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太子阿史那布沽入席之前, 扫了陆家众人一眼。

  这次又要与陆瑾之正面交锋,说实话,他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陆侯的那张嘴。

  鬼知道,他在情绪澎湃之下又说出什么人生攻击的话出来。

  此次比武,陆瑾之报上的十人名单之中, 也包括了他自己。

  阿史那布沽倒是没有参赛。

  他就怕会在擂台上碰见陆瑾之。

  当初两军交战之时,他已与陆瑾之切磋过, 幸而他身边有数名悍将重重保护,否则只怕如今坟头草已经有几丈高了。

  阿史那布沽入座,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

  此次入京是老早之前的打算,可他万没算到, 陆家会被靖帝召见回京。

  他这次算是碰到了硬石上。

  而眼下,只能放手一搏了。

  为了让全城百姓观摩, 陆瑾之特意命人将擂台设在了西市口。

  御前大太监亲自出宫监赛。

  除却陆家人之外,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已经陆陆续续入观赛席。

  礼官敲锣唱礼, 公布比武规则, 大抵就是莫要伤及性命, 且按打下擂台论输赢。

  陆瑾之起初并没有上场。

  他将崔阳也纳为了本朝参塞选手之一。

  无其他缘由,就是要崔阳展露出真正的实力,如此, 众人就能作对比, 他与崔阳究竟谁更胜一筹。

  对这场比试,陆瑾之根本没有将突厥武士放在眼里。

  比武开始, 陆瑾之神色淡然的看着。

  阿史那布沽偶尔投来目光, 他大大方方对视, 随即挑衅一笑。

  阿史那布沽,“……”

  这定远侯好像变了个人似的!-_-||

  他到底在笑甚么?!

  竟比发怒还可怖!

  比武持续到晌午过后,日头愈发灼烫,仿佛整个大地都被笼在火炉之中。

  陆瑾之有些不耐烦了。

  他本不是这般耐不住的人。

  曾经蛰伏在暗处数日不动,他都能气定神闲,而今却是心浮气躁。

  陆瑾之时不时会瞥一眼楚宜修,她一直躲在罗伞下,随手摇着折扇,纤细雪白的手腕露出一小截。

  陆瑾之,“……”成何体统?!

  他是大将军,手握三十万兵权,一直都是不拘小节之人。

  然而,此刻看见小娇妻露出了细腕,陆瑾之已忍无可忍!

  这时,上一轮比试结束,崔阳险赢了突厥武士,下一场即将开始时,陆瑾之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直接纵身一跃,飞上了擂台。

  他刚站立,随手撩起锦袍下摆,塞入了腰封之内,露出两条修长的腿。

  定远侯亲自上场,所有人顿时都来了兴致。

  观赛席上的太子,以及大皇子等人面面相觑,随即捧起凉茶喝了几口。

  不知为何,太子一看到陆瑾之,就有一股难忍的厌恶。

  他眸光微眯,倒是想看看陆瑾之的实力。

  锣鼓声响,比试开始。

  陆瑾之招招狠辣,他没什么心思诱敌深入,总之,如何能把对方弄死,就如何下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比试没有任何悬念之时,忽然之间,突厥武士手中长剑在陆瑾之的后背划开一道口子。

  众人大惊,就连楚宜修也万没料到这一出。

  崔阳神色复杂,太子等人再度面面相觑。

  下一刻,陆瑾之一个转身,直接将那名突厥武士反杀,人被一脚踹下擂台时,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众人,“……”

  陆渊与陆延对视了一眼。

  老四,这难道是什么新战术?

  为了给突厥治罪?

  可这……似乎有些站不住脚啊。

  整个比试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突厥三胜七败,其中一武士生死不定。但突厥使臣无法指责陆瑾之。

  毕竟,是突厥武士对陆瑾之先下手的。

  礼官再度唱礼,公布赛局,全场百姓沸腾。

  陆家无疑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进一步提升。

  御前大太监这便立刻赶赴皇宫回禀靖帝。

  看似一场比武就这么结束了。

  阿史那布沽气到眼红脖子粗,但也只能忍着、憋着!

  技不如人,还能怨恨谁呢?

  陆鸢与陆绵绵姐妹两松了口气,离席之前,陆鸢特意对阿史那布沽竖起了中指。

  陆绵绵有样学样,也照做。

  阿史那布沽,“……!!!”

  *

  定远侯府。

  陆瑾之受伤,但伤口的血已经自行止住了,他的自愈力高于常人。

  苍狼先生先是查看伤口是否有毒,确保无毒,这才松了口气。

  陆瑾之看着屋内众人,剑眉紧蹙。

  平时他受伤时,也不见这样多人关照他。

  今日倒是古怪。

  “你们都暂且离开吧,夫人留下就行。”陆瑾之面不改色道了一句。

  老太君等人立刻回过味来。

  他们不久之前就想不明白,为何家主会受那一剑。

  明眼人也能瞧出,他完全可以避让开。

  敢情……苦肉计?

  家主啊家主,你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楚宜修只能被迫留下来,她夫君受了伤,她没有转身就走的道理。

  待屋内仅剩她一人,陆瑾之那一腔怨气竟然暂时消失殆尽,他笑了笑,“过来,给为夫上药。”

  楚宜修还能说什么呢?

  她走上前,从药箱取出金疮药,陆瑾之此刻身上没有穿中衣,楚宜修站在他背后,触目所及,是满背的伤痕累累,新旧伤疤交错在一块,而楚宜修终于看清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那日,陆瑾之在浴桶之中,她没有看到他后背下面的剑伤。

  而此刻,她看得一清二楚,陆瑾之背后那处伤口,就是她当年捅的。

  陆瑾之就是陆云天!

  这已经是千真万确之事!

  楚宜修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初为了以绝后患,她直接对准了腰/子的位置,直接捅了进去。

  看来,她的剑法并不太准呐。o(╥﹏╥)o

  楚宜修伸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那处伤疤。

  仿佛在抚摸她自己的失败过往。

  真的没瞄准么?

  这时,陆瑾之还以为小娇妻是关切他,他提及了那段过往,“夫人莫要伤怀。当初宿敌对我下手,那妖女诡计多端,只可惜,我的内脏长偏了,没让她得逞。”

  楚宜修手一抖,“……”o(╥﹏╥)o

  定远侯,不愧是你,内脏也与旁人长得格外不同!

  楚宜修绷着一张小脸,生无可恋的给陆瑾之擦药。

  片刻,陆瑾之忽然转过身,一把将她抱在膝上。

  楚宜修象征性的尖叫了一声,“夫君,你受伤了,不宜……不宜动/情。”她都快哭了。

  她就是陆瑾之嘴里的“宿敌”、“妖女”啊!他以后知道实情,会不会也捅她?!o(╥﹏╥)o

  陆瑾之轻笑了两声,胸膛微微颤动,“夫人,你错了,为夫的确受伤,可你是为夫的药。”

  楚宜修,“……”酸掉牙了!陆狗贼忒会了!

  作者有话说:

  陆瑾之:土味情话,了解一下~

  楚宜修:(⊙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