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觉得自己要笑死了。

  郡主竟然也有今天。

  侯爷与郡主在房中这样久, 总不能是坐着谈诗词吧。

  不知为何,自家郡主如今深陷虎狼之地,陌陌竟然觉得莫名好笑。

  侯爷那般俊朗, 是京城女子人人倾慕的□□郎,自家郡主不吃亏啊。

  “噗嗤……哈哈哈哈!噗嗤——”

  陌陌一手扶着墙,一边窃笑不休, 因憋着笑意,她身子轻颤, 一直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

  陆清已经暗中观察她许久。

  隔着几丈之远,见此景,陆清头顶飞过几只乌鸦,完全一脸懵。

  这个陌陌, 整日在侯府神出鬼没,如此窃笑又是为哪般?

  陆清愈发好奇。

  好奇心一旦被打开, 就像是吃了/罂/粟/,上瘾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陆清缓步靠近。

  他有一种直觉,总觉得陌陌背后藏了大秘密。

  就在陆清即将走到陌陌身后时, 陌陌瞥见了墙壁上的倒映。

  好家伙!

  搞偷袭么?

  陌陌本能使然, 立刻拔剑, 转过身的同时,直接刺向来人。

  她纯粹是本能使然。

  人在遇到危险时,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亦或者反击。而陌陌无疑选择后者。

  陆清眼疾手快, 见对方拔剑,杀气腾腾, 他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遂也拔剑, 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陌陌气不打一处来,任谁突然被“偷袭”,也心中后怕,且怨气大,“你鬼鬼祟祟在我身后作甚?!”

  陆清也气煞了。

  这里是侯府,是他家,他怎么就不能出现?

  他鬼鬼祟祟了么……?

  偏就不承认!

  陆清理直气壮,“要你管!”

  这话刺激到了陌陌,两人一打起来,就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长剑相击,噼里啪啦,隐有火光乍现。

  这二人轻功皆十分了得,谁也不愿意忍着谁,在宅院打了片刻,直接飞上了墙头。

  侯府影卫们不会轻易现身。

  再者,五公子虽是自家人,可陌陌姑娘也是侯夫人的心腹,他们谁也不能得罪,遂按兵不动,谁也没有出来阻止。

  同一时间,隔壁周府的庭院中,周浩天惊呆了。

  他正捧书默背。

  来年开春他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

  他的目标是春闱前三甲,至少得拿一个探花身郎的身份。

  周浩天看着院墙上正打来打去的年轻男女,他认出了陆五郎,另外一个姑娘倒是没见过。

  陌陌怒气正大,“你这个五郎,总是偷偷摸摸!你意欲何为?!”

  陆清气炸了,他哪里偷偷摸摸了?!这是污蔑!

  陆清嘴巴没个把门儿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定是另有所图,老实交代,你暗中在算计什么?你上回偷了侯府的鸡,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一语点破了。

  陌陌恼羞成怒。

  她伪装的还不够么?

  这个憨憨陆五郎是如何瞧出来的?!

  陌陌才不管那么多,打算在武力上辗轧对方。

  陆清自然不甘心输给一个女子。

  两人在围墙上打了片刻,因着无法施展招数,又打到了隔壁周府庭院。

  周浩天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被殃及池鱼。

  周浩天,“……”陆家的人真的相当粗暴啊。

  *

  侯府,千秋居。

  老太君正品尝着荷叶莲子粥,她老人家这些年操碎了心,如今再度回到京城,还有诸多烦心事,偶尔得了闲暇,只想好好善待自己。

  可谁知,她这才刚刚吃了两口,下人急急忙忙过来禀报,“老太君,出事了!五公子和陌陌姑娘打到隔壁去了!”

  老太君猛然一咳,第一反应是陆清与陌陌联手杀到周家去了。

  他们陆家是刁民么?!

  当然不是!

  习武之户,不要面子的吗!

  最怕别人称陆家人是莽夫!

  老太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五和陌陌姑娘为何杀到周家?”

  下人驻足,喘了几口大气,摆摆手,“老太君,错了!错了!不是五公子和陌陌姑娘一起杀过去,是这两位祖宗打起来了。”

  老太君额头冒出三条黑线。

  原来是打架啊。

  打架就打架吧,何故打到隔壁周家去。

  周御史就是个告状精啊!

  老太君最烦这种有事没事就去告状的文官了。

  “二公子他们几人眼下身在何处?”老太君稳住自己,问道。

  下人如实答话,“二公子、三公子、侯爷都外出了。不然,小的也不会来叨扰您啊!”

