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燕飞>第42章 幼燕

  噶努格外听晏梓的话,见晏梓把他喊了出去便乐颠颠地甩着尾巴跟出去了,最多也只是在看见他俩腻歪时崴了一下脚。

  胥之明担心刘威起疑心会去将留下的东西处理了,先前便托了衙门将茶山团团围好了,替他俩拖延了些时间。

  噶努得了胥之明的令早已先赶往了茶山。这般庞大的一头似狗似狼的东西着实吓了庄上的住户一跳,再者上回来时噶努也并未现身,这一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晏梓拉着胥之明紧随其后,不多时便跑到了茶山,却见几个捕快身上负伤,皮肉外翻,似是被什么刀砍伤了。

  “两位公子!”叫住他俩的是先前在李滩家见过的那位捕快。他手背上有道伤口,几乎横劈了他的整只手,鲜血淋漓。

  “有个蓬头垢面的疯子,拿着把柴刀一把铁锹奔上山去了!”

  “别急,你带着大家先回衙门疗伤,此事我们定能解决。”胥之明安抚道。

  “可上山去了的还有一匹不知道是什么的……”

  “那是我家的狼,莫要担心。乡亲们也有些受惊了,还请大人多多安抚一下,有劳了。”

  “那是自然,两位公子多加小心。”语毕,他迅速转了身,带着其他同僚返回庄里去了。

  “柴刀……噶努不会有事么?”晏梓抬头望他。

  “这狼崽子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要是一把柴刀就能将它制服了,它也没什么脸面去见它祖宗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赶上了山,绕过了一个山头方见一人一狼正于茶树间对峙着。那狼只受了些小伤,人却是几乎没了整条左臂。

  刘威见了胥之明面色一凛,咬牙道:“他娘的,刚见你来问孩子的事就晓得你们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动作还挺快。”

  “那是比不上刘兄。”胥之明笑道,“我这不是怕来得再晚了些,刘兄便能毁尸灭迹了么?”

  刘威打量着他俩。除去旁边的大狼,这一个瞎子一个看着就只剩半条命的也不能将他怎样了。

  他掂了掂手上的柴刀,突然发狠砍向噶努,立时将它逼出去老远。

  胥之明听到噶努的吼声顿知这刘威是要玩命了,一手将晏梓拦到身后。

  “一个瞎子还想同我玩!你这少爷是不是傻了些!”刘威一边喊道一边挥刀冲上来。

  晏梓正要上前扯住胥之明,却见胥之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他那把极薄的长刀,且这刀竟是拦下了刘威厚重的柴刀!

  “刘兄还是嫩了些,在下随身佩刀怎可能是不入流的刀?”胥之明嗤笑道,手上一发力,挥开了刘威。

  他退回晏梓身前,抚摸了一下光洁的刀身,继续道:“来认识一下,此刀名为流月,乃赤鹿磐名匠所锻。看着脆,实则坚硬无比,就你那砍柴用的刀,根本不配与之为敌。”

  “呵,这小家子气的刀也敢说是赤鹿磐名匠之作,可笑至极!”

  他说的定是流月刀身刀柄衔接处的那一大群的蝴蝶装饰。流月除了刀身上隐隐泛着赤色的刀纹外,还在衔接处装饰了一大群的银蝶。虽说看着柔美无用,实则能够保护持刀者的手,只因这些银蝶的蝶翼尖端能在刀者快速的身法下化作锋利的刀片。

  “不过是闲暇之作,确实不足挂齿,可终归是鲁堪巴的刀。虽说赤鹿磐人不喜欢,我用起来却是相当顺手。”话音刚落,胥之明便复又飞身出去,刀尖直指刘威咽喉要害。

  刘威竖起柴刀相对,谁知听得胥之明轻笑一声,他竟是手贴刀身,抽出流月,打右侧直穿而上,将他胸腹捅了个对穿。

  噶努从山上一跃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冲其脑门,却是被他一躲又啃在了手臂上。

  刘威抓着柴刀不敢松手,又用另一只手抓起铁锹,一用力拍向噶努,不偏不倚正好敲在它太阳穴上。这一下不比胥之明先前开玩笑的那些下,几乎将它敲得两眼冒星。

  “可以啊……他娘的老子的狼也是你能碰的吗?!”

  胥之明难得有这般怒火冲天的模样,手上发狠又将刀捅进去了些,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喷出,溅在了刀面上。

  可刘威却是抱了必死之心,反手将那铁锹举起,眼看着要落在胥之明后脑上将他铲个后脑开花,站在远处一直插不了手的晏梓顿起杀心,怀中的扇子被他带出,“啪”的一声展开了。

  他一挥扇子,几片闪着夺命寒光的锋利白玉刀片自扇骨顶端飞出,准确无误地嵌进他的喉咙里。

  温热的血喷到胥之明脸上叫他不禁愣了一下。

  刘威张了张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咬牙道:“李老三……他害死了我儿子……让我儿子成了毒药……官府无能……我凭什么不能杀他报仇!!!”

  他大喝一声,猛地将柴刀侧转,接着便倒了下去。那柴刀坠下来,胥之明闪避不及,叫那柴刀砍进了左肩,鲜血直流。

  “之明!”晏梓咽喉一紧,边收了扇子边冲上前抱住了胥之明。

  “先、先叫噶努……把李滩的尸骨挖出来……一码归一码,不能、不能因为李滩拐了孩子就放过刘威……”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晏梓的牙龈几乎被他咬出血。他面目狰狞地捂住了胥之明的左肩,眼眶已经红了。

  “我……我没……”

  谁知这话还未说完,胥之明便脑袋一空,头一歪,昏了过去。

  -

  胥之明肩上的刀伤刚给缝上,人正靠着大迎枕,喝着沽艾喂给他的汤药。

  晏梓把他送回了琅琊谷,人还在醉翁庄处理这档案子的后事。

  这案子其实只要寻出了那破庙便好解多了,只是破庙距庄子有些路,又是荒郊野岭的,甚少有人会注意到,官府便也一直将这事儿搁着了。

  人前人后划道线,活人难管死人事。这人都死了,孩子也不会丢了,官府便将那李滩已经烂得只余了骨头的尸首交还给了李家。听说李家不愿收这混账,深更半夜时叫人扔了喂野狗了。

  刘威的尸首被官府收了去,虽说确是杀了人,可也终结了这丢孩子的难解之案,便也只是埋了也就罢了。

  那刀片被人偷偷取了出来,晏梓也不晓得去哪儿了。官府道,胥之明与刘威间是刘威先动的手,与胥之明没什么关系,还要感谢他破了此案,道是要上门送他些补品,好养伤,直接叫晏梓给回绝了。

  开玩笑,这官府脑子没病么?再说这案子胥之明也没怎么动过脑筋吧?!

  晏梓回到琅琊谷后径直进了胥之明屋里,挥退了那些姑娘。

  “……辛苦你了。”晏梓有些别扭地说道。

  “哪里哪里。”胥之明道,“刘威那车茶叶给扣下了么?”

  “扣了,给京城也递了书信了,左右还没呈上去,不碍事。”

  “扣了就好,”胥之明松了口气,躺回床上,“叫皇帝那家伙尝了鲜儿得了趣就不好了。”

  闻言,晏梓抬头看了眼他。

  “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去西域一趟就回姑苏阁去,将兄长的毒解了再去浊水,接着咱们就去赤鹿磐,好不好?”

  “依你。”

  晏梓点了点头,起身亲了下他的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