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吗◎

  ##45 台

  仵作还在外间等着沈屹, 他此时还是在衙门办公的时间,不好多说,谢黛宁便先告辞回了阮府。

  因为在琼林宴受了伤, 又要去经历司查资料, 阮清辉便把她正式调了过去, 胳膊好了也不许她回缇骑。

  沈屹现在要查毛疯子一案,她想了想,不如干脆跟舅舅说回仪鸾司, 这样入宫有腰牌更方便,不用每次都找崔瑗一起。

  回到家她便直奔阮清辉的院子,已是傍晚时分, 张氏正带着望哥儿用晚膳,一问才知阮清辉这时候还没回, 张氏道:“阿宁若是找你舅舅有事, 不如干脆在这儿一道用膳, 边吃边等。”

  谢黛宁答应下来,嘱咐人去阮老太太那边知会一声, 丫鬟捧上清水巾帕伺候她净了手, 添了碗筷,她笑呵呵坐下,张氏亲手给她剥了个虾放进碗里, “这是我娘家从海津送来的新鲜虾子, 快尝尝,老太太那边也有,不过这碟子可是你舅母我亲手做的。”

  谢黛宁吃了, 果然鲜香美味, 夸了几句好吃, 张氏赶紧又剥了几只给她,惹得望哥儿小嘴一撅,不满道:“娘亲,还有我,我也要!”

  张氏笑着逗儿子:“望哥儿不是说爹爹和姐姐办差使辛苦,自己已经长大懂事啦,以后要把好吃的都留给他们吗?”

  望哥儿闻言一脸纠结,既不舍那几只胖乎乎的虾子,又想做个懂事的孩子,委屈的点点头:“那好吧,给姐姐吃。”

  谢黛宁噗嗤一乐,表弟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猫,她把虾分了一半到他碗里,“来,姐姐最近都胖了,马都骑不上去啦,所以不能吃这么多,望哥儿帮帮姐姐吧!”

  “嗯!我帮姐姐!”望哥儿连忙严肃点头,这是帮忙,可不是他嘴馋。

  阮家祖籍也在海津,那里离京城百十来里地,早年间阮张两家都是农户,比邻而居,关系甚好,忙完了农事,两家男人常常凑到一处下棋,后来妻子都有了身孕,便玩笑要给孩子定个娃娃亲,结果没想到两年间孩子倒是差不多时候出生,只先是各生两个闺女,再是两个小子,这话便没再提了。

  后来阮家搬到京城,来往渐少,但是年节时还是会互送节礼,情分不减。

  又过了几年,张家姑娘先定亲,结果还没嫁,未婚夫就死了,张家两个老人也先后去世,守完孝她成了个老姑娘,阮老太太听了,便接她来京城散心,没想到自家那个天天忙的不见人影的阮大人,那段时间倒常在家里呆着,没事儿就在阮老太太屋里坐着,也不说话。她这才发觉,自己这个傻儿子一直不肯成亲,竟然是对幼时邻家的姐姐一直念念不忘,于是探了张氏口风,直言不介意她比阮清辉大两岁,聘她做了儿媳妇。

  出身差不多,又是世交,所以阮家的内宅极为和睦,阮清辉什么通房小妾的一概都无,除了忙公事,就只守着一个张氏和儿子过日子。

  因着这层渊源,张氏自然也对阮家人全心全意相待,那年阮清辉把谢黛宁接回来,她二话不说,帮着安顿下来,衣食住行都是亲手操持,她和阮清忆本就是幼时玩伴儿,便把她的女儿当成了自己的一样。

  谢黛宁如今能长成这样,她也有一份功劳在里头。

  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阮清辉却还没回来。正说着话,一阵凉风刮进屋子,窗格扑棱作响,廊下的灯笼也摇晃不定。

  张氏瞅了一眼,赶忙换来婆子丫鬟吩咐:“要下雨了,快去备上蓑衣雨伞给老爷送去,这会儿起风,再仔细着各院的烛火,还有老太太那边记得提醒一声,晚上睡前一定关窗,不可贪凉着了湿气。”

  下人们领命去了,还没等回来复命,就见阮清辉带着一身雨水的湿润气息走了进来,望哥儿大喊一声“父亲!”扑了过去,阮清辉忙指着他笑道:“快站着,父亲衣裳湿了,等会儿再抱你!”又对谢黛宁笑着招呼一声,“阿宁来啦。”

  换了衣裳出来,桌上饭菜已经热好又端了上了,他抱着望哥儿坐下,这才一边吃,一边问谢黛宁道:“胳膊如何了?又留疤了吗?”

