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33、33. 用力

  藏弓知道应该体谅牲畜不懂进屋先敲门的道理, 但看二宝满脸惊吓过度的模样,他又按不下这股火气。

  黄牛跑得快,没叫他有机会剥牛头,他便把二宝的被角掖掖好, 说道:“别理它, 继续睡。”

  二宝却咋呼起来:“天已经亮了, 你又骗我!”

  二宝一骨碌翻身下了床,好心没好报的火头军更窝火了, 心想不睡拉倒,今晚还打你的地铺去吧。

  一路上, 松鼠喋喋不休质问二宝到底怎么回事, 黄牛说的是不是真的。二宝一句都不搭理,全程在想走背字的事儿。这么一大早, 到底谁会来堵铺门, 又找什么麻烦?

  还没到地方,铁匠先把二宝拦住了, 火急火燎地说:“二宝兄弟先别回铺子, 你摊着大麻烦了, 一帮老爷们儿堵在你门口半天了!”

  二宝说:“可我没惹事啊, 为什么堵我?”

  铁匠说:“那谁知道,个个凶神恶煞!”

  藏弓说:“先不管, 借根铁棍来用。”

  铁匠连忙把自家最粗长的一截材料拿来了,对藏弓说:“小舅也别冲动, 我看他们像是练家子, 不比鲁阎王好对付。”

  藏弓表情一变,“你喊什么小舅?”

  铁匠搓搓后脖颈,略显尴尬地说:“那啥, 二宝兄弟是兄弟,要再叫你兄弟的话不就差辈儿了么。”

  藏弓无言以对,拿着铁棍走了。铁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锃锃”声,他就纳闷地想,早知道不占这个便宜了,这条街上有多少跟二宝称兄道弟的,要是个个都喊他小舅,逢年过节给是不给压岁钱?

  到了铺面门口,藏弓把铁棍扛在肩上,匪里匪气地问:“谁要找我大外甥麻烦?”

  几个大汉齐齐转头看他,嗬,这不是自家主君么,怎么扛着铁棍来了?人间疾苦,混成这样了?

  藏弓也是一阵失语,颇为扫兴地搁下了铁棍——这几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碰过面的豹旗军。

  见二宝还没过来,藏弓先把他们骂了一顿。昨天才交代把戏演得像一点,这就来拆台了。谁家托儿是这样的,不能一个一个的来?不能把时间线拉长一点?弄得跟打群架似的。

  骂完解气,他冲后头小步跑来的二宝招手说:“

  不是找麻烦的,来找你申请捐赠呢。”

  “啊?”二宝跑得气喘吁吁,到跟前时小脸都涨得红扑扑了,诧异道,“这么早来捐赠?嗐,我还以为放羊大姐的手术出问题了,带人来算账呢。”

  藏弓说:“都叫你再睡会儿了。”

  二宝说:“算啦,你占地方太大,我都被挤得叠你身上了,睡得也不舒坦。”

  不舒坦?

  火头军的逆鳞被扒拉开了。

  好个小没良心的,是谁压我胸口睡得昏天黑地的,哈喇子都糊了一大片!我还没叫你赔我精神损失费,你倒先在人前嫌我不行?什么不舒坦,哪里不舒坦,岂有此理!

  火头军气得脸色铁青,虽是这么小心眼儿地计较着,终究还是忍下了一肚子的埋怨。不管怎么着,不能叫手下人看笑话。

  他却不知,他手下这些大汉只是表面粗莽,内心都很细致敏锐,眼神传递间纷纷感叹承铭主帅有远见——不能弄成双成对的东西出来,否则主君看着着急,很可能有断袖的风险。

  几人相护数了数,二、四、六、八,好家伙,是双数!豹旗三号立即开口道:“我家还有个兄弟,我把他叫来!”

  二宝被这份热情轰懵了,手伸出去老长也没能把人拦住。不说走背字么?明明是顺字啊,争着抢着来签协议,还要带兄弟!

  嘿,器官库有着落了!

  二宝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把几个大汉请进屋里,端茶倒水的同时讲解了捐赠协议的各项条款。

  本以为大汉们得研究研究再做决定,谁知他们痛快得很,拿过来就签了,个个都是全捐。

  二宝生疑,把藏弓拉到一边悄悄问:“你老实说,他们是不是你花钱买来的托儿?”

  藏弓说:“你又没给我钱,我上哪儿买去。再说了,花钱买的托儿只会跟你假签,或者预签再退,哪会直接全捐?”

  二宝一想,没错,是这个道理!“那,那他们真的是我的野生主顾?”

