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嫁给陆小侯爷>第28章

  他特意放低了声音, 极有分寸。虽然独自过来,但念及还有别的弟兄就守在门口,料想江家人也不敢做什么。

  周杳杳的容颜恬静, 已经睡熟了, 陆景行也不愿喊醒她。

  他静悄悄的推门而出, 让乌启就在这间屋子旁边守住,不要叫醒周杳杳,也不要离开。

  乌启守在门前, 敢情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他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暗卫,不敢说以一敌百, 以一敌十总还是可以的, 如今在这里做着守门的差事。

  陆景行一只脚踏入内屋, 老太爷意识已经清醒, 身子还有些虚弱。府医守在一边。江家众人难得的把屋子填满了, 看到陆景行走来, 自觉的避让出了一条通道。

  “参见侯爷。”江家家主站在首位对着陆景行行了个礼。

  黄色的灯光衬得一室昏黄,每个人脸色各异。周熠本来半蹲着, 起身走到陆景行身旁,叫了一声:“姐夫。”

  自那日大婚之后,周熠许久未见陆景行, 这一声“姐夫”一直困在口中没有说出来。

  江老太爷向陆景行招手, 左右打量, 欣慰的说道:“你是景行吧。杳杳唤我一声外祖父,碍于这一层关系,我这老头子便不同你生分的见礼了。”

  江老太爷看见那日离别之时,赠予周杳杳的玉扳指穿了根紫色的线, 好似玉佩一样挂在了陆景行腰间。

  “自然。”陆景行笑着说道:“杳杳唤您一声外祖父,您便也是景行的家人。”

  同周杳杳一样,陆景行也是年幼丧母,后来老侯爷也在战争中丧生。

  再后来,陆景亭选择了与世长辞,陆景行不怪她,这是陆景亭的选择。唯一让陆景行放不下的就是陆景亭之死的蹊跷,他一直派人在暗中调查,线索越来越明了。

  江家家主面色出奇的难看,先才他才对陆景行见了礼,这样不是存心给他难堪吗?但始终碍于陆景行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

  他夫人站在她旁侧,一直搅弄这藏在身后的手帕似是在害怕些什么。

  江老太爷见着自己的孙女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有种有几分难以言表的欣喜,周杳杳的娘是老太爷心中深藏一生的痛和愧疚。

  都说人生之悲,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相继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两个子女接连不幸,江老太爷面对庞大的家业也是有心无力了。

  “文瀚,过来。”文瀚是江家家主的名字。老太爷面色想和,朝江文瀚挥手。江文瀚心中也没有个底,他上前一步,对着江老太爷唤了一声父亲。

  江老太爷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江文瀚说道:“江家十几代人,从未尝试过分家。我也一直死守到了今天。如今这个家也名存实亡了,不如分家罢。” 江老太爷一叹,这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

  “你的二弟和三妹都走的早,你二弟还有一儿一女,周熠和杳杳也在。”江老太爷把话都挑到了明面上,没有半分恼怒的模样,心平气和。

  江文瀚面色一敛,分家,意味着就要分财产了。

  江长松敏锐的感觉出了江老太爷话中的意思,提到了二叔家的孙子孙女,甚至还有周熠和周杳杳这两个外姓的人,独独没有提到他和长柏,还有两个重孙子。

  他能明白,江文瀚自然也能明白。但是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

  “爷爷,分家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待商榷?”江长松出言说道。昨日吃了亏的江长柏默默的站在母亲的身后,一言不发了。

  江长松这么一说,他的母亲连连应和道:“是啊公公,长松说得对。咱这一大家人,怎么能说分家就分家呢?一家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她的下半句话在口中没说出来,江府这个大宅子是江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不能老爷子一个人独吞。

  “舅母说得好。”进来的人是周杳杳。她在后面已经站了有一小会儿了,只是江府的人都被分家这件事牵扯着,没有人注意到她。周杳杳的目光越过众人,和陆景行对上。

  她走进来,走到外祖父的跟前,周熠唤了声阿姐,在其他人灼灼的目光之下,周杳杳说道:“家一定要分,这件事外祖父说了算。”

  被她堵了回去的夫人气急,对着周杳杳疾声道:“你不过是个外姓的人,凭什么干涉江家的家事?”

