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余晖碎了一地。
荷花塘附近悠风徐徐, 放眼望去,是一片碧叶连天。
空气里有荷叶清香,风一吹, 沁人心扉。
陆瑾之刚来到后院,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子,他不会附庸风雅, 但难得雅致一次也是极好的。
可就在陆瑾之看见一抹窈窕身影时,他顿了一下。
只见数丈开外, 一女子面对着荷花塘,正俏丽的站在那里。
然而,陆瑾之眼尖,第一眼就看出那女子的身段不像楚宜修。
楚宜修虽是孱弱娇柔, 但个头高挑,尤其是腰身的弧度, 绝对是陆瑾之见过的女子当中,最为娇俏之人。
而此刻,不远处的女子, 个头、腰身、身段比例, 皆不是楚宜修。
还有发量。
楚宜修的黑发, 长而浓密,宛若黑色瀑布。
敏锐如陆瑾之,到了这一刻就能完全笃定那女子并非是自己的妻。
陆瑾之驻足了, 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他转头就折返, 腿长步子大,步履如风。仿佛赏荷这种事, 如果换了一人, 就会变得了然无趣。
就在他绕过月门, 再度折返前院时,小径迎面走来一人,陆瑾之眸光一亮,“夫人?”
楚宜修的步子立刻滞住。
她与陆瑾之对视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遗憾、失望。
定远侯,你不与美人赏荷,突然折返又是何意?!
白费了她一片苦心!
陆瑾之走上前,一只大掌很自然的握住了楚宜修的手腕,低头看着她,“夫人来得正巧,与我一块赏荷吧,不过,那边有人,为夫带你去另外一处。”
不……
别这样。
她不值得!
楚宜修是抗拒的。
但柔弱如她,哪里会是陆瑾之的对手?
楚宜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陆瑾之拉着往前走。
陌陌止步于原地,对着自家郡主的背影挥挥小手。
郡主啊郡主,你又是百密一疏了。
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往里跳,谁也救不了。
陌陌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仿佛乐见其成。
这厢,陆瑾之将楚宜修带到水鬼出没之处,还特意道:“夫人,此地安静,不会有人过来叨扰。”
楚宜修,“……”我谢谢你啊。
荷花塘旁边停了一只小舟,陆瑾之的手改成牵着楚宜修的小手,还握在掌中捏了捏。
对楚宜修而言,陆瑾之是她两辈子的宿敌。
可对陆瑾之来说,楚宜修是他实质上的妻子了,两人有过夫妻之实,还亲密过不止一次,他对自己的人,当然是怎么喜欢怎么来。
两人心境截然不同。
一个如仲春四月花开,俨然是铁树发/春,一发不可收拾。
另外一个则如同身置凛冬腊月,好一片萧索凄凉。
楚宜修被陆瑾之带上了小舟。
小舟极窄,是采莲蓬所用,两个成年男女一上去,小舟立刻晃荡。
若是按着楚宜修的真实实力,她自然能稳住,然而,她如今是娇软美人,自然没法站稳。陆瑾之见势,一把搂住了她的后腰。
两人身高悬殊颇大,陆瑾之嫌楚宜修矮了,提了提她的后腰,将她往上拉了拉。
如此一来,两人几乎贴近。
夏裳本就轻/□□武之人的五觉高于常人,立刻就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弧度。
楚宜修双手抵在陆瑾之胸口。
在陆瑾之看来,她这副动作就是含羞带怯。
湖面迎面吹来,吹散了身上热气,可陆瑾之内/腹/却是火烧火燎。
他以前怎就没察觉,温香软玉在怀,是这等美妙滋味?
晚霞余光潋滟,陆瑾之到了这把年纪才将将开窍,他看着美人精致的小脸,低笑时,胸腔在颤动,“夫人,你怕么?”
楚宜修有一刻的茫然。
她为何要怕?
陆瑾之是在暗示她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陆瑾之臂膀稍稍加重几分力道,迫使楚宜修开口说话。
楚宜修无奈极了,“有夫君在,我什么都不怕的。”才不是!
陆瑾之又是一阵低笑。
这良辰美景之时,总该干点什么,他头一低,就/吻/住了那张粉色菱角唇。
楚宜修,“……!!!”
她是来捉/奸的!
不是为了与这厮谈情说爱。
楚宜修对陆瑾之的吻,已是十分熟悉。
还是那熟悉的攻击性,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姿势。
“唔……”
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的事,让楚宜修一直心有余悸之故,她对陆瑾之的吻没有多大的抵抗力。
且忍忍吧,一会就能好了!
就当做是被猎犬咬了吧。-_-||
许久,楚宜修就快要窒息了,可陆瑾之还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
她还听见暧/昧的声音。
楚宜修吱吱呜呜,开始反抗。
陆瑾之回过神来,睁开眼,就看见楚宜修泪花朦胧的眼,他松开了楚宜修,喑哑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楚宜修嗔了他一眼。
她怎么了?!