  藏弓长眉飞扬,“恭喜啊小老板。”

  二宝的眼睛亮了,像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藏弓瞧着高兴,就自告奋勇要去买两挂鞭炮,二宝更高兴,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叫他再买几筒烟花,天黑以后接着放。

  这么一宣传,真有不少人被吸引了,到晌午时一共有十多个来咨询捐赠协议的,预签了五个,直签了两个捐血和捐骨髓的。

  二宝几乎被这份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仿佛已经看见了器官库的建成,圣主陛下都亲自来给他剪彩。

  不过晌午之后就没人来了——毕竟托儿们不能久待,宣传效果有限。二宝捧着脸,眼巴巴盼着再有一次早上的好运,可惜等到天黑都没有,晚打烊了一个时辰也没有。

  第二天二宝又早早起床,足下生风跑去了铺子里痴等,然而情况也不乐观,只有一个刘瘸子来预签了全捐,说要给父母留个保障,但会不会反悔还得看回去和父母商量的结果。

  等到中午困了,二宝就趴在柜台上眯了一会儿,谁知不速之客就在他做美梦的时候临门了。

  怕什么来什么,放羊女的婆婆来了。

  她婆婆人称杨老太,性子野,脾气坏,北溪村有名的得理不饶人。看见二宝在休息也没客气,杨老太砰砰拍响柜台面,冲着二宝就是一顿骂。

  “你看看你给我儿媳妇弄的这是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头发都敢拿来栽,你知道那女的有病没病啊?赶紧看看,看看,这头皮都被传染麻疹了,要是再传染给家里人怎么办?赶紧给我解决!”

  “麻疹?”二宝揉揉眼睛,惊魂未定地上前查看放羊女的头皮,奇怪道,“怎么会这样?”

  放羊女的发囊的确出问题了,红肿一大片,还有的冒了脓头。但二宝也发现,不光是栽发的部位有这种问题,耳后、后脑这些发量本就足够的部位也有小红斑。这些部位没有栽发,很显然是她自己的问题。

  二宝问放羊女:“你这两天照常放羊的吗?在外面有没有被蚊虫叮咬,或者去过闷湿潮热的地方?”

  放羊女的脸色很难看,答道:“没有。我回去跟孩子爹说了全捐的事情,被他骂了,吵了一架之后就没去放羊。”

  二宝又问:“你这状况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用手挠了吗?”

  放羊女说:“昨天午睡起来之后就觉得有些刺痒,听你的话没敢挠。”

  “别问东问西找理由了,回头做个饭叠个被都能被你拿来当借口。什么狗屁手术,把人做残了还不承认,你也配当大夫?”杨老太不依不饶的,还跑到马路上嚷嚷,叫人都来给她评理。

  藏弓在后院听见嘈杂声,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宝苦着小脸没吭声,藏弓又去外面看是谁在嚷嚷,看见放羊女正竭力拉扯一个老太太,便明白了大半。

  他对老太太道:“直接去报官吧,再吵也不赔钱。”说完转身回来打算关门。

  杨老太哪能放过他,听到不赔钱就小碎步冲了上来,“你不能关门,事情一天不解决我就在这儿堵一天,吃饭睡觉我都在这儿!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反正我不用做生意,不用养铺子,就看谁耗得过谁。”

  说完她还撞了上来,全然一副要碰瓷的模样。只不过在她撞上藏弓后背的瞬间,藏弓朝前半步做了个缓冲,没叫她弹回去摔倒。

  碰瓷不成,杨老太便捂住心口打算拿“年老体弱”来挟制,谁知藏弓比她更先捂住了心口,脸上还露出了疼痛神色。

  火头军毫无负担地质问道:“这么用力撞我干什么?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身子骨弱,你把我撞残了赔得起吗?”

  老太太一愣,“你说什么,我把你撞残?你年纪轻轻……”

  “年纪轻轻不能身子骨弱?我这心脏做过手术,要是撞出点问题来,挖你这颗七老八十的心可不够赔,得挖你儿子的心!你儿子要是心肠坏,就挖你孙子的心!”

  “你,你!”杨老太头一次遇见这么恬不知耻的年轻人,气得呼哧呼哧大喘气。

  放羊女早就觉得丢脸了,跟着劝她婆婆:“娘,咱回去行吗?是我自己要植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了,您让我一个人承担后果行不行?”

  “放屁!”杨老太搡开她,指着鼻子骂,“平时你不中用就罢了,遇到这种事也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我看你就是在家闲出屁了,没事找事,孩子都好几岁了还来栽头发,捯饬给谁看呢!”

