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看着信件上面的歌功颂德, 再想到白日看到郑夫子一行人那凄惨的模样,上面的每个字仿佛都在冲他张着满是獠牙的大嘴, 带着嘲笑和献媚, 每一个字后面都藏着鲜红的血。

  杜管家见程千面容阴沉,连忙宽慰道:“也许赤水城的情况没有那般糟糕,公子您想开一点。”

  今天他们的目的地是灵鹤镇, 那里前段时间据说发生了恶性杀人案件,所以程千想带着人去看一下,赶路时, 前方的护卫发现一群衣着破旧的人拦住了他们,因为他们手中带着武器, 所以护卫当即就将人围住了。

  不过因为这群人是在看着没有什么战斗力,手中的武器也没有多少杀伤力, 护卫只是将他们围住。

  两者对峙时, 他们表现地比车队更紧张。

  就在杜管家出面想要给这些人点粮食,让人将他们轰走时, 这群人一下子跪在了路中间, 为首的老头一声悲呛, “冤枉啊!”

  声音老迈沧桑,带着无尽的苦楚和破釜沉舟,让人怀疑,若是他们不管,这老者会不会一头撞上旁边护卫的大刀上。

  他后面的小孩、女人等人也小声哭起来, 傍晚天边暗沉的血红云层仿佛受到他们的影响,变得更加凄厉, 淡红的余晖照在这群人身上, 伏跪在地上时, 加上他们那身狼狈凄惨的衣饰,好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魂。

  这一声将众人镇住了,随行的护卫赶紧戒备,不知道他们怎么泄露了行踪。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杜管家只能上前询问了,简单地了解事情后,汇报给程千。

  对于这群人为什么能认出自己的身份,郑夫子给了答案,他也不知道程千一行人会在今天路过,只是一直在这里守着,他打听过,这里前往周围几个城镇的必经路,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半个月。郑夫子年轻时也是京城的署官,见识了不少人,加上走南闯北的见识,程千他们的车队军容整肃,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

  因为不确定身份,所以郑夫子啥也没说,只喊了“冤枉”,若是是他想的那人,肯定会停下脚步,若是普通商队,只会将他们驱赶,顶多就是挨几下揍,不会有损失。

  之后就是公子亲自见了郑夫子,然后决定改变行程,往赤水城。

  ……

  程千原想将信烧了,可是当他的信纸快要触及火堆时,改了想法,若是真如郑夫子说的那样,他要让屠泰用自己的血将这些字写十遍,然后贴在赤水城的大街小巷。

  杜管家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小心催道:“公子,天色已经很晚了,您明天还要赶路,不如先休息吧。”

  程千灌了一口浓茶,压抑住了困意,用树枝挑了挑火堆,问道:“之前大哥因为姜朝宝藏的事情受到牵连,我原以为是三哥折腾的,没想到是五哥现在被爹关了起来。”

  他已经远离京城将近十年了,一些情报比较滞后,加上不在意,所以事情知道的比较晚。

  比如这件事原先以为是大皇子的手下欺上瞒下,用他的名号行事,谁知后面居然调查出是五皇子故意将嫌疑推到大皇子身上,现在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据说父皇气的紧,打算不关个五皇子一两年不罢手,就连千秋节也不许他的子女入宫拜见。

  这件事父皇反应这么大,看来五皇子干的事情,不只是攀扯大皇子,里面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杜管家叹气,“是啊!大公子仁慈宽厚,本性善良,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五公子估摸着就是这样,看大公子不顺眼。”大皇子虽然没兴趣,可架不住人家是老大,本身相貌、品格、学识、母族都能拿得出手,这种情况下,五皇子眼红也说得过去。

  实际上,估摸除了殿下,其他的皇子或多或少都对大皇子有敌意。

  身处皇家,不是你不争就能置身事外的。

  程千点了点头。

  当年他在宫里时,大哥对待他这个冷宫皇子颇为照顾,也是他从中斡旋,让他带着内侍来到定安郡,没有在宫中继续受人折磨,虽说苦点,可是比皇宫好多了,不受宠的冷宫皇子连野草都不如,人人都可践踏。

