眉心处凝成了两颗小茸豆子,仿佛被野狼追逐的幼兔,无路可退时只剩下了发抖的余地。

  藏弓知道他不开窍,自己也是被激得鲁莽了。这会儿要是剖白一准被拒绝,还可能吓得他对自己产生抗拒心理。

  思及此便按捺住心底的渴望,说道:“你不肯对我表示诚意,我就对你表示诚意了。见过小猫小狗互相嗅鼻息吗?嗅完还会舔舔嘴,舔舔舌头,那就是表示友好的意思。”

  别说小猫小狗了,野兽也是这样,就比如狼,豺,虎,豹……反正跟火头军一个属性的都是差不多德行。

  二宝来到这人世间,真正开始做人也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对许多事都是一知半解,听藏弓这样解释也不敢全信。

  藏弓便又举了好几个例子,最后把小傻瓜哄得一愣一愣,竟然连军人之间久别重逢的问候方式就是这种也信了。

  只是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天下共主头一次拿不准一件事。

  天黑之后回到昆仑大街,全人杂货铺竟然还亮着灯,东哥儿正坐在门口发呆,目光遥远,不知道在看什么。

  二宝大喊一声:“东哥儿,你老板回来啦!”

  东哥儿恍然一惊,看清楚二宝时眼眶就红了,“老板,天哪老板,你真的回来了!”

  好几天没见,想来东哥儿担心坏了,二宝决定先向他表示友好。只是小嘴还没凑上去,就被一只大手给截胡了。

  这大手的主人相当无情,盖着他的脸就把人给夹到了胳膊肘下,还朝他脑门上敲了个爆栗。

  一家团聚,喜乐融融。为了庆祝二宝回家,他们去了酒楼下馆子,各自讲述这几天的遭遇。

  原来东哥儿生怕别人猜疑,每天还是按时营业,晚上甚至会多留一会儿。

  他已经将签捐的流程熟练掌握,没有老板在,竟也独自签了五六份协议。

  要是有人来问诊,就先登记预约,说老板回来之后按预约顺序接诊。

  二宝一直很信赖东哥儿的能力,这番更是被他的不离不弃感动,没叫人劝就自饮了三杯,敬东哥儿忠心也敬自己眼光好。

  东哥儿听了他在鳞甲族的际遇,把那个狗太子骂翻了祖宗十八代,还想再问问鳞甲族的王宫什么样,鳞甲王什么样,可惜二宝已经醉了,迷迷瞪瞪不知所云。

  落进一人怀里,二宝被带回了南溪村。

  老黄牛一直照顾着家里,忙里忙外倒是比从前勤快了许多,见二宝回来,老泪纵横,激动得烟杆儿都掉了。

  但二宝实在迷糊,就拍拍牛头叫它先和松鼠叙旧去,别的留到明天再说。

  闩上房门,藏弓开始替二宝解腰带。

  二宝软软地抓住他的手腕,问道:“你,又干什么?”

  藏弓说:“我给你打了一桶热水,洗洗澡再睡。”

  二宝闭着眼睛,“不洗,不想动。”

  藏弓温柔地笑,“车马劳顿,不洗怎么行,这身衣裳我看着也碍眼,换上你自己的吧。”

  素锦五重被狗太子撕坏了,在客栈里时藏弓就给二宝换了一身新的,但终归是鳞甲族的衣饰风格,总叫藏弓想起不快的经历。

  二宝也不再挣扎,嘟哝了几句,由着大手将他剥了个干净。之后身子轻飘飘的,被人抱着放进了浴桶里。水温正好,一寸一寸舒缓了筋骨,浑身上下连毛孔都叹着舒坦。

  “二宝……”

  “嗯……”

  奇怪的是,这一声呼唤之后就没了动静,二宝的意识仿佛也在热汤里遨游,想追寻那一声吟哦,却怎么都追不上。

  兴许是泡得出汗了,一股热流从小腹散开,游走全身之后又汇集于小腹,二宝只觉得慵懒困顿无比,肺腑里憋闷,窒息感袭来,急促的呼吸间连嘴唇也被人攫取,更加燥热难耐了。

  直到一声闷雷在耳边轰鸣,狂风扫过,骤雨初歇,电光消逝,心跳复缓,他才终于得以睡过去,一梦黑甜。

  再醒来时情况却有些糟糕。

  大清早的,床铺给弄脏了。

  对这世界懵懂,却不代表他不懂弄脏床铺的是什么。研究人体构造也包括这方面,因此二宝感到窘迫,三下五除二就把床单扯了下来,抱在怀里冲出了门去。

  藏弓从偏屋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劲韧完美的线条便透过里衣展现出来。他问道:“小二宝,打水干什么?”

