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楚皓吓得魂都没了。
姜玉微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宋观能对自己这么狠。
“玉儿,别怕, 我不痛。”
宋观虚弱地笑了笑, 颤抖地握住她的手。
望着眼前的男子,姜玉微心里有些复杂,蹙了蹙眉, 把手抽走了, 脸色依旧冰冷。
他是断了一根手指,可她也死过一次, 星辞为了救她更成了活死人, 这些伤痛又岂是断一根指头就能弥补的?
见她如此,宋观心里泛起一阵剧痛, 整个人像是跌入冰窖,浑身冰凉。他凄凉地笑了笑笑, 缓缓松开手, 身子一晃晕倒了。
那大夫也是个守信的,冷了一声后, 给姜玉微放血扎针,喂了解毒丸。
至于宋观的手,他虽然厌恨他, 却也替他包扎了,毕竟宋观死了, 他也逃不脱。
待他们离去之后, 大夫不舍地看了看经营多年的药铺, 喟然一叹, 把店门关好, 收拾包袱逃走了。
另一边, 宋玦得知姜玉微中毒,当天便闯进太子府,见姜玉微的胳膊好多了,这才放心。
“那只蝎子还在吗?”他问。
宝月点点头,让小厮把蝎子的尸体拿来了。
看过之后,宋玦眉头一蹙:“这蝎子叫八步爪,是南诏国特有的,在中原很少见,这其中定有蹊跷,回去我就找人去查。”
“多谢。”
姜玉微心中一暖,起身福了福,却眼前发眩,差点晕倒。
宋玦一惊,连忙扶住:“你怎么了?”
姜玉微正要回答,宋观忽然冲进来,把他拽开:“我的王妃用不着四哥来嘘寒问暖!”
姜玉微冷笑:“五年来,敬王殿下对我嘘寒问暖了不知多少次,怎么,殿下现在才想起来质问?”
宋观眸光骤寒,扼住她的手腕:“你还说呢!若非你故意死遁,我岂能让你与别的男人有染?”
姜玉微冷然一笑,刚要反驳,喉咙突然发甜,“噗”地喷出一口血,溅到他身前。
宋观大惊失色,喊道:“太医,快宣太医!”
得了命令,楚皓飞奔而去。
宋观则赶紧扶着她坐下,眼里满是紧张:“你怎么会吐血?”
姜玉微摇摇头,把手抽出来,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想说。
过了一会儿,太医满头大汗地赶来了,查看之后,脸色陡变:“不好,是八步爪的余毒进入心脉了,若医治不好,便会形成顽疾,不出五年就会咯血而亡!”
“什么!”
宋观脸色煞白,猛地揪住他的衣襟,眸光凌厉:“本王命令你,无论如何要治好太子妃,否则诛你九族!”
太医脸色发白,噗通跪到地上:“这样的病例十分少见,请太子殿下宽限些时日,微臣立即翻看医术,寻找医治之法。”
“三日,只有三日!若你找不出,就提头来见!”宋观拳头紧攥,神情阴鸷的迫人。
“是…”
太医吓得抖如筛糠,磕完头,立即飞奔离去。
宋观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姜玉微的手:“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凝着他深沉坚定的眼眸,姜玉微薄唇一抿,漠然地抽回手。
“生死有命,殿下不必强求。”
闻言,宋观眼眶猩红,一把扼住她肩膀:“姜玉微,你的命是我的,你都弃了我一次了,难道你还想弃我第二次?”
“殿下说笑了,从来都是你抛弃我,哪里轮到我来抛弃你?更何况我的命是我自己的,生也好死也罢,与你无关。”
望着她冰冷的面容,宋观心口似被利刃插入,泛起阵阵痛楚,眸中水雾氤氲,双臂颤抖。
“我说过,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我!”
说着面色一厉,甩袖离去,浑身欲着森冷的气息。
姜玉微叹了叹,眸光有些疲惫。
一旁,团团看着这一切,眼里蓄满了泪水,他扑到她怀里,哭道:“娘,你说这些话,是连团团也不要了吗?”
姜玉微眸光一软,轻轻搂住他:“傻团团,我是故意气他的,有团团在,我惜命的很。”
“真的吗?”
“真的。”
团团眸光一亮,破涕为笑。
听她这样说,宋玦紧绷的心骤然松开,坚定道:“你放心,我这就去百花谷找万神医,一定会找到法子医治你的!”
“嗯,多谢。”姜玉微笑了笑,心里泛起暖意。
宋玦抿着薄唇,眸中暗流涌动:“玉微,这么久了,你总是谢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为了你的感激吗?”
迎着他深邃的目光,姜玉微胸口一紧,泛起深深的复杂。
五年了,她怎会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可是她好不容易从一个深渊里出来,哪有心思在开始另一段感情?
她眸光一深,叹道:“殿下,你对我和团团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可是心碎了就是碎了,我…也无能为力…”
宋玦心头骤痛,忽然抓住她的手:“碎了又如何?大不了我给你补上,纵然补不好,那便再度生根发芽,长出一颗新的,你愿意吗?”
他灼灼的目光映她瞳孔里,熠熠生辉,她恍了恍。
长出一颗新的,她还有这个可能吗?
