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平复心绪, 挤出笑容道:“这小娃说的没错,俺们村子里有一个闺女掉到河里, 一连冲了二十里路, 最后找到了,一点事也没有。”

  “对对!我也听说过,我媳妇舅舅家的表姑丈家妹妹的邻居的小儿子也是这样的情况, 听说五六天没找到人,都打算立衣冠冢了,谁知道, 人家直接好胳膊好腿地回来了。”

  “是啊!状元钦差可是有大福气在身,以后肯定能鹏程万里。”

  ……

  老捕快等人看着这群百姓自顾自地安慰自己, 甚至已经抬了一块桌板,划地盘找人了, 他咽下了自己的判断。

  也许呢, 也许他判断错了,也许如这些百姓口中的说法, 等着他们去救呢。

  ……

  角落里, 苍梧淡定地理了理自己的乱发, 顺便往脸上糊了一手泥,拢了拢自己的黑色布衣,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趁着渐黑的天色,来到幽城外的土地庙,虞汐璇和蓝笙正在那里等他。

  而他此次的任务就是引着老捕快他们发现马车, 并将之带回去,防止有人趁势作乱, 按照主子的想法, 若是后续有人利用她的死捣乱, 自己只能重新来个大变活人,然后给对方来个碰瓷,将洪驹的命放到对方身上,让对方见识一下世间的险恶。

  虞汐璇坐在火堆前用碳笔写写画画。

  几天后朝廷派遣的官员大概会到达幽城,恰好接受幽城事务,她派人打听过,下来的孙庙是个正直严厉的人,若是他接手,自己也不用担心心血被糟蹋,到时候就会有人将她收集的那些证据和账簿交给他,洪驹的使命也完成了。

  苍梧跪坐在她身边,“主子,马车已经送到城门了,那些百姓仍然想找你。”

  虞汐璇头也不抬:“找的是洪驹,又不是我,对了,李管事的下落找到了吗?”

  此次在幽城,若不是有鱼作为后盾,她也不能对全城消息掌握那么迅速,说明李管事的才能不缺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消失。

  苍梧:“没有,虽说有消息说死亡,可是没有找到尸体。”

  “那就继续找。”虞汐璇放下炭笔,见苍梧看着她欲言又止,疑惑道:“你想问什么?”

  苍梧:“主子,幽城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虞汐璇点头:“自然,有二长老镇着,而且新的官员马上到任,不用担心。”

  苍梧眉间拢起:“幽城的事情都是您做的,为什么要推在洪驹身上,他就算身世有些可怜,可是也当了状元,被赶来幽城,只能说倒霉,将这诸多荣光放到他身上,我不服,他也当不起。”

  在他心中,洪驹顶多就是读书好点,就这样放在全国,也不是顶尖的,被宣武帝选为状元,这事说不准是倒霉还是幸运,若是洪驹当状元后官运亨通,后世肯定说他幸运,可是现在事实是,当上状元后,他在京城被人孤立、嘲笑,又死在路上,顶多就是一个抓不住机会的倒霉鬼。

  蓝笙听到后,用树枝戳了戳他的膝盖,“主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想法。”

  苍梧斜了她一眼,“那你解释一下原因。”

  蓝笙同样跪坐在虞汐璇身边,没好气道:“当然是因为主子的身份不适合,借了洪驹的身份,人死为大,将这些事推到他身上也没什么,洪驹还小,他家族凋零,只有一个族叔,后续不用后人抹黑他的名声。”

  虞汐璇冲着蓝笙竖起了大拇指,“蓝笙果然想的周到。”然后看向苍梧,“那天傍晚,你也见到了对方最后一面,他虽然年幼,虽然根据情报上的消息,有些刻板不通人情,可是勇气可嘉,亦有济世救民的心愿,相信等到他到了幽城,也会这么做。”

  苍梧瘪了瘪嘴,显然不认同。

  他敢说,若是真洪驹到了幽城,估计不是被钱县令他们囚了,就是被他们杀了。

  火堆上吊锅中的水开始沸腾,发出“突突”的声响。

  蓝笙掀开吊锅的盖子,加了两把采的野菜,然后重新盖上,“主子,可以吃饭了。”

  虞汐璇放下东西,闻着鼻端的香气,随口道:“看来回去要把方便面弄出来。”

  “方便面?”蓝笙疑惑,“那是何物?”

