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爷爷。”

  收起手机,言澈有几分明白了,爷爷大概是要引荐他见自己的朋友。

  他挑出自我感觉最好的几幅作品带着回了老宅, 佣人引着他往茶室走去。

  当见到宗老爷子口中的好友时。

  言澈:“刘……刘教授!”

  坐在宗老爷子对面, 正怡然自得喝茶的刘文林冲言澈和善地笑笑。

  言澈连忙有礼地鞠躬问好。

  宗老爷子笑呵呵道:“老刘也是在帝都大学教书的。”

  “是的,我之前听过刘教授的公开课,”见到老师, 言澈又是激动又是腼腆,“您是我们全班同学的偶像。”

  刘教授笑着摆摆手,“我和老宗认识也三十来年了,你不必拘谨,也叫我爷爷就行, 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和以牧的媒人呢。”

  “啊?!”言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是商业联姻吗?这里面怎么还有刘教授的事啊?

  “当时你舅妈把你的资料拿过来, 我一看你在帝都大学念书,就拜托你刘爷爷帮着打听打听, 事实证明爷爷的眼光不错,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宗老爷子笑吟吟地拉着言澈坐下,然后接着说道,“刚和你刘爷爷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以牧早就偷偷去看过你了,这个臭小子,那会儿还和我装是第一次见你。”

  言澈更惊讶了,“先生之前见过我……刘爷爷, 那是什么时候啊?”

  “我给你爷爷回消息后没几天, 以牧就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 问能不能安排他私下去看你一眼。这可把我给难住了。”

  刘教授举起手里的小茶杯抿了一口,接着回忆道:“我正琢磨找个什么借口好呢。结果咱们学院三月底那会儿不是要出艺术墙吗?你们系主任看志愿者名单的时候刚好就在我边儿上,我一眼就瞅到你名字了。”

  艺术墙?言澈也回忆起来了,不是吧?他存留着最后一丝希望求证道:“您不会是让宗先生去看我涂鸦了吧?”

  “对对,就是这样。”刘文林丝毫不知自己戳破了言澈希望的泡泡,“我记得那天你们正好在画第三面墙吧,我和以牧就坐在正对面的长椅上,隔着中间那个小广场,我把你指给他看来着。”

  言澈彻底绝望。

  他本来以为自己去相亲那一身已经够难为情了,没想到……

  画艺术墙又脏又累,当时招的志愿者全部都是男生,他和顾西城一起去了。

  为了涂鸦方便,他们几个人每天都穿着自己最破最旧最脏的衣服,后来为了好玩,还约定好结束之前不能洗澡,谁先洗澡就请吃烧烤……

  画到第三面墙的时候那都已经是第四天了,他头发脏得打绺,浑身汗臭味,和顾西城两个人互相嫌弃,回到宿舍还要被再嫌弃一波,那副样子,竟然是留给宗先生的初印象?!

  言澈努力咽下喉头的老血,挣扎道:“刘爷爷……宗先生……他大概是几点去的?”如果是早上去的,那脸蛋好歹还能见人。

  “几点啊,大概是下午三点多吧,我把你指给他看后正好是下午第三节 课,我就上课去了。”刘文林老先生完全领会不到他的心情,只当他在害羞,笑呵呵道,“你放心吧,他对你满意得不得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你当时那副样子,他还足足看了你两个多小时呢,第四节课都结束了才给我发消息说回去了。”

  “是吗?哈哈。”假笑男孩言澈内心os:QAQ;

  言澈不是那种嘴甜的孩子,但是眼神清澈,性子温和,又十分尊敬和孝顺长辈,很快就获得了刘教授的好感。

  早就和老友通过气的刘教授主动提出要看看言澈的画。

  言澈赶紧把画展开递过去。

  刘教授笑呵呵地接过画,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

  言澈盯着神色逐渐认真的刘教授,心里有些忐忑,宗老爷子也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老友,手里端着的茶都忘了喝。

  良久,刘教授终于看完了画,抬起头笑着和宗老爷子感叹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言澈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睛。

  宗老爷子马上道:“是呀是呀,我们言言还是个孩子呢,略有些不足也是有的,你正好给孩子好好指导指导。”

  刘教授有些奇怪,“我没有说有什么不足呀。”

  宗老爷子嗔怪地看着老友,“那你说我们言言还是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刘教授回过味来,也发现自己这话有些歧义,“抱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把言澈的画展开,“我是说言言的想象力很丰富,你看看,是不是像个孩子似的?”

