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阎教授来了, 大家都停下说笑,束手而立等着阎教授的指示,原本喧闹的实验室瞬间静寂无声。

  阎安瑾不禁想起朱仁缠了他一早上啰哩巴嗦重复再三的话。

  “新班子新气象, 你这个臭脾气一定得改改!成天板着个脸,是生怕大家造反哪?我看他们几个都是认真好学不作妖的性子,学习上工作上你对他们严格一点未尝不可,但是生活上平常相处的时候好歹放松一点嘛, 别叫人家真觉得像待在阎王殿似的!”

  阎安瑾当时听着特别不耐烦, 心里也十分地不以为然。严师才能出高徒,他又不是高霄, 成天跟学生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所以他的实验室才会一年炸个三四次。

  但是,看到几个原本生气勃勃有说有笑的大小伙子一见他就立刻严肃起来,他心里也觉得这样的氛围有点太压抑, 不利于学生的心理健康。

  原本他手下只有颜久昇一个,颜久昇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所以他一直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如今这么一看,颜久昇再怎么寡言毕竟也是个年轻人, 和同龄人说说笑笑才是正常的, 以往只不过是没有机会, 或者与他同处于一个办公室, 不敢放肆罢了。

  再看季知行、赵毅、孙珥,也都站得板板正正的, 他心里更是觉得实在不必叫学生们这么敬畏他。

  隔了数年重启实验室殊为不易,时移世易, 阎安瑾觉得自己确实应该稍稍做出一些改变, 至少不要给学生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毕竟, 眼前的这几个学生都是学习主动性强积极性高的,他实在不必像督促后进生那样板着脸。

  想了想,阎安瑾努力地让自己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于是季知行等人就看到阎教授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扯动了一下……

  虽然这样不自然的脸部肌肉变化并没有传递出「和蔼」的意味,但是大家还是接收到了阎教授努力释放的善意,实验室的氛围就松弛了许多。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做点什么进一步拉进师生间的感情,可一时之间又都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师生之间就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比较活泼的孙珥瞄瞄阎教授的脸色,又瞥瞥跟自己站成一排的同门,觉得这个氛围实在是古怪得可以,差点笑出声来又赶紧抿住嘴。

  未竟的笑声从鼻腔找了个出口冒出来,大家就听见了一声长长的马嘶一般的气音,一时都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阎安瑾也笑了,这回的笑容自然多了。这下实验室众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算是略微地交流了一下感情,阎安瑾开始进入正题。

  “春节将近,我就不给你们布置太多任务了。”阎安瑾说着指了指他带来的一叠论文,“一人领一份,先带回去看看。这我去年的研究成果,也是我们实验室近期打算要做的项目。”

  大家纷纷伸手,季知行也取了一份,入手就是一沉,这份论文少说也有200页。一看标题,大概看出内容描述的是一种能根据外力调整软硬变化的特殊材料,看着挺有意思的。

  “老师,这是物理化学方向的吗?”季知行问道。如今各学科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在项目研究中学科交叉的情况特别常见。只是他没想到阎教授会选择物理化学这个方向,毕竟如果要尽快出成果的话,物理与电子应用结合的方向是最容易的。

  阎安瑾误以为季知行是更期待纯物理的项目,毕竟他那么热衷于理论物理,于是解释道:“纯物理方向的项目需要的大型仪器较多,我们实验室暂时还没有这个条件。所以,先做一个简单的小项目,有了成果再说。”

  季知行看了看手里的论文,虽然还没有细看内容,但是光看标题就知道这种材料并不简单。一旦真的研发成功,运用范围非常广泛,商业前景不可估量。但是要研发这样神奇的材料自然是有相当的难度的,这样还叫做「简单的小项目」,阎教授的心气与傲气可见一二。

  赵毅等人自然也看出了这个项目的难度,不过跟着这样的导师才有前途,因此大家都很兴奋。

  阎安瑾见大家看起来都很有干劲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补充道:“这个项目已经申报成功了,经费还没下拨,第一阶段我们先简单讨论一下。大家对膨胀性泡沫材料了解多少?”

  一时没人开口。

  阎安瑾看向颜久昇,颜久昇在心里哀叹,他这些年一直在搞纯理论的物理研究。阎教授对学生一直是高标准高要求,他光是勉强跟上阎教授安排的研究进度就已经够吃力的了,哪有余暇再去拓展其他领域的知识?

