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谢谦晚上睡觉的区域越来越小,几乎每天都整个人缩成一小团,把四分之三的床让给李子言。

  一个人睡不好,吃得自然会少,脾气自然也越来越差。换成从前,只谢谦往那一站,李子言哪里还能有什么脾气,可如今一点小事也能闹腾。

  好在谢谦生性温柔,对心爱的人更是包容和忍让,李子言每每发脾气掉进一个棉花堆里,过不了多久就心疼得和谢谦道歉,一口一个“娇花花”,两人感情倒越来越好。

  离预产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这天夜里,两人同往常一样吃好晚饭,谢谦扶着李子言在院子里转转,没几步李子言就一阵腹痛,抱怨道:“这家伙现如今越发狠辣,就差要杀人了!”

  谢谦忍笑,半跪在地上,耳朵贴着李子言腹部,“他在说,出来以后要做个长安十四少,把王府给拆了。”

  “嘿!那本王就把他再塞回肚子里!”

  两人虽有说有笑,但谢谦看出李子言疲惫,于是抱着人回屋子休息了。

  夜里,李子言又被绞痛疼醒,喘了两口气,看见谢谦睡得安稳,整个人可怜得缩在角落里,不忍心喊醒他,想着之前半夜也疼,还是忍忍吧。

  于是咬紧嘴唇不发出声音。

  但这次的绞痛却和之前不一样,从前疼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最多不过一百个数,可这次的疼痛却是和潮水一样,一波波涌来,甚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一次剧烈的疼痛过后,李子言闷哼出声,眼泪都留了下来,声音发颤地说道:“娇花花……疼……疼……”

  谢谦睁开眼时还带着迷茫,看到李子言满脸泪痕立刻清醒,当下穿了衣服把轮守王府的太医喊来。

  太医过来查看后,也有些紧张,“王爷的预产期提前了,今夜只怕要早产,我经验尚浅,最好能多叫几个人一起。”

  一个时辰后,周太医和另外几位太医都到了,长安城里最好的几个中庸接生公也到了。

  周太医让谢谦扶着李子言在屋子里走走路,方便打开通道让孩子下来。

  走了两圈,李子言已经疼得嘴唇发白,全身无力,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谢谦身上,谢谦摸到李子言后背,发现亵衣已被冷汗湿透,抱着李子言回床上,给人换了衣服。

  接生公建议谢谦带着李子言去热水里泡一泡,热水方便扩张,也可以驱寒。

  李子言被带到热水里,整个人已疼得泪眼朦胧,“娇花花,要是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本王是不是就要死了。”

  谢谦把人搂在怀里,用热水搓揉李子言的四肢,被冷汗浸透的皮肤透着冰凉,“不会的,有这么多太医在,王爷又吉人天相,你跟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李子言捏住谢谦的手,“娇花花,本王当初是强迫的你,要是本王死了,你也就自由了。”

  谢谦听后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什么死不死的。安康,我想和你在一块,想和你过一辈子,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你也要没有事。”

  接生公检查李子言的身体,在一边说道:“已经开了六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顺产。”

  谢谦松了口气,“安康,你听,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李子言靠在谢谦怀里,“娇花花,你这么好看,有那么多贼人惦记着,本王害怕,每天都害怕你跟别人跑了。”

  谢谦无奈,哄道:“哪儿有贼人惦记我,从头到尾也就你一个。你要真是担心,我就把脸划烂,这总行了吧。”

  “那可不行啊!”李子言顾不得腹部疼痛,直被人戳中死穴一般吼道:“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划花了啊!要是花了,还是叫本王死在今天了吧!”

  谢谦气得把水花拍得一尺高,“你这色痞子死性不改地说什么呢!”

  接生公们在一边欣慰道:“王爷中气十足,今天势必能顺的。”再一次检查李子言的身体,“已经开了八指了,可以准备生产了。”

  此时李子言的肚子已经肉眼可见地抽动,谢谦将李子言的身体擦干,抱着回了房间里。

  已是深秋,房间里的火盆烧得火热,元宝跟铜钱守在门口。

  太医让谢谦先出去,李子言听了大喊:“不行,娇花花不能走。”

  谢谦拉着李子言的手说:“不走,我哪儿不走,就守着王爷。”

  接生公表扬道:“王爷虽然疼,但是说话中气还是足的,身体底子又好,孩子出来就差一两个时辰了。”

  “什么?”李子言眼泪当场就下来了,绝望又无助道:“还要疼一两个时辰?”

  “王爷,一两个时辰已经很快了!用力啊王爷!”

  接生公让李子言使劲,没两下李子言就被疼哭了,大喊“本王要死了”。

  “王爷,不会的,你的情况非常好,用力,赶紧用力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子言全身脱力,嗓子沙哑,“娇花花,本王要是死了,你会改嫁么?”

  谢谦给李子言擦汗,温柔道:“我不,这辈子,就王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