  宗老爷子探头一看,也笑了。

  最上面一张画着一只肉嘟嘟的手举着根粉色的棒棒糖,拇指的指甲上画着弯弯的月亮,糖果球泛着五彩的光泽,周边隐约可见几颗五颜六色的小行星,右下角贴着画的名字——《糖果星球》。

  刘教授一张张地展示给宗老爷子看,“你看,你家孩子画画都已经形成自己的风格了,又唯美又充满想象力,这多好啊。”他饶有兴致地问着言澈,“你怎么会想到画这些的?”

  呜哇,被老师夸了——

  言澈嘴角抿出一个羞涩的笑,“其实我画的是珠宝。”

  刘教授拿起一张画左看右看,疑惑道:“这怎么是珠宝?”

  言澈拿出手机把任小溪给他拍的那些照片找出来,一件件美轮美奂的珠宝,被言澈充用满想象力的大脑进行改造,再经由一双巧手绘出,看得刘教授啧啧称奇。

  “这太妙了!”

  宗老爷子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和老友炫耀,“怎么样?我没和你吹牛吧,我乖孙媳可有当画家的天分了,十根手指又细又长,天生就是搞艺术的料。”

  “是是是。”刘教授懒得和老友争辩,再说他也觉得言澈这孩子在油画方面很有灵性,“言澈呐,你爷爷和我说你想用自己的作品参赛……”

  见到宗爷爷疯狂使眼色,言澈连忙应道:“是的,我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在哪里。”

  “嗯。”刘教授点点头,又拿起那几幅画边看边提道,“正好「墨香笔韵」绘画比赛要开始了,你的这几幅作品都蛮不错的,我看……”刘教授抽出两幅画,“我看这两幅可以当作参赛作品。”

  「墨香笔韵」是业内比较小众的比赛,但是专业性很强,含金量也很高,每一幅作品必须经由画家协会的成员推荐才能参赛,相当于预选。

  刘教授是帝都画家协会的副会长,他愿意推荐自己的作品推荐参赛,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认可。

  如果能在这个比赛中拿到好成绩,不仅会获得不少业内大佬的关注,还能得到很多进修的机会。

  言澈十分惊喜,连忙向刘教授郑重地道谢。

  刘教授挑选的两幅作品分别被言澈命名为《瓶子里的星空》和《光海的仰望》,恰好是言澈之前没有报上名的作品,也算是弥补了这个遗憾了。

  聊完了正事,又喝了会儿茶,刘老便拿着言澈的作品起身告辞了。

  没过一会儿,宗以牧回来了。

  宗老爷子瞅瞅墙边的落地钟,“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你回来做什么?”

  “我来接言言。”老宅距离市区有些远,他不得不提早出发,免得耽误了晚餐。

  宗老爷子瞪他一眼,“你倒是消息灵通,在公司还能知道言言在我这儿,家里的耳报神不少吧?”太会把媳妇吓跑的知不知道?宗老爷子准备好好说说自己的大孙子。

  言澈:“爷爷,是我告诉宗先生的。”有了之前的经历,他现在去哪儿都会和宗先生打声招呼。

  宗老爷子把话咽了回去,“好孩子做得对,这样家里人就不用担心了。”

  今天宗爸爸和佘妈妈都不在家,宗以牧便和言澈留下来陪老人家吃过晚饭才回去。

  睡觉前,两个人躺在床上闲聊。

  言澈把刘教授的事情说了。

  宗以牧听了问他,“明年就要毕业了,你有没有什么规划?”

  宗以牧其实挺想把言澈留在家里的,不是否定言澈的自我价值,只是单纯想这么做,小家伙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够了。

  言澈不用也没必要去体会职场上摸爬滚打的艰辛。

  宗以牧仔细了解过,言澈这个专业的学生毕业后,一部分会进入学校或者教学机构从事绘画教学工作,还有一部分会进入出版社,除此之外就是自由绘画了。

  宗先生暗戳戳地希望小家伙能够选择最后一种。

  “我还是比较想自由创作。”言澈在宗先生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没遇到您以前,我的梦想是努力赚钱,等攒够了钱就开一间小小的画廊,然后一边经营画廊一边继续创作。现在……”他无意识地在面前结实的胸肌上戳戳,声音小小,“如果我留在家里专心画画,不出去工作的话,您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

  宗先生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云淡风轻道:“当然不会。”

  “真的?我不一定能成为画家哦。”

  “嗯。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忍了一会,宗先生握住胸前作怪的小手,哑着嗓子道,“好了言言,别闹了。”

  言澈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撩火。

  昨天折腾到大半夜,他的腰还酸着呢。

  言澈赶紧把手收回来,草草地mua了宗先生一口,利落地翻过身背对着他道:“我要睡啦,晚安。”

  被撩完就丢的宗先生: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