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天真的江湖>第37章 早有预谋

白三公子大婚那一天,我跟在白踏歌身后,因他着实是个可靠的人,温文尔雅又有礼貌,一张脸上都写着可靠两个字,我已经不敢再去招惹白问水了,生怕被人给打一顿,明明是他弟弟大婚——虽说不是亲生的,可白江清怎么说也是个姓白的,他母亲也是白疏影双生的妹妹,他沉着一张脸,细长的眼半眯着,往日里眼底还透着几分狡黠,现在么……脸色差得跟参加丧事似的,我虽然不说话,可是这不代表白问水不会搭理我,他漫不经心地扫我一眼,挑了挑眉稍,冲我勾了勾唇角,甚是温柔道:“唔……楚歌的师弟好,新娘的师弟,可是贵客,贵客啊。”

我背后发凉,连连应道:“这么说可就折寿了,不敢当。”白踏歌转身,看着白问水,眉头轻皱,一脸的无奈,给我一个抱歉的眼神,又深深看我一眼,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道:“过来帮忙,客人很多,废话少点。”

我觉察到背后有人,嗅到熟悉的香味,浅浅淡淡,无意撩人,熟悉的麝香香味和玫瑰花香味,我摸了摸袖子里的雪漫,把手松了,被人圈起来的时候身上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瞬间就后悔了,天杀的花繁抱也就算了,把脑袋搁我肩膀上还往我耳边吹热气做什么?非要逗弄么,还真是够得寸进尺的。

我烦躁地抓抓头发,勾了勾脑袋,不动声色地避开,还没说些什么,就听人道:“白三公子根本就没请多少人过来,他大婚只是为了昭告江湖罢了,要不然他和千机阁千晓,罗刹教少女邵华的流言,几时要是让你师兄听去了……”

“不必担心的。”他道。

“我没担心,阿锦,麻烦你把头挪开,你下巴太尖,硌得慌。”我皮笑肉不笑,拿开人准备在我腰间搭着的手,继而道:“大庭广众之下,还劳烦你,动作少些。”来往的人不多,白三公子和我师兄交往的人还是不错的,有几道目光在我们二人身上扫过去,淡淡的,不留痕迹,只是望一眼而已。

“走吧,换个……能让我动手脚的地方好了……”他俯在我耳边低低道,气息就在耳边,一把声音低的厉害,勾魂夺魄,要人性命,我晃晃脑袋,想把那点暧昧不明从脑子里晃出去,扫一眼来往的人,全都不怎么认识,我昨晚三更才睡过去,此时着实没什么精力,早上起得晚没什么胃口,喝了碗粥便继续瘫在床上,丫鬟温柔体贴,按时送上一日三餐,你要什么她就给什么,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要是同人打趣一阵,温柔体贴地掩口一笑。

这样太无趣了,我压下心头翻涌起来的厌恶情绪,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间满是陌生人的屋子里了,也不想凑什么热闹了,反正大婚的是我师兄又不是我,嫁出去的师兄泼出去的水,以后他自己好好过就成了,哪里还会想起什么师弟师傅呢?

人就是这样子,一点一点,渐行渐远的,因为他们有了更重要的人。那我以后会娶一个怎样的女人呢?性命之忧一条,趁现在还没搭给花繁的时候,我还是自己宝贝着吧,万一人家只是一时兴起,可就不值得了。

天残九法,天残九法,残缺的可不就是七情六欲吗?我也不清楚我是真的爱他,还是因为,只要我觉得我是爱他的,我便会生出一种:我的七情六欲是好好的没有残缺这种错觉来,就像我是一个正常人一样,有着复杂的七情六欲,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

我分不清,我是真的爱他,还是更欢喜和他待在一处,我自己就更像个活人这一点。我记得老爹对我的告诫:爱一个人,也是一种欲望,他说我已经练了这个,是回不了头的。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我练这个,他只是淡淡扫我一眼,眼里生着怜悯,眯着飞扬的眼苦笑道:“我迟早有一天是要死了的,到那时候,我要你护着你妹妹。”

“你不想护着她吗?护着我吗?”他逆着光问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懵懂地点了点头。

而现在,我被我亲爹害惨了,我揉揉眉心,拉着人就走,熟门熟路地绕着路,在一间门前定下,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我本来只是想找一下我师兄,问他要点银子好出去买点吃的东西,那声不堪堪落在耳边,近乎惨烈,被压在桌子上的人偏头扫我一眼,琥珀色的眸子凛冽得过分,眼底的欲望死死压着,还是泄露了些许,他那把极低的微微沙哑的嗓散开,掺杂着□□意味,偏偏声音还是轻柔的平和的,“劳烦你把门关上。”他道,十足的温文尔雅。

我被人提起衣领,白三公子起身,随手拉了拉衣领,暴露在外的脖颈和大片肩膀都被遮住,他手里不知捏着什么东西,闪着细碎的冷光,再接着,门一下子就被关掉了。

“本座把人借走,你们继续。”这是花繁的声音。

我忍不住想笑,可是意识到自己现在又被人抄着膝盖抱起来,脸上也好不了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捂住脸,只庆幸这张薄面皮还没烧起来,刚刚松开手就听人戏谑道:“呦——你这是害羞了吗?”