  是的,程千就是掌管定安郡的十一皇子南宫璨,母亲程氏,入宫时颇受宠爱,而他算是宣武帝的老来子,快到半百得到的孩子,又是宠妃所生,自然是被捧在手心里。

  可惜帝王的宠爱终究不是长久的,母妃一招失宠,被打入冷宫,受不了落差,香消玉殒,就这样,他唯一的港湾消失,从小在冷宫生活,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杜管家小心翼翼道:“公子,老爷的寿辰快到了,若是继续朝赤水城走,估计就来不及赶回去了。”从十一皇子满十六岁开始,宣武帝每年都宣他回去,都被主子一拖再拖,不是说是生病了,就说伤了腿,要么就是说在路上迷路了,总之就是不回去,大皇子每年也在劝,可是殿下就是不回去。

  南宫璨冷冷道:“我回不回去没有多大差别,只要礼物送到就好。”

  杜管家听完后,面上更是哀怨了,心想,殿下,您所说的礼物,就是自己狩猎的那些破洞兽皮还有带着虫蛀的野参,或者巡查时,看到的造型奇特的树根……他怀疑他们的寿礼是在皇室子女中最寒碜,陛下看到后,估计会气出个好歹。

  南宫璨淡然道:“定安郡穷苦,作为儿子只能找出这些东西,爹他应该能体谅。”

  没见每次他送完寿礼后,京城就会派人送过来一大堆赏赐,他可能是几个兄弟间唯一反薅老爹羊毛的人了。

  杜管家:……

  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殿下要送什么他又拦不住,再想下去,纠结为难的是自己,所以杜管家换了一个话题,“公子,前段时间大公子托人给老奴送来了不少京城闺秀的画像,您看了没有?”

  南宫璨今年也是十八岁,和九皇子相差不到三个月,前段时间圣上有意让十公主和缥缈宗结亲,可是十公主在缥缈宗待了几个月,压根没见上人,所以后来就回去了。

  现在京中已经在给九皇子、十公主议亲,各家都热闹起来,他们忘了,远在定安郡的十一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只有大皇子来信询问。

  想到这里,杜管家抬袖擦了擦眼角,他们殿下太可怜了。

  听杜管家说起大皇子,南宫璨的眼神柔和了不少,片刻后满眼不耐烦,“我一把火烧了。”

  定安郡又不是啥金贵地方,那些被家族精心养护的闺秀压根无法在这里扎根。

  杜管家气的直拍腿,早知道他就留一些了。

  看到杜管家急成这模样,南宫璨笑了一下。

  ……

  竖日,天刚刚亮时,虞汐璇就听到车厢外那些人收拾东西的动静了,睁眼看到昨晚倚靠在对面的彭秋颂已经没影了。

  她下车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正好看到程千走出来。

  他看到虞汐璇,嘴角勾了一个轻微的弧度,“顾姑娘,在下准备了饭菜,你要来吗?”

  虞汐璇环顾四周,“彭女侠呢?”

  南宫璨身后的杜管家说道:“刚才有人看到彭女侠去北边了,好像要去祭拜一个人。”

  虞汐璇点头,看向程千,“既然你这样诚心邀请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南宫璨一脸黑线。

  杜管家给彭女侠留了一份饭,等到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彭秋颂一身湿气的回来了,看着神色似乎有些疲惫。

  虞汐璇也没问,而是招呼她坐下吃饭。

  早饭结束后,正好到了辰时,温度适宜,阳光也不浓烈,带着清晨的凉风,正是上路的好时间。

  虞汐璇和彭秋颂缀在最后面,慢悠悠地往前走。

  当然刚刚走了一个时辰,就遇到了一伙劫匪。南宫璨他们走在前方,没有虞汐璇他们的事,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等到距离赤水城还差四十里时,已经遭遇了七波劫匪了。

  虞汐璇架着马车慢悠悠道:“今天算是和昨天持平了,不知道下面是不是还能遇到?我看这定安郡干脆开发出一项野外生存马拉松比赛,召集天下武陵豪杰前来定安郡比赛,从北到南,谁最先赶到终点就是冠军,可以得到奖品。中途遇到劫匪还能清理一波,而且能增加人气。”

  你看,好好的青山绿水,偏偏多盗匪,实在让她无法吐槽了。

  旁边骑马的彭秋颂也维持不住面上的严肃,抿嘴忍笑,语带笑意道:“等到我们见到定安郡的官员,可以给他提这个建议。对了,何为马拉松?”