“殿下,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吧。”她沉吟了片刻,把手抽了回去。
宋玦眸中一揪,深吸了口气:“好,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他坚定的神情,让姜玉微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眸光一软,慨然道:“宋玦,谢谢你,能认识你,我...很感激。”
眸光一颤,宋玦心头似有潮水泳过,酸涩中夹杂着喜悦,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得你此言,我此生无憾了。”他笑着,眼角泛起点点水泽。
熠熠流光中,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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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太医终于从古籍中找到医治之法,连忙赶到太子府。
“太子殿下,要救太子妃需以天山雪莲、南海斛嵇等多重名贵药材内服,这些药材虽然十分珍贵,但幸好宫中都有,唯一难办的,是需要一名阳年阳时出生的男子,以其两碗鲜血为药引,反复熬煎,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一来阳年阳时出生之人难寻,二来两碗心头血可不少,献血之人容易出意外…”
宋观眸光一锐:“用我的。”
“难道殿下就是...”太医大惊,下意识看向楚皓,楚皓点点头,露出凝重之色。
太医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殿下,不可啊!你可是宁国的储君,若你有任何差错,微臣如何担待的起啊!”
“不必说了,就用我的。”宋观面色骤厉,一拍在桌子上。
太医额上直冒冷汗,哆哆嗦嗦道:“是,为保万全,微臣需提前想好应对之策,请殿下宽限一日。”
“记住,此事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
“是!”
翌日清晨,太医早早赶来,先给宋观服了固本养血的灵药,这才开始给他放血,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分了三次,一直到晚上才放完,期间不停给宋观进食补血的药食。
然而,纵然如此大费周章,放完血之后,宋观依旧昏迷了。朦胧中,他好像看到姜玉微在草原上奔跑,明媚娇艳,骄阳洒在她身上,如同镀了层金辉。
他满心欢喜地奔过去,她却理不都不理,飞快地扑到另一个男子怀里,满脸娇羞。逆光中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可他清楚地听到,姜玉微唤他四哥,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
不!她只能是他的!
宋观心痛如绞,想拆散他们,可刚触到二人,他们便如烟雾般消散了。
“玉儿,你出来!”
他哭喊着,脸上蕴满悲痛和愤怒,然而任他如何追赶,眼前总是雾蒙蒙一片,忽然他看到她站在悬崖上,眸光一亮,飞奔过去,紧紧搂住她,语声沙哑颤抖。
“玉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好啊。”
女子唇畔微挑,凑到他耳畔,语声温柔似水:“那我死了,你也一起死吧。”说着将他推下悬崖。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他的身体快速下坠,他看到女子的笑容越来越阴诡,如同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他胸口。
无尽的痛楚在他身体里咆哮逃窜,将他撕得血肉模糊。
他扯了扯唇,眼里漫起深深的悲凉,泪水顺着风越飞约远...
就这样坠落这,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听到有人喊自己,用力睁开眼皮,跃入眼帘的是楚皓满是泪水的脸庞。
“殿下,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奴才了!”他大哭着,肩膀不停地颤抖。
“药呢,给她送去了吗?”宋观的喉咙有些沙哑。
楚皓一凝,抹泪道:“还没有,这药工序复杂,御医说明天下午才能好,殿下,你刚醒,赶紧吃些东西吧。”
“嗯。”
宋观点点头,由他扶着坐了起来,吃了些饭菜,又躺下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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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
姜玉微正在小憩,耳畔传来宝月的声音:“公主…”
她抬起头,神情慵懒:“怎么了?”
宝月犹豫了片刻,道:“楚皓告诉我,太医已经找到医治之法了,只是需要阳年阳时出生的男子,以两碗鲜血做药引,然后太子他把自己的血给你了...”
姜玉微一愣,心头百味陈杂。
宋观竟为了救她做到如此地步,他当真不怕死吗?
她闭上眼眸,拳头越收越紧,脑海里不断浮现着过往的片段,那些曾受到的伤害,化作一把把利刃刺进她心房。
不,她不能有丝毫动摇!
纵然他真的死了,也是他欠她的!更何况比起她受到的伤害,他的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蓦然睁开双眼,眸光凌厉如刀。
见她如此,宝月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姜玉微会因此原谅宋观,可是一想到她和楚皓,眸中又泛起复杂之色。
就在此时,宋玦的护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食盒:“公主,这是我家殿下从万神医那里求来的药,请务必趁热服用。”
姜玉微眸光一暖,感激道:“多谢,对了,你家殿下为何没有亲自来?”
护卫面上微黯,支支吾吾道:“殿下他...他...”
姜玉微心头一凛,唰地站起来:“难道他也放血了?”
“公、公主怎会知道?”护卫双眸猛睁,满脸惊讶,宋玦吩咐过他,绝对不能让姜玉微知晓的。
看到他的反应,姜玉微抿着唇,眸中露出深深的复杂。
宋观那是欠她的,可宋玦呢,她从来不曾为他做过什么,他就不怕倾尽所有,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吗?
她叹了叹,心头似有潮水涌过,潮湿而愧疚。
见她不再说话,护卫便放下食盒悄然离去。
窗外,楚皓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宋观,犹豫道:“殿下,那这药...”
“送进去。”宋观攥着拳头,扫了眼他手上的食盒。
“是。”
楚皓应了一声,提着食盒走进去,彼时宝月刚把宋玦送来的药拿出来,见他来了,咬了咬唇:“你来做什么?”
楚皓眸中一揪,呈上食盒:“这是殿下命奴才送来的药,请公主趁热服用。”
姜玉微却看都不看,冷然道:“拿走吧,敬王殿下已送药过来了。”
“殿下送的东西,奴才哪敢拿回去,还请公主务必收下。”
“随你。”
姜玉微不再多说,让宝月伺候喝药。
楚皓凝了凝,把食盒放在桌上,默然退下了,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宝月的声音。
“公主,那殿下送来的药呢?”
“太腥了,喂狗吧。”姜玉微语声淡漠,不含一丝温度。
作者有话说:
官方吐槽:总算给你还回去了,在这里感谢提供喂狗这个思路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