我被气得飚出家乡话骂人,骂了声操后没了下文,咬咬牙关不说话,无所谓了,被人抱着就抱着吧,谁让我杀不了他呢,这也怪不得旁人,武功高的人,做事总是随心所欲的,谁让旁人管不了拦不住呢?凭心而论,我要是武功比花繁高的话,大抵会控制不住,想要杀掉他。

汹涌的杀意叫嚣着,我抬头,看着他的脖颈和一线绯红的唇,很想扑上去,把人给生生咬死,这样子就没那么麻烦了,我也不至于头疼,午夜梦回之际,一而再再而三地梦见这个人了,用来催眠的安神香,也无法阻止这个人在我梦里出现,搅乱我心神。

他在一处停下,飘飘然落地,随手扣了张□□遮住了那近乎妖异的皮相,只是那发色那眸色,是近乎妖的,他搭着我肩膀,柔弱无骨似的,拉着我走进去,一路穿过脂粉的甜腻气味和身着薄透纱衣的姑娘,那些姑娘本来是想招揽的,可是花繁花宫主丢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那些姑娘便望而生畏了。

他拉着我杀上二楼,只是站在门前,我就听见了女人的叫声,可是花繁偏偏站在那门前,礼节性地敲了敲门,门里面的□□声不低反高,他挑了挑眉头,粗暴地把门踹开,里面有个男人慌慌张张地穿衣服,那女人半坐着,只是披着深红的外袍,羊脂白玉般的身体大大方方地坦露,身上的痕迹让这女人生出一股子艳气来,长而卷的发微湿。

她身上写着浪荡和□□这四个字,深灰的眼扫过来,媚眼如丝,惊心动魄,撩了撩黏连在肩膀上的长发,支着下巴,鲜红的唇勾了起来,她拿意味深长的眼看我,又看看花繁,一把微微低哑的嗓子,很是恰到好处地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慵懒的调子。

我还没继续看下去,就被花繁拦住,微冷的手指盖着我的眼,遮挡了眼前的的无边风月,我嗅着空气里的气味,觉得厌倦,他低头时身上掺杂着似有还无的香味,体温透过来,透过一层皮深入到血肉骨骼,撩拨着死去的心脏和这年轻血气方刚的皮囊,就算我当自己是个老人,可是不争气的是,这副皮囊却不是。

未经人事的人,哪里能轻易谈论这种事呢?我还是个孩子,劳烦花繁花宫主放过我,我在心下念着,听他在我耳边低低道:“不要看。”不经意间掺杂的温柔,恰如东风过境,引得百花齐放。

“宫主大人好,您身边这位——”那把勾人的声音刻意顿了顿,接着她笑起来,气息不稳,笑声忽然终止,接着那女人似乎正经起来,说话间也不再刻意把嗓子压得低哑得过分了,她抛过来什么,娇嗔道:“宫主您还真是薄情啊。”

他拉着我走,终于松了手,死死扣着我胳膊,似乎是怕我跑掉似的,我看他一眼,只觉得他那双眸子深沉得厉害,花繁随手关上门时,里面堪堪飘出一句话来:“他还是个孩子,宫主您就算没有真心,也要对人好些。”

我不解地看看他,不知为何有些发慌,今天是白三公子的大婚,我被花繁强行带出白家,身无分文,还处在一个我不是很了解的地方,而此时花繁花宫主很不对劲儿,附带一提,我似乎忽略了,花繁花宫主是个魔教教主,还是个对我图谋不轨的。

而现在,他手里拿着把钥匙,这意味着我们将孤男寡男于青楼共处一室,我骤然出手,便是一掌万里长风,这一掌的的确确是打了出去,可是这一掌是没有内力的,所有内力在顷刻间化为乌有,骨骼被抽调一样,我想向下栽下去,没有以脸着地,比以脸着地更惨,被花繁一把抄起腰抱走。

刚他带我上了楼梯,那间门是被锁死的,他把我放在地上,拿着钥匙去开门,我撑着手臂跳起,撑着栏杆就往下跳,坠落的瞬间我扫了扫挂着的用来装饰的伞,忽然记起花繁送我了一把伞,红底白梅图,可我没收,随手放在蔚医师那里了。

我抬手勉强去抓红绸,笃定了昨天那盏茶是加了料的,可和他呆在一起太久,我都玩了他是孤傲的狼王,是阴险的毒蛇,现在一击致命,要扼死猎物颈项。

我没成功逃脱,被花繁抄起,他踏着脚底的红绸运着轻功,恍若神魔,而我只不过是条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进锦被堆里,身下一片柔软,再接着,花繁便欺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