  虞汐璇微微皱眉,解释道:“就是非常远的长跑比赛。”

  彭秋颂点头,估计这个称呼应该是某个地方的俗称。

  此时周围的护卫一脸黑线,敢怒不敢言。

  和虞汐璇他们相隔两个马车的南宫璨听到这话,也是面色沉凝,这简直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车厢中的杜管家担心地看向他。

  南宫璨垂眸把玩手中的玉佩,淡然道:“我没生气。”

  杜管家闻状,稍微松了一口气,“殿下,那位顾姑娘是开玩笑的,若是她见识到八年前的定安郡,就不会说的这般轻巧了。”

  八年前的定安郡那是穷的荡气回肠,十步一盗匪,百姓大多面黄肌瘦,也顾不得指责他们愚昧、蛮横、粗悍,毕竟人都快饿死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若不是一开始有大皇子安排的护卫,估计殿下陵寝旁的树都能戳到天上了。

  南宫璨眸光微沉,用手指点着茶水在桌上画着定安郡的地图,完事后,他抬头道:“杜公公,你说如果在定安郡举行那人所说的马拉松比赛,是否可行?”

  杜公公自小陪伴他,是母妃宫里的洒扫太监,六岁入宫,平时谨小慎微,之前是伺候宫里太妃的,后来得罪了其他人,被人一直欺负,是母妃见他是同乡,就要到了手下,平时干些粗活,后来母妃打入冷宫,只有杜公公一人陪着他。

  之后也是杜公公陪着他出了宫,在定安郡安顿下来。

  杜公公稍微愣了一下,之后便拍手道:“殿下英明啊!我觉得不错,只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让陛下误会?”

  再说,一般江湖人不喜欢和朝廷接触,普通江湖人也无法从定安郡的西北撑到东南,单是这一波波的山匪就让他们头疼,其中还不包括复杂的地形。

  南宫璨眉峰微抬,嘲讽道:“他恐怕是忘了我这个儿子吧。”

  若是那他当儿子,当年也不会直接将十岁的他赶出皇宫,除了礼部准备的基本安家费,这位好父皇可是一点赏赐都没有,甚至连护卫都是大皇子准备的。

  ……

  京城勤政殿,宣武帝看着郭总管呈上的贺寿礼单,“小十一的怎么没有拿过来?”

  “这……”郭总管一脸为难,蜀王殿下的礼单两天前就送过来了,他一直没敢呈上。

  宣武帝一看他的模样,顿时气笑了,“他这次又将那些破烂给送来了?”

  他又不是老糊涂了,若不是当年兰妃之事苦了这孩子,他也不会容忍这些年。

  郭总管见宣武帝气的不太狠,躬身赔笑道:“蜀王现在还是有点小孩心性,再说他是拿您当父亲,加上从小就在外面,当然脾气就大些,定安郡那种穷困地方,蜀王殿下若是性格不强硬,真的压不下来,你看这些年,定安郡交上来的税收一年比一年高,治安也越来越好啊!”

  郭总管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南宫璨说话,他只是看出宣武帝的心思,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宽慰他,宣武帝对十一皇子有愧,加上十一皇子年少被赶到定安郡,宣武帝对他的印象就在十岁左右,仍然当他是个孩子,要不然忍了蜀王殿下多年的脾气,夺嫡之争本来就凶险万分,他的主子只有宣武帝,不偏颇任何一个皇子。

  宣武帝冷哼一声,“若不是定安郡送上的税赋一年比一年多,朕还以为他穷的揭不开锅了。”上缴了那么多税赋,居然天天送那些破皮衣烂草药敷衍他,若不是看在他还小的份上,他定要好好打他二十大板。

  “对了,马上就要到九月了,他到哪里了?”宣武帝将手中的礼单扔到一边,接过郭总管捧上的参茶。

  近些天,他总是身乏多梦,白日无精神,所以让太医院备了参茶。

  “这……”郭总管再次卡格了,十一皇子压根没看到他人影。

  “哼!他又不打算回来,这是打算一辈子窝在那个穷山窝了。”宣武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郭总管一时无言:……

  这人不是您丢出去的。

  宣武帝离开座位,绕着香炉转了半圈,檀香如腾龙般缠绕攀升,宣武帝看着檀香,开口道:“宣瑞王晋见!”