  见颜久昇沉默着低下头,阎安瑾又看向赵毅与孙珥。赵毅与孙珥面面相觑,他们这一年多来都在钻研竞赛项目,「绿色空气净化器」涉及到的知识主要是物理方向与生物方向的,所以对化学方面的知识也并没有怎么涉猎。

  阎安瑾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不能强求学生于百忙之中积极地汲取课外知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望。

  他最后看向季知行的时候,心里并不抱什么期待。季知行如今也才大二,虽然在CUPT竞赛中荣获一等奖,但他们的项目仅停留在理论阶段,涉及到的是物理理论、人体工程学、电子自动化之类的知识,跟化学基本没有关系。

  不料季知行开口了:“老师,这方面我只看过《膨胀性泡沫材料的制备及应用研究》这本书和《改性膨胀性石墨对硬质聚氨酯泡沫性能和胞体结构的影响》这篇论文。”

  颜久昇、赵毅和孙珥齐齐转头看他,如今的大二生已经这么卷了吗?小师弟,你这样叫师兄们很有压力啊!

  阎安瑾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你怎么会想到去看化学方面的书。”他真的特别喜欢这样学习积极性高、会自己主动拓展知识面的学生。

  “呃,其实我的目的很功利。”季知行坦言,“因为我们决定拿竞赛项目来创业,零重力座椅从理论走向实际必然涉及化学材料,所以我这段时间就略微看了一点相关资料。”

  其实不仅是因为这个,在三级阶段,系统同样给他开了一份书单来作为理解力任务的一部分内容。

  系统在二级阶段开的书单主要是物理与数学方向的,而三级阶段的书单还多了化学方向的书。当时他就觉得系统的安排很贴合自己的需求,毕竟他马上就要因为零重力座椅项目开始研究化学材料了。

  那时候他被期末考的那场变故折腾得用脑过度,只想冷却几天。所以那段时间一点都不想做什么创造力的烧脑题目,干脆就抱着书看,被动性地接受书籍中的知识。

  没想到如今有机会参与阎教授的项目,竟然也同样涉及到化学知识的运用。

  “你说说,加入改性膨胀性石墨对材料有什么影响?”阎安瑾问道。

  “主要是对微观结构、表观密度、压缩性能、保温性能等方面有影响,有没有添加膨胀性石墨的样品压缩模量差距能达到36.96MPa……”季知行边想边回答,他在这方面积累的知识还浅显得很,尚不能形成自己的见解,只能照本宣科的归纳所看过的知识。

  但这已经让阎安瑾觉得惊喜了。

  阎安瑾也听说过季知行期末考4小时横跨两个年段勇夺6科满分的壮举,本以为于竞赛之外要将大物掌握到这个程度,季知行私下肯定争分夺秒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如今看来,显然他还游刃有余得很,尚有余力拓展课外知识,还是难度较高的化学知识。

  “对力学性能又有什么影响?”阎安瑾又问了几个问题,季知行多少都能说到点上,有些回答还很言之有物。

  听着导师和季知行有来有往的问答与对话,颜久昇恨不得泪流满面,这跟他想象的同门生活不一样啊!

  本来以为有了同门,大家可以一起分担来自导师的压力。但是现在看来,有季知行在,导师只会以他为标杆提升对大家的要求啊!他何其命苦!呜呜呜……

  赵毅和孙珥都迅速端正了态度,原本他们心里多少认为若不是范永杰拖后腿,CUPT竞赛国一的奖牌还说不定鹿死谁手。虽然确实很欣赏季知行,但他们也并不觉得自己就比季知行差了。

  可是如今放在相同环境中一比较,马上就看出差距来了。虽然季知行说他是为了他们的项目才看的书,但是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自己看化学书就能看出这么多理解与体会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在广陵大学,化院与物院并称挂科双杰,常年竞争挂科率第一的「宝座」。

  比如在物院,光学、力学、原子物理等必修课没有一门是好啃的骨头,而阎教授主教的数学物理方法,挂科率更是常年高达60%!

  而化院有机化学的挂科率也不遑多让,这学期期末考挂了59%,其他科目也折磨得化院学子欲死欲仙,期末考常年有从国外飞回来补考的。大学化学知识的难度可见一斑。

  可季知行仅凭自学就能将书本上的知识理解透彻,并深刻识记下来,这是什么样的理解力与记忆力?