  老太君扶了扶额,养育子孙是要操一辈子的心呐,只怕进了棺材才能消停。

  老太君看向了下首的两个姑娘,“老六、老七,你们两个过去劝架,再给周家好好赔个礼。”她一把年纪,也丢不起那个人。

  陆鸢喝下最后一口荷叶莲子粥,站起身,道:“祖母,我这就去。”

  陆绵绵也随后跟上。

  两人步子很快,不多时,陆鸢直接纵身一跃,飞上院墙,再跳到了隔壁周家的院落。

  陆绵绵眨眨眼,她仿佛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走正门不行么?

  算了,她也翻墙吧。

  反正,陆家人的风评大抵已经被彻底败坏了。

  此时,陆清与陌陌正打的火热,周浩天的这座庭院中,花木俱受到损伤,他依旧站着一动未动。

  见陆鸢上前劝架,但劝了几句没效果之后,也加入了打斗。

  周浩天又惊呆了。

  陆绵绵见势,犹豫了几下,张嘴大喊,“四哥他们就快回来了!”

  这招果真很管用。

  首先,陆清一听见自家四哥的消息,立刻收剑。

  他谁都不怕,就怕四哥。

  他一停止,陌陌看在陆鸢的份上,也不方便再进攻。

  是以,一场打斗总算是结束。

  陆鸢抹了把汗,走上前,质问周浩天,“周公子,你怎的也不劝劝架?”

  周浩天,“我、我……”

  他若直接上前拉架,不是送死么?

  这厢,陆清与陌陌先后翻墙离开,嗖嗖两声就不见了。

  陆鸢留下收拾残局,直接问:“周公子,说吧,得赔多少银子?”

  周浩天一呆,也没多想,就掐指算起来。

  陆鸢小脸拧巴了。

  到底是邻居啊,你还真要算账啊?!

  陆鸢绷着脸,“周公子,你慢慢算,先赊账,日后再还。”

  丢下一句,陆鸢拉着陆绵绵逃之夭夭。

  日后她才不会认账。

  陆家的银子都花费在了军营了,朝廷拨下来的那点钱款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陆家人是真的缺钱呐。

  陆鸢觉得自己是穷大的,对钱很有执念。

  庭院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周浩天看着一院子狼藉,他挠挠头。

  这时,周御史闻讯而来,见院中惨状,立刻火冒三丈,想要去隔壁讨个说法。

  周浩天一把拉住了他,“父亲!父亲息怒!陆家众人……是我朋友!”

  爹啊,咱们不是对手啊!死了这条心吧!

  鸡蛋碰石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朋友?”

  “正是!儿子想着,若是能学个一招半式,也能增强体质,这才邀了他们过来。”

  “是么?”

  “千真万确!”

  周御史终于消停,“浩天,你不好好进学做文章,与陆家那些莽夫纠缠作甚?”

  周浩天脑壳胀痛,“父亲!慎言!陆家皆是保家护国的英雄,怎会是莽夫?”隔壁会听见的!

  他爹还是太单纯了。

  就算是莽夫,也不能嘴上说出来啊。

  爹到底是如何在朝中为官多年的?

  全靠运气?

  周浩天抹了把脸,自己得尽快入仕,让父亲趁早下来才行。

  *

  一场风波过去,楚宜修听着陌陌一番告状,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陌陌跺脚,“郡主呀,你倒是说句话!”

  楚宜修坐在梳妆台前,正捯饬自己,她通过铜镜望向陌陌,语气平缓,“你学艺不精,为何怨旁人?做人呐,得一日三省,方才能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下回若是再碰见至如此类的情况,你得打赢五郎。”这话也是对她自己所言。

  陌陌僵住,竟觉得郡主的话十分有道理。

  她又没输,怨恨什么?

  换言之,她也没赢。

  算是扯平了?

  楚宜修从锦杌上起身,道:“收拾一下东西,今日跟随我回长公主府。”

  她现在是陆家妇,不能随随便便回娘家,以免之后被人抓住把柄,还特意让小丫鬟去千秋居知会老太君一声。

  老太君对她千依百顺,当然会依了她。

  *

  两个时辰后,长公主府。

  楚宜修的马车刚刚停下,就有一二十个身着清一色白纱上衫的美男子迎上前,态度毕恭毕敬,“恭迎郡主回府!”

