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楚皓大惊失色,立即飞奔过来:“殿下!”
宋观却推开他, 握住姜玉微的手, 往进送了两分。
“够了吗?”他扯了扯唇,眸中猩红。
姜玉微冷冷一哼,神情依旧冰冷。
“够了吗?”他又往前推了推, 整个发簪全部没入, 只剩簪尾还在外面。
姜玉微黛眉一拢,猛地甩开他。宋观嘴角一抽, 往后退了退, 额上浸出冷汗。姜玉微不再理他,抱起团团往回走。
望着她冷漠的身影, 宋观胸口的痛意也越发深重,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渊, 浑身上下被刺骨的寒意压迫着。
“噗!”
他喉中一甜, 喷出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 湿润的眼眸蕴着浓的化不开的悲凉。
“殿下,你怎么这么傻,你躲开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得往上撞啊!”楚皓满脸痛惜。
“我为何要躲?这是我应得的啊...”
宋观凄然一笑,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融进地上的血水里。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楚皓:“今日之事, 不可外传。”
“是。”
楚皓薄唇一抿, 眸光越发凝重。
望着骤然发生的巨变, 宋玦勾了勾唇畔, 眸中闪过一抹锐色, 摇着折扇翩然离去。
当天夜里,宋观没有回阁楼,姜玉微也不在意,早早便睡下了,还睡得格外安然。
翌日清晨,她领着团团去用膳,刚到门口,就见宋观站在树荫下,淡淡的晨曦映在消瘦的身影上,衬得他格外孤寂。听到声响,他回过身子,脸颊苍白,眼底微青,显得很是疲惫。
只扫了他一眼,姜玉微便继续前行。
望着她淡漠的神情,宋观心口一揪,抿着薄唇默然跟上。
到钟鸣轩时,又遇到了宋玦,团团自然又缠着他,四人只好再次同桌用膳。吃了片刻,宋观见姜玉微总是望向团团和宋玦,眸光一沉,夹了些菜放到她面前。
可姜玉微看都不看,只顾着逗团团。
宋玦挑了挑唇,也夹了菜给她,她微微一笑,夹起来吃了。这一幕令宋观血脉飙升,他脸色一沉,拽着女子往外走。
“你发什么疯?我还要吃饭呢!”姜玉微恼了。
宋观不理她,铁青着脸往外拽,宋玦剑眉一蹙,上前拦住:“松手!”
“四哥,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可莫管的太过!”宋观眸光如刀,狠狠盯着他。
“我还偏要管了!”
宋玦也不甘示弱,放下团团,准备动手。
见二人剑拔弩张,姜玉微有些恼了,斥道:“够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就不能消停些!”说完抱着团团气冲冲的去了。
二人瞪了对方一眼,双双跟上去,连板的难看极了。
之后,姜玉微带着团团游玩,宋观二人一直跟上旁边,明争暗斗,姜玉微满心无奈,也懒的理他们了。
到了下午,皇上宣布回宫,众妃嫔皇子立即收拾东西,相继离园。
姜玉微回到太子府时,已是傍晚。宋观因白日的事还在生气,连晚膳也没过来吃,姜玉微乐得清静,陪着团团用了饭,玩了一阵,便跟他一同睡下了。
月影西斜,夜幕渐笼,姜玉微正睡得朦朦胧胧时,感觉身上似有重物压下,紧接着唇上一凉,鼻尖传来浓浓的酒气。
“滚!”她黛眉紧蹙,却推他,可对方却迫得更紧了。
“你这狠心的女人,你可知这些年来有多想你,为什么你明明活着,却偏偏躲着我?”
“你躲着我也就罢了,我只当你是在惩罚我,可为什么你还和别人生了一个儿子?你真当我宋观不存在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可以任你欺辱!”
男子的声音沙哑低沉,蕴着深深的怒气,似一只压抑到极点的野shou,说着说着,却又带了丝哭腔。
“姜玉微,我恨你,我真的恨死你了!”
姜玉微感觉肩膀一热,似有什么液体落了下来。
她蹙起眉头,推了推,可他却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起开!”她冷冷斥道。
可对方没有一点反应。
她心里生出些厌烦,用力一推,宋观便顺着床沿滚到地上。她转头看了看,半明半暗的月影下,他躺在那里,脸颊驼红,发丝和衣服都有些散乱。
她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外间,喊了两个婢女,将他弄出去了,这才回去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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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姜玉微正在教团团识字,宋观从外面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眸底隐有光芒闪烁。
\"殿下若是闲得慌,找你的苏姑娘去,盯着我做什么?\"
面对讥讽,宋观也不恼怒,唇畔一勾,将她迫在椅子上。
“你还在在意我的,对不对?否则你大可放任我躺在地上,何必让人把我弄到床上。”
昨夜他摔倒地上时,曾隐约清醒了一瞬,对这件事还有印象。
姜玉微冷然一笑:“殿下怕是想多了,我是怕你的酒气熏着团团,且这点微不足道的事,也值得殿下专门来问我?”