  书院大火留下的烧伤疤痕一直不能消褪,阮清辉为此挨了阮老太太和张氏不少数落,骂他不给多派几个得力的护着一道去湖州,华庭那小子一向跳脱,哪里能照顾好?为了此事华庭被调去禁军历练吃苦,没想到才几个月时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又受了伤。

  “早就没事了。”

  提起这事儿,便想起宫中那桩尚未结案的刺杀案,只是张氏和望哥儿在,说这个怕吓着娘两儿,谢黛宁只温声道,“这都多久了,舅舅你忙糊涂了罢!不过刚好,我在经历司都憋的发霉了,把我调回去缇骑罢!”

  阮清辉瞪她一眼:“想得美!若不是皇上允你自己提个赏赐,你以为我能同意你去镇抚司做缇骑?你就老老实实的在经历司,要不然就干脆别干了,你都十六了,待选文册都发到咱们家了,赶明儿皇上给你指了婆家,你难道要一边待嫁,一边上街巡查不成?”

  谢黛宁撇了撇嘴,阮老太太早就跟她说了,她去待选,不过是因为阮清辉品阶在那,走个过场罢了,她要嫁谁,可不是旁人能决定的!

  “可是经历司里太闷了,我呆不住嘛!要不把我调去禁卫也成,不是说宫中禁卫人数扩大了嘛?”

  “不成,宫内宫外,只要跟刀剑沾边的,你想都别想!”

  “好好好,那我回仪鸾司总成了吧?”谢黛宁假装妥协。

  阮清辉这次倒是没说话,他吃饭快,几口扒完了,起身道:“你跟我过来。”

  同舅妈表弟道了别,跟阮清辉去了外院书房,雨势铺天盖地,从廊子下看去,檐角都笼罩在朦胧水雾之中,今日的阮清辉似乎很是严肃,一路都在凝眉思索着什么。

  到了书房,甥舅二人坐下了,他挥手屏退了下人,然后才对谢黛宁肃容道:“不是不许你回仪鸾司,宫中刺客的事情有些棘手,你最近还是不要和六殿下走的太近,倒不是舅舅要避嫌,而是太子殿下那边,如今不太好做。”

  “怎么个棘手法儿?还有这关太子殿下什么事?”阮清辉和她甚少如此郑重的谈话,一开口竟然是说这个,这件事她一直没问,还以为舅舅亲自出马,都处理妥当了呢。

  阮清辉蹙眉想了想,阿宁有官职在身,又是自己外甥女儿,这些事情她也应该知道。

  “那个刺客嘴很硬,内狱刑罚过了一遍,半个字也不吐露,玄衣卫查到他的身份,此人和太子殿下一个门客是旧识,而那个门客在上个月宴席后没几天,就因吃醉酒落水死了。皇上如今还没有决断,被刺杀的人是允王世子,他在京城出事,允王必要趁机闹事的,若起了战事,太子殿下就如坐在火堆上炙烤一般,里外都说不清楚。”

  谢黛宁一听就明白了,刺客和太子有关,那他就是故意逼反允王,若是无关,只要司马徵出事,允王必反,得益的还是他这个储君,果然是里外都说不清楚。

  她的面色凝重起来,只听阮清辉又道:“玄衣卫里可能也有些不妥,虽不知是哪方的人混入,但宫廷夜宴上进来了刺客,终究是玄衣卫戍卫不周,所以这个时候你和六殿下混在一处,反叫有心人说嘴,说他借着结交你,利用玄衣卫。你舅舅我只忠于皇上一人,旁的事情都不参与,所以皇上信重我,咱家不怕什么,可众口铄金,闲言闲语听多了,难保不会对太子殿下产生罅隙,所以六殿下的仪卫,你不能再做了!”

