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热酒>第五十九章 寻人

  “诶嘿,不得行喽,改不了喽。”栖桐子一手扶着酒坛子,一手抚摸着肚子,笑眯眯的,光着的脚丫子左右晃着,那样子活像是一尊弥勒佛。

  “前辈此时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要说?”苏晖恭敬问道。

  “急,又急不得。”栖桐子哼哼了两声,斜眼看苏晖,“你这小子,拐了我徒弟,还不改口?”

  苏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唤了声“师父”。

  “师父,你可是知道这病要如何治?”热酒问道。

  “嗯……”栖桐子抬起手装模做样的抚着自己根本没有的胡子,忽然酒坛子倏地出手,力道强劲,裹着气流向热酒飞过去。

  热酒反应极快,伸手只听闷闷“啪”的一声,那酒坛子已稳稳端在她的手上。那坛子里的酒及其浑浊,甚至有些发黄。热酒皱着眉头,疑惑的望向栖桐子。

  “榛谷李君迁,或可解此毒。”栖桐子道。

  “不可。”还没等二人开口,骆秋白急忙道,“师父曾言,无事不得惊扰。”

  “他既为大夫,治病救人天经地义,何来不可惊扰之说。”栖桐子反问。

  “这……”骆秋白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可,可榛谷入口出早已布下机关重重,只出不进,就连我出谷后也在没有回去过,你们若去,那便是白白送死。”骆秋白双手死死抓住被褥,咬牙道。

  栖桐子一直乐呵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也不知是在嘲笑骆秋白,还是在笑别的一些什么。

  他转头向热酒道:“岷都往北便是岷山,岷山有阴阳二峰,二峰之间便为榛谷,若能翻过阴峰,便可以进入榛谷。”

  “他若不肯,就报我栖桐子的名字,再问问他,大哥已死,他还打算要躲到什么时候。”

  栖桐子似乎是有些气了,一口气说完这些,捂着胸口开始咳嗽起来。

  “师父!”热酒从没见过栖桐子露出如此强烈的气愤的情绪,她急忙上前扶住他,手掌贴近他的后背渡了些温和的内里过去,“平日里就让你少喝酒,你偏不听。”她的声音里喊了些怨气。

  栖桐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缓了缓,才长长舒了口气。

  “老了老了……”他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其实此趟本该我亲自去的,可那山啊,我是真的爬不动了,只能拜托你跑这一趟。我这酒坛子里的酒,你且装上一壶带了去。”

  “臭小子,你既叫我一声师父,那这一趟你便与酒酒同去,你切记,务必要保她平安。”栖桐子抬头对苏晖道,“这与江楼,我帮你看着。”

  苏晖点头应下。

  “速去速回,如今不太平,迟了恐生变故。”

  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热酒抬起头,这才见到栖桐子的鬓角竟已满是华发。

  “好。”她点了点头,“我这就出发,师父,你可要自己保重,烈酒你万不可再喝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栖桐子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作势就要将热酒往外推,“走走走,赶紧走。”

  二人不再犹豫,站起来准备回去简单收拾一下便出发,正准备出门时,却又被栖桐子叫住。

  “小子。”他叫的是苏晖,热酒也停了下来,以为他还有什么吩咐,却见他又嘿嘿一笑,道,“小子,听说岷都李慕白又绣了新的喜上眉梢和龙凤呈祥花样的布料,好看的紧呢,我老托着同一个人去讨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你们苏家在岷都也有些地位,帮我讨一两匹来呗。”

  热酒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喜欢收集珠宝首饰刺绣纹样的奇怪癖好真的十年如一日的不改,她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往房间去了。

  苏晖先是一愣,心下疑惑,但此事对他不过举手之劳,于是他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苏晖交代了阁中众人几句,又给苏月晚休书一封,二人策了两匹快马,便上路了。

  他们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息之给了热酒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令牌,沿路上遇到孙家所属的客栈酒肆皆可随意休息,若缺了盘缠,也可直接去孙家所属的钱庄拿取。

  热酒最初还担心孙家方逢劫难,元气大伤,又想起之前见到息之时他脾性沉着了许多,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可这一路下来,她才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是没有必要。对于一整个孙家而言,被毁掉的,实际上也只是一座宅子而已。

