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公子令>第36章

  座中那人开口说话,竟是汉话:“德尔萨先生,您护送的地图,出了什么岔子了?”

  玉凤澈开口道:“属下无能,没有将地图送达,被汉人抢去烧毁了。”

  月氏王子大惊,问道:“怎么,竟然没有一份地图被送到么?”

  玉凤澈听见这句,微微一愣,旋即猜到他是派了多人送了多份前去,于是回答道:“是的,没有一份送达。”

  座中须发皆白的老者突然开口以月氏语问道:“你怎地知道?”声音苍老沉闷。

  玉凤澈旋即改用月氏语回话道:“我守图不力,便在纳达兰盘桓将近一月,等其他地图送达,结果,都没有等到。”

  无须无发的老者听到这里,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锐利如刀直直射到玉凤澈身上,问道:“你一人?”

  玉凤澈微微一愣,回答道:“是的,我一人。”

  那老者转口问道:“那两人,都死了?”

  玉凤澈也不疑有他,点头道:“是的,都死了。”

  话音未落,便觉眼前劲风来袭。玉凤澈知道是漏了馅儿那两人已经开始动手,一左一右封死了他的前路,只得点足后掠,人尚在半空,便觉背后又是一阵劲风,听着呼呼风声,便知道是极厉害的重兵。

  袖中分水刺出,一手前送封住胸前,一手后送要抵开那重兵,腰身一扭,旋身而起。这才看清了,是那打水的将一个铁水桶掷了过来,左手分水刺柄在那水桶底子上连击两击才勉强阻着了去势,但他手腕也已因为这两击微微发酸。他在击水桶时顺势往下按了一按,借势旋身而上,落在了院落檐墙之上。

  正想折身离去,却听一声清喝,右脚上似乎被什么东西裹住,低头一瞧,却是那方才那挂在晾衣竹竿儿上的一副床单,正想出力挣脱,岂料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拉下了屋檐。身尚在半空,却已有人自四面八方攻过来,右方是那重刀兜头劈下,后方又是那白铁水桶,左侧是那使毒爪的中年人,正前方,那晒衣的两人,一人拉着绸缎裹着他右足,另一人手中竹竿儿尖尖儿颤颤直取他璇玑穴。

  玉凤澈清喝一声,旋身扭腰,猛地抬了右足,微微一绕,将竹竿儿缠住,再顺势往那劈来的重刀上一送,同时左手一翻,收了分水刃,一掌运足了内劲,拍上了背后的袭来的大水桶,右手分水刃却直取那毒爪中年人掌心劳宫穴。

  刺啦一声,裹着他右足的白布被刀刃砍断,那竹竿儿也被削去一截,那大水桶被玉凤澈使柔劲儿一带,便被他牢牢抓住了桶沿儿,绕着自个儿身子一转。那毒爪中年人见一击不成,正送了另一只手来抓,玉凤澈抓着桶那一转,叫他另一只手只抓在了桶身上,硬是抓出三个白印。玉凤澈将那随着自个儿转了一个圈儿的铁桶顺势甩出,直直往那使桶的那人飞去。

  使桶的那人知道不能硬接这飞来铁桶,出掌接桶同时身子不停后滑以化去来势,等那桶接稳了再看,玉凤澈已与另几人斗在一处。

  剩下那几人见玉凤澈能出招化去他们联手攻击,心下不敢再大意,围牢了玉凤澈再度援手来攻。拿着布匹的,挥布来阻挡玉凤澈视线,时不时还试图缠住玉凤澈手中分水刺,使竹竿儿的仗着竹竿儿长软,来击他大穴,还时不时带出两招枪法,使大刀的便觑准了空隙挥刀来砍霸道凌厉。毒爪毒掌的中年人也是爪来掌去地不消停。

  玉凤澈见逃不成,存心猛搏一回,出招也是狠辣异常,饶是如此,拆了百来招也是左支右绌再难招架。

  使桶的那人瞧见玉凤澈身后不防,抬手便将铁桶往他后心掷了过去,玉凤澈听见身后风声,使了一招倾身分水,身体前倾猛地将手中分水刺挥出,将人避开一步,而后转身准备出掌将铁桶带开,他激战已久,内劲早已不足,哪里抵得住那人全力一击,虽然带开了三寸,但那铁桶还是牢牢撞在了他右胸右肩之上。

  那么沉重的家伙,就是凭空一撞也叫人够受,何况还是带了一位高手十成内劲的!那一撞之下,玉凤澈心肺大震,内息一乱,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再也不支仰面就倒。

  使刀的那人趁势将刀刃一翻,眼看玉凤澈后背就要撞到他柴刀之上,这么一撞,将人断成两截也是绰绰有余。

  玉凤澈此时头脑一片昏沉,早已萌生死意。正闭眼待死,胸口却被一股大力一抓,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扑,迷迷糊糊看见了上官澜的脸。

  玉凤澈看见了上官澜的神情,他想,这个人,竟然如此关情他的生死么?还没等他想明白此事,他便已失去了意识。

  上官澜拽着玉凤澈胸口,身子一转,便转到了他身前,将玉凤澈伏在他背后,口中一声唿哨,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柴门却被一匹白马踏坏,白马长嘶一声,转瞬奔到上官澜身侧,上官澜手在玉凤澈腰上一托,便将玉凤澈送到了马背上。