  为首的美男子上前撩开车帘,立刻有人端上脚蹬,众人伺/候着柔弱不能自理的郡主走下马车。

  “郡主,你饿了么?府上已备好点心。”

  “郡主仔细着脚下,殿下在堂屋等您呢。”

  “郡主数日不见,人倒是比之前更精神了。”

  “郡主高挑了呢。”

  “……”

  美男们七嘴八舌,楚宜修扫了一眼,母亲的男/宠好像又壮大了队伍。

  扪心自问,她可真是艳羡母亲的神仙日子。

  为何她偏贪上了陆瑾之那厮呢?!

  这一世的一步棋似乎还是走错了。

  也不晓得这一世死后,还能不能再重来一次……

  楚宜修哀伤的想着。

  进入府门,来到堂屋,长公主殿下正坐在上首品尝着切好的鲜果。

  长公主眼睛尖锐,一眼就瞥见了楚宜修脖颈上的红痕。

  她勾唇一笑,笑意意味深长。

  陆瑾之倒是下手挺快啊。

  说好的/禁/欲/不好美色的呢?

  楚宜修才不管母亲是用什么眼神看着她,她柔柔弱弱的落座,身子斜斜的依靠在圈椅上,一只胳膊肘支撑在茶几上,单手托腮,“母亲,我心甚累。”

  长公主哈哈一笑,仿佛乐见其成。

  楚宜修,“……”母亲没有心么?

  长公主把切好的鲜果递到楚宜修面前,亲手喂了她吃。

  楚宜修这才勉强原谅母亲,片刻,她言归正传,问道:“母亲,陆云天此人,你如何评价?”

  长公主的暗网范围也甚广。

  陆云天在漠北一带十分出名。表面上是个手握千万兵力的马贼,武功高强、谋略过人,还家财万贯,黑白两道通吃。

  此前,楚宜修绝不会将陆云天与陆瑾之联系到一块。

  长公主眸中掠过一丝异色,悠悠道:“陆云天啊……此人阴险狡诈,擅谋略,手中底牌颇多,深不可测,而且为人阴狠,杀人不眨眼,好色/贪/财,委实是个狠人。”

  楚宜修咽了咽口水,又喝了盏茶压压惊。

  她哭戚戚道了一句,”母亲,我怕是捅了大娄子了。“

  长公主美眸微眯,”怎么了?我的乖乖,你夫君是定远侯,你闯了多大的祸,还怕没人给你兜着。”

  楚宜修斜睨了长公主一眼。

  试问,宿敌变成了枕边人,她该如何自处?

  与狼共舞、与虎同寝,大抵就是这滋味了吧。

  楚宜修由衷问道:“母亲,我父亲到底是谁?有权有势么?”现在去投奔,还来不来得及?

  长公主立刻用帕子捂脸,“你又提及那个负心汉,呜呜呜……”

  楚宜修翻了个白眼,“母亲,别装了。”

  比她还能装!

  楚宜修觉得,自己的哭功一定是随了母亲。

  长公主扯下锦帕,在楚宜修面前甩了甩,“小乖,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贤婿身边,母亲花了这么大功夫,让你皇帝舅舅自以为是的将你许给他,就是为了让他护着你。如今,你皇帝舅舅还以为,陆家会为了你,与我抗衡。你那个皇帝舅舅,实在不了解陆家人。”

  “陆家人要体面,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更何况,我的小乖如此美貌,贤婿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话音一落,堂屋内出现了片刻诡谲的安静。

  楚宜修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的确知道靖帝赐婚的目的。

  可万没想到,婚事还是母亲促成的!

  “……母亲,我觉得你有阴谋。”

  楚宜修眼神幽怨。

  长公主却笑了,“说什么瞎话,母亲难道还能利用你不成。”

  楚宜修,“……!!”难道不是?!

  母女两人目光对峙,仿佛下一刻就要当场打起来。

  就在这时,一美男笑着走了过来,“殿下,郡主,新姑爷来了。”

  长公主立刻面露欢喜之色。

  楚宜修如坠冰窖,小脸拧巴了。

  陆瑾之跟过来作甚?

  还能不能让她安静一会了?!

  长公主吩咐,“去,让后厨准备酒菜!本宫要好好宴请贤婿。”

  楚宜修头皮发麻,“等等!莫要备酒水!”她可再也经受不住陆瑾之醉酒,o(╥﹏╥)o

  不多时,陆瑾之从千步廊走来,他眼角余光所及之处,每隔几步就能看见一个白衣美男子,不由得蹙眉。

  他不介意长公主如何/淫/乱。

  但楚宜修不行。

  长公主府不可久留!

  这些柔弱美男子,一个个脸上还擦了胭脂水粉,隔着数步之远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哪里像个正经男子?!

  哼!

  不成体统!