  二宝说:“没没没没什么!”

  藏弓凑过去,“真勤快,这么早洗床单?”

  二宝:“不是!没有!我随便洗洗!”

  藏弓大笑起来,也不追问,就抱着膀子站在旁边看他折腾。

  被人这么盯着二宝自然不舒坦,说道:“要不然你去买点早餐?我很快就洗好。”

  藏弓却摇头,“等你洗好了一起去。”

  瞧见他眼里戏谑的光,二宝隐约猜到他可能知情,毕竟自己容易撒癔症,如果昨夜也撒癔症了,还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火头军这就是存心看好戏呢。

  二宝把心一横,起身把人拉进了房间,还关上了门。他刚要询问就被这人抢了话茬,“好个色胆包天的小老板,瞧你伙计长得俊就要起歹念?光天化日拉拉扯扯,这要是到了晚上还得了?”

  二宝登时心虚,耳根都红了,“……你别胡说八道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昨夜我撒癔症了没?”

  藏弓面带为难神色,“这个不好说。”

  二宝:“撒了就撒了,没撒就没撒,怎么还不好说了?”

  藏弓:“因为你喝醉了,我不知你那行为是撒癔症还是酒后乱性。”

  二宝:“……”

  完蛋!

  二宝这下脸都吓白了,一屁股坐在桌边,扶着额头直哼哧。末了他鼓足勇气,说道:“我都干了哪些蠢事,你尽管讲,我,我,我不会抵赖的。”

  藏弓:“不会抵赖是什么意思,对我负责么?”

  问完没等二宝应答,这人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别慌,不要你负责。只不过没想到小老板小小年纪,瘾还挺大,洗个澡也能兴起,还拉着我不放,非要我帮忙。”

  “哎,我能怎么办呢,你喝醉了,我若一气之下撇你而去,你在水里泡一夜必定着凉。送佛送到西,我只好受点累,帮你解决一下了。”

  二宝嘴唇哆嗦:“你是怎么解决的?”

  藏弓:“那还能怎么解决,用手啊。”

  二宝:“那你,那你的手……”

  藏弓:“这有什么,小事一桩。只要小老板承了这个人情,以后遇事多替你家伙计想想,多洗两遍手我也便不嫌脏了。”

  这人说完就打开房门出去了,后脚迈出又迈了回来,扭头道:“以后要是有需要,你伙计随叫随到。”

  二宝:“……”羞愤欲死。

  这件事给二宝留下了阴影,好几天都不能释怀。细节他都忘了,但那种感觉还时不时浮现脑海,每每叫他惭愧不已,也不敢朝火头军颐指气使了,总觉得欠了人家的。

  这天下午有些闷热,二宝伏在案前心不在焉地翻医书,忽然门被敲响,他抬头看去,便看见了并肩而来的安瑟和伊力瓦。

  二宝瞬间精神抖擞,迎上前去寒暄。

  伊力瓦为安瑟拉开椅子,安瑟便抬头望他,说道:“都叫你不必伺候我了,我们是平等的。”

  伊力瓦却腼腆地笑着,“是平等,但我很高兴能为你做点事情。”

  二宝察觉到他们的关系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也没好意思多问,就直奔正题问安瑟是不是想装回自己的翅膀。

  安装手术和切割手术都要消耗生命力,要流血,因此上回他来时二宝先给他装了那个宝贝东西,叫他恢复以后再来取翅膀。

  安瑟果真点点头,说自己先前的执拗给身边的人造成了困扰,感到很内疚。

  现在才明白,真正喜欢你的人,喜欢的是你的性格、品行、心性,而不是喜欢你和他一模一样。

  反之,如果该不一样的地方一样了,他也不会要求你修改。这是两相容纳和适应的过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瞄了伊力瓦好几次,二宝虽然听得糊涂,却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

  二宝想起了之前藏弓说的话,说这两人一定能终成眷属,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幸好没打赌,不然又得输理。

  安瑟有经验,有勇气,敢直白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二宝羡慕他,也佩服他,索性把他拉进了咨询室,要单独请教他一个问题。

  安瑟道:“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不能叫伊力瓦听见吗?”

  二宝冲门外看了一眼,说道:“不是,是不能叫我家伙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注:自己简简单单泡个澡的话不会出这种故障的,是火头军作祟,望小可爱们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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