  虞汐璇微微歪头:“一种便于携带,美味但是营养较少的面。”材料倒不缺,只是密封包装要头疼了。

  蓝笙还是有些没听明白,不过知道主子又要弄新鲜东西,也不再问。

  虞汐璇起身,在大殿里活动手脚,视线落到院中,看到角落里洪驹的小土坟,问道:“你们说,信该送到了吧。”

  苍梧搬着矮桌,说道:“应该到了。”

  ……

  纵州天青城,水月楼。

  水月楼是天青城最大的酒楼,里面装饰十分豪华,楼高四层,下面有一层石砌台基,总共有五层楼高,可以将天青城大半的景色一览无余,所以四楼的包厢价格十分昂贵,另外四层之上还有一层,从不对外开放,据说是专门留给酒楼背后的贵客自己享用的,有客房、花厅、书房……一般人压根上不了六楼。

  此时已是天黑,街旁营业的商铺都点了灯,水月楼也是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小二在其中穿梭,大堂中间的说书先生则是一板一眼地说起故事。

  从不对外人开放的六楼也亮着灯,花厅靠窗的位置,坐着两名男子,正在煮茶谈天。

  左边的这位男子正在举杯轻啜,身穿墨黑长袍,衣襟下摆用金丝绣着祥云,腰间是湖绿镶金腰带,腰带上还坠着一块鸡血红玉佩,眉眼飞扬,看起来十八九岁,一看就是富贵人物,眼角的美人痣,显得风流洒脱。

  右边的男子身穿青衣素布,高冷淡漠,好似雪中的石碑一般,又冷又硬,身侧放着一柄浮尘,若是有武林人士看到,就知道这人是玄天教的大弟子青霄。

  风夜雪冲着对面的人挤眉弄眼:“青霄,你家师弟被我师叔给劫走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二长老在幽城做的事情现在基本已经传遍整个武林,凡是知道二长老大名的人,对于这件事的真假丝毫不怀疑。

  青霄抬眼,瞟了瞟风夜雪一眼,冷声道:“我若是介意的话,你就不会好好坐在这里了。”

  风夜雪才不怕他的威胁,“你信不信打了我,我师叔会闹得更凶。”

  说来惭愧,大家都是十八岁,两人的武功境界差了不少,真交起手来,他只能认栽了。

  青霄不语,低头抿了一口茶。

  风夜雪的护卫江波进来,“公子,有急事!”

  风夜雪挑眉,“何事?”

  江波:“事关宗门师长。”

  风夜雪了然,这是不能当着青霄说了。

  “霄兄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风夜雪说道。

  青霄点头。

  片刻后,两人去了书房,里面的人单膝跪地,“风少爷,主子让你给她修坟。”

  “什么?”风夜雪有些没听懂,再次确认,面前是虞汐璇的下属。

  来人根据虞汐璇的吩咐说道:“主子说她死了,让你给她收尸!”

  场面顿时一静,江波瞳孔震颤,什么意思!

  “砰!”

  风夜雪身子一僵,直接往后一倒,后脑勺砸在了地板上,嘴里喃喃道:“死了!完了!”

  江波大惊失色:“公子!”

  风夜雪捂脸,全身蜷缩,呜咽道:“小师叔她怎么死了!”

  江波拍着他的脸,让他清醒一下,“公子,你想冷静一下,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还不知道。”

  说完,他急忙催促:“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风夜雪反应过来,立马坐起,揪住那人的衣领,“快说!谁伤了她?”

