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天真的江湖>第34章 和你有关

下午我还没睡醒,就被自己师兄提着后脖子提起来,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我还没抬眼,就听他道:“来帮个忙,你不去也是不成的,你不想管你妹妹了吗?”

打蛇打七寸,我师兄还是我师兄,知道什么是我在乎的,他咬定了我是没办法轻易放下这个妹妹的,为人兄长,哪怕连一天也不大,可是念及她是喊我哥哥的,我就没办法对她置之不理,但凡是天青所求的,我和老爹都是骄纵着,竭尽全力去取的。

“我只想问一下,好好的人,在白家回天堂怎会被劫走,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嗯?师兄,你猜猜?”我半睁着眼,头还是有些痛的,心情不怎么好,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何况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在他面前牙尖嘴利也是没什么事的,不需要顾忌什么。

“别阴阳怪气地学我说话了,天真,阿清要是想杀掉辰景的话,哪里需要偷偷摸摸,我的阿清是不屑这么做的,他是那么骄傲淡漠的人。”他摇摇头笑,满脸都写着你还是孩子你不懂,我听着他说的我的阿清,就忍不住想笑,忍了一阵子忍不住,索性就笑了起来,我师兄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只不过是提起名字而已,眉眼都是飞扬的。

“哈哈哈哈哈或师兄你怎么会从一个浪子变成圣人?你真的能守着这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日后他死了,你该怎么办啊?他死了以后,你该怎么办啊,师兄。”我低低问他,抬头看他的眼,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可我想没关系,这是迟早的事,若是师兄生气了,我就走几年,等他气消了再去见他就是了。

“他死了以后,我就是他的未亡人,还能怎样,在你眼里,你师兄就是那般水性杨花的人不成?”他眯着一双桃花眼笑,一双眼水光潋滟,是能随随便便勾搭上别人家的姑娘的,唇角的笑容有几分哀意,他促狭着眼,低低问我:“好了,现在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该怎么办呢?天真?”

“什么怎么办?”我被他的眼看得后背发凉,喉咙有点紧,他笑笑,说没什么,猛地出手,铁扇逍遥直接劈头而下,铁扇破空而来,我本来是放松着的,下意识偏偏脑袋避开,抄起浮生迎上铁扇逍遥,把他那铁扇瞬间挑开,接着化掌为刃,劈上人脖颈,终是在离人脖颈一寸处停了,这是我师兄,我是不能杀了他的,我想,看着他脖颈上渗出一抹血色。

我师兄笑笑,抬手摸了摸脖子,低头舔掉手上的血,抱怨起来:“你啊,伤我脖子做什么?回去被阿清发现的话,他是免不了要说我一顿的。”他舔掉手上的血色,抬头冲我挑衅一笑,接着他道:“别装傻啦,你的天残九法,练到第几重了?你连我和天青你都要诓骗,你呀。”他看着我,无视我手里的剑,曲起手指弹上我额头,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我捂着作痛的额头,也没什么机会弹回去,佯装无辜拿着含泪的眼看他,含泪只是痛的而已。

“如果不是天残九法,你的内功是到不了这个地步的,我都发现了,你还不肯说吗?天真啊天真,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残九法有多危险。”他迎上我的眼,眼里尽是担忧,我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便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

“你怎么发现的?我的性情应该是没什么变化的。”

“因为你没有随着你妹妹和白青莲一起去,你不在乎辰景的生死,我离开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柔柔软软,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乖乖巧巧不怎么会说话,不会跟你妹妹一样讨好大人,你在那时候,可是连一只受伤的鸟都要救的。”他深深看我一眼,继续道“天残九法的影响太大,道法三千,你何必如此呢?”

“我知道的,我已经练到第六层,身为人应有的感情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已经无处可退了,再说了,这样挺好的,我也不会和师兄你一般,为了一人落入万丈红尘,再难抽身,这红尘真的没什么好看的,我没什么兴趣,我只能抓着对你们那一点眷恋活着,我已经厌倦和人有所牵连了。”我漫不经心地笑笑,倒是同情我师兄楚歌,他在下山之时还说要一生逍遥,而等我下山,他已经自愿舍弃掉半生逍遥,为了他的白三公子画地为牢,哪怕是白江清死后,他也要为白江清顶着未亡人这三个字。