  江老爷子向来宠爱这俩姐弟,分明只是外孙,却当成去宝一样,无非就是看在这俩姐弟生在盛京长在盛京,无非就是沾了他们早死的娘的光。

  而真正的两个孙子,这老太爷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我总有资格罢。”江老太爷听罢这话才有些动了怒气,说道:“长松和长柏,就是你们夫妻俩没有教好,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为父不尊,为母不贤,才让孩子们效仿之,把利益钱财,看得比亲情还重要。我江家十三代,哪一代不是兄友弟恭,兄弟姊妹互相扶持,才保的百年不衰?”

  江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凝了江文瀚一眼:“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败类”

  江文瀚慌忙跪了下来,低头道:“儿子惶恐。”

  “丝绸这条线,我不会交给你的。还有小的船运生意,这些与你无关了。安心打理好手中有的生意。”江老太爷了解江文瀚,他还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只是因为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江老太爷此话一出,江文瀚变了脸色:“父亲,我才是江家的嫡长子,日后总是我要接手江家所有的生意的,你为何如此顽固不化?”

  江长松见父亲和爷爷已经在明面上撕破了脸皮,马上接口道:“还不是因为你一碗水端不平。前几年我成亲的时候,爷爷一件贺礼都没有送,偏偏周杳杳成亲,地契田产面面俱到。”

  周杳杳一愣,江长松所说的,她一件也没有收到。

  “还好,都让我和母亲在半路上扣下来了,没有送达盛京。”

  此言一出,江文瀚脸色大变。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是想不到江长松会蠢到拿到明面上来说,暂且不论江老太爷还在这里躺着,还有周杳杳和陆侯爷,这句话,自然也入了他们的耳。

  江老太爷缓缓闭眼,没想到他一生为人端正,古道热肠,几十年间也替江府积累了不少好的人脉。

  “长松,你是长子。”江老太爷无奈叹气。他是想让这些小辈也感受经商的不易。

  其实,哪有不疼爱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的道理。

  如果就这样把江府交到江文瀚手中,就算是死了他也闭不上眼睛。

  “你们都先出去罢。”江老太爷阖眼说道:“文瀚,你留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江老太爷把所有的人都叫了出去,最后唯独留下了江文瀚。

  江长松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幸好,他爷爷还算没有老糊涂,终于不向着外人说话了。

  他洋洋得意的神情,都被周杳杳看在眼里。

  既然到了江南,周杳杳还有一桩未了的心事。她已觅得良人,有了好的归宿,总该亲自来告知她娘一声。周杳杳拉着陆景行的手,拿了把油纸伞,对陆景行说道:“跟我来。”

  没有轿子,也没有马车,他们徒步走到了周杳杳母亲的埋骨之地。

  坟前生了几株杂草,想来是因为江老太爷近日来身体不好,江家的其他人也没有来清扫过。

  只是墓碑上沾染了泥土,想是赶路的人偶然路过。

  “母亲,女儿带郎君来见见您。”周杳杳低下身,用帕子轻轻擦拭碑上的泥土,神情肃穆。

  雨声淅沥,落花满地。

  周杳杳和陆景行执手并肩而立,周杳杳的嘴角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年复一年,昼夜更替。离母亲过世,已快十年。人生尔尔,一捧黄土可埋骨。

  “走了。”周杳杳见陆景行还立在那里,用指尖去勾了勾他。周杳杳突然想起,陆景行是奉皇命前往边关,如今他却私自改道江南,只怕沈意远会心生猜忌。

  周杳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只领了一队的人过来,且都是侯府的亲兵。其余的将士走陆路,料想已经抵达了盛京。”陆景行为周杳杳解惑。他把事做的周全,改换水路之前,已经上了奏报。

  周杳杳这才放下心来,沈意远一向多疑。

  忽而有一事,浮现在她的心头,已经憋了许久,不吐不快:“景行,那日我在宫中见到一个小孩子。长相肖似故太子,且皇后和宫中美人对他态度都不寻常。”

  听完周杳杳的这番话,陆景行并未透露出多大的惊讶,甚至连面色也未有变化,他转头对周杳杳问道:“你见到的可是暮晨?”