  陆瑾之俊脸微沉,眸色如水,生人勿近,对沿途碰见的美男子没有任何好脸色。

  这些男子甚是年轻,有十来岁的少年郎,也有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陆瑾之顿觉有股危机感。

  他大步迈入堂屋。

  看见楚宜修蔫巴的倚靠着圈椅,还怒嗔了他一眼,陆瑾之却忽然脸色一变,笑道:“夫人,我来了。”

  楚宜修内心哼哼。

  她瞧见了!

  无需特意告知她!

  陆瑾之这才对长公主抱拳,“岳母。”

  长公主对这次的称呼很满意,她起身亲自招待,“贤婿啊,快坐快坐!听闻突厥一事,皇上已交由你全权负责,不愧是本宫的女婿,本朝也就只有你才能镇住那帮蛮夷。”

  长公主对陆瑾之一通夸赞。

  楚宜修都快看不下去。

  陆瑾之面色寡淡,只随意应了一声,“嗯。”

  楚宜修,“……”这厮竟也毫不谦虚。

  *

  长公主让后厨提前上了晚膳。

  毕竟,从长公主府去定远侯府需得近一个多时辰的路。

  她是绝不会让女儿留宿的。

  美男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楚宜修看着一桌的牡蛎、海参、墨鱼、鹿茸等食材做成的膳食,她又怕自己要破功了。

  再弱的男子,吃了这些东西也能补到生龙活虎吧……

  陆瑾之也稍稍拧眉。

  眼下他的娇妻还正当身子孱弱之时,他不宜大补。-_-||

  长公主亲自给女婿夹菜,“贤婿啊,多吃些,莫要辜负本宫一片好意。”

  陆瑾之只能食之。

  楚宜修一脸生无可恋。

  因着陆瑾之不饮酒,晚饭很快就用好,眼看着夕阳落尽,陆瑾之抱拳告辞,“岳母,小婿要带夫人回去了。”

  长公主面露欣慰的点头,“贤婿难为你了,速速把小乖带走,本宫哪里有心思照料她。”

  楚宜修,“……!!”

  她真的是亲生的么?

  *

  是以,楚宜修如何回娘家,又如何带着包裹离开。

  日落之后,长街上的夜市逐渐开张,四处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楚宜修趴在车窗往外看。

  陆瑾之见她自从上了马车后就对自己爱答不理,心里有些失落。

  男子并非不需要关注。

  此刻若是楚宜修能含情脉脉看他几眼,也是好的。

  “夫人?”

  陆瑾之唤了一声。

  楚宜修装作没听见。

  她眼下要好好重新算计了。

  这时,陆瑾之不甘心,直接长臂一伸,搂过美人细/腰,稍一用力,把人抱到自己双膝上。

  明明是盛暑天,陆瑾之此前也最厌恶这种近乎黏腻的亲密,可以说,他很厌恶有人挨近他。然而,此刻,抱着娇软美人,他却内心忽然一下子就充/盈了。

  这滋味甚妙。

  闻着楚楚女儿香,陆瑾之满足的深吸一口气,还轻笑了两声,“呵呵,夫人,日后若无我允许,莫要擅自回长公主府,可听见了?”

  他的娇妻过于孱弱、单纯,根本不知这京城人心险恶。

  以他看,长公主也并非真心实意为楚宜修着想。

  眼下,在陆瑾之看来,他才是天底下最怜惜楚宜修的人。

  天知道,他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心动。

  陆瑾之抓着楚宜修的小手,竟也觉得甚是可人,反复捏了捏,“夫人,你这手是怎么长的?”

  楚宜修,“……”

  她也想反问一下,陆狗贼,你这一身腱子肌又是怎么长的?!

  楚宜修沉默着。

  陆瑾之觉得仅仅抱着不够,车帘时不时被晚风吹起,好在车厢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外面的人无法看清里面光景。

  陆瑾之心思一动,捏过美人下巴,脸凑/了上去。

  楚宜修,“……”

  不能动武、不能动武、不能动武!

  她三翻四次提醒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大抵就是命呐。

  马车行驶在青石长街上,陆瑾之/亲/上瘾,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又细细品尝。

  他这人素来擅长精益化求精,这一路上已经琢磨出好几种/亲/法,还颇有耐心的反复尝试。

  马车终于停下时,楚宜修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

  陆瑾之的手扶着她/细/腻/的肩头。

  男人嗓音喑哑极了,“夫人,方才得罪了。”

  楚宜修眼神埋怨。

  不过,她倒是很会安抚自己。

  就把陆瑾之当做男/宠吧!