  谢黛宁心中划过一丝怅然,太子和司马浚处境艰难,她是明白的,只是之前大家都小,还不觉得有什么,她穿上那身漂亮的玄衣卫蟒袍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连宣帝都称赞好看呢。

  如今大家长大了,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琴弦绑住每个人,越勒越紧,眼见就要崩断了。

  司马澈在湖州闹的那一出,她早就告诉了阮清辉,事关允王,不是可以拿到明面上说的,司马澈是宣帝唯一的儿子,阮清辉也只是隐隐知道,当初他微服前去湖州,是奉宣帝的秘旨调查军队异常调遣的事,而后在朝堂上公开议论的,却只是说他去查一件贪腐案,顺手救了云岚书院大火,揭开秋闱文册弊案,简直是年少有为!

  至于米价,军队还有铜矿的事情,虽被拿来攻讦允王,却不足以扳倒他。

  “我明白了,我不跟小六瞎闹就是,舅舅放心。不过我还是想求舅舅让我去内廷仪鸾司,哪怕降级也行。”谢黛宁认真说道,把要帮沈屹查毛疯子一案直接坦白了。

  阮清辉愣了愣,却没想到她原来不是为了和司马浚胡闹,竟是因为沈屹那个小子,恍了一会神儿,他把这件事在心里过了几遍,才点头答应了:“既然是为了这事儿,那也罢了,我给你写个条子,只是先说好,不可以身涉险!若是再受伤,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什么都别想了!”

  谢黛宁喜的跳了起来:“我就知道舅舅最好了!”

  第二天一早,她拿着条子去了内廷仪鸾司,说起来玄衣卫上上下下都认识她,就算有新来的没见过,也很快就知道她是指挥使那个最疼爱的外甥女。

  老熟人不少,也不用适应,交接了手续之后,她跟着仪卫们从玄武门进入了宫城,其他仪卫们在翁城等候传召,她则施施然进了宫门,直奔宣帝后宫去了。

  大烨的后宫如今分为两个部分,一半儿是宣帝的后宫女眷,居于东侧,另一半则是居于西侧的汪太后以及少数几个景帝遗留的后妃。

  景帝初始时只是失踪,所以后宫女眷们并未全部迁出,后来找到了遗物,他的皇后王氏便带了一些家世不显的妃嫔,在皇家寺庙闻觉寺出家祈福,留下的几个位次升为太妃,留在宫中吃斋念佛,之所以没有都进皇寺,是考虑到年节祭拜,总不能让宣帝的妻妾以后妃之礼去祭拜大伯。

  好在宣帝并不好女色,东侧宫殿住他那几个妃子绰绰有余。

  除去入宫前就薨逝的成王妃被追封为敬宁皇后外,宣帝如今只册封了一位淑妃崔氏,也就是崔瑗的姑姑,一位贤妃李氏,是书宁公主的生母,还有王美人和吴美人,外加几个贵人,都是成王府的旧人,芸贵人就是其中之一。

  往常进宫都觉得寻常,这次来带着目的,才惊觉于这座宫城的宏伟高大,严整的外城城墙上满是守卫兵士,旌旗飘扬。进了内城,到处都是巡查的禁军,玄衣卫还有内监和宫女们,每时每刻,四面八方都能看见人影憧憧。

  禁军和玄衣卫内卫是按时刻入内宫巡查,所以内宫拱卫看起来没那么严格,但是各处宫殿屋隅接连比肩,长长的夹道一眼望不见终点,往来的内监宫女们一会儿便从身边过去几个。

  要想在这里凭一己之力换个人出去,几乎不可能。

  但是沈屹说的也没错,这个推测是最有可能的,她一面想着,一面直直往芸贵人居所走去,起码先看看这条路到底有多长,是否有避过人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是齐静姝给齐静芸下了药,她又为什么要老老实实的走出宫去呢?一路上就真的不能呼喊求救?中了毒,就没有一个人发觉她的异样吗?