迎着她轻蔑的目光,宋观心口似被巨石重重一撞,又疼又闷。
是啊,他曾经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现下却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欣喜成这个样子,当真讽刺至极。
他扯了扯唇,胳膊无力地垂下。
姜玉微不再理他,抱起团团往外走,恰好撞在他肩膀上,牵动了伤口。
“嘶!”他眉头一抽,脸上微微发白。
姜玉微顿了顿,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往外走。
望着她漠然的身影,宋观心上泛起刺痛,拳头越攥越紧。
之后的日子,宋观便在西厢房住下了,每到晚上,只要团团睡着了,他就凑到姜玉微身边纠缠。
姜玉微挣不脱,又怕吵着团团睡觉,索性就任由他去了,不管对方做什么,都心无波澜。
这般过了许久,秋意渐浓,院里的桂花开得金灿灿的。团团很是喜欢,每天都让她摘两束,插在花瓶里。
这日,宋观再次来到澜意居,拿了些新奇玩意过来。团团扫了一眼,便推到旁边,和姜玉微看小人书。
宋观在旁边看了一阵,也插不上话,便板着脸走了。待院门关上,团团连忙凑到桌上,从那堆玩意儿里挑出了只小木马。
那木马呈淡黄色,憨态可掬,圆溜溜的眼睛是用黑濯石镶嵌的。那马还有机括,扭动发条就能动。
望着“踢踏踢踏”的小木马,团团两眼放光,扯着姜玉微的胳膊,恳求道:“娘,我能不能把这个留下来?”
见他这么喜欢,姜玉微眸光一软,柔声道:“当然可以。”
团团满脸欣喜,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跑到院里玩起来,姜玉微无奈地笑了笑,也跟出去了。
正玩得兴起时,她忽然瞥见团团脚背有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深褐色的蝎子,张牙舞爪,可怖极了。
她身上一寒,心提到嗓子眼,来不及思考,挥手重重打过去。
“嘶!”
她手背抖痛,似是被咬了。
蝎子则掉到地上,朝旁边跑去,速度极快。看到这一幕,宝月吓得脸色都白了,抓起身旁的笤帚就打,幸好还真得打死了。
望着蝎子,团团都吓蒙了,姜玉微赶紧抱着他安抚:“团团不怕,娘在这里。”
“嗯,团团不怕。”他点点头,强忍着泪水。
宝月惊魂甫定,连忙跑过来,却见姜玉微的手都红肿了,尤其是手背那一块,都有些发紫。
她脸色陡变:“不好,公主,你中毒了!”
姜玉微低下头,瞳孔一缩,身上汗毛直竖,连忙让她喊大夫。
宝月点点头,跑到门口大喊,外面的人听到响动,立即飞奔而去。
片刻后,宋观就来了,当她看到姜玉微肿得发紫的手时,不由大惊失色,赶紧点了她的穴道,张嘴就吸、du血。
姜玉微眉头一蹙,道:“没用的,宝月刚才弄过了,根本除不净。”
宋观却不理会,连着吸了好几口,可血色依旧深的发黑,他心头一凛,拉开她的袖子,见小手臂都有些发紫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观拳头一攥,朝宝月大吼,宝月打了个哆嗦,把方才的事情说了。
“蝎子,哪里来的蝎子!”宋观眸光骤厉,朝死蝎走去,当他看清蝎子的模样时,脸色煞白。
这蝎子他以前见过,叫八步爪,毒性非常强,但凡被咬中,一炷香之内得不到救治,必定一命呜呼。
他眸中泛起深深的恐惧,抱起姜玉微往外飞奔,也顾不得去太医院了,径直跑到街上最近的医馆。
那大夫是个中年男子,看了姜玉微的伤后,眉头一蹙:“可是八步爪?”
“对,就是八步爪,你能解对不对?”宋观急忙抓住他的胳膊。
对方却冷冷一笑,将他甩开:“当然能解,但是太子殿下,我的义父薛仁海就是被你处死的,我凭什么要救你的女人?”
宋观眸光陡厉,死死揪住他的衣襟:“薛仁海售卖假药,死有余辜,若你再敢耽搁,本王立即要了你的命!”
\"杀啊!这满条街也就我能解此毒,等你找到太医,你的女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男人昂起下巴,满脸桀骜。
“那你想怎么样?”宋观攥着拳头,眸光狠厉如刀。
“简单。”大夫挑挑唇,眼里泛起刻骨的恨意:“我知道,你若死了我也逃不了,但是你害了我义父,我要你一根食指,总可以吧?”
“你!”
宋观咬牙切齿,面上杀气暴涨,可姜玉微命在旦夕,他别无选择。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说完拔出随身的匕首,抬手一挥,将左手食指砍了下来,刹那间,鲜血如注。
他眉头一抽,脸色惨白如纸,额上青筋暴起,冷汗密如雨瀑,可他却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