  又想到如今的孙家家主竟然是自己的哥哥,热酒忽然觉得自己走起路来似乎都自信了许多。

  岷山位于岷都城外再往北一段,山脚下风景秀丽,此时正值夏日,葱郁的树林挡住了炎炎烈日,每天有许多百姓来这里避暑游玩。

  热酒与苏晖寻了一家临时搭了个棚子开在山脚下的酒铺坐下,叫了一茶一酒,几碟小菜,准备寻一些当地人先打听一下这山上与山周围的情况。

  环顾四周,恰好另一桌有两位老人似乎是在对弈,棋桌边还围了不少人,是不是发出感叹之声。

  忽然人群爆发出一阵唏嘘,有一人似乎是有些失落的晃着脑袋准备离开。二人对视了一眼,热酒站起身,准备上前去打听,却被苏晖拉住了手腕。

  “等等。”苏晖道。

  “怎么?”热酒疑惑回头,却见到苏晖看着一个方向挑了挑眉,热酒望过去,正见到一白衣道士,背上背了柄浮尘,腰间挂了个酒葫芦,一手撑着根竹竿,杆子上挂了面白旗,棋上写了“神机妙算”四个大字,不是顾长清又是谁?

  只见他踮起脚尖,伸长了脑袋,正凑在人堆里全神贯注的看那两个老人下棋。

  “他……”热酒以为自己看错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瞪着眼睛回头问苏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晖拉着热酒坐下,将酒推到她面前,说:“大约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他跟了我们一路,我们竟丝毫没有察觉?”热酒难以置信。

  “我们走得急,顾道长混在人群中,想来不是很显眼。”苏晖道。

  热酒走过去,或许是因为围观的人群稍有唏嘘,顾长清看的全神贯注,是不是还跟着闹两声,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这位道长,你这算命的生意做不做?”热酒轻声问道。

  “做!做!姻缘三十文一次!别的二十,二十!”顾长清看得入迷,听到有人要算命本能的就笑着点头回答,目光却像是被黏在那棋盘上一般,一动不动。

  “那算个姻缘吧。”热酒继续道。

  “好嘞好嘞,来个生辰八字。”顾长清依然在专注的看棋,左手向后一摊,“就写我手心就行,我能记住。”

  一套流程熟练的都不用动脑子便脱口而出,像极了行骗多年的老手。

  就这架势,难怪他赚不到什么钱。

  热酒从认识苏晖到现在,倒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的让顾长清给自己算命,不由得也生出一些好奇来,于是她伸出手指,在顾长清的手掌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顾长清抓了抓手,掐指一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哎哟,你这命儿啊跟我一朋友好像。”

  “哦?小先生此话何意?”热酒起了兴趣。

  “嘶……哎哎哎,这子儿咋能下那里呢!”顾长清突然懊恼的跺了跺脚,“哎哟这棋他娘的还能这么下!活久见!真是活久见!”

  他颇有些生气的转过身:“害,就我那朋友吧啥都好,就是脾气不行,凶起来一点也不可爱,好几次我都……”

  他抬起头,看到热酒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后面的话突然就噎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出不来了。

  热酒收了笑,冷着脸看他,二人对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热酒是想看顾长清如何收场,顾长清则是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苏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来站到热酒身后,问他:“顾道长为何会在此处?”

  “啊?”顾长清愣了愣,而后挠了挠头回答:“我就是来这里……呃……呃……”

  他结结巴巴了半天,一拍脑袋:“求医!”

  “这李君迁可是一位神医啊,相传这世上就没他治不好的病,你看,小秋白就是他的弟子,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他本人岂不是更厉害!”顾长清大摇大摆的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老早就想找他了,可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进这榛谷,这不听说你们要来,我就……嘿嘿嘿嘿嘿。”

  顾长清笑着,又将水一饮而尽。

  热酒上下大量了他一下,又问:“我看你身强体壮,精力充沛,你有什么病非要找李君迁治?”

  “唔……”顾长清沉思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了转,落到苏晖身上,他勾了勾唇角,突然有了主意。

  只见他一把拉过苏晖,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故作神秘地对热酒说:“小热酒啊,咱大老爷们儿有些小毛病啥的可不能都告诉你啊。”

  热酒疑惑的望向苏晖,苏晖下意识就想否定,却瞥见顾长清在一边拼命向自己挤眉弄眼,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声含笑无奈的叹息。

  “酒酒,既然顾道长已经来了,不如就与我们一同吧,左右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力。”他边说边坐了下来。

  “诶对对对,我跟你们说啊,我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了。”顾长清连忙接上苏晖的话,一边说还一边招呼热酒坐下,那阵势,就好像这一桌子酒菜是他点的一般。

  顾长清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热酒也没办法在继续问些什么,便也只能坐下,听他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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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宝宝们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