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替嫁给病秧大佬(美食)>第54章 胡桃松子泡茶

  秋斓不由得心里一酸。

  她的阿爹在问她该怎么办。

  那个儒雅随和, 知书达礼的秋茂彦原来也有如此无助的时候。那个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秋举人竟也会被这些事逼得抬不起头。

  “阿爹。”秋斓伸手碰了碰秋茂彦的肩,“你说过的, 只要肯身体力行, 事必躬亲, 就永远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做过那么多好事, 阿娘肯定会醒的。”

  “肯定。”

  秋茂彦抬手拭去眼泪,也借这片刻调整好了情绪。

  他又忍不住摸摸秋斓的头, 把金顶戴还回秋斓手上:“阿斓,国子监里人多眼杂, 你娘既交在你手上, 这顶戴你先收好。”

  “阿爹不知镇国公府里头竟是这般刀光剑影, 别留在那里头了,你跟世子六礼未成, 本也算不成真正夫妻。”

  “回来吧, 阿爹去求他们。当初若知是这样的光景,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让你往这火坑里头跳。”

  秋斓顿了顿, 忽沉下眉头。

  她若是回家, 那岂不就剩了沈昭一个人孤军奋战?沈昭虽有的是招架本事,可她却又总觉得不安心。

  “阿爹, 我……”

  秋斓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得书院里几个先生闻知了秋夫人受伤,几个人来秋家探病。秋茂彦忙示意秋斓收好东西,也没顾上听完秋斓说什么,便自个儿出门招呼人去。

  本都是书院中和秋茂彦一道儿教过书的,闻得秋家遭此不幸, 纷纷哀之不幸,还不忘骂几句南城兵马司尸位素餐。

  德良便也将新沏的胡桃夹盐笋泡茶奉给客人们喝。那茶是浓浓艳艳的,呷入口中有一股咸香。胡桃先前就浸过盐水曝干,外加上松仁的特殊香气,泡在茶水中慢慢浸润出来。

  虽只是一盏香茶,却胜过好些点心。

  几个人边喝边,德良也不由得仔细打量,趁着回后屋再给茶壶添水之前问道:“怎么不见郭大哥一起来?”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一圈先生们忽然敛了声。

  “你们不知道?”

  “秋夫人还没醒,自然不好拿这些乱七八糟的再扰着你们。”

  “子真可惜了,这才中举,还卯着劲等春闱呢,谁知道昨天落水,人捞上来就没气了。偏偏他就那么寸,别人都好好的,就他喝酒多,溺着了。”

  正在里屋添水的德良闻声一怔,手里的杯子骤然落地摔得粉碎。

  秋斓忙扶住重心一倒的德良:“阿姊,你怎么了?”

  “先生们说郭大哥出事了?”德良目光茫然,“怎么会,怎么会呢?”

  “前几日郭大哥还跟我去当红宝呢,怎么如今人就没了?”

  秋斓一听红宝,心下的弦顿时绷住。

  “怎么?红宝是你跟郭举人一起当的?”

  德良点点头,哭丧着脸道:“那天阿娘让我仔细拿好去当,路上还遇见郭大哥。”

  “郭大哥听说了宁定楼挤兑我们家的事,拿了些银子给我,说是让我们家应急。”

  “我心想有阿娘的红宝在,便不必再麻烦郭大哥拿银两,就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他说当铺看人下菜,陪着我去铺子里当掉红宝拿现银,还送了我到家门口才走。”

  秋斓自知红宝不是寻常物,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她牵住德良的手:“当在哪个铺子?”

  “阿姊,你带我去瞧瞧。”

  “怎么?”德良不解。

  秋斓解释说:“红宝是家传的要紧东西,总得看好些,防着那当铺里别有用心的人。”

  德良点点头,领着秋斓直去了先前当鸽血石的铺子。

  姐妹两才刚进门,当铺掌柜便远远打起招呼来:“小娘子又来了?”

  “还缺银钱用?今日还当些什么?”

  德良忙道:“今日不当,只是带我妹妹来认老板家的铺面,日后好来赎东西。”

  “赎东西?”老板一脸疑惑:“你们不是已经把那鸽血红赎走了吗?”

  “赎走?”秋斓一怔,“怎么可能?我们何时来赎走过?当初说好是当活的,掌柜怎么能把东西随随便便把东西赎给别人拿了去?”

  老板也阴沉了脸色:“可不是你们自己赎走吗?”

  “那签过字的契据还在我手里头,你们这是要讹我不成?”

  秋斓心下顿感大事不好:“敢问是哪个人赎走?契据又是谁签的,拿给我们看看可好?”

  老板见着秋斓还算是个讲理的,便也就不多磨蹭,一股脑把画押的字据契约全翻了出来。

  老板看向德良道:“可别说我贪你们东西,那鸽血红分明是这个姑娘跟郭举人一道儿来当的。”

  “石头是好石头,我们也都是约好了活当,不死当,折了二百两现银,钱货两讫。”

  “可不就是郭举人自个儿回来,拿着二百五十两赎回去,还签了字画了押。”

  德良脸上的神色顿时无比诧异:“郭大哥?”