  见贤思齐,赵毅和孙珥都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接下来一定要好好努力,可别再像今天这样,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站在岸上听个热闹。

  十几分钟后,阎安瑾结束了对季知行的考问,罕见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颜久昇一见更是压力倍增,可以料想在接下来的一年半里,他头顶的三千烦恼丝更要加速离他而去了。

  阎安瑾指指大家手中的论文,说道:“最后一页我列了一些书目和论文,都是需要大家自己去阅读补充学习的,有疑问可以来问我,最好是能在下学期开学前把这些资料都看完。”

  季知行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一份清单,主要涉及有机化学、纳米材料技术、膨胀性泡沫材料。有一小部分是他看过了的。

  阎安瑾交代完起步阶段的任务后就离开了,留下学生们继续收拾打扫,临走时交代颜久昇带其他人熟悉一下实验室及仪器。

  虽然这个实验室已经多年没有真正启用,但是颜久昇自拜入阎教授门下之后,就主动问他要了钥匙,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打扫一下。主要是清理一些高精度仪器的灰尘,还有必要的保养维护什么的,所以颜久昇对这些器材的情况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三个师弟,心里暗喜,终于轮到他一展身手了。刚才阎教授考问大家的知识储备,化学方面的自己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实在是有失阎门大师兄的尊严,现在正是挽尊的好机会!

  季知行东张西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稀罕得很。

  虽然这些仪器都是十年前就搬进来了的,但是这些年来物理实验仪器更新换代的速度很慢,所以眼前的这些现在很多大学实验室也都在用,并不算落后。

  若是跟本科实验室相比,那实在是好太多了!而系统空间里的那个初级实验室,更是连比都不能比。

  初级实验室里的那些破铜烂铁简直像是从二手市场淘换来的,而这个实验室的所有仪器看起来都这么的崭崭新。虽然并不属于自己,但季知行仍然看得心满意足。他做实验再也不用东挪西补,绞尽脑汁地一器多用了!

  颜久昇想了想,决定按摆放顺序开始介绍。

  “这个就是扫描电镜,主要功能是利用聚焦得很窄的高能电子束来激发样品的物理信息……”

  在颜久昇讲到杨氏模量测量仪时,赵毅低头在尺读望远镜中看了看:“嗯?找不到尺子啊?”

  “仪器没调好吧?”孙珥试着调了调,结果还是不行。

  季知行看颜久昇一脸心虚,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颜久昇果然小声说道:“被我弄坏了……”

  虽然阎教授一直没打算开启实验室,但曾对颜久昇说过,如果他自己有能力立项,实验室可以无条件借给他用。

  但颜久昇很有自知之明,他虽然被理论物理折磨得恨不得出家,但从没想过走实验物理的路子。但是既然得了阎教授的允许,他偶尔也会来实验室做一些小实验,权当是放松一下自己快被理论物理绞到窒息的脑子。

  有一次他在测量金属丝的力学性能指标时,觉得测量仪误差太大了。当时也不知胆子怎么就这么大,直接就把测量仪拆了,然后花了一天时间重新组装,于是实验误差更大了……

  如果是学校实验室的仪器坏了,那是可以报损由学校请人来维修或重新购置的。但这是阎教授的私人实验室,里头的仪器还是多年前跟着他从燕大来到广陵大学的。颜久昇拿不准阎教授对这些仪器是不是有特殊的感情,因此一直没敢说,鸵鸟心态持续至今。可是现在有了同门,他当然不能叫师弟们背锅,心里慌张地想,怎么跟阎教授交代这事呢……

  对于杨氏模量测量仪,赵毅和孙珥会用也会微调,但像这样被大拆过存在超大误差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季知行把眼睛放在望远镜上看了看,说道:“有激光笔吗?我说不定能调。”

  “啊?有是有,但……”颜久昇犹豫了,季知行真的能行吗?可转念又想,反正也不可能更糟了,于是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只激光笔递过去。

  季知行拿着激光笔往望远镜里照,根据光路可逆原理,试着调整激光的角度打到尺子上,然后逆向一点一点地调节。

  “行了,你再看看。”季知行收起激光笔说道。

  颜久昇犹疑地试着看了看,很快就激动地抬起头来:“真的可以了啊!”

  季知行一笑,那可不,系统空间里初级实验室的模量测量仪更烂呢。不光是整架器材,连那根金属丝都是生锈的!他当初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把那玩意儿调得将将能用。

  系统初级实验室虽然看着昏暗憋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常用的实验仪器都还是有的。季知行为了练习实验不得不自己学着摸索着将所有的破铜烂铁一一维修,后来因为太有成就感都上瘾了,本科阶段用不上的仪器也挨个修好,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得很。

  赵毅和孙珥也轮着试了试,真的修好了……

  颜久昇看季知行就像在看救世主:“知行,那个啥,能不能麻烦你再看看那台液相色谱仪……”

  这个仪器有点贵,颜久昇看型号和牌子查了一下,得40多万,于是就更不敢跟阎教授说了。其实他也知道以阎教授的脾性,大概率是不会要他赔偿的,可他就是怂啊!