  她全当自己是被/伺/候/了。

  眼下关键之事,已经不是清白了。

  而是保命!

  她定要抱紧自己的小马甲,万不可让陆瑾之查出她就是“恶贯满盈”的红九!

  有了这个认知,楚宜修内心平衡了不少。

  外面,李年道了一句,“侯爷,该下车了。”

  陆瑾之应下,“知道了。”

  借着外面的光线,陆瑾之给楚宜修重新系上小/衣/系/带,他还低低笑了两声,“夫人,这衣裳委实小了。”

  楚宜修,“……”

  冷静,不可躁动。

  被陆瑾之看出自己非但不孱弱,还会武功,那就惨了!

  楚宜修已经能够想象出暴露身份之后的下场。

  她吞下一切埋怨,带着哭腔道:“夫君,我想歇息了。”

  陆瑾之虽是不舍,但也知爱惜女子。

  他身为武将,当然不能懂得女子的柔弱,不过,他会体谅。

  “好,为夫送你回院。”

  楚宜修嘤嘤嘤了几声,索性闭上了眼。

  一回到海棠斋,第一桩事就是沐浴更衣。

  她把陌陌叫到跟前问话。

  到了今日,楚宜修之前的计划皆白费了,眼下的重点目标也发生了改变。

  她趴在浴桶旁,眼神迷离,慵懒道:“你是说,陆五郎盯上了你?”

  她不仅要抱住自己的马甲,还得确保陌陌不被扒出来。

  陌陌点头如捣蒜,诧异的问了一句,“郡主,你身上怎会有这么多的红痕?”

  楚宜修神色呆滞,“蚊虫叮咬,莫要大惊小怪。”

  陌陌“哦”了一声,“郡主,那个陆五郎已经盯了我一整日了,此前也时常会盯着我,这可如何是好?”

  楚宜修倒是不担心陆清。

  她只怕陆清届时会引起一连串的影响。

  楚宜修吩咐,“这阵子不要有任何行动,就在府上好吃好喝。”

  陌陌完全没意见,“那敢情好呀!”

  *

  几日后,突厥太子的“恶疾”好转了。

  他再度入宫,提出要联姻一事。

  陆瑾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提出挑衅,拿陆家两位姑娘为诱饵,要与突厥武士比武。

  若是突厥赢了,陆家姑娘就嫁去突厥。

  可若是突厥输了,那便要割让良田万亩。

  对此,突厥太子阿史那不沽当着靖帝的面,只能应下。

  是以,陆家要与突厥比武的消息,像四月春风一般席卷京城大街小巷,这个盛暑天,所有人在期待着。

  *

  定远侯府,陆家堂屋。

  陆瑾之照常召集了陆家众人,将事情一一说清楚。

  陆鸢与陆绵绵觉得自己被算计了,怒视她们的四哥。

  陆鸢,“四哥!你这是要把我与七妹推向火坑呐!”

  陆绵绵深以为然。

  陆瑾之面不改色,“我既敢出此对策,就不会让你二人出事。”

  陆鸢哼哼,“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陆绵绵继续附和,“就是!”

  陆家几位公子哥,“……”

  这些女子看多了话本,脑子里整天都是“男人不是东西”。

  而这时,一直柔柔弱弱的楚宜修嘀咕了一句,“的确,天下男子皆一样。”

  耳尖如陆瑾之自然是听见了,“……”怎会一样呢?他与任何男子都不同。看来夫人对他还不算了解。

  蔷薇也在堂屋内。

  她已逐渐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京城的达官贵人,谁人不是三妻四妾。

  蔷薇甚至幻想着,有朝日楚宜修“病逝”,她还能坐上正妻之位。

  只要有姑母庇佑,她定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而楚宜修除却美貌之外,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蔷薇看着陆瑾之坐在上首之位上,如此伟岸无边,内心早已开遍桃花。

  这厢,陆家众人协商过后,比武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接下来就要看哪几人上擂台了。

  陆清自告奋勇,“四哥,算我一个!”

  陆瑾之点头,老五是他亲手教养,他对老五的实力还是挺有信心的,“也算上我在内。突厥此番带了十名武士,除却我陆家之外,我再从本朝其他武将家中挑选几名世家子弟。”

  楚宜修听到这里,无声一笑,唇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扯了扯。

  虽只是转眼即逝,但还是被陆瑾之捕捉到了。

  陆瑾之忽然拧眉,“……”夫人为何这般一笑?

  着实不像她。

  楚宜修此刻则在暗暗腹诽。

  陆瑾之手上高手无数,又何须从其他世家挑选高手。

  他啊,总是将一切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