  “我们何时让郭大哥来赎过红宝?”

  郭子真死得蹊跷。

  秋斓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她忙拿出画过押的契据,果见是郭子真的字迹,和先前抄的点心票子是一个样。

  秋斓抓着契据的手一松,眸光忽轻垂下去。

  “阿姊,鸽血红宝丢了。”

  也不知郭子真缘何会将红宝赎走,秋斓只盼着千万别是有人认出了那鸽血红的来历。

  否则,秋家便要摊上大事。

  家中遭逢巨变,先是母亲受伤,而后红宝又在当铺里遗失,赎走了红宝的郭子真却在之前就已经落水溺毕。

  秋斓忧心忡忡,只觉得坐立难安。

  阿娘专门交代过她,那金顶是滇州土司的象征,价值连城,若是流失,恐怕秋家会引来杀身之祸。

  可如今红宝实在丢得太过巧合,若日后母亲醒来,秋斓都不知道该如何交待。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手,正要掐住整个秋家的命脉。

  秋斓看着沧桑的阿爹,匆匆照料的阿姊,实在不忍心再将这事情和盘托出。

  她便只能攥着金顶,将唯一的希冀托付在回镇国公府后,寄希望于沈昭不怕这惊天的大麻烦。

  毕竟沈昭料事如神,虽总是欺负她嫌弃她,却又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挽她于危难,甚至是为了救她,不惜铤而走险亲自出面灭了凶徒。

  也许这一次,她的阿昭也会有办法。

  至少会帮她把红宝找回来,帮她把秘密沉封进那个已经装金顶装了二十多年的破锦盒里。

  于她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秋斓急匆匆地回了镇国公府,在屋里头坐也不是,站也不好,听得有人回来,便忙不迭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过迎上去。

  奈何回府的不是沈昭,却是先前几天便已经进宫的小关氏。秋斓见着她,眼中便冷了几分,她着实有杀人的心,可小关氏毕竟是镇国公夫人,眼下不是由着她的时候。

  小关氏见着秋斓,倒是不慌不忙。

  她若无其事地抚抚鬓:“还等沈昭呢?”

  “可惜了,今天沈昭怕是回不来,宫里可有的他忙。”

  秋斓连小关氏说的半个字都不想听。

  草草跟她福了个身就转身欲走。

  “你们也真是命大。”小关氏自顾自笑两声,“竟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只可怜我的晖哥儿,还不知被你们逼去了哪,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

  “是啊。”秋斓抿着唇角,回身恨恨道:“老天爷怎么不开眼?”

  “不过没死成倒还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小关氏慢条斯理地扶着鬓角,“如今沈昭是风风光光,今天在宫里头太子正替他选新妻呢。国公府就是国公府,先前沈昭是缺个伺候的,如今又不缺了,你一心一意地绕着他转,不也就是图个荣华富贵,钱势显赫么?”

  “可惜了,配不上的就是配不上,咱们且瞧着,看看你死心塌地跟定了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秋斓的指尖轻轻往掌心中间扣了扣,直捏得指尖发白,手心里还多出几个白印来,终还是忍不住驳斥道:“天底下有的是好东西,荣华富贵也好,有钱有势也罢,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生带不来死带不走。”

  “你把这东西稀罕成宝贝,还不是因为主母你得不到国公爷的关心爱护?若是国公爷肯帮你晾一盏汤,多陪你看一场雪,多跟你考晖哥儿一次书,你还会想要那些臭烂东西?”

  “事到如今你竟都还不知晖哥儿究竟为什么会跑,只知道咄咄逼人地来怨怼别人,来我面前炫耀。你当真以为这世上人人都同你一样不分是非,可悲又可怜么?”

  小关氏一愣,忽觉得心下有根弦莫名颤动起来。

  她隐隐发着抖,目眦尽裂,眼底泛红,看着秋斓的样子都好似要把她一口吃掉。

  可饶是这样,她的声音却好像颤抖起来:“你……大胆,你懂什么……”

  “我是堂堂镇国公夫人,是当今皇贵妃的胞妹,是三皇子的姨娘,你秋斓不过一个卑劣的商户之女,也敢对我大言不惭?”

  “饶是你再厉害又怎么样?”秋斓皱着眉头,“至少我有名字,你一辈子都不过是别人的附属品。”

  “就算你再自命不凡,你也不过是站在别人的肩上,没有丁点成就靠的是你自己。”

  小关氏被骤然气笑。

  “好,好一张利嘴。”

  “眼下太子已经要帮沈昭挑新妻了,兴许要选威远将军府萧家一举拉拢东厂也说不定。”

  “不管沈昭同意不同意,你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更不会放过你,早晚有一天我让你后悔嫁来沈家,你就给我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