  转悠了一个上午,谢黛宁心里大概有了数,正打算出宫去找沈屹,夹道那头缓缓过来一顶香璧小轿,正是崔瑗素日入宫坐的,跟轿的是常见的几个丫鬟,见了她忙行礼笑道:“谢大姑娘也进宫了!”

  谢黛宁回礼,小轿的帘幕被呼的掀开,崔瑗在里面笑着嚷嚷:“快停!快停!”说着跳下来携着谢黛宁的手一连声道,“你怎么进宫啦?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刚巧要去见姑姑呢,你跟我一起去,她前几天还念叨着说许久不见你了。”

  谢黛宁一想,这个案子除去是沈屹经办外,并不牵扯前朝政事和各方势力,若能得崔淑妃帮助倒也不错,她稳居后宫,要查一个小小贵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刚好很久没去拜见,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崔淑妃住在最大的毓秀宫,离此处已经不远,两个姑娘便弃了小轿走路过去。

  已是夏日,近午时分走在夹道上只觉得如在铁板上炙烤,谢黛宁穿着身儿规整的玄衣卫官袍,片刻就汗流浃背,崔瑗着女子的薄衫倒还好些,她摇着扇子笑道:“姑姑也是个怕热的,她那里肯定用上冰了,等会儿咱们要些果子,放在冰盆里冰了吃。”

  说话间进了毓秀宫,大宫女荟儿给两人打起帘子,笑道:“二位姑娘来了,娘娘在里面等着呢!七殿下也来请安了。”

  谢黛宁闻言脚步一滞,司马澈竟然也在?

  “七殿下?昨儿个不是说让我来陪姑姑说话吗?怎么七殿下刚巧就来了?”崔瑗的语气似有不乐,谢黛宁轻轻拉了她一下,笑道:“我快热的不行了,咱们先进去罢!”

  荟儿感激的冲着她微微一笑,她做奴婢的,提醒是错,不提醒也是错,左右为难。

  进了大殿,崔淑妃坐在上位上,她其实比崔瑗只大了七八岁,还是个年轻女子,一身殷红的宫制纱衣,乌发如墨,肤色胜雪,容色绝艳,就像一支刚刚折下的桃花,美的极有韵致。

  下手处是七殿下司马澈,一身紫色锦袍,已经渐渐褪去少年人的样子,气质多了些威严冷峻。自打书院那事儿之后,谢黛宁和他碰面极少,就算遇见了也不过是点个头致意罢了。

  看见她两儿一道进来,崔淑妃微微一怔,似乎完全没料到谢黛宁会出现在这里,愣了片刻才笑道:“阿宁也来了,快过来坐,胳膊上的伤如何了?最近总也不见你进宫来。”

  “多谢娘娘关怀,伤早就好了。只是最近调去了经历司,这才一直没进宫拜望。”

  身侧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打量过来,谢黛宁恍若未觉,笑着端起宫女送上来的梅子汤饮了一口,道:“一到夏日,最想的就是娘娘宫里这口梅子汤,外间无论怎么仿制,也熬不出这个味道。”

  “喜欢也不可贪凉,这个喝多了是要闹肚子的。”

  “那我带走一碗就是,娘娘可不能小气!”

  “……”

  谢黛宁和崔瑗笑语连连,哄得崔淑妃眉开眼笑,刚才那点怪异的气氛一下子散了,司马澈站起身:“母妃贵体安康,儿臣也就放心了,外间还有事,就不多叨扰母妃了。”

  崔淑妃前段日子病了,他今日来,是打着问安的名义。

  崔淑妃道:“七殿下有心了。荟儿,送殿下出去。”

  谢黛宁和崔瑗也站起身微微一福,她几乎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的划过头顶,今日这场景如此尴尬,她又不傻,崔淑妃明显是请他过来和崔瑗说话见面的,若不是为了这个死丫头,她问个安就能走了,哪里需要木头一样杵在这里,太碍眼了。