她还能怎么了?!
她就要被憋死了!
楚宜修娇弱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夫君呀,我过于虚弱了,你这一亲,我就头昏眼花,只觉得天地颠倒,怕是不能再亲下去。都怨我不好,毁了夫君雅兴。看来,我这副蒲柳之躯,委实配不上夫君。”
“若不……夫君还是纳妾吧,我会成全夫君的。”
楚宜修眼神纯澈,言辞半点不像掺假。
陆瑾之看到的是自责、羞愧、真诚。
他若是想纳妾,又岂会等到今日?
陆瑾之并不是那种非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他只是此前没有这方面的渴望。
而是近日来,才逐渐贪恋上了男女之间的小温存。
他甚是喜欢,甚至于有些痴迷。
他可以归结于情/蛊,也可以归结于楚宜修过分妩媚,但这些都不是主因。
主因是,他打算顺从内心渴望。
决不能亏待了自己。
楚宜修算是他这二十五年来对自己的犒劳。
陆瑾之刚刚得了好处,心情也甚好,柔声说,“夫人,你莫要多想,为夫不会纳妾。”
楚宜修,“……”请你莫要如此君子!该纳妾还是要纳的!
试问,放眼京城,那个达官贵人没有妾室?
定远侯,你不要搞特殊啊!
楚宜修被男人圈在怀里,委实不适。
他浑身结实硬朗,尤其是那处,正嚣张跋扈!
楚宜修期期艾艾,“夫君呐,我恐怕是晕船,咱们上岸吧。”
陆瑾之意犹未尽,却见怀中美人委实孱弱,只好暂时作罢。
他将楚宜修打横抱起,纵身一跃,跳上了岸。
楚宜修担心陆瑾之今晚会心血来潮,突然要留夜,她先一步,道:“夫君,我得回去歇着了,今日不能再继续陪伴夫君,委实遗憾呐。”
正说着,楚宜修眸光一瞥,看见了陆瑾之发冠上的簪子。
嗯……
等等!
这簪子好生奇特,宛若一把钥匙!
楚宜修呼吸一滞,想到了什么,立刻改了措辞,“夫君,还是你亲自送我回去吧。”
她顺势搂住了陆瑾之的脖颈。
美人忽然亲昵,陆瑾之眸色沉了沉,可以说是变得深邃了,宛若幽潭。
他的变化,被楚宜修看在眼里。
楚宜修愣了一下。
这股眼神,就像那日陆瑾之闯入千秋居时,一模一样,他像是被人控制。
楚宜修,“夫、夫君呀?”
陆瑾之一边往前走,一边半敛眸,薄唇微微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眼神愈发暗沉,“夫人,你喊我?”
楚宜修心头咯噔一下。
这厮又、又发病了?
楚宜修此前并没有见人中过情蛊,她一时半会没有想到情蛊上面去,更是决然不会想到,她期盼的陆云天,就是陆瑾之本人。
此刻,楚宜修心里没底,就憨憨笑了两声。
陆瑾之的目光让她一阵头皮发麻,她埋首,试图不去看他。
可总能感觉到男人似有若无的目光。
楚宜修表面娇羞极了,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何将陆瑾之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不多时,一直等待陆瑾之露面的蔷薇从小径走来。
她见陆瑾之怀中抱着一女子,咬了咬唇,一路小跑了过来,“表哥!”
表哥不是让人在通知她,叫她在此处等着么?
怎的侯夫人也会在此?!
蔷薇此前有多心动,此刻就有多失落。
难不成是侯夫人故意来破坏她与表哥?
侯夫人明明孱弱不能自理,为何还不允许她靠近表哥?!
蔷薇把恨意转嫁到了楚宜修身上。
而此时,楚宜修暗暗松了口气,她虽然很想要陆瑾之头上的发簪,可陆瑾之眼下的状况,着实让她害怕呀。
这个陆瑾之也真是狡猾!
原来钥匙就在他头上!
看来那只锦盒果然重要!
楚宜修对锦盒中的东西,已经势在必得。
她的直觉告诉她,锦盒中的东西可以帮上她的大忙。
陆瑾之驻足,眉目清冷,此刻,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宛若少了一魄,看着不真实。
“何事?”他嗓音低沉。
蔷薇被这股疏离吓退了一步,“表哥,你……”表哥不是要约见她么?
是因着侯夫人在,所以,表哥才会如此?
蔷薇不敢僭越。
她毕竟只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
蔷薇犹豫片刻,才唯唯诺诺道:“无、无事。”
陆瑾之未置一言,抱着怀中人大步往前面。
行至海棠斋,守门小丫鬟迎上来,陆瑾之随口低喝,“都出去!无我允许,不得进屋。”
楚宜修直觉不太妙了,“……”嗯?定远侯,你很不对劲呀。
作者有话说:
楚宜修:这个时候,我怕极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