  耿牛叹气,“风少爷,你冷静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风夜雪恶狠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波回过神,“等一下,小师叔说她死了,人出事了,怎么吩咐你。”

  风夜雪回想之前的话,也醒过神,马上松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摸了摸后脑勺,还好只是稍微有点硬,没有肿包。

  风夜雪平复心情,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冷冷道:“给我说清楚。”

  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耿牛就将虞汐璇的吩咐,还有在幽城干的事情说了,最后道:“主子说了,若是你不答应,就不要回宗门,也不要让她见到,否则见一次揍一次,而且还不和你合作赚钱了。”

  风夜雪:“……”呵呵!早知道就不跟着小师叔做生意了。

  耿牛接着奉上一个信封,“这是洪驹埋葬的位置,主子让您找个靠近幽城,让人好发现的位置。”

  “洪驹!”风夜雪皱眉,前段时间幽城的形式大好,小钦差洪驹的诸多措施传出来,不少人颂扬皇帝英明有魄力,敢为人先,慧眼识人,将十五岁的状元派到了幽城。

  谁曾想,在幽城的状元早就换了人。

  “行吧!”风夜雪深吸一口气,感觉后脑勺还是疼,见耿牛还站在那里,顿时没好气道:“快滚!”

  他现在是恨屋及乌,看到他就想起给自己找事的人。

  耿牛拱手,迅速离开。

  江波瞅着风夜雪手中的信,“主子,真要去幽城修坟啊!”

  风夜雪一脸哀怨,“你以为我想啊!那是小师叔!”

  江波:……

  ……

  青霄有些惊讶,这人怎么了?怎么才出去一刻钟,好似三魂没了七魄。

  青霄:“你,没事吧。”

  风夜雪瘫在桌子上,似笑若哭,“我要回去给人修坟,哈呵呵!”

  小师叔还威胁不能将这事告知其他人,既然要保密,何必摧残他,难道就因为辈分小,就要受折磨,左睿不是在幽城吗?为什么不让他干这事。

  青霄见他状态有些疯魔,以为伤心狠了,说道:“节哀!生死本是天命。”

  “我节什么哀!”风夜雪瞪了他一眼,而后坐直,重新冲泡了一壶茶,给二人倒了一杯,说道:“我要去幽城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青霄眼皮低垂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风夜雪情绪恢复了一些,浅笑道:“我马上吩咐人准备行礼。”

  天青城距离幽城只有五百里,大概两三天就能赶到,他想速战速决。

  ……

  不止他,虞朝夕也接到了二长老的信,他当时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二长老在信中说,虞汐璇伪装成钦差进入幽城,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问他要不要给她收尸。

  虞朝夕只能暂时转向,同时给骆飞鹤送了信,他就不信,听到这消息,那家伙还带着夏萱往缥缈宗跑。

  然后日夜兼程到了幽城,二长老看到他后,为了宽慰他的“慈父”之心,将事情告知了他,人没出事,他写信的时候,不小心露了一张。

  虞朝夕:……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

  主要是他将自己的小舅子也喊了过来,十有八九夏萱也会跟来。

  等到骆飞鹤赶来时,就看到虞朝夕和二长老打架。

  虞朝夕看到骆飞鹤后,立刻住了手,然后将锅推到二长老身上。

  骆飞鹤环臂冷哼一声,“所以,人没事!”

  二长老惊讶看着骆飞鹤:“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这个“他”不言而喻。

  然后二长老就大意被“他”一脚横扫,还好躲得及时,只是身上多了一个鞋印。

  骆飞鹤斜靠在柱子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瞟了瞟一旁站立的司明,“他是故意的。”

  以虞朝夕的脑子,怎么会看不出冷烨的手段。

  司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您误会了,主子只是担心小主子,加上夫人的原因,所以才提醒您。”

  司明心中也是暗自吐槽,就是您听到了消息,明知道事情有异,还是过来了,谁也别说谁。

  骆飞鹤:“那她人呢!”

  司明:“左睿公子说,早就走了,现在路程应该到了一半。”

  骆飞鹤得到答复,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少谷主!”司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人拦都拦不住,他转身看着仍然交手的两人,欲哭无泪,骆少谷主,你走之前,就不能说一下夫人的消息吗?