  今日不好提查芸贵人的事情,两人又坐了片刻告辞出来,到了毓秀宫外,见荟儿转身进去了,崔瑗才抚了抚胸口长出一口气,道:“哎哟,每次见到七殿下,我就浑身不自在,真是累死了,姑姑也是,都不说一声……不对,我爹嘱咐我今儿一定要早点回去,说宫里说的话要好好听着记着,回去说给他听,我还奇怪呢,女眷们的话有什么可说的?原来他是知道七殿下会来……”

  她垮下了脸,撇撇嘴叹道:“本还想叫你去逛逛夜市呢,看来今儿个是不成了。”

  “别担心,有什么话,和崔大人好好说就是。”谢黛宁安抚她,但也知道自己这话的无力。

  崔家和其他世家大族不同,靠着崔淑妃入宫得宠封承恩侯,所以家里女儿的婚事多被用来和权贵们搭上姻亲,拓展关系。崔淑妃一直未能有孕,一旦宣帝让位给太子,他家的富贵转瞬就能消失,不像百年世家靠的是家族底蕴和子孙争气,他家起家时间太短,还没能培养出那样一个撑得起门第的子孙。

  之前在书院,谢黛宁说崔瑗是司马澈的未婚妻子,也是因为两人的确有过口头婚约,之所以一直没定下来,就是崔家还在犹豫,若是七殿下即位,崔家想争一个真正的皇后之位,若不是,她家便不能把宝压在司马澈身上了。

  这些事情崔瑗和谢黛宁聊过很多次,她也劝崔瑗抗争一下试试,但崔瑗总说,崔家女孩儿就是这个命,虽然到了跟前儿,接受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在宫门口分别,崔瑗坐上马车急匆匆走了。

  谢黛宁在瓮城里交回了进宫的对牌,今日没能查出什么,她正想着是回家还是去找沈屹商量一下,走了几步,不远处道边立着个人,一身紫衣,正是刚刚提前离开的司马澈,他身后几步是彭陆两个侍卫,还有一架华贵的马车,正等待着。

  他双臂抱于胸前,看见谢黛宁,带着点不耐烦道:“你们女人话就是多,这么久才出来。”

  谢黛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防备的神情。

  书院的事情过后,她不认为自己和司马澈还能平和相对,他没有对自己,或是沈屹有半分歉意,利用完了扔到一边,现在又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这句话说的甚至带着几分莫名的亲近之意。

  司马澈看着她神色心下微恼,努力平缓了声音又说:“既然刚好遇上了,我送你回家,顺便有话跟你说。”

  谢黛宁瞥了一眼他的马车,慢悠悠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七殿下的马车不合仪制,下官可不敢坐。”

  司马澈这回真的起了几分怒意,冷笑道:“在这里说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不怕明日京城就传遍你我的谣言!”

  “我不怕啊!”谢黛宁歪着头,学着他的样子冷冷答道,“比起谣言,我想七殿下应该更怕别人认为你拉拢玄衣卫才对!”

  谢黛宁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深信自己亲爹虚伪,害死了她母亲,话本里那些深情缱绻的故事时,她也爱看,却是腹诽更多些,在情爱一事上,她是谨慎防备多于憧憬期盼,加上司马澈在书院干的那些事,根本就是装作对她有情实则别有所图。

  听到她毫不留情的戳穿自己,司马澈恼羞成怒,上前一步就想动手拉她,只是这里是瓮城,周围都是禁军和玄衣卫,他抬了手又生生忍下来,靠近了低下头,目光狰狞的望着谢黛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经历司是去帮那个罪臣之后,你以为这件事这么简单吗?找到金银财宝就能翻案?不怕告诉你,就算沈家清白的证据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他想翻案也绝不可能!”

  “为什么?”谢黛宁瞪大眼睛,声调拔高了问道。

  “你想知道?”司马澈退后一步,笑容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本就不过是场山河为祭的情.事罢了!哪有什么公平,清白?”他顿了顿,又一字一句道,“我劝你别跟着那个罪臣之后乱忙一气,纯属浪费时间!”

  他嘲讽的笑起来,竟带着几分癫狂神色,引得众人纷纷转头看他,笑完了,才转身上马车离开。

  谢黛宁不知为何心下一寒,也不必想了,还是去找沈屹说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