  众人见他要走,怎肯放过,那使桶的大汉直直甩出两个铁桶来要将那白马打倒,那使毒爪的,更是要将玉凤澈从白马上抓下来。

  上官澜左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子便平平悬起,两脚平平一伸,那两只铁桶便被他一脚一只给抵了回去,右手劈月长剑挥出自上而下直往那人手腕削去。那人知道他剑法厉害,再也不敢强攻,退出三尺。

  被上官澜抵回去的两只铁桶,去势比来势快了数倍不止,那人正待要闪避,岂料那两只大桶已经到了面前,胸口被大桶结结实实一撞,口喷鲜血退出丈余,仰面倒下白眼直翻,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上官澜喝了一声:“去!”左手再在马背上一按,那白马直直冲出了门。

  内中两位高手本以为无需出手便可拿下玉凤澈,岂料半路杀出来一个上官澜,不过几招,便将一人打倒,再也不敢掉以轻心。那无须无发的老者对须发尽白的老者道:“我随他们拖住他,你速速护送王子撤离。”

  白发老者点了个头,便一把拉起了月氏王子绕过屏风直往后堂,要从后门离去。那光头大喝一声,脚不动臂不抬,便直直往上官澜飞去,一只手掌平平举起,未到跟前,劲风已然吹得上官澜衣袖烈烈。

  上官澜嘿然,竟也不避让,直接挺剑而上,瞥见另一名老者正护送那月氏王子离开,左手探上发髻,拔了束发的细金簪子直直往那屏风甩去,那光头老者见了正要抬手拦截那簪子,岂料上官澜竟又一剑横扫逼得他不得不退,簪子去势极快,刺穿了屏风直取那月氏王子。

  那簪子极细,带起的风声极其细微,那白发老者发现,已经来不起伸手拈住那发簪,只得伸手去拦,岂料那簪子来势极其刚猛,直接刺穿了他手心,刺入了月氏王子右臂,又贯臂而出,钉入了他右肺。

  白发老者大惊,赶紧上前检视王子伤势,岂料上官澜那一簪来势不但猛,而且准头极好,贯穿了手臂上一条大血管,不过片刻功夫,王子身体几乎已经浸泡在血泊之中。老者大怒,一掌震碎了面前的屏风,眼风凌厉如刀,恨不得在上官澜身上剜下一块肉!

  上官澜在簪子扔出之后便无暇分心再看。他一剑逼开那光头老者之后,使布匹和竹竿儿的两人便将各自的家伙挥将起来,一个要卷他剑刃,一个自上而下要点他腿上穴位。那使毒爪的又勾着手要来抓他后背,运大刀的还是照旧挥着大刀大咧咧地砍将下来。



  上官澜手腕运剑稍稍一绕,便由着那布匹绕上了自个儿的长剑,再顺势往下一挥,挡住了那挑来的竹竿儿,磅礴内劲由剑身吞吐而出,长剑稍稍一震,裹在剑上的布匹撕拉一声碎成千片,那竹竿儿也应声裂开,直直炸得那握着竹竿儿的人双手被撕开了一条一条的血缝。剑尖稍稍一抬,身子连着手腕稍稍一转,剑身便直直拍在了那伸来的毒爪手腕之上,力道极大,拍得他的手腕不由自主往上直直撞到了那砍将过来的大刀刀锋之上。

  那大刀极为沉重,那一劈又是用了八分的力道,这个当口,哪能那么简单就收住,那使刀的只得尽力拉住了刀柄,将大刀往下一拖,饶是如此,那毒爪还是牢牢撞在了上头,手腕再在刀锋上一拖,顿时裂开了一个半寸深的口子,骨头都只连着一半了。

  一手被断,那人痛得状若疯狂,另一手收指成爪直直往上官澜胸口挠过来。上官澜长剑一挑要刺他胸口,岂料那人存了拼命之心,反将自己胸膛送上了剑尖,直直伸长了手臂狠狠在上官澜胸口上一抓!抓得上官澜胸口衣物尽碎,抓出三道长约四寸的血缝来,伤口虽不深,但那人手上剧毒已随血气入体!一抓之后,那人竟又直直扑进上官澜怀里要叫他一时无法拔剑!

  那光头老者瞅准了时候,在那人扑上上官澜长剑之时运足功力一掌击向上官澜后心,上官澜觉察到身后劲风猎猎,也顾不得运功会加速剧毒运行,运力一掌将面前尸身震开,剑身得脱立刻翻转手腕直直往身后扫去。

  那光头老者见月氏王子怕是难保,也存了搏命之心,竟不躲避那削来的长剑,待那长剑挥到他腰间,他一掌也早已印上上官澜后心,上官澜但觉背后剧痛,心肺巨震,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但手中长剑去势仍是不缓,待他口中鲜血喷将出来,身后的老者也已被斩为两截横死当场。老者断裂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溅得上官澜后襟一片血红。

  使竹竿儿布匹和重刀的见他重伤,以为有机可乘,摩拳擦掌上来要拿他,上官澜冷笑一声,“尔等鼠辈,放肆!”清喝一声,身子轻轻跃起,劈月流辉仿佛一片清光,清光过后,带落三人的头颅和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