  等到虞朝夕和二长老打完架,只看到司明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二长老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幸灾乐祸道:“虞朝夕,人家不理你了。”

  骆夏萱醒来的事情师门已经知道了,当然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也知晓,现在骆夏萱娘家人过来了,虞朝夕在骆夏萱那里,压根讨不到什么好。

  虞朝夕:“……他走之前说什么没有。”

  司明默默摇头。

  虞朝夕:……

  小舅子和媳妇跑了,他也没和二长老折腾下去,只是警告他不要在幽城闹得太厉害,否则太行长老肯定不会放过他。

  二长老对此倒是毫无压力,他的脾气师父知道。

  不过眼看汐璇、虞朝夕、骆夏萱、骆飞鹤就要齐聚宗门,若是不回去看热闹,总觉得亏了!

  ……

  虞汐璇在接到耿牛的准信,同时确定孙庙快到幽城后,就带着苍梧和蓝笙离开了,压根不知道二长老他们之间的事情。

  幽城这两天最热闹的消息就是讨论洪驹的生死,不止百姓,也有不少武林人士也帮忙寻找,大家沿着洪河两岸寻找,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到河岸两边隐约的灯光,有人担心钦差坚持不到他们找到人,所以制作了小木船,里面盛了食物、水和保暖的衣服。

  虞汐璇骑马离开洛州时,曾经捡过一个,一开始还以为遇上了电视剧中弃婴的片段,弄到来才看清里面的东西,也就将东西放回去了。

  苍梧看出那个时候的主子似乎很高兴。

  ……

  幽城的人们一直找了三天,三天后的傍晚,城门再次出现了从京城来的马车。

  孙庙在书童的搀扶下下车,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洪驹出事了,赶紧快马加鞭赶路,一路上他也沿途见过不少寻人的百姓,直到来到幽城,看到城门口井然有序的安置点,百姓虽然面色消瘦,可是不见麻木凄惶,甚至旁边的棚屋中,还有先生正在上课,稚童摇头晃脑地诵读……想起失踪的洪驹,他更加惋惜了。

  实在是可惜了!

  仍旧是老捕快带着孙庙入城,等到他们离开后,城门口有人喃喃道:“又来一个钦差!”

  其他人反应过来。

  “啥!难道是来抢功的!”

  “说不准啊!我听人说,当初小钦差就是在京城惹了人,所以才过来的。”

  “不可能吧!我看小钦差那样子,不像会被欺负的人。”

  “不管怎么样,总之不能让那个老头将小钦差的功劳抢了,我们幽城人只认一个钦差。”

  “说的没错,我去号召大家弄万民伞,如果那个老头弄虚作假,我就请那些江湖人将东西送到京城。”

  “对!对!就这样做。”

  “你们说什么胡话,现在找人要紧。”

  其他人也是连连赞同,但是不少人心里已经不做期待了,都找了那么多日子,他们确实在洪河里打捞了一些尸体,每次遇到年龄相似的,大家都十分紧张,后来证明不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洪河都梳理了两遍,还是没找到人。

  洪驹,洪河,状元钦差难道命中注定要在洪河安家吗?

  ……

  孙庙来到县衙,他这次随行调派了一支官兵,防止百姓因为洪驹出事做出过激事情。

  在他到来后,留守县衙的代理师爷将虞汐璇留下的东西交给他,包括老捕快上交的书袋,里面放着洪驹的印信、书信以及那封写给族叔的遗书。

  进入之前虞汐璇的院子,打开房门,书桌上放着已经规整好的笔记,将她在幽城做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详细到,似乎这人知道自己会出事一般。

  角落里钱县令第一次提交给她盛放赈灾账簿的箱子仍然贴着封条,它的下方多出了两个箱子,打开发现里面也是一堆账簿,已经被人规整好,还罗列了账单。

  孙庙晃悠悠地起身,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抬头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可惜啊!