  季知行欣然同意,初级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没什么好修的了,他手痒很久了其实。

  “那时候屏幕一直报错,我看到柱前连接线的接头漏液,想拧紧Agilent对应位置,结果不小心把金属部分拧断了……”

  季知行各个地方都观察了一会儿,分析道:“漏液应该是因为红线和塑料接头的相对位置不恰当,把红线两端对调后就不会再漏液了。至于报错,应该和里头进灰有关,我拆开清清灰就行。”

  “你有把握吗?”颜久昇问完了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东西是他弄坏的,即使在季知行手中再坏一次,也是因为他想帮自己。

  于是赶紧找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需不需要打下手的。”

  “那倒不用,其实也不复杂。”季知行没想太多,他还是挺有把握的。

  赵毅和孙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不复杂」,他们连问题在哪都看不出来……

  颜久昇还是战战兢兢地十分不安,40多万啊,他小心翼翼地表示:“你介不介意我录个像,绝对没别的意思,就是如果待会拆开忘了怎么安回来,还可以看看录像参考一下。”他当初拆杨氏模量测量仪就是这么做的。

  季知行没所谓地同意了,主要是颜久昇看着实在太紧张了。不过他也理解,40多万对以前的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当然,现在也是。只是他如今也算颇有积蓄,所以相对来说底气就足一些。

  见颜久昇架好手机了,季知行开始拆镜子、拆PDA、断开BUS,清洗反光镜用吹风机吹干一气呵成,然后迅速组装完整。啊!好过瘾!

  颜久昇启动液相一看,之前「灯」的亮度只有个位数,清灰之后果然高了一些,太好了!

  赵毅、孙珥全程旁观,越看越沉默。本来以为他们因竞赛有进学校实验室的经验,在实际操作上应该略胜季知行一筹。可结果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季知行今天的表现都比他们强太多了。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奋发之意。

  熟悉完实验室后,大家就带着论文分头回到自己的宿舍了。

  刚回到宿舍,季知行就接到了林朗的电话。

  林朗是来哭诉寒假遭遇的。

  他寒假放假回家,头两天他爸妈因为久别重逢特别稀罕他,放任他睡了两天的懒觉。

  可从第三天起,他的待遇就急转直下。早上7点就要被挖起来,陪同母亲大人去公园打太极;9点回到家还要再出门一趟陪同父亲大人出去遛弯下棋。

  倒不是二位高堂有多离不开他,事实上他就是一个用来炫耀的随身挂件罢了。

  “你儿子期末考多少啊?唉,我家这个不行,光忙着什么全国大学生物理竞赛去了,期末考也就刚刚及格。竞赛成绩啊?运气好拿了个一等奖罢了……”

  “听说你女儿最近创业啊?唉,女孩子就是好,做事有章法。我家这个猴儿真是愁死人,把着专利死活不肯卖,人家公司抱着两箱子现金都追到家里来了,他还非要坚持创业,也不知道最后能搞出个什么东西来……”

  林朗从小到大一贯地让人头疼,“丰功伟绩”甚多,在亲朋好友邻居同事之间都颇有些名声,林父林母因为他早就将八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没想到一朝时来运转祖坟冒青烟,林朗竟然得了个全国竞赛一等奖,林父林母可不得抓紧时机一雪前耻扬眉吐气嘛!

  也就苦了林朗,一样的话术他爸妈讲了好几天了还讲不腻,他听都听腻了。

  又结束了一天的吉祥物活动,林朗忍不住给季知行打电话诉苦。

  季知行才不当回事呢,林朗有多会犯抽他这一年半来算是见识了。林父林母被折磨了二十几年,如今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他怂恿道:“你要是在家待烦了来学校啊,我介绍你进阎教授的实验室干活。”

  以阎教授的标准,大概不会要林朗做他的研究生。但是现在实验室人少,林朗帮着做一些简单的实验还是可以的。

  “你去阎教授的实验室啦?天啊,你怎么想的?”



  当初水木大的高霄教授大力邀请季知行去他的实验室,季知行拒绝了,如今转头奔向阎教授的怀抱。这种行为在林朗看来就是天堂有路不走,非要去闯阎王殿!

  “我其实不算正式拜入阎教授门下,只是他破例给我个机会参与研究罢了。”毕竟他本科阶段的学分还没修够呢。

  “你来不来?”季知行又问了一次,锻炼锻炼总是好的。

  “不不不!”林朗突然觉得自己的家温暖无比。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