  杨老太唾沫横飞,放羊女被骂得脸色通红,看热闹的人里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站出来说:“杨老太,可别欺负你儿媳妇了,谁不知道你儿子在醉香楼里找了个姘头,肚子都有盆那么大了吧!听说还打算娶她作二房?醉香楼是什么地方,你们娘俩还真不怕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杨老太叉着腰说,“要不是她生不出带把儿的来,我儿子至于在外面找吗?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家媳妇整天摆臭脸,哪个爷们儿看了不堵得慌?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很正常,做女人的要是侍奉不好丈夫,不能给丈夫延绵香火,就得有让丈夫纳妾的觉悟!”

  提起几年前的事,杨老太气得更厉害,说这儿媳妇怀个孩子可不得了,把自己当成了活祖宗,嫌这不好嫌那不好,做什么都不合她的心意,还在月子里跑回娘家,叫别人都笑话他们老杨家。

  “新媳妇不管怎么说都怀了我杨家的骨肉,娶回来是应该的,那是我儿子有担当。可就为了不叫她膈应,马上临盆了都没接回家里,可怜我孙子也跟着在外头受苦受难的。你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哪个忍心叫自己孩子当私生子的,站出来我瞧瞧!”

  耐着性子听她花费大把口水抨斥自己的儿媳妇,藏弓才算明白了二宝之前想对他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一掌拍在门板上,止住了吵闹声。

  他满腔邪火发不出去,陡然冒出了一个馊主意,便问二宝:“大外甥,想不想学射箭?”

  二宝疑惑道:“现在吗?现在我正被人堵着门骂呢,恐怕提不起来兴致呢。”

  火头军扬起嘴角,食中二指闲不住似地揉捏着二宝软乎乎的小耳垂,说道:“瞧瞧你小舅,都被人骂了多少年了,有什么好在意的。苦中作乐才是真本事,来,小舅带你玩个好玩的。”



  说罢,他从屋里拿来了弯弓,又用一条黑布带蒙住了二宝的眼睛,在二宝耳边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二宝不自在地搓了把脸,答道:“好像挺刺激的。但是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我从这里到这里都有点热……”

  二宝的手指从耳根一路滑到小腹,不明白那股热流是怎么来的,就觉得臊得慌。但说者无心,听者自动脑补,这番再正常不过的话已然悄无声息地变了味儿。

  藏弓像抓着了兔尾巴似地追着问:“为什么热?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心跳很快?”

  二宝说:“没有啊,虽然杨老太很凶,但我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藏弓可不满意这样的回答,说了句“我不信”就去摸二宝的小肚子,摸完小肚子又去摸心窝。

  二宝挺着肚皮由他试探,把黑布带掀开一条缝,洋洋得意道:“没骗你吧?我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

  藏弓脸色凝重,比挨了老太太的骂还阴沉,觉察到小东西的心脏果然扑突扑突跳动匀速时便气哼哼地松了手,动作堪比尥蹶子。

  愚笨兔子,一点没开窍!

  “射箭!”火头军塞了支木柄铁头箭在二宝手里,从身后环抱住二宝,教他拉开弓弦,“大外甥,听好了,我叫你往哪儿射你就往哪儿射,不用怕,射到了人有你小舅抵命。”

  二宝大骇,围观群众也觉得这个伙计疯了,接二连三地退避出去,防止被二宝颤抖的箭头射中。

  杨老太立在中间,往哪儿躲都不是,急得大喊大叫:“疯了吧你们,大庭广众之下要杀人灭口哇,在场诸位可都看得真切呢,伤了我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藏弓冷笑一声,“大外甥,左脚后撤半步,肩膀向左侧倾斜一指,上臂再放低些,目标比较矮。”

  杨老太:“疯啦疯啦!杀人啦!你们快报官去呀,快把我儿子找来啊!”

  放羊女也说:“二宝兄弟,箭头无眼,可千万别冲动!”

  二宝现在也拿不准藏弓到底是不是在吓唬老太太了,想扯掉蒙眼布,却被他牢牢握着双手。“将军啊,不行的。”二宝慌乱地摇着头。

  火头军有一把迷人的好嗓子,偏偏说出来的话又骚又浪:“男子汉,床上床下都不能说不行,给我用点儿力!”

  “啊啊啊啊!”随着箭矢离弦,杨老太捂着脑袋跌坐到了地上,好半晌睁开眼睛,往后一看,那支箭就扎在她正后方的墙上,而她鬓边的一缕花发已经散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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