  瑞王是大皇子的封号,大皇子南宫瑾是他第一个儿子,被委以众望,性格温和宽厚,待人接物都无可指摘,对待弟妹也都十分爱护,只是本身太过温吞,总少了一分果断,心太软,宣武帝原想弄一把刀好好磨砺他一下,奈何大皇子压根不接招,即使刀快架到脖子上,也要提醒对方不要伤到手,简直不像是皇家生养出的皇子,好像佛家投生来的佛子。

  他担心若不是为了皇家颜面,说不定这人真的去出家了,不过还好他现在妻女都有,若是有这心思,也不会娶妻生子了。

  郭总管恭敬道:“是!”

  ……

  郭总管来到大皇子府时,大皇子正在接待五皇子的王妃,看着面前哭的凄楚可怜的五王妃,大皇子颇为头疼,他自诩学富五车,饱读诗书,可是对上这哭的可怜兮兮的弟妹,也是无可奈何。

  原想将人丢给王妃,可是妻子已经被五王妃接连扰了一个月了,他不能再躲着了。

  五王妃一边用手帕拭泪,一边哀声道:“大皇兄,五皇子他是被冤枉的,他也不知道韩星那恶奴竟然敢随意攀扯你,父皇让夫君在府中禁闭,我和他都认,可是雪儿和栋儿他们总不能不去给祖父贺寿,我和夫君做的孽何必让小辈们来承担,妾身也没有其他诉求,雪儿和栋儿他们实在想念父皇,您能不能帮忙说一下,让孩子们千秋节时进宫给父皇贺寿,顺便拜见一下母妃。”

  大皇子按了按额头,看着哭的不能自抑的五王妃,只能叹气道:“本王也不能确定父皇是否答应,但是会尽力一试。”

  五王妃眼眶里仍然盛着泪,露出笑脸:“只要大皇兄愿意帮忙,妾身和王爷就已经很满意了,不敢奢求结果。”

  京城谁不知道宣武帝最喜欢、最听大皇子的话,若是他开口的话,雪儿和栋儿他们入宫贺寿的时候就成了七成。

  而此时大王妃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带着郭总管进来了。

  大王妃:“王爷,郭总管来了!”

  五王妃看到郭总管神情激动起来,不过还是压抑住了,看向大皇子,这里是大皇子的府邸,郭总管前来,肯定是来找他的。

  郭总管恭敬地朝着大皇子夫妇还有五王妃行了一礼,而后看向大皇子,“大殿下,圣上让老奴带您入宫,请即刻随老奴出发。”

  本来这不需要他亲自跑出来一趟,不过想到宣武帝现在的脾气,他感觉还是要和大皇子先透一个底。

  大皇子见状,立马道:“既然父皇催的急,那我们就出发吧。”

  然后他转身托起大王妃的手,“之后就由你送弟妹回去了,难为你了。”

  大王妃捂嘴轻笑一声,“都老夫老妻了,还和我说这些,王爷你不用担心我。”

  正当郭总管要离开时,被五王妃挡住了去路,她往他的手中塞了一个荷包,一脸哀求道:“郭总管,请问父皇可还在生夫君的气!”

  郭总管看着手中的荷包,微微托手掂量了一下,金玉撞击的声音传来,微微用两指撑开荷包,里面能看到金块、玉佩,顿时咳了一声,默默地推进袖兜里,“五王妃不必担心,就是五殿下再胡闹,在圣上那里也是他的儿子,您好好照顾好王府上下就好,等到圣上气消了,五殿下就能出来了。”

  “真的吗?”五王妃眼角挂着泪,看向一旁的大皇子夫妇,似乎在向他们要承诺。

  大皇子夫妇没有吭声,这天下谁也无法做宣武帝的主,给出承诺不只是对五皇子不负责,也是对他们不负责。

  郭总管见状,笑眯眯道:“五王妃不用担心了,你和五殿下夫妻一体,还是不要随便乱跑,否则圣上会误认为是五殿下的意思。”

  说完这些,他拂尘一甩,看向大皇子,“大殿下,我们走吧,不要让圣上误会了。”

  听到这话,大皇子夫妇对郭总管投来感激之情。

  ……

  等到郭总管和大皇子坐上马车后,大皇子询问道:“郭总管,父皇宣我进宫有何事吗?”