  雨渐渐小下了,星星点点的,很是缠绵。林子经春雨一洗,焕发出新生的青绿。泥土绵软,一脚踏进去只惹得一脚的泥。虫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小溪流经雨水这么一注入,也变得湍急了起来。

  周杳杳眉梢一动,眼睫若蝴蝶振翅。

  原来他早就知道那孩子的存在,她停下了步子,踮起脚尖到陆景行的耳畔,问道:“暮晨可是阿姐与故太子的骨肉。”周杳杳一直心存疑虑。

  新雨刚过,墨色的天穹渐渐明朗起来。

  陆景行沉吟半晌,敛了敛眸中幽色,低沉的嗓音化作一个嗯字。

  ...

  正午,周杳杳和陆景行才回到江府。

  江长松和江长柏两兄弟站在江府门前,神色闪烁,百无聊赖的斗蛐蛐儿。衣着鲜亮的妇人带着两个小童在府门前晃来晃去。

  许是本就心情烦躁,江长松看着走来走去的妇人,忍不住发火道:“爷爷还躺在床榻之上,你打扮的这么好看给谁看,没良心。把孩子带回去,刚下了雨,要让他们俩衣裳沾湿你才开心?”

  妇人瞬间就变了脸色,破口就骂道:“江长松,爷爷生病这么久了,我前几日这样穿你不是还说挺好看的吗?你骂我没良心?我看你才是没良心的东西。”

  “不可理喻。”江长松丢下这句话。

  显然一旁打江长柏也是烦闷,他看了兄嫂一眼,大声道:“能不能安静一点?一人少说两句。”

  周杳杳和陆景行走过去,俩兄弟立刻站了起来。

  “杳杳,侯爷。”还是江长松先讪讪的起身说道。应是太过紧张,一双手都不知该怎样放了。

  周杳杳适才抬眼看江长松和江长柏,这俩兄弟如此失意的坐在门口,恐怕还是破天荒第一次。料想是江文瀚还未出来。

  妇人也很是懂得看脸色,连连对两个小童说道:“还不快叫表姑姑和表姑父。”

  两个小童奶声奶气的,对着周杳杳和陆景行甜甜的喊:“表姑姑,表姑父。”

  周杳杳应了一声,江府上下,只有这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能称作是无辜的。

  “杳杳,表哥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你同祖父说说,分家还是不要了?”江长松见周杳杳还是算得上喜欢这两个小孩子,舔着脸问道。

  周杳杳温婉一笑,她母亲是江南女子,她多多少少还是带了江南女子的水气,水眸通透,红唇不屑的一撇,说道:“表哥,这都是长辈的事情,哪是我们这些小辈能够左右的?”

  陆景行看着小姑娘装傻充楞,心中发笑,他离去这阵子,看来小姑娘还是学聪明了不少。

  江长松和江长柏都明白周杳杳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又不好发作。

  俩兄弟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好笑。

  轻缓的脚步声自屋内而来,是江文瀚。

  “长松长柏,杳杳,来正厅。”江文瀚满脸愁容,一脸疲倦。

  周杳杳对陆景行说了句什么,便同他们进去了。陆景行停在原地,江文瀚说的定是关于日后江府的划分,他不好参与。

  江文瀚进了正厅,便把大门闭上。

  “今日之后,江府分家。”他语气沉重,才与老太爷洽谈完成。

  江长松和江长柏差点坐不住,问道:“爷爷呢?”