他痴情起来,都不怎么像是楚歌了。

“哈,小鬼,今天的话你给我记着,来日你想要拉着我去参加你的大婚,我都不见得会去,红尘万丈,你一个还没长成的小毛孩子,你说你知道什么?嗯?你什么都不知道,人心是算命的也算不出的。”我师兄挑挑眉,嘲讽不屑都挂在脸上,不声不响的,看着让人心烦,而他还是不知收敛的那类人,嗤笑一声,一身的讽刺味儿浓得我都想拔刀。

“年少无知,遑论爱憎”我师兄起身,说了一句不怎么符合他风格的话,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什么啊什么啊,我的师兄啊,你也就比我年长几岁而已,何必摆出这般教训的姿态来呢,你都……变得不怎么像是你了,我说不出是更好还是更差,以前的他自在逍遥,游戏人间,现在的他华光内敛,安居一隅。

或许没有好和差这一说,只是看我师兄喜欢如何而已。

“走吧,你不是要参加武林大会吗?这次武林大会是为了选出武林盟主,然后举办屠魔大会,你不是很在乎,你的花繁花宫主的吗?”他起身走人,回头看我一眼,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回了他一个白眼,没大没小地顶嘴:“什么叫你的花繁花宫主,他与我何干啊?”

门被人推开,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走了进来,白发红眸,肤色极白,他勾着唇笑着反问:“哦——天真,本座和你无关吗?”

“我他妈——”来不及了,我已经忍不住骂了出去,花繁看着我,眯了眯眼,我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我不想把话补充完整,我他妈是倒了八辈子霉吗?

“花……”他看着我的眼冷了些,我便顿了顿,道:“阿锦你怎么会在这里?”后面那句我生生咽下,没有去问,怎么哪里都有你,还是说……

“本座是为你而来,怎么,开心吗?”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挑了挑眉,勾了个顽劣的笑,意外地有些孩子气,目光是我最受不了的温柔缱绻那类,那种目光我是受不住的,被这种目光注视着,总感觉像是沉溺于水中,那温柔缱绻无处不在,无边无涯。

推不掉,走不开,逃不了。

“顺便一提,楚歌。”他扭头看向我师兄,目光在人脖颈处停滞,又移开,眼睛弯成月牙,云淡风轻道:“白三公子已经知道,本座和你做了交易,把计划告诉你,还给你提供庇护这件事了,怎么,你不去跟他解释一下吗?”他笑得可恨,抱着肩膀淡漠旁观。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啊。”我师兄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

“因为他问了,你家白三公子心机深,你以为瞒得住吗?”他笑眯眯地反问,一针见血。

“是吗,那你也要小心些,心机深的可不仅仅是我家阿清啊。”我师兄刻意咬重我家两个字,像是有意刺激花繁什么,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往间,有股子剑拔弩张的意味,只差恶语相向和拔刀了。

外面充满热烈阳光的大门关上,花繁就站在离门不远处看着我,我斗胆走过去,想要推开门逃之夭夭,和这个人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还是蛮糟糕的一件事,我没地方逃,只能对着他,假装自己是个傻子,不知他看我的眼里有什么深意,还要假装自己一无所知,假装不知道记忆出了差错,假装不觉得看着这个人时心里有些难过,假装一点也不想亲近过去,一点也不想逃离。

隐隐的头疼提醒着我,该死的修罗瞳所带来的影响并没有消除。

我没把门推开,就被人抓住胳膊。

“你跑什么,本座又不会吃了你?”他轻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走,转移话题。

“白三公子后天大婚,虽然白家是中立的,可是本座出现毕竟不好,再说了,屠魔大会,不就是为本座准备的吗?罗刹教少主受了伤,他在和白江清的大婚上请了诸多名门正派,只是不巧地被楚歌劫婚,没能重伤名门正派,反倒被伤了,七王爷那里,最近有很多官员上奏递折子,本座的眼线说,带头人是重病着的宰相大人,你看,魔教最近风水不顺,是个人都要踩上两脚,连本座……都、要、踩、啊。”他说的不紧不慢,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有着几分倨傲之气,杀意若隐若现的。

“你和白三公子有什么来往吗?”我问,疑惑着这两个人怎么会遇上。

“有啊,本座把罗刹教的地图卖给他,他救了我一条命。”他答。

“你想不想知道,本座和楚歌做了什么交易?”他直直看我。

“……不想。”我答,我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和你有关的。”他还是说了出来,不留给我装傻的余地。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