  ……

  七月初一,接连晴了十多天的老天爷又开始闹情绪了,从早上开始就阴着脸,上午时,乌云遮蔽了天空,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雨。

  不少百姓聚集在城外五里处的宋家坡,洪驹的坟就在那里。

  孙庙带着人领头祭拜,看着墓碑上洪驹的名字,听着身后有百姓发出的啜泣声,心头发酸。

  细雨落在鼻翼上,有些沁凉,听着梭梭的雨声,好像老天爷也在伤心一般。

  孙庙持香最后一拜,心道,宋孟等牵扯进的豪绅官员都被拿下,钱县令等一众也认罪伏法,他也根据信中乞求,将钱县令夫人和女儿送出去,官仓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一切真相都公布出来。

  祭拜完毕回到县衙,孙庙开始给朝廷写奏本,现在洪驹生死已定,不管他的死亡是意外还是预谋,都要给幽城百姓、给朝廷一个交代。

  孙庙想起洪驹留下的那个关于下游河堤炸药埋藏地点图,还有钱县令的口供,不管如何,宋孟两家势必要承担这事,承担百姓的怒火。

  想到这里,孙庙嘴角露出一个嘲讽,比起宋孟两家那些人之前的勾当,谋害钦差也没有多大胆,毕竟前面还死了三个前辈。

  孙庙的奏本和证据送回京城后,宣武帝震怒,相关人员下狱的下狱,吃瓜落的吃瓜落,同时给洪驹追封了爵位,还让人在幽城给他树碑立传。

  洪驹作为寒门子弟,又因为梦境被宣武帝选为状元,这件事既然传出来了,估计后世会作为一则野史逸闻,现在幽城的事情证明洪驹的能力和魄力,想起对方才十五岁的年纪,之前那些略微死板的劝谏行为都变成了优点,宣武帝大手一挥,让底下人多宣扬一下。

  ……你看看,都是十几岁的读书人,人家十四岁就当了状元(是皇帝自己选的。)

  ……十五岁就敢独身闯虎穴,当钦差,斗贪官,抓劣绅,主持赈灾,修复民生(是皇帝将人“派”出去的。)

  底下的官员算是看出来,这哪是宣扬洪驹,而是在颂扬皇帝啊!

  这个等式想通后,加上洪驹也是死人,接到任务的官员也放下了内心的膈应,势要将洪驹的事迹宣扬的天下皆知。

  后来洪驹老家溧阳想要将洪驹迁坟埋在溧阳,毕竟要落叶归根,幽城的人当然不愿意了,日夜派人在坟墓周围巡逻,防止溧阳人得手,朝廷中,老家是幽城和溧阳的官员差点因为这事当庭打起架来。

  ……

  幽城事毕后,在城中的许多江湖人开始离开,同时因为道路变得通顺,和外界的消息沟通也顺畅起来。

  因为城中多了二长老的存在,不管是东乾的武林人士,还是西陵人都特别安分,就是有矛盾,宁愿找官府协调,也不愿去招惹二长老。

  ……

  幽城天香客栈,月冷衡放下手中的翡翠棋子,嘴角的笑容一滞,“张叔,你说什么?”

  张护法淡淡道:“京城见过洪驹的人说,他是一个长相清秀,高瘦的少年,顶多算是整齐精神,相貌并不出挑。”

  人们对于相貌会因为关系的远近、喜恶带有主观判断和滤镜,在外人来说,幽城的人将洪驹的相貌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佛前童子都能理解,毕竟他确实做了不少事情。

  但是外人却不知道,来到幽城的状元钦差确实相貌出挑。

  月冷衡唇角的弧度更大了,“那我们见到的是谁?”看那位小钦差的年岁和个头,应该只有十三四大,到不了十五岁。

  想来是他失误了,明明有时间,有能力了解洪驹的一切,却都忽略了。

  张护法满不在乎道:“谁在乎呢!不过,在我看来,虽然他比你年纪小,可是却比你靠谱多了。”自家少宫主看起来还比对方大个三四岁,性子仍然让人脑门疼。

  月冷衡托着下颚,看着楼下街面过往的行人,“那他到底是生是死呢?”

  张护法:“在幽城,他是洪驹,你说呢。”

  月冷衡:“只是洪驹死了!”想必洪驹本人早就出事,对方估计是洪驹的友人或者亲人。

  张护法大笑:“谁知道呢!现在长见识了吧,平时收点性子,你看你在幽城受了多少罪,还惦记着冷烨的头发,现在又有一个人将你比下去了。要知道,山外有山,谁知道你会不会经历第二个幽城行。”

  这些事等到回去,他一定要好好和宫主说一下,让他也乐呵。

  月冷衡:……

  看来他受挫,让张叔十分愉快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