  郭总管仍然保持笑脸,“大殿下不必忧心,圣上担心的不是您,而是为十一殿下忧心。”

  大皇子稍微松了一口气,继而眉间皱起,“十一难不成闯了大麻烦?”

  郭总管:“十一殿下的礼单和东西送了过来,大殿下猜一下有什么?”

  看着郭总管似笑非笑的脸,大皇子想起十一那个狗屁性子,眨了眨眼,“还是那些东西?”

  十一送的那些寿礼朝堂上下都知道,第一次呈到御前时,他当时以为十一要遭殃,谁知父皇忍下了,还让人送了一堆赏赐给十一,而京城上下也对十一的性子有了模糊的认识,同时定安郡的贫困也在大家印象中烙了印。

  这也造成,即九弟和十一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十一因为不在京城,加上之前的谣言,大家都将他忽略了。

  郭总管叹气:“十一殿下还是那性子,圣上年纪不小了,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大殿下待会见到圣上,尽量哄着点。”

  大皇子点了点头,冲着郭总管拱手道:“多谢郭总管提醒!”

  郭总管收下他的感谢。

  等到快到了宫门口,大皇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清了一下嗓子,“郭总管,五弟妹之前贿赂你的事情我就当做看不见。”

  郭总管:……

  他觉得袖兜里的荷包有点硌手了。

  ……

  那边是五王妃面色忐忑地回到王府,五皇子听到她回来,神情热烈地出来迎她,根据她身边的下人汇报,五皇子了解到五王妃和郭林说上话了。

  五皇子:“惠儿,皇兄如何说?”

  五王妃被五皇子热切的视线烧的无处躲藏,眼神飘忽道:“大皇兄说,他尽力。”

  自己只能这样告知。

  “尽力?”五皇子脸上的笑撤了下去,面皮抖动,瞪着眼指着厅外,“我堂堂东乾五皇子,母妃是燕贵妃,外祖位列三公,他只是比我抢先出生,占了一个‘长’,再说这次即使我有错,他又没什么损失,看在兄弟的份上,为什么不帮我,我就知道他是伪君子,父皇他们是瞎了眼。”

  屋内的下人听到这话,恨不得自己聋了,吓得身子微抖。

  五王妃也是惊恐,拽着他的袖子,膝盖微弯着,哀求道:“王爷,你冷静些,大皇兄答应妾身,肯定会在父皇面前说的。”

  五皇子不耐烦地扯出袖子,看到她这副柔弱卑怯的模样,心中怒火飙升。

  “啪”一声脆响。

  五王妃捂着脸趴坐在地上,细白的脸颊上印着五个红肿的掌印。

  五皇子:“说到底还是你无用!若不是你为我生了雪儿和栋儿,你早就被我休了。”

  他自出生以来,都是被捧在手心,自认无论身份、地位、才华、母族都无一个短板,可是到了要娶正妃的时候,父皇却撇掉京中众多贵女,给他指了正五品钦天监的女儿。

  若是个花容月貌的才女他也能忍,可是此女子性格胆小怯懦,压根无法撑起王府后院,几次被手下的管事欺骗拿捏,事事都要问他,仿佛没了他就不能活一般,简直是丢他的脸。

  五王妃泪水如珠链一般,也不敢反驳。

  五皇子看到她这样子,更是烦躁,一甩衣袖往楚侧妃的院子去了。

  五王妃见他离开,默默推开丫鬟的搀扶,自己弹了弹身上的灰,手帕摸上脸颊时,感受到火辣辣的疼,泪水再次流下来。

  宿命积福应,闻经若玉亲。爹爹总说因果通三世,那她上辈子是犯了什么因果,她的归处是哪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