  江文瀚一脸无奈,这是最好的结果,他回答道:“爷爷歇下了。”

  “杳杳,爷爷给你添置的嫁妆舅舅等会儿会一并交给你。”江文瀚对周杳杳说道:“今日你便代表三妹,你和周熠分到的,都是你娘生前应有的。”

  周杳杳的娘在江府是最小的妹妹,小时候大哥二哥都很宠她。

  她细细听了江文瀚的清点,江府家大业大,仅凭她和周熠分到的这一点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花不完。

  江长松和江长柏光是听着脸都要绿了。

  “长松已经成家,自然有一份。至于长柏还未有家世,则由为父代为保管。”

  江长松是送了一口气,江长柏不愿意了。

  周杳杳对江文瀚道:“既然舅舅已言明,那杳杳便也不打扰了。”说罢周杳杳从椅子上起来,目光掠过江家两兄弟一悲一喜的脸,作势就要退出去,走了还不过两步,便听到江文瀚的声音。

  “杳杳。”

  “对不起。”

  周杳杳顿了顿,还是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离去了。江文瀚说出了这三个字,不代表就得到了谅解,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应该一生都活在负罪之中。

  江文瀚清楚的看见周杳杳的动作,他心中叹了口气,他的父亲,他的外甥女。

  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他也无法原谅他自己,生意越做越大,经他手的东西越变越多,便迷失了。

  他还记得,自己的三妹刚刚在盛京生下周杳杳的时候,江府众人都开心极了。

  二弟读书时功课最好,当时的江南正在飞花,正是好时节。二弟看到杳杳飞花,便同三妹提议叫这孩子周杳杳。一晃十六年,江家三兄妹,只剩下他一人。

  他转头看两个儿子,心下越发觉得孤寂了。

  ...

  周杳杳在江南陪着外祖父小住了几日,将要离开。

  江老太爷的病已痊愈,但还要好好的养着才能大好。江家分家也算利索,江文瀚也好好的接手打理着自己的生意。二叔的这一支,两个孙辈还在扬州,已写信让他们速归。

  这一次,江老太爷还是亲自送周杳杳到了渡口。江文瀚也抽出时间陪着父亲一同前来。渡口风大,江老太爷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他握着周杳杳的手,心中感慨万千,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那一年,三女儿归宁回江南,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自古别离最堪伤。

  周杳杳看外祖父的眸中有了水光,给了周熠一个脸色,周熠立刻嬉皮笑脸的说道:“今年年关,我和阿姐一同来江南同您过年,大家都在一起。”

  江文瀚上前,笑着拍了拍周熠的肩膀,说道:“好小子。”

  江老太爷看着陆景行,仿佛觉得看到了从前的周国公,都是这样的意气风发。对待妻子同样的温柔,他的三女儿虽然命薄,但是他也知晓,远嫁盛京,他的三女儿也从未后悔。

  “孙女拜别祖父。”周杳杳对着江老太爷行了大礼。

  江老太爷意味深长的的望了陆景行一眼,两个目光交汇在一起,千言万语都在在不言之中。陆景行也朝着江老太爷微微一揖。

  三刻钟后,周杳杳一行人还是登上了船。

  江老太爷目送船帆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一片烟雨苍茫当中彻底寻不见影子才转身离去。

  周杳杳和陆景行在一个船上,周熠和其他人分别踏上了不同的船只,浩浩荡荡往盛京的方向驶去。水路比陆路要慢许多,好在水流迅疾,约莫一天就能抵达盛京。

  船上供应了一些时令蔬果。

  此时正是吃杏的时候,一盘子杏个个粒大饱满,颜色润泽。

  周杳杳最爱吃杏子,国公府有一株杏树,是周国公为周杳杳栽下的。不足的是那株杏树结出来的果子酸溜溜的,便只用作观赏了。

  她站在船舷上,看着有艘船。里面载着的是衣香鬓影的女子。

  “秀女大选开始了,应是江南扬州两地挑选出来的良家女子罢。”陆景行察觉到了周杳杳的目光,出声道。

  秀女大选?周杳杳清楚的记得,前世她入宫三年都未曾举办过选秀。

  为何沈意远才刚继位就大选,如此等不及吗?

