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言刚要发作,手背却被一道温柔的触感包围,“你不要怪他们,是我非要出去的。”

  谢谦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但脸色依然苍白,偏巧一张红唇天生地烈艳,七分病态中带着三分妖冶,竟比平时还要勾人。

  李子言哪舍得对这张脸说重话,立刻温声软语道,“好好好,我不怪他们。你和芍药感情深厚自然是好的,可你也要注意你的身体。”谢谦点点头,轻声说,“知道了。”

  说完揉了揉眼睛,李子言看到那漂亮的眼睛半垂着眼睑,没什么精神,“困了?中午没休息吗?”谢谦应了一声,打了个小哈欠,还不忘用袖子捂住嘴,“嗯,没有睡。”

  “是疼的睡不着么?”不等谢谦回答,李子言一招手,让铜钱把大夫都找来,接着又补充道,“实在不行,去太医院,找周太医。”铜钱听后为难,“王爷,周太医是太医院首,是……不给除了皇室以外的人看诊的。”

  李子言神情不悦,本想发作,却怕吓着谢谦,只能当个斯文人,沉声道,“你现在的差事真是越做越好了,都知道怎么自己找死了。”铜钱欲哭无泪,只能去把周太医请来,周太医原以为是李子言病了,带着药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王府,六十多岁的老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哪怕是皇帝和太子生病,经验老道的周太医都不至于如此慌张,他是太医院首,称不上华佗再世,但一般的头疼脑热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君后十分宠溺幼子,李子言又是十足的纨绔,发起疯来见人就咬。没人敢耽搁。

  进了王府,周太医下意识想进正厅,铜钱却拦住他,将他引去了厢房,周太医心下狐疑,好端端的王爷,不睡正房,却睡厢房?难道是养了外室?

  进了屋子,迎面而来的热气让周太医脱下了袍子,地上烧着三盆炭火,全是上好的银丝炭,周太医叹了口气,心道浪费。一抬头,却瞧见李子言站在他面前,吓得急忙行礼,李子言伸手托住他,“周太医不必行礼了,夜里把您请来实在抱歉,我这儿有病人,劳烦您给他瞧瞧。”

  周太医没回过神来,这是那个坊间的长安十三少?那个长安十三少会这么客客气气地跟人说话?

  生病的不是李子言,周太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说他有非皇室不医地规矩,但王爷给了如此台阶,他也不得不下。李子言让人撩开帘子,周太医进了内室,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谢谦,心里顿时明白了,但同时不由叹息,如此美人跟了这样的纨绔,真是糟践了。

  “周太医,本王的娇花花这两天总是发烧,身上的伤口也总疼,半夜也睡不踏实,今天中午也没有睡。是怎么回事?伤口恶化了吗?”周太医皱眉,李子言急忙停下,“本王不打扰周太医诊脉了。”就在一边站着。

  周太医先是悬丝诊脉,过了半响换成切脉,过度的好奇心让他不由自主地给谢谦摸了骨,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这病美人看着弱不禁风,骨相上竟是个天乾?

  “周太医,本王的娇花花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是出什么事了么!不管什么药,本王都能弄来,周太医你尽管医治!”

  周太医咳嗽两声,那老态龙钟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秘密,“王爷不必惊慌,这位公子身体底子强健,这些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发烧是外伤引起的并发症,不会再有了。至于右手的骨折,像现在这样用夹板固定,等骨头自行长好就行了。老夫会开一些消炎的药,定时服用和外敷就好。”

  李子言还是不放心,“可是,肚子疼是怎么回事?太医来之前,娇花花的肚子就开始疼。”

  周太医按了按谢谦的肚子,略一用力,谢谦打了一个嗝,“王爷,不妨事,这位公子肚子疼是因为撑着了,老夫再开一些消食药就好了。”说完拿起笔开始写药方,李子言亲自给他磨墨,这样的礼遇,只怕皇帝也未必享受过,但见过大风大浪的周太医并不觉得受宠,只是十分感慨,这色痞子王爷竟然连天乾也不放过,遭罪!遭罪!

  周太医走后,李子言走到谢谦床边坐下,半搂着谢谦道,“娇花花,你真是要吓死本王了,还好没什么事。”谢谦红着脸,眼睛水汪汪的,“那……我还能吃么?”

  “吃,放开了吃!”李子言瞧着原本天仙一样的谢谦,居然也有贪嘴的时候,心情大好,“娇花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是不能再吃撑了,不然要难受的。”

  谢谦想了一下,轻声道,“我住在你这里,是客。你收留我和芍药养伤,是恩情。虽然我和芍药是因为你受的伤,但……也还是恩情。我不该这样,不该管不住自己,很失礼……”李子言听后十分失落,“娇花花,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说,我很难过。我喜欢你跟我亲近。”

  谢谦摇了摇头,“王爷,我们身份有别,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可你要再对我好下去,我就还不起了。”

  “本王没想让你还,真的,娇花花,一开始,本王是图你美貌;但本王现在,只想你开心、只想你高兴,别的一无所求。”李子言说完,自己都不信,这世上从来不要钱的东西是最贵的,阳光、空气、水、感情……无一例外。

  谢谦看了李子言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王爷。”

  这时元宝端来消食药,李子言喂着谢谦吃,谢谦没有拒绝,乖顺得不成样子。这些天,李子言对着谢谦半搂半抱,趁机揩油,谢谦已不会像之前那样僵直身体,剑拔弩张地抗议。

  李子言一方面觉得这样乖巧的谢谦实在是惹人疼,另一方面,却也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觉得自己下作。

  强权和柔情都是他的手段,这样去威逼利诱一个普通人,再心志坚定,又能撑得了几时?

  不出意外,到不了春围考试那天,谢谦就该自己松口,依了他了。李子言又愧疚,又期待,得不到谢谦的心,得到他的人,也是极好的。这么想着,李子言心中窃喜,赞叹自己真是个王八羔子。

  李子言陪着谢谦说了一晚上的话,听谢谦讲国子监的事,家里的事、自己的事,谢谦几乎不对李子言说,但李子言也不在乎,捂热一个人的心是最难的。夜深了,李子言扶着谢谦睡下,“娇花花,本王明天再来看你。”

  回到房间,李子言脱了靴子正要睡下,却发现一直放在枕边的小心肝不见了,光着脚在屋子里打转,“咦,本王的小心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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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啊?求评论求收藏啊~~新人作者要爬新晋……

14# 小心肝失踪 “咦?本王的小心肝怎么又不见了!是何人如此大胆!”

  小心肝被人藏在了床底下。

  李子言把小心肝拿出来拍了拍,抱在怀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东宫来人传话,说是春闱誊抄考卷的事情有新进展了,李子言急忙穿了衣服出门,中途想到了什么,去了厢房。

  谢谦还没有起床,侍女端来水盆和手帕,李子言绞干了帕子,走到谢谦床边帮谢谦擦脸,谢谦迷迷糊糊地看到李子言给他擦脸,竟有些花容失色,“王爷不必如此。”

  李子言手里拿着帕子,杵在一边,半天才说,“娇花花,本王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

  谢谦把李子言手里的帕子拿过来,用单手擦了脸,“王爷对在下已经够好了。”李子言不依不饶,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委屈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我给你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