  另一艘船上的官员显然也发现了陆景行的这支船队,领头的人连忙出来,遥遥与陆景行见了个礼。三艘船的距离非常接近。

  “这里风大,我们进去。”江上大雾茫茫,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周杳杳的裙摆被风吹了起来,成了一朵花盛开的形状。周杳杳还没来记得反应,陆景行就将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了进去。

  船涉水而过,烟雾空蒙,小雨润如烟。

  “放我下来。”纤细脚踝露出来,颜色瓷白。船只上不仅他们二人,还有其他的士兵。乌启似是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目不斜视。

  可其他人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既不好意思看生怕冒犯了夫人,又觉得新奇。

  周杳杳脸红的像桃子一样,把脸埋了起来,终于进了房间。陆景行把她放在桌上,周杳杳虽是被抱起的人,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比陆景行还要累。她睁开半只眼睛,面带桃花。衣衫略有些凌乱,好气又好笑的说道:“陆景行,你要抱我回房再慢慢抱,行不行?”

  外面那么多人,周杳杳挺害羞的。

  陆景行就抵在她的面前,周杳杳的心怦怦的跳,身上渐渐热了起来。她伸手,青葱玉指抚过一头青丝乌发,发髻乱了,只好把簪子一并取下。

  瞬间,一头柔软的乌发铺散开来。衬得周杳杳雪肤红润,水眸红唇。

  “不行。”陆景行更贴的近了些,紫檀的香气弥散开来。他轻柔的在周杳杳的唇角落下一吻,然后才吻上红唇。

  周杳杳觉得整个人都软了,双腿麻麻的,似乎有蚂蚁爬过。

  周杳杳坐在桌子上,实在有些羞,她抱住陆景行,在他耳边呢喃,软软糯糯的,不自觉地加长了尾音:“我们换个地方?”

  她小脸红扑扑的,任由陆景行将她抱到床上。

  外头天色本就昏暗,室内又未曾燃灯,平添了几分暧昧。

  周杳杳穿的轻薄,及腰的头发缠到了陆景行的发冠上,粉扑扑的小脸不似往常的娇憨可爱,而是多了几分妩媚。

  她被陆景行抱到床上,柔的像一江春水。

  陆景行头戴的白玉冠也不若往日规整,鬓角的几丝头发偷偷逃了出来。他目光灼热,直直看着周杳杳。最后坐在了周杳杳旁侧,对周杳杳说道:“今日不帮夫君脱靴了?”

  “脱。”周杳杳娇娇的说道,还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明显比大婚那日顺利许多,周杳杳三下五除二的就完成了一些列的动作,行云流水的。陆景行上了床榻,靠坐在枕头旁。

  “你傻看着做什么?”陆景行看着周杳杳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他已经极力忍住了,说道:“还不快把鞋子脱了上来。”

  周杳杳会意,虽然室内昏暗,可毕竟是大白天的。

  她咬了咬唇,口里有些发干,对陆景行道:“天还未黑。”她都不自知,自己的眼眸里已经有春水荡漾着,说不出的缠绵,这般欲迎还休的姿态,惹得陆景行心中痒痒的。

  “我等不及了。”陆景行吻上周杳杳的红唇。女孩子的鞋子本就容易脱,周杳杳用了晃了两下,便只剩下玉足裸露。

  她在下方,目光娇羞,陆景行倾身而上。

  衣衫被丢在了地上,满室旖旎。

  ...

  周杳杳累极了,躺在榻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她想到一个问题,想问又不好意思。这是在船上,难不成还能要水?那些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乌启虽是随身的暗卫,但也是男人。

  周杳杳更觉得脸红了。

  奈何她根本拒绝不了陆景行。

  “屋里有水。”陆景行像是能看透她心事似的。复又言道:“我抱你去洗?”

  周杳杳把脸埋在枕头下面,只将将露出半张脸,面色潮红,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必!”然后从枕头后露出整张脸来,对陆景行道:“你先去。”

  陆景行浅浅嗯了一声,在周杳杳眉间落下一吻。

  他背影修长,头发也散着,可若高山之玉,清贵温润。

  一直到陆景行洗完,周杳杳才披了件衣服在外面。一下床就觉得双腿酸痛,走路都难受,还是陆景行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无奈道:“杳杳,我们是夫妻。”

  言则,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他不说周杳杳都还好,他这么一讲,周杳杳反而还害羞了,双颊红的像个桃儿。

  转念一想,反正是他们都是夫妻了,看也看过了,好像也没啥,但只是好像。

  好一番折腾之后,周杳杳才有回到床上。她累的不行,对陆景行委屈巴巴的说道:“好累。只怕是从江南走回盛京怕是都没有这样累。”

  陆景行忍不住发笑:“要不要下去走走试试?不必从江南回盛京,直接从黄州回盛京。”

  按照这个速度,明日一早大抵就到能黄州了,傍晚便抵达盛京。

  周杳杳却连连摇头,说道:“不要。”

  天色渐晚,料想周杳杳也饿了,陆景行问道:“可想吃点什么?船上的饮食不比府中,可能要委屈将就一下了。”

  终于说到吃的了,周杳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肚子,好饿。

  她一向不是个挑食的人,什么吃的都行。

  不到一会儿,立刻上了一大桌子吃的。周杳杳把烛灯点上,天已彻底黑了。烛光并不亮,只是勉强能看清楚。一桌子菜大多是素的,醋溜黄瓜,清炒竹笋。

  饿的人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吃,周杳杳吃了两碗饭,笋子细嫩清香。风卷残云似的,相较之下,陆景行的吃相还算斯文。

  “多吃点。”陆景行给周杳杳夹了一块肉。

  她身段是极佳的,腰肢纤细,就脸上有肉,粉嘟嘟的。

  周杳杳碗中的饭已经见底。

  陆景行又夹了许多菜,冒了个尖尖出来。

  她眨巴着大眼睛,水灵灵的眼眸无辜的看着陆景行:“我吃不下了。”

  虽然吃的是多了些,但是也不至于。

  陆景行看着她手上没有了动作,问道:“吃完了?”

  周杳杳嗯了一声,吃的太饱了今晚。不过也是应该的,太累了。

  歇了一会儿,便有人进来把吃剩的饭菜都捡出去了。周杳杳在软榻上半卧着,眼皮子在打架,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陆景行问了一句:“上.床?”

  周杳杳感受着双.腿.之间的酸疼,条件反射似的拒绝道:“不要。”

  陆景行略带无奈的看着他,嗓音低沉:“上.床睡觉。”

  本来困极了的周杳杳,被陆景行抱上了床榻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这还是第一次,和陆景行睡在一张床上,还是有些紧张。

  紫檀的香味让人心生安宁。

  她不自觉地环上陆景行的腰,紧紧的贴在一起。

  陆景行温声起身将烛火吹灭,黑暗席卷。周杳杳指尖轻轻勾住陆景行的手,陆景行才重新躺了下来,小声对周杳杳说道:“快睡吧。”

  周杳杳像小兽一样在陆景行旁边磨蹭着,最后抱着它睡着了。

  有的人睡着了,可有的人却醒着。

  血气方刚的年纪,软玉温香在怀却碰不见。

  陆景行闭上了眼。

  ...

  第二日一早便抵达了黄州。

  黄州州府提前一天便得知了消息,率着黄州官员在渡口迎接。

  除了陆景行的船以外,还停了一艘船,是载着选秀佳丽的。那位官员也下船来同陆景行见了个礼。

  黄州知府热情非常,对陆景行说道:“下官早知侯爷将至,特在此迎候侯爷,准备了酒席为侯爷和夫人接风洗尘,还望侯爷笑纳。”

  陆景行与他斯抬斯敬:“谢过知府盛情了,只是行程耽搁不得,又有皇命在身。恐怕要辜负知府的一番美意了。”

  那知府看起来很是惶恐,黄州知府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小官而已,他笑着说道:“哪里哪里,侯爷身负千钧重任,是下官招待不周。”

  他挥了挥手,下面的人立刻搬上两麻袋的东西,他笑着说道:“这是下官特意准备的黄州特产,既然侯爷匆忙,便带上吧。”

  有几个强壮的男丁把这两麻袋的东西提到了船舱里。

  周杳杳依靠在船上,看着陆景行和黄州州府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是惬意。直到她看见隔壁船上下来的几个稍有姿色的秀女,指着陆景行所在的方向,掩面轻笑。

  还不止,黄州州府转身之际,她们就走过去见过陆景行。

  周杳杳心中发笑,她们是来参加选秀的,竟如此不知收敛,日后到了盛京城,有她们吃亏的地方。

  周杳杳也下了船,听到那几名秀女说。

  “江南知府之女孟佩婉见过侯爷。”穿着嫩绿色衣衫的女子对着陆景行款款行礼道。

  其余两人见孟佩婉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不甘落后,纷纷效仿道:“直隶州州同之女...”

  “百户之女...”

  难怪孟佩婉有如此底气,因着她是江南知府的女儿,品级上比这些秀女高出许多而已。

  江府是江南富户,小时候周杳杳也是和这位千金大小姐打过交道的。

  她走到陆景行身边,对着陆景行说道:“时辰不早了。”

  孟佩婉显然也认出是周杳杳,其余两位秀女也愣了一下神。

  陆景行皱眉,外头风大,也不披件外衣直接就出来了。孟佩婉瞬间明白了过来,也像对着陆景行行礼一样,对着周杳杳行礼:“臣女见过侯爷夫人。”

  她这一声侯爷夫人唤的咬牙切齿,分明从前都是一样的,如今她嫁入侯府,偏偏就矮了一头,还要向她行礼。孟佩婉觉得屈辱极了。

  其余两位秀女也学着孟佩婉的样子给周杳杳行礼。

  兴许在点人的时候发现少了三个人,船上的官员慌忙火燎的来寻人。看着三位秀女居然和陆景行与周杳杳站在一起,顿时大惊失色:“下官失职,惊扰了侯爷和夫人。还请侯爷恕罪。”

  本来就是客套的话,陆景行当然也不再追究。

  那官员看了一眼三个秀女,有些气恼,说道:“私自离开范围,叨扰侯爷和夫人,还不赶紧赔罪。”

  三个秀女皆是不情不愿,也知胳膊肘拧不过大腿。且她们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去盛京,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只得不情不愿的赔了个礼。

  那官员有与陆景行斯抬斯敬,客套了几句,便带着三位秀女上了船。

  孟佩婉回首,深深看了周杳杳一眼,兀自加快了脚步上了船。暂时屈居人下又如何,她若选上秀女便是皇帝的女人。即使是侯爷,也得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那官员嫌恶的催促,选秀是大事,也不乏有自命不凡的女子,仗着家世不错,又有几分姿色,做出逾距的事来,只是往往都是自讨苦吃。

  酉时三刻,船在盛京东渡口停了下来。

  夜色阑珊,盛京城也算是热闹,许多卖吃食的铺子都还没有关。侯府的马车早早就在渡口旁等候着了。隔壁船上袅袅娜娜的良家子,头戴斗笠,轻纱遮住了她们的脸,但仅凭姿态已足够勾人。不愧是每个州府百里挑一的绝色。

  大昭的规矩是要等所有的秀女在轩翰馆画了画像,画像先送入宫中,再进行真正的大选。

  一间铺子的香味格外诱人。

  周杳杳放眼望去,是一家馄饨店。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老板忙的脚不沾地。在船上吃的不多,终于到了盛京,周杳杳也饿了。

  她扯了扯陆景行的衣袖,眼睛看着混沌店的方向,小声对他说:“我想。”话虽只说了一半,可陆景行一看就明白了,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陆景行吩咐乌启和其他人先回去。周杳杳四处找了一圈,周熠这小兔崽子已经没影儿了。也正常,周熠所在的那艘船早了大半个时辰抵达渡口。想是已经先回国公府了。

  “两碗馄饨。”陆景行和周杳杳一同坐下。

  老板过来拿本子记下,然后打量打量两人的穿着,虽不刻意穿金戴银,依然可以看出其中的贵气。老板几下之后,就急忙煮馄饨去了。

  周杳杳只觉陆景行一本正经,面如冠玉,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有点不接地气。

  馄饨还没上来,先端上来了两碗面汤。周杳杳埋头,吹了两下,小抿了一口,半是开玩笑半是打趣道:“侯爷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吗?”

  为了不引人注意